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社会嵌入视角的企业可见性和脆弱性对利益相关者压力的反应

2018-01-31 01:59
预测 2018年1期
关键词:脆弱性相关者利益

, ,

(1.武汉大学 经济与管理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2; 2.武汉大学 社会学系,湖北 武汉 430072)

1 引言

利益相关者一直以来都是企业所面对的环境刺激的一个重要来源,如果企业忽视了利益相关者的要求,可能导致法律、公关和管理费用的开支直接增加了运营成本,从而使企业置于危险之中[1]。大多数学者都承认利益相关者涉及“与企业之间相互影响”和“对企业拥有某种相关利益”两个方面[2]。利益相关者压力的研究强调企业因生产外部性而受到利益相关者的影响,以及这种外部性所导致的企业与利益相关者之间的双向关系。例如利益相关者可能具有影响企业实现目标的能力,而企业作出反应会影响利益相关者的福利[3]。企业是一个利益相关者组成的系统,它的成功和发展取决于响应利益相关者的行为[4]。

每个利益相关者围绕某个企业,每个企业的周围围绕着多个利益相关者。同时,所有利益相关者都与核心企业具有某种形式的联系,并且利益相关者之间经常彼此也有联系。所以,利益相关者的关系不仅发生在二元关系中,而且也发生在相互影响、相互依存的利益相关者网络中。传统的利益相关者理论根据环境参与者的关系来看待一个组织,没有超越二元关系层面考虑利益相关者的影响,而社会网络理论则将组织环境概念化为一系列多个社会参与者,社会嵌入提供了一种方法来探讨利益相关者环境中多个相互依赖的复杂互动关系模式如何影响组织行为[5,6]。企业与利益相关者之间关系的本质是被网络化的,企业的利益相关者网络是一个多个网络相互嵌入的复杂网络[7]。因此,本文将从社会嵌入的视角探讨企业与利益相关者互动过程中的问题。

首先,如何认识企业所处于的利益相关者网络?关键在于企业在利益相关者网络中的结构嵌入和关系嵌入。Rowley[7]认为核心企业的利益相关者网络结构特点(密度和中心性)将影响其对利益相关者要求抵制的程度。其次,结构嵌入和关系嵌入是通过何种途径作用于利益相关者压力反应?关键在于企业在利益相关者网络中的两个基本特征——可见性和脆弱性。一些学者发现企业的结构嵌入和关系嵌入会分别带来企业的可见性和脆弱性。Powell等[8]发现,在挑选合作伙伴时,位于网络中心位置的企业有更大的机会被挑选为合作伙伴,因为中心位置给企业带来了更多的重要信息从而更容易被看到。Uzzi[9]认为从成本角度来看,强关系的企业需要大量的维持成本和转换成本,这些成本会成为企业活动的障碍。同时,可见性和脆弱性也会影响利益相关者压力反应。Brammer和Millington[10]认为较高的可见性促使企业为了取得社会认同或合法性更多地采取具有社会责任感的活动,因为它们在社会公众的监督之下想要成为企业公民。Goodstein[11]认为女员工比例较高的企业在受到外部压力时更脆弱,采取默认态度响应来自员工的工作和家庭问题。最后,利益相关者压力反应形成的过程中受到哪些情境因素的影响?Cyert和March[12]发现,组织内部存在着冗余资源,企业可以利用冗余资源应对环境变化的冲击。因此,本文将基于社会嵌入视角,探讨企业对企业利益相关者压力反应的形成机制,包括了企业可见性和脆弱性的中介作用,以及冗余资源在这一过程中的调节作用。

2 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2.1 利益相关者网络的社会嵌入

嵌入(embeddedness)是社会网络理论中的一个核心概念,最早源于Polanyi[13]提出的“经济的社会嵌入”。随后Granovetter和Swedberg[14]拓展了这一观点,认为企业的经济行为是嵌入在特定的社会网络中的并受与其有社会关系的其他经济主体的影响。Rowley[7]提出将社会嵌入观点中的若干关键概念引入利益相关者管理的研究,探讨了网络密度和网络中心性这两个结构属性对企业管理利益相关者策略的影响。对于社会嵌入的类型,最具代表性的是Granovetter和Swedberg[14]所提出的结构嵌入(structural embeddedness)和关系嵌入(relational embeddedness),结构嵌入关注网络参与者在网络中所处的位置,讨论两个或两个以上的行动者和第三方之间的关系所折射出来的社会结构以及这种结构的形成和演进模式。关系嵌入则关注行动者之间的社会性黏着关系,通过社会联结的密度、强度、对称性和规模等来说明特定的行为和过程。这两种嵌入会影响企业对利益相关者压力的反应。

