历尽沧桑的景山寿皇殿

户力平

近日，景山寿皇殿主体建筑群经过4年修缮后，已向公众试运营开放。至此，老北京中轴线上的建筑首次实现整体亮相。寿皇殿建筑群是中轴线上古建筑群中除故宫之外的第二大建筑群，也是景山的核心区域和中轴线的重要组成部分，它的开放标志着中轴线以更加完整的形态展现在公众面前，也将进一步助力北京市中轴线申遗工作。这座清代皇家举行祖先祭祀活动的宫殿，在现代曾是北京市少年宫所在地，培育了一批又一批多才多艺的青少年。然而，翻开史书才会发现，这座宫殿所经历过的沧桑，一语难尽……

清代皇帝祭祖之地

据《北海景山公园志》载：“寿皇殿始建于明代万历年间，当时做何使用未见记载。清乾隆十五年（1750年）仿太庙的形制重建，次年（1751年）竣工，是专为供奉皇室祖先影像的地方。”据传，寿皇殿初称“神御殿”，地处景山东北侧，是安放先朝帝王御容、牌位以供岁时祭祀的处所，当时建筑规模较小，只有正殿及东西配殿。

清顺治十八年（1661年）正月初七，顺治帝去世。在乾清宫停灵27天后，梓宫（皇帝的棺材）移至寿皇殿暂安。百日后，在寿皇殿前举行火化仪式。此后顺治帝的骨灰继续停放在寿皇殿，直到康熙二年（1663年）四月，同孝献皇后董鄂氏及孝康皇后佟佳氏的骨灰自景山移往遵化清东陵的孝陵安葬。

寿皇殿的祭祖制度肇始于雍正元年（1723年），初为供奉圣祖康熙皇帝的“神御”，完善于乾隆十五年。乾隆皇帝为表示对先帝的尊重而重建了寿皇殿，并将地址由景山东北侧移到京城南北中轴线上，即景山的北面，其建筑格局远远超过明代，气势宏伟。重建后的寿皇殿建筑群由内外两层院落组成，有正殿、左右山殿、东西配殿，以及神厨、神库、碑亭、井亭等附属建筑。整体建筑格局仿太庙规制而建，属中国古代最高等级的建筑形式，也是北京中轴线上仅次于故宫的第二大建筑群。

根据清宫典制，历代皇帝崩逝后，其生前的画像以及其后妃的画像、用过的玺印、珍爱的文玩器物，一部分随葬陵寝，其余都置于寿皇殿供奉。乾隆皇帝享年最久，在位时间仅次于康熙帝，所以寿皇殿中以他的遗存最多。

寿皇殿在清代时内部分有隔间，常年悬挂、供奉自康熙帝起的历代皇帝肖像，以康熙帝的隔间居中，其余皇帝隔间依照昭穆次序在其左右，同堂异室。隔间内除有肖像外，还陈列有神龛、牌位、皇帝生前的部分服饰、珍宝器玩、玺印和佛塔等物。在寿皇殿内部还安置有大龙柜，柜内收贮清代帝后妃嫔的各类画像，这些画像，皇帝的被称为“圣容”，后妃的被称为“御容”。

依照清宫典制，每年皇帝要按照节令祭日和相关规定，到景山寿皇殿祭祀祖先。有时也派礼部官员或近臣前来祭祀。特别是正旦（正月初一）、清明、霜降、中元、冬至、万寿等七祭之时，都要举行盛大祭祀活动，皇帝要亲祭。据史料记载，乾隆帝曾307次来此亲祭;光绪帝来此祭祀的次数最多，达到了421次;宣统帝虽然在位3年，也11次到此亲祭。

法军劫掠，珍宝流失

光绪二十六年七月二十日（1900年8月14日），“八国联军”攻占了北京城，随后各国军官便在京城寻找住所。法军少将司令弗雷命海军上尉皮埃尔·洛蒂为法军司令部寻找驻地。洛蒂先后去了北海、恭王府、太庙等处，最后选定景山北面的寿皇殿。一是这里建筑规模宏大，宜于驻军，二是紧邻京城的制高点景山，便于法军登高瞭望。几日之后，弗雷司令率领大批法军，搬进寿皇殿，并将司令部设在正殿之中。

这群强盗进入寿皇殿后，便任意改建殿堂的格局，而殿中供奉的帝后画像及印玺、法器等宝物，便成为他们的猎物，尽收囊中。洛蒂上尉曾在日记（《在北京最后的日子》）中写道：“1900年10月23日，星期二，北京。当我推开寿皇殿沉重的大门时，里面一片漆黑。在大殿里我打开了一个落满灰尘的箱子，里面放着上百个君王的御玺。它们是用整块的玛瑙、玉石或金子制成的。”法军布里斯中尉则在日记中写道：“1900年10月25日，这是一个不可忘记的日子，从没有见过这样辉煌的殿堂，里面的宝物不计其数。弗雷将军令我们将供案上许多闪著金光、也是他最喜爱的珍宝存入几个皮箱中。几十幅皇帝的画像，令我们小心卷起、封好，准备献给卢贝总统先生。”

短短几日，寿皇殿内的大批绘画、法器等珍宝遭到列强的洗劫。据说弗雷将军颇好收藏，尤其喜欢东方文化，他依仗自己的特权和便利，劫掠的珍宝最多，将几十只皮箱装得满满的，令几个士兵看守着运回法国。回到巴黎不久，他便将许多帝后画像及文玩，作为“战利品”，献给了时任法国总统弗朗索瓦·卢贝。多年后，弗雷将在寿皇殿掠夺的数十件珍宝“捐献”给了卢浮宫。二战结束后，卢浮宫将中国藏品移交给吉美博物馆（法国国立亚洲艺术博物馆）收藏。目前馆内藏有著名宫廷画家、意大利传教士郎世宁所绘的《乾隆皇帝肖像》《哈萨克贡马图》等作品。

1901年法国军队撤出寿皇殿时，这里已是满目疮痍，虽然清廷对部分建筑进行了修葺，但境况大不如前，特别是殿内的珍宝，大多被法国军队掠夺了。进入现代，故宫博物院成立之后，景山寿皇殿内尚存的画像及陈设被先后移入故宫博物院收藏。1949年华北防空司令部曾在此布置防空设施。1954年北京市政府决定从景山公园划出一部分让北京市青少年活动中心使用。1955年明，文化部文物局指示，将寿皇殿院内全部建筑为少年宫使用，由少年宫拆改修缮，殿内保存原有物品，由故宫移地保管。1956年1月1日，北京市少年宫正式在寿皇殿成立，自此形成了“一园两治”的管理模式。

2013年11月，为了恢复寿皇殿古建筑群风貌，北京市少年宫腾退工作正式启动，随后开始了保护与修缮工程。目前，寿皇殿正殿已局部还原清光绪年间情景，恢复记载中的大插屏、神龛、云龙大柜等74件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