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新春
(山东财经大学经济学院,山东济南 250014)
学术话语是思想、理论的喉舌,是中国故事的学术阐释。好的故事内容有待于科学、完备的话语体系对其进行传播,方能深入人心。讲好中国故事需要中国的理论与学术借助话语体系“走出去”,需要形成中国的话语权。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中国在马克思主义思想的指导下取得巨大成就,一跃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世界五分之一人口的生活状况得到极大改善。中国作为最大的发展中国家实践了马克思主义,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并逐渐积累经济社会发展思想精华形成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但作为世界经济大国,中国不具备应有的经济学学术话语权。中国的发展思想难以便利地交流广布进而得以广泛的回应评鉴,中国的发展经验难以为解决世界更多的贫穷落后贡献应有的中国智慧和力量。习近平总书记在十九大报告中提出:“要加强理论武装,推动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深入人心”,“中国共产党始终把为人类作出新的更大的贡献作为自己的使命”,“中国人民愿同各国人民一道,推动人类命运共同体建设,共同创造人类的美好未来!”[1]如何讲好中国故事,推动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深入人心,提升中国的经济学学术话语权,让中国的发展经验为世界所知、所享,是我国学术建设亟须解决的时代难题,也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话语体系肩负的重大历史使命。同时,建设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呼吁,为新时期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话语体系提出了新的构建要求和构建维度。基于此,本文从话语立意、构建基石、话语内核、话语来源四个方面探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话语体系构建的基本逻辑。
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是解释人类经济社会发展规律的科学。与西方经济学固守自身、自我崇尚的研究眼光不同,它立足于人类社会发展进程,唯物辩证地分析、研究贯穿于历史长河中的规律信息,并将这些信息用于指导现实世界人类的活动。20世纪初,中国的仁人志士在研究、辨析西方经济、哲学思想和马克思主义思想的基础上,选择继承马克思的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用发展的眼光和科学的标准研究人类经济社会的发展。这种研究立场和态度几经继承并发扬光大,最终积淀形成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是几代人探求真理的产物,是能为全人类共用的科学。如何让这一成果蕴含的真理智慧更好地为人类社会的发展和进步所用,有赖于科学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话语体系的构建。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话语的传播能够为世界众多发展中国家提供经验借鉴和道路指引,能够为问题频出的资本主义提供社会形态改良的路径借鉴。中国共产党成立以来,带领中国人民不断进行社会主义道路实践,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提供了理论和话语源泉,如新民主主义经济纲领的理论、社会主义本质理论、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基本经济制度的理论、社会主义基本矛盾理论、共同富裕理论、改革与开放论断、效率与公平论断、市场体制的基础作用论断、四化论断、两个市场两种资源理论、新常态理论、五大发展理念、发展的不平衡不充分论断等。作为多民族、多文化、多人口的大国,中国的社会主义实践是具有世界意义的人类社会形态大实验,是极为难得的人类哲学、社会学研究范本。这决定了中国实践社会主义的经验升华将是人类社会主义发展的奠基理论,其对社会主义经济发展规律的研究将成为人类社会发展的前瞻性探索和纲领性指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是现代世界经济学体系中的关键组成部分,是最具创新性、前瞻性的现代经济学。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面对资本主义经济持续低迷、两极分化加剧、社会矛盾加深,西方经济学的适用性愈显捉襟见肘,越来越多的西方经济学者感到无所依从,开始转向马克思主义理论求助。