2.2 企业的社会嵌入对利益相关者反应的影响

结构嵌入通常表现为网络规模、网络密度以及网络位置[15]。密度和规模为网络内部成员间发生相互联系的程度。网络位置通常用网络中心性表示,反映了焦点企业在网络中所处的地位次序[16]。如果中心度较低,意味着企业位于网络的边缘位置;如果中心度较高,意味着企业位于网络的中心位置。位于中心位置的企业具有一个较大的“智能网络”,通过这个网络利益相关者有机会获得企业的信息,企业越处于利益相关者网络中心,利益相关者搜寻企业信息的限制越少,获得这些信息的速度越快[16]。根据资源流逻辑,网络联结是资产流、信息流和地位流三种网络资源流动的通道,高中心位置会引起三种资源更大的容量和流动速度[17]。所以,企业源于网络中心的信息优势容易吸引到利益相关者对其关注,进而有助于企业对利益相关者的压力进行反应。因此,本文提出假设:

H1企业在利益相关者网络中的结构嵌入对利益相关者压力反应具有正向的影响。

关系嵌入通常用互动频率、亲密程度及诚信互惠等来判定关系的强弱程度[18]。企业通过建立关系嵌入到利益相关者网络的程度越大,与利益相关者之间的关系越紧密[7]。由于不同利益相关者所拥有的资源不同,企业与其关系嵌入的强度也差异很大。企业往往与拥有关键资源的利益相关者的关系更为密切,它们与利益相关者的依赖关系并不是平等的。根据权力交换理论,高度的关系嵌入意味着利益相关者所控制的资源对企业越重要,强化利益相关者对企业的优势地位,导致网络中权力交换的不对称,使得利益相关者比企业更有权力。所以,企业在利益相关者网络中关系嵌入越深,企业会越依赖于利益相关者的资源,利益相关者对企业越可能具有影响力,使得企业在面对利益相关者压力时不得不积极响应和满足利益相关者的要求。因此,本文提出假设:

H2企业在利益相关者网络中的关系嵌入对利益相关者压力反应具有正向的影响。

2.3 企业可见性和脆弱性的中介机制

可见性反映企业的曝光度和吸引力[19]。在一个规模大且密集的网络中,“每个人都知道其他人”,因为频繁的关系互动能够促进信息在网络中更快和更有效的流动,有利于最大限度增加利益相关者获得企业的信息量,增加利益相关者观察企业行为的可能性,进而提高企业在利益相关者网络中的可见性[19,20]。此外,根据制度理论[18,21],企业的可见性越大,导致企业更可能被利益相关者看到,要求其必须遵守公认的社会规范,承担更大的社会责任及其制度的期望,使企业响应利益相关者压力,以获取生存所需的组织合法性和资源。因此,企业在利益相关者网络中的结构嵌入使企业面对更多的利益相关者有利于企业的可见性,同时,可见性使企业行为必须符合社会整体利益,承担必要的社会责任,否则就会失去合法性,从而导致企业对利益相关者压力进行反应。因此,本文提出假设:

H3可见性在结构嵌入与利益相关者压力反应之间具有中介作用。

脆弱性指由于对利益相关者资源的依赖使得企业在利益相关者压力下稳定性状态遭到破坏而导致系统不稳定所积聚的风险状态[19,22]。根据资源依赖理论[23,24],企业通过获取和控制外部资源而获得自身利益,企业也会由于外部输入来源不确定性的风险而产生脆弱性,从而使利益相关者有能力影响企业行为。如果企业对利益相关者更依赖,利益相关者掌握着对企业的控制权,那么会导致企业脆弱性而被利益相关者充当成人质,在与利益相关者对话中面临较差的谈判地位[4]。此外,任何企业无论多么强势,只要依赖于利益相关者的资源,都可能存在脆弱性,这种脆弱性表现为企业对利益相关者压力的调整、恢复和适应能力,导致企业会采取有效的抵抗措施,以保证将利益相关者压力所带来的风险降到最低[19]。因此,企业在利益相关者网络中关系嵌入越深,企业与利益相关者建立紧密关系,那么企业不得不牺牲一些自主权,以换取与利益相关者的关系,使企业的行为受到限制,导致企业产生脆弱性,同时,企业的脆弱性越大,对利益相关者的资源依赖性越大,企业就会响应利益相关者压力,以获得更多的独立性和自由权。因此,本文提出假设:

H4脆弱性在关系嵌入与利益相关者压力反应之间具有中介作用。

2.4 冗余资源的调节作用

冗余资源是一种过量的能够被随时使用但未被使用的“闲置资源”[25]。当企业遭遇利益相关者压力时,意味着企业战略与当前环境之间失去了匹配性,企业需要投入大量的资源[1,24]。冗余资源的存在减少了资源的束缚,使企业通过吸收和消耗冗余资源以弥补资源需求缺口,为利益相关者压力反应提供资源支持。同时,资源稀缺的环境中,冗余资源给企业提供较大的弹性,可被迅速地应用到利益相关者压力反应机制的建立中。所以,利益相关者压力能够引发企业反应,而冗余资源可以促进这一过程。这种情况对于可见和脆弱的企业更加明显,因为可见性使企业对源自制度领域内的利益相关者压力较为敏感,而脆弱性使企业对拥有关键资源的利益相关者所带来的压力较为敏感,这种敏感性有助于解释冗余资源对利益相关者压力反应的资源支持。

实际上,可见性的形成是企业在与利益相关者网络结构性嵌入的沟通中不断地进行合法性识别的过程。可见的企业为了获取合法性,只有在冗余资源丰富的情况下,才有能力来感知利益相关者压力对企业的影响,通过反复接触,与利益相关者更熟悉,认识到利益相关者的迫切要求,以引导组织合法性的获取以及组织规范的重塑,从而提高了企业对利益相关者压力反应的可能性。所以,随着企业在利益相关者网络中的结构嵌入程度越大,冗余资源有利于可见的企业获取有关利益相关者压力的信息,并有能力利用这些信息,更好地认识、解释和处理所面临的压力。因此,本文提出假设:

H5a冗余资源正向调节可见性与利益相关者压力反应之间的关系。

H5b冗余资源越多,可见性在结构嵌入与利益相关者压力反应之间所起的中介效应越强。

关系嵌入导致企业脆弱的同时,需要大量的资源进一步加强与利益相关者的沟通与联系,以获取关键的、有价值的利益相关者资源。丰富的冗余资源使脆弱的企业对如何应对利益相关者压力有更多的信心[20]。企业的这种信心在冗余资源的作用下带来满足感的同时,相应地减弱了对未来绩效担忧的脆弱心理,使其更为自信认为响应利益相关者压力能够获得预期的资源,导致由乐观资源预测而催生的利益相关者压力反应活动增加。同时,冗余资源稀缺时,脆弱性使得企业产生对利益相关者压力的心理恐慌,从而降低企业对环境感知的灵敏度,而不去尝试对利益相关者压力进行反应。因此,本文提出假设:

H6a冗余资源正向调节脆弱性与利益相关者压力反应的关系。

H6b冗余资源越多,脆弱性在关系嵌入与利益相关者压力反应之间所起的中介效应越强。

综合以上分析,本文研究的理论模型如图1所示。

3 研究方法设计

3.1 样本与数据收集

本文通过问卷调查的方式搜集数据,调查对象为武汉地区各高校MBA周末班学员以及他们所在企业的主管,正式调研从2016年9月至2016年12月。高校MBA周末班学员有着丰富的工作经验,思想观念比较先进,可降低问卷调查的理解偏差。而且,本课题组部分成员已担任MBA课程讲授任务,或与武汉地区各高校讲授MBA课程的教师建立了良好的科研关系,便于问卷发放,从而保证相关数据收集方案得以实施。此次调查共发放问卷450份,回收321份,剔除掉无效问卷后,得到有效问卷258份,有效回收率为57.33%。

