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度中国纪录片观察

何苏六

（中国纪录片研究中心主任、中国传媒大学新闻传播学部副部长）

近些年，作为纪录片行业的研究者，一直关注每年中国纪录片的发展状况。2017年中国纪录片在数量上出现了高峰，2018年由于政策、媒介平台等多方面因素的影响，中国纪录片行业的发展呈现出了一些新的发展态势。

一、政策对中国纪录片的影响力凸显

在国内来讲，纪录片的发展离不开好的政策，所以今年一些新的政策对纪录片行业的发展也有很明显的影响。虽然此前纪录片在黄金时间的播出还有很多制约，但现在有一个新的政策，即每天19:30—22:30期间，年度上星频道播出总量是7个小时，听起来似乎很少，不过在黄金时间能够播出这样的时间段其实已经很不错了，尤其是上星频道加起来有30多个卫视，这样总量就有200多小时，尤其这是在黄金时间。

第二个政策是对于内容的要求。新时代纪录新征程，政策对于现实题材的引导，对于中国纪录片的生态来讲，是一个特别的好消息。

第三个政策是关于话语权和传播力的。话语权和传播力对中国纪录片来讲一直是多年想要解决的问题。所以，今天的主题是“讲中国的故事”。“讲中国的故事”这个主题作为纪录片重大的主题已经是三四十年的事，到今天我们依然在讲怎么样讲好中国故事。

政策的引导对于纪录片的产业和行业发展有一个特别好的把握，无疑可以进一步促进产业和行业的繁荣发展。

近些年，纪录片每年发布的总量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包括从数量来看，我们可以看到2017年有一个高峰，到2018年有一个回落；央视平台和各省市卫视，出现了一些变化；播出的内容跟社会环境之间有一些不匹配；黄金时间的播出占比呈现下降。这都是2018年中国纪录片呈现出的一些总体态势。2017年有很多纪录片在逆袭，很多节目下架的同时，纪录片的节目也会呈逆生长的趋势，这也是趋于饱和期，就看政策会不会有影响，还有待观察。在中央电视台上榜排行前三名的都是国字头的题材，比如说《走进中国》《外国人在中国》以及《国家祭礼》这样的宏大主题。

我们再看其他的卫视频道，讲历史的比较多，比如说《国宝书画》《传奇故事》等节目比较受欢迎。就纪录片的广告价值而言，历史类的价值不是特别大，但是有一点可以指出来，从2018年东方卫视的《中国老总》《生命时速·紧急救护120》的广告价位，可以看到，纪录片还是有人会投资的。有相应的政策以后，纪录片收视率有些提高，5月份以后开始有一些慢慢回升。政策会引导好的纪录片放到电视平台上来播放，这是一个很好的趋势。

从百度的搜索指数来看，纪录片2011—2018年的搜索指数，受政策影响比较大。在中国的纪录片传播当中，各种数据回馈页可以看到，包括2018年的搜索指数，从最新发布来看，广东还是排第一，北京、上海、江苏、浙江这些相对有一些发达的地区，纪录片的受众追捧程度比其他地方明显要高，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二、新媒体异军突起值得关注

从新媒体来看，以2018年陈晓卿的《风味人间》来看，第一个礼拜的流量是3.37亿多。中国总人口有多少？一个电视台真正覆盖的观众有多少？所以，我们不要仅停留在电视平台，现在新媒体异军突起，这是绝对不能忽略的一个现象。

从网络新媒体播放平台来看，腾讯、爱奇艺以及优酷有不同的分布。从腾讯来看，它的题材，首先是以自然、地理为主，这在以前是很少的。我们以前都是军事题材或者是社会法制题材点赞数最高，现在已经改变了，腾讯在引导高品质的纪录片。

从播放平台来看，像英国BBC，25%的播放空间是在独立制作公司，这样既可以保护公司的利益，同时又可以保护题材，这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BBC纪录片的合作方，基本上最大的经验是人文地理的纪录片。我们在这一块，2017年统计的时候几乎是可以忽略的，而腾讯这样一个新媒体公司，它在承担一些扶持国家类型纪录片的责任，这一点应该给予表彰。包括美食，像《风味人间》《风味实验室》等一系列的东西，它们都表现出了强大的社会影响力。美食纪录片毫无疑问可以成为一种类型，不仅成为一种类型，而且可以成为中国纪录片产业化最有标杆性的一个案例。因为它所带来的变现，除了流量以外还有广告，最不能让人忽视的是电商。我们平时探讨了很多年的纪录片产业问题，腾讯就在为我们引导一个新的路径。跟BBC合作，以及跟国家地理合作，这些深度的战略合作，产生了很多优秀的产品。这些产品不仅使得观众有了眼福，同时，也刺激了中国纪录片同行应该往哪方面走，纪录片要往哪方面去做。

还有一点，《风味人间》等作品所展示的现在的生活景象的一些东西也很火。优酷的排行指数里面，最主要的一点——年轻态，优酷打的就是年轻人看。像《风味人间》，因为这个市场不太饱和，所以它可以瞬间掌握市场的份额。《风味人间》豆瓣评分高达9.4分，还有微博的排行，还有IP加一些营销方式，包括这些指数的东西，还有各种社交媒体的评价，包括平面媒体、央媒对它的评价都是相对好的。这里面的圈群、光媒、美食圈、影视圈、段子手、音乐圈对《风味人间》都有很好的评价。这些新媒体抓取的都是精准的人群，这些不是虚拟的数字，是精准的一个个累计出来的，这对传统的纪录片产业来讲很难得。

三、中国纪录片的发展要挖掘中国题材，讲好中国故事

2018年是中国改革开放40周年，对中国纪录片片而言，中国题材，尤其是改革开放题材，出了不少好的片子。不管是对于新的改革开放时期的到来，还是我们对正在发生的历史的记录，中国纪录片的很多观念和做法，相对来讲还是比较苍白的。相对我们这个时代来讲，我们的纪录片还是比较苍白的。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办？这实际上就是怎么样讲好中国故事的问题。那到底要怎么样讲述中国故事？

习近平总书记当年跟李光耀先生做了一次探讨，您有什么好的经验？他当时提了一个特别有意思的建议，后来被习近平总书记采纳了，他说美国人用全世界的人才在做一件事情，中国是用14亿的人才在做你们的事情，后来习总书记提出来人才的政策——“聚天下英材而用之”。也正是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中国的纪录片也要“聚天下英材而用之”，我们的纪录片产业与行业必须要有这样的认识，即中国的纪录片不是中国人的纪录片，而是中国题材的纪录片。因此，类似于腾讯与BBC这样的合作，在所有的机构当中都应该更多一些，中国的纪录片人应该有意识地去做一些国际合作，这对怎样讲好中国故事有很大帮助。

此外，像《风味人间》这样的新媒体营销，以及专业人做专业事情的策略，是中国纪录片发展特别重要的一点，决不能让非专业的人来干扰做纪录片专业的事情。中国纪录片产业想要获得更大的成就与辉煌，就应该保有一个特别平和的心态，特别理性的心态，以及特别专业化的运作。

像美国的演员工会与导演工会，都在洛杉矶造了一座很大的楼，每个演员加入工会日收入不能低于1000美金，这样一些专业化、商业化、市场化的运作给美国的影视产业带来蓬勃的发展。美国影视产业博览会，人满汲汲，所有的餐厅、茶吧、咖啡厅都是人。如此的市场景象，确实令人心潮澎湃。我们期待，中国已经有了这么好的时代，这么好的题材，这么好的平台，以及这么多人才的情况下，这样的市场景象早日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