如大卫·哈维[2]所言:“资本主义陷入如此重大的困境,但似乎没有人对它如何陷入这种境地有连贯性的认识,遑论明白其原因。”对自身的盲目崇拜注定找不到脱离困境的出路。全球化背景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继承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规律研究旨趣,远离西方经济学的自我崇尚和决绝,以客观、科学、发展的眼光对现阶段人类经济社会发展进行探索研究。相比手足无措的西方经济学,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研究态度和科学精神更具有解决问题的特质。为人类社会发展探寻规律指引也由此成为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话语体系的立意所在。
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是在批判性的继承古典政治经济学科学成分的基础上,以资本主义社会为研究背景,以生产关系为研究对象,运用唯物辩证法,按照经济现象、经济本质及两者的统一这一路径,揭示了资本主义经济运动的规律、人类社会经济运动的一般规律、以及社会主义社会运动的主要规律。按照《中国大百科全书哲学卷》的定义,规律是指“自然界和社会诸现象之间必然、本质、稳定和反复出现的关系。”既是规律,在既定的条件下就必然是科学,否则不能称之为规律。一定意义上“规律”即“科学”,“科学之所以成为科学,是因为世界上没有毫无规律的现象。”“主观的现象要被众所认同,须有固定的规律。而其发生或出现,是必有原因的。这些是科学的必须条件。”[3]对于人类社会规律性问题的探索,并不像自然科学那样有相对固定、直观和具体的研究标的。人类社会是动态、抽象、复杂、无形的,这在本质上决定了对其运行规律的捕捉必须要有足够长的时间画面。其次,在这些繁芜丛杂的社会现象中,能准确地捕捉到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问题主线,即研究对象。第三,要有科学的世界观,方法论。
1876年恩格斯[4]在《反杜林论》第二篇《政治经济学》中写道:“政治经济学本质上是一门历史的科学。它所涉及的是历史性的即经常变化的材料;它首先研究生产和交换的每个个别发展阶段的特殊规律,而且只有在完成这种研究以后,它才能确立为数不多的、适用于生产一般和交换一般的、完全普遍的规律。同时,不言而喻,适用于一定的生产方式和交换形式的规律,对于具有这种生产方式和交换形式的一切历史时期也是适用的。”马克思敏锐地捕捉到“生产关系”这一范畴,并将其作为经济规律的研究标的,在此基础上依托其所用的方法论体系,极尽其历史唯物的思辨性和客观性、抽象与具体的自然转换性、研究与叙述的浑然一体性、逻辑与历史的严谨扣合性等话语特点,创立了劳动价值论、剩余价值论、商品货币论,资本运行理论,社会大生产理论,经济周期理论等一系列解释现实、揭示规律的话语范畴,随即建立起了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以及马克思主义话语范式。这一范式的基本特点是:话语立场代表无产阶级的根本利益,话语对象是在一定生产力水平基础上的生产关系,话语任务是阐述经济规律,话语态度是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马克思主义的这一话语范式从根本上决定了政治经济学话语体系构建唯有保证其科学性才能阐释经济规律,唯有保证其科学性才能体现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唯有保证其科学性才能深入最广大人民群众的内心。所以,构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话语体系务必要以科学性为根本标准和基本要求。
格林斯坦(Fred I.Greenstein)和波尔斯比(Nelson W.Polsby)[5]在《政治经济学手册竞选中》提到西方政体的发展经过了四个阶段:“希腊城邦时期的语言是哲学的;罗马世界帝国的语言是法律的;封建时期的语言是宗教的;现代国家的语言是科学的。”这里的“科学”不仅指自然科学在当今人类社会发展中的重要作用,更强调社会科学对人类现代文明研究的科学性准则。社会科学研究讲求历史唯物主义,强调事物发展的阶段性和规律性,这是其科学性的根本。马克思等[6]在《共产党宣言》1872年德文版序言中就明确指出关于其中原理的运用“随时随地都要以当时的历史条件为转移。”阿尔都塞(Louis P.Althusser)[7]称马克思对经济社会发展规律的揭示为“根本性发现”。马克思的“根本性发现”使我们不能没有马克思。但这并不意味着有了马克思就万事大吉,因为一般性规律离开了特殊,离开了国情和实际,就不但完全丧失指导性,甚至会起到相反作用。所以社会科学研究必须要有历史的眼光和发展的眼光。东欧剧变、苏联解体、全球化浪潮、亚洲金融危机、美国次贷危机,在固有学科的局限性下,现代西方国家不得不一次次重返马克思,寻求解决现实问题的答案。这是人类发展社会发展对科学思想的紧迫需要,体现了现代文明对科学性的根本追求,印证了科学性才是学术思想的生命本源。