3.2 变量测量

在问卷中大部分变量的测量采用5点李克特式量表法。结构嵌入包括三个维度:网络密度、网络规模和网络位置,借鉴李志刚等[26],任胜钢等[27]的研究,其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92。关系嵌入来自Granovetter和Swedberg[14],张方华[28]的研究,包括频繁程度、密切程度和诚信互惠程度三个维度,其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88。可见性和脆弱性借鉴Murillo-Luna等[4]对利益相关者类型的划分,加入“注意(可见性)”和“依赖(脆弱性)”这两个核心词,分别包括5个题项,其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86和0.91。冗余资源借鉴Bourgeois[25]的4个题项,其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76。利益相关者压力反应依据Julian等[19],Bansal[29],Goodstein[11]的研究修订而成,其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79。控制变量包括企业规模、企业年限和行业速度。

4 研究结果

4.1 信效度分析

本文运用SPSS 20.0和AMOS 20.0软件对数据进行分析。主要变量内部一致性系数在0.76到0.92之间,说明这些变量的信度是可以接受的。对结构嵌入、关系嵌入、可见性、脆弱性和利益相关者压力反应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结果表明五因子模型拟合度良好(χ2=384.62,df=218,χ2/df=1.76,CFI=0.93,NFI=0.95,IFI=0.96,RMSEA=0.03),明显优于其他模型,这表明五因子有较好的区分效度。主要变量的AVE值均大于0.5,表明变量具有较好的聚合效度,且AVE的平方根均高于与其他变量的相关系数,变量的区分效度得到进一步验证。

4.2 描述性统计分析

变量描述性统计发现,主要变量之间存在两两显著的正相关关系,为下一步的回归分析提供了必要的前提。

4.3 假设检验

主效应:以结构嵌入和关系嵌入为自变量,企业利益相关者压力反应为因变量构建结构方程模型对直接效应进行检验,该模型的χ2值为302.21,χ2/df为1.45,CFI、NFI和INF均在0.90以上,RMSEA为0.04,小于0.05,拟合度符合要求。结果表明,结构嵌入和关系嵌入对利益相关者压力反应具有正向的影响,路径系数在0.01水平上显著,分别为0.27和0.23,支持了假设H1和H2。

表1 结构方程模型比较结果

注:模型1:完全中介模型,即基准模型,结构嵌入和关系嵌入→可见性和脆弱性→企业利益相关者压力反应;模型2:在模型1基础上增加结构嵌入和关系嵌入→企业利益相关者压力反应;模型3:在模型2基础上减少关系嵌入→企业利益相关者压力反应;N=258;控制变量:企业规模、企业年限和行业速度,模型包括了控制变量的影响;显著性水平:*p<0.05,**p<0.01,***p<0.001。下同。

中介效应:将基准模型(完全中介模型)与另外两个竞争模型(部分中介模型、修正的部分中介模型)进行比较分析,结果如表1所示。这些模型的拟合度指标尚可接受,需要进行卡方检验比较模型的优劣。通过比较嵌套模型发现,模型1与模型2差异显著(Δχ2=75.93,p<0.001),模型2优于模型1,取拟合度较优且相对复杂的模型2。但模型2中关系嵌入对利益相关者压力反应的路径并不显著,去除这条路径之后得到模型3。虽然模型2与模型3差异不显著(Δχ2=1.89,p>0.05),但模型3的拟合度指数最好,根据简约性原则取路径较少的模型3。

模型3是最佳匹配模型,如图2所示,可见性在结构嵌入与利益相关者压力反应之间起部分中介作用。其中可见性对利益相关者压力反应具有正向影响(β=0.30,p<0.01);结构嵌入对可见性(β=0.54,p<0.001)和利益相关者压力反应(β=0.19,p<0.05)都具有正向影响,同时还通过可见性对利益相关者压力反应产生间接的影响,Sobel检验的Z值为3.22(p<0.05),说明中介效应显著,支持假设H3。脆弱性在关系嵌入与利益相关者压力反应之间起完全中介作用。其中脆弱性对利益相关者压力反应具有正向影响(β=0.24,p<0.01);关系嵌入对脆弱性具有正向影响(β=0.43,p<0.001),且借助脆弱性对利益相关者压力反应产生影响,Sobel检验的Z值为2.86(p<0.05),说明中介效应显著,支持假设H4。

表2 企业可见性、脆弱性以及冗余资源对利益相关者压力反应的分层回归分析

注:回归系数β均为标准化的回归系数。

表3 简单效应分析

注:PMX表示结构嵌入与可见性(或关系嵌入与脆弱性)之间的路径系数;PYM表示可见性(或脆弱性)与利益相关者压力反应之间的路径系数;PYX表示结构嵌入(或关系嵌入)与利益相关者压力反应之间的路径系数;PYX表示直接效应;PYMPMX表示间接效应;PYX+PYMPMX表示总效应;在分析之前,所有变量均已中心化处理;高冗余资源是指高于1个标准差的情况,低冗余资源是指低于1个标准差的情况,差异是指高冗余资源与低冗余资源之间的差。

调节效应:通过层次回归分析来检验冗余资源对企业可见性、脆弱性与利益相关者压力反应关系的调节作用。为避免共线性和同源偏差的影响,自变量和调节变量分别做了中心化处理,每个回归模型的VIF值均不超过1.5,说明方程的多重共线性问题并不明显。结果如表2所示,可见性与冗余资源的交互对利益相关者压力反应产生显著正向影响(β=0.29,p<0.001),脆弱性与冗余资源对利益相关者压力反应产生显著正向影响(β=0.18,p<0.05),说明冗余资源水平越高,企业可见性、脆弱性对利益相关者压力反应的正向影响越强,支持了假设H5a、H6a。

有调节的中介效应:根据Edwards和Lambert[30]的建议,运用拔靴法(Bootstrapping method)检验有调节的中介效应,简单效应分析结果如表3所示。首先,冗余资源低时,可见性、脆弱性对利益相关者压力反应的影响不显著(r=0.09,p>0.05;r=-0.07,p>0.05),而冗余资源高时,可见性、脆弱性对利益相关者压力反应具有正向影响(r=0.40,p<0.001;r=0.29,p<0.01),且两种情况差异显著(Δr=0.31,p<0.001;Δr=0.36,p<0.001),说明冗余资源正向调节可见性和脆弱性对利益相关者压力的影响,进一步支持假设H5a、H6a。其次,冗余资源低时,结构嵌入通过可见性对利益相关者压力反应的间接影响不显著(r=0.05,p>0.05),而冗余资源高时影响显著(r=0.20,p<0.05),且两者的差异显著(r=0.15,p<0.05),支持了假设H5b。冗余资源低时,关系嵌入通过脆弱性对利益相关者压力反应的间接影响不显著(r=-0.03,p>0.05),而冗余资源高时影响显著(r=0.14,p<0.05),且两者差异显著(Δr=0.17,p<0.05),支持了假设H6b。

5 结论与讨论

本文从社会嵌入视角探讨了企业对利益相关者压力反应的形成机制。结果表明,企业在利益相关者网络中的结构嵌入和关系嵌入在直接影响利益相关者压力反应的同时还会通过可见性和脆弱性间接影响利益相关者压力反应,而且这一中介作用也受到企业冗余资源的正向调节,同时,还进一步验证了一个较为复杂的有调节的中介效应模型。