孙冶方[8]曾在《社会主义经济论稿》中提出“政治经济学是党性最强的科学之一,它有鲜明的政治目的性,但它必须通过对经济规律的分析来达到政治目的。”经济规律是政治经济学的科学内核,是政治经济学的话语灵魂。政治经济学的话语力量来源于围绕实现政治目的的经济规律的阐述。这一目的实现与否取决于是否揭示这个规律,是否顺应这个规律,是否体现其该有的科学性。马克思对科学的、本质的经济社会发展规律的探索决定了政治经济学理论和话语的科学特质。政治经济学话语在传播过程中,必须以反映人类经济社会发展规律作为其灵魂所托,才能响彻宇内;上层建筑政治目的的设定必须建立在符合人类社会经济发展规律的基础上才能蔚然屹立。
那么,我们如何为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找到话语灵魂?毛泽东[9]同志曾强调,想要发现客观规律并作为我们的行动向导“就须不凭主观想象,不凭一时的热情,不凭死的书本,而凭客观存在的事实,详细地占有材料,在马克思列宁主义一般原理的指导下,从这些材料中引出正确的结论。这种结论,不是甲乙丙丁的现象罗列,也不是夸夸其谈的滥调文章,而是科学的结论。”为我们在新时期探索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话语灵魂提供了行动指南和检验标准。习近平[1]在十九大报告中指出,“十八大以来,国内外形势变化和我国各项事业发展都给我们提出了一个重大时代课题,这就是必须从理论和实践结合上系统回答新时代坚持和发展什么样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怎样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这也是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话语灵魂的依托所在。
话语何以被赋予权力?整体来说有三个方面:一是话语内源,二是话语外在,三是话语主体(国家)的综合实力[10]。在既定的综合国力下,话语权的提升重在话语内源。话语的内源即是话语核心思想和观点,是话语的吸引力、感染力、影响力的决定因素。对于学术研究,尤其对于社会科学研究,话语力量蛰伏于理论体系的科学性和合理性当中。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立足历史唯物主义对经济社会发展规律进行探索,决定了其理论的科学性和发展的长远性,继而决定了其话语的权威性。学术研究只有不为利益、权力、派别所左右才有可能到达真理的彼岸,才能为人类社会发展贡献应有的智慧。也只有客观、科学的学术观点才在纷繁复杂的观点中流传至最后成为经典理论和话语权威。我们要做的就是遵循政治经济学揭示经济规律的历史使命,不偏不倚,从客观实际出发,牢牢把握科学性的原则,结合中国现实,在已有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研究范式的基础上,探寻经济发展规律,构建科学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理论体系和话语体系,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话语权的提升蓄积话语力量。
“人的全面发展”是马克思人学思想的精髓。在马克思主义语境中,“人的全面发展”是指人的劳动能力,即人的体力、智力,全面、和谐、充分的发展,是人类发展的最高追求。十九大报告在论述我国社会主要矛盾时提出“明确新时代我国社会主要矛盾是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必须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不断促进人的全面发展、全体人民共同富裕”。在此之前,党的十五大[11]、十六大[12]、十七大[13]、十八大[14]报告中都曾多次提及人的全面发展问题,体现了中国共产党持之以恒的无产阶级立场和作为马列主义者的真理情怀。十九大报告中将人的全面发展用在关于社会基本矛盾的论述后,将其描绘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奋斗目标,进一步凸显了人的全面发展在未来社会中的重要地位。人民是共产党立党建国的根本。习总书记多次强调“必须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把增进人民福祉、促进人的全面发展作为发展的出发点和落脚点。”并将促进“人的全面发展”的当前目标描述为“生活在我们伟大祖国和伟大时代的中国人民,共同享有人生出彩的机会,共同享有梦想成真的机会,共同享有同祖国和时代一起成长与进步的机会。”[15]是对历史唯物主义人学思想的全面继承和落实。十九大报告同时发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呼吁,呼吁的号召力何在?就是基于对人的发展的关怀和对人的全面发展的倡导。“人的全面发展”是全人类发展的共同目标和最高追求,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向心力所在。