5.1 理论意义

首先,大多数研究都承认企业嵌入在利益相关者所构成的网络之中,但这些研究对利益相关者网络形成过程的探讨只是处于理论层面。本文将企业置于由利益相关者组成的结构性和关系性网络情境之下,将企业在网络中所表现出的可见性和脆弱性整合在一个统一的理论框架中,分析这两个企业特征对利益相关者压力反应的中介影响,从一个崭新的理论视角揭开企业对利益相关者压力进行反应的“黑箱”,对于人们深入认识利益相关者压力的反应机制具有理论意义。其次,现有的利益相关者压力研究集中在权力性、合法性和紧迫性这三个利益相关者特征,很少从组织特征的角度对利益相关者压力进行分析。学者们往往关注于企业在利益相关者网络中的嵌入程度,忽视了企业对利益相关者压力反应背后的力量。本文提出了企业的可见性和脆弱性,并预测了其对利益相关者压力反应的影响,不仅拓展了利益相关者压力研究,而且弥补以往研究只关注于不同特征利益相关者对企业所施加的影响。最后,冗余资源的调节作用,有助于理解企业的可见性和脆弱性对利益相关者压力反应影响的外在约束条件,即在何种情境下企业的可见性和脆弱性更有可能对利益相关者压力反应产生影响。

5.2 实践意义

首先,管理者应该认识到企业在利益相关者网络中的可见性和脆弱性才是结构嵌入和关系嵌入导致其对利益相关者压力进行反应背后的力量。管理者在与利益相关者打交道时,应该认清自身的结构嵌入特征,平衡利益相关者压力与企业的合法性之间的关系,关注企业在利益相关者网络中的可见性,以决定是否积极响应利益相关者的要求,以改善和提升企业在利益相关者心目中的形象。另外,管理者要识别自身经营中所面临的资源与能力局限性,认识到利益相关者往往掌握着大量关键性资源,要主动设法消除或降低由于脆弱性带来的负面效应,通过各种途径建立与这些利益相关者的良好关系,以获得这些利益相关者给予其更多的支持。其次,无论是脆弱的企业还是可见的企业,都应致力于获得某些冗余资源以利于对利益相关者压力进行反应。对于可见的企业,管理者可以通过长时间所积累的冗余资源与信息的沟通交流来换取合法性的提升,促进企业不断对利益相关者压力进行反应。对于脆弱的企业,管理者可以为了利益相关者的资源而使用企业所控制的冗余资源(更多情况下是企业的组织冗余被转换以获取利益相关者的资源),从而使企业有能力对利益相关者压力进行反应,使得企业与利益相关者各自的利益都能达到满足,使脆弱的企业得以存活下来。

5.3 研究局限与展望

本文研究也存在一定的研究局限。首先,采集同一时点上的数据对多变量进行的横截面研究,有可能限制对企业的利益相关者压力反应的动态过程的理解,不能准确地反映各变量之间的因果关系。尽管横截面研究并不会影响调节效应分析的结果,但未来研究可以考虑对自变量、中介变量和因变量的测量采用多时点的纵向研究。其次,本文研究仅从制度理论和资源依赖理论,探讨了企业在利益相关者网络中的可见性和脆弱性两个特征变量作为中介变量对利益相关者压力反应的影响,但企业在利益相关者网络中所表现出的特征是多方面的,未来研究可以进一步深入地分析影响企业对利益相关者压力反应的其他中介变量。

[1] Crilly D, Zollo M, Hansen M T. Faking it or mudding through? Understanding decoupling in response to stakeholder pressures[J]. Academy of Management Journal, 2012, 55(6): 1429-1448.

[2] Clarkson M. A stakeholder framework for analyzing and evaluating corporate social performance[J]. Academy of Management Review, 1995, 20(1): 92-117.

[3] Berman S L, Wicks A C, Kotha S, et al.. Does stakeholder orientation matter?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stakeholder management models and firm financial performance[J]. Academy of Management Journal, 1999, 42(5): 488-506.

[4] Murillo-Luna J, Garcés-Ayerbe C, Rivera-Torres P. Why do patterns of environmental response differ? A stakeholders’ pressure approach[J]. Strategic Management Journal, 2008, 29(11): 1225-1240.

[5] Freeman R E. Strategic management: a stakeholder approach[M]. Marshfield, MA: Pitman Publishing, 1984.

[6] Nohria N. Is a network perspective a useful way of studying organizations[M]. Boston: Harvard Business School Press, 1992.

[7] Rowley T J. Moving beyond dyadic ties: a network theory of stakeholder influences[J]. Academy of Management Review, 1997, 22(4): 887-910.

[8] Powell W W, Koput K W, Smith-Doerrl L. Interorganizational collaboration and the locus of innovation: networks of learning in biotechnology[J]. Administrative Science Quarterly, 1996, 41(1): 116-145.

[9] Uzzi B. The sources and consequences of embeddedness for the economic performance of organizations: the network effect[J]. American Sociological Review, 1996, 61(4): 674- 698.

[10] Brammer S, Millington A. Firm size, organizational visibility and corporate philanthropy: an empirical analysis[J]. Business Ethics: A European Review, 2006, 15(1): 6-18.

[11] Goodstein J D. Institutional pressures and strategic responsiveness: employer involvement in work family issues[J]. Academy of Management Journal, 1994, 37(2): 350-382.

[12] Cyert R M, March J G. A behavioral theory of the firm[M]. Englewood Cliffs, NJ: Prentice-Hall, 1963.

[13] Polanyi K. The great transformation the political and economic origins of our time[M]. Boston: Beacon Press, 1957.

[14] Granovetter M, Swedberg R. The sociology of economic life[M]. Boulder: Westview Press, 1992.

[15] Granovetter M. Economic action and social structure: the problem of embeddedness[J]. American Journal of Sociology, 1985, 91(3): 481-510.

[16] Gulati R, Nohria N, Zaheer A. Strategic networks[J]. Strategic Management Journal, 2000, 21(3): 201-215.

[17] Galaskiewicz J, Zaheer A. Networks of competitive advantage[M]. Greenwich, CT: JAI Press, 1999.

[18] DiMaggio P J, Powell W W. The iron cage revisited: institutional isomorphism and collective rationality in organizational fields[J]. American Sociological Review, 1983, 48(2): 147-160.

[19] Julian S D, Ofori-Dankwa J C, Justis R T. Understanding strategic responses to interest group pressures[J]. Strategic Management Journal, 2008, 29(9): 963-984.

[20] Carter S M. The interaction of top management group, stakeholder, and situational factors on certain corporate reputation management activities[J]. Journal of Management Studies, 2006, 43(5): 1145-1176.

[21] Oliver C. Strategic responses to institutional processes[J]. Academy of Management Review, 1991, 16(1): 145-179.

[22] Adger N W, Brooks N, Bentham G. New indicators of vulnerability and adaptative capacity[J]. Tyndall Centre Technical Report, 2004, 23(7): 67-72.

[23] Pfeffer J, Salancik G R. The external control of organizations: a resource dependence perspective[M]. Harper & Row: New York, 1978.

[24] Kassinis G, Vafeas N. Stakeholder pressures and environmental performance[J]. Academy of Management Journal, 2006, 49(1): 145-159.

[25] Bourgeois L J. On the measurement of organizational slack[J]. Academy of Management Review, 1981, 6(1): 29-39.

[26] 李志刚,汤书昆,梁晓艳,等.产业集群网络结构与企业创新绩效关系研究[J].科学学研究,2007,25(4):777-782.

[27] 任胜钢,吴娟,王龙伟.网络嵌入结构对企业创新行为影响的实证研究[J].管理工程学报,2011,25(4):75- 80.

[28] 张方华.网络嵌入影响企业创新绩效的概念模型与实证分析[J].中国工业经济,2010,(4):110-119.

[29] Bansal P. Evolving sustainably: a longitudinal study of corporat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J]. Strategic Management Journal, 2005, 26(3): 197-218.

[30] Edwards J R, Lambert L S. Methods for integrating moderation and mediation: a general analytical framework using moderated path analysis[J]. Psychological Methods, 2007, 12(1): 1-22.

猜你喜欢
脆弱性相关者利益
Kaiser模型在内科诊疗护理风险脆弱性分析中的应用研究
回音壁:这篇文我很喜欢
工控系统脆弱性分析研究
校园篮球利益相关者的分类研究*
农村家庭相对贫困的脆弱性测量及影响因素分析*
乡村旅游开发中利益相关者的演化博弈分析——以民族村寨旅游为例
配偶短线交易利益返还责任的解释论展开
I Love You, Dear China
基于PSR模型的上海地区河网脆弱性探讨
商业模式设计:从共生体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