以人的全面发展为核心构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话语体系,是马克思主义人学思想精髓的现代指引。马克思“人的全面发展”思想从异化劳动分析入手,认为片面劳动造成人的异化、片面化发展。人的全面发展只有通过全员劳动才能实现。而财产私有制是造成劳动异化和人的片面发展的根源。只有对私有制进行积极扬弃,向共产主义奋斗,才能具备使人得到全面发展的基本社会条件。除了对私有制的扬弃,马克思从辩证唯物主义的角度提出人的全面发展同时需要社会物质财富的极大丰富。在《1857-1858年经济学手稿》[16]105-115中提出人类社会发展的三阶段论:人对人的依赖关系的社会、人对物的依赖关系的社会和最终实现人的全面自由发展的社会。人的全面自由发展的社会需要建立在前一阶段——人对物的依赖的社会——所创造地巨大的物质生产力基础上。所以,马克思对人的全面发展思想不但从历史唯物主义角度对人在发展过程中的社会形态进行了临摹,也为不同时期人的发展问题提供了理论解释和方向引导。故此,结合马克思主义思想的根本追求,秉承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国共产党的一贯执政理念,立足政治经济学的学科使命,统筹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呼吁。笔者认为,“人的全面发展”应该作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话语体系的科学内核。
人的发展问题由来已久,古希腊时代提出“和谐发展的人”,将“认识你自己”作为古希腊最古老的神谕之一雕刻在雅典德尔菲神庙的石碑上。强调人的德智体美全面均衡发展,认为只有“身心和谐发展的人”才能更好地履行公民职责。文艺复兴运动明确提出全才教育和个性教育,以与阻碍人的个性全面发展的封建神学相对抗。由此“15世纪是一个多才多艺的人的世纪”,也是一个“给个性以高度发展”的时代[17]。17世纪到19世纪,随着资本主义进一步发展,生产力空前繁荣。这一时期,人性的解放和人的发展在获得了更大自由的同时,人的“异化”也越来越严重,以致极大限制和破坏人的全面发展。为此康德、黑格尔、席勒等资产阶级的进步思想家纷纷举起人道主义的旗帜,揭露、批评资本主义制度对人性的摧残,主张“和谐地发展个人的各种能力”[18]。欧文、圣西门、傅里叶为代表的空想社会主义也同时兴起,其在继承以往对于人的发展的种种学说的基础上,首次提出“全面发展的人”,并将其作为人类“理想社会”的最高目标。这一理论对马克思“完整的人”概念的提出和后来“人的全面发展”概念的成熟都产生了极为关键的影响。
马克思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1845年春)和恩格斯《在爱北斐特的演说》(1845年2月)中最早出现了人的全面发展的思想萌芽。《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19]中没有正面指出人的全面发展问题,但确定了对人进行考察这一新观点,成为后来马克思一系列研究的切入点和落脚点。恩格斯[20]《在爱北斐特的演说》论述三个促使共产主义实现的具体措施时,第一条首次明确提出人的全面发展,“由国家出资对一切儿童毫无例外的实行普遍教育……这个措施对我们穷兄弟来说是只是一件公平的事,因为每一个人都无可辩驳地有权全面发展自己的才能,而且社会使愚昧成为贫穷的必然结果时,他就对人犯下了双重罪过”。综观古希腊以来关于人的发展的思想和人类社会的进程,都是在前述社会思想的基础上,植根于其面临的社会现实,并将其付诸具体的教育、制度设计。但不管是古希腊时期还是文艺复兴时期,抑或是空想社会主义,他们语境中的“人”,要么是局限于一定的特权阶级,要么没有从经济事实出发触及社会体制这一根本。而马克思《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和恩格斯《在爱北斐特的演说》从人类历史的发展规律视角考察人的发展,为人的全面发展思想的成熟提供了前期研究基础。
人的全面发展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重要范畴。《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马克思直击资本主义要害,提出“异化劳动”理论[21],对资本主义社会中的“人”进行考察,与后来劳动二重性、剩余价值等核心概念一脉相承,前后呼应。之后在马克思恩格斯合著《德意志意识形态》[19]84-85《哲学的贫困》[6]166-169《共产主义原理》[6]243《共产党宣言》[6]249《1857-1858年经济学手稿》[16]等著作中,马克思从人的自然属性和社会属性出发,提出“完整的人”的概念,指出人发展的三阶段论。将共产主义定义为“以每个人的全面自由发展为原则”的“自由人联合体”。社会的发展和进步最终是为了实现人的全面发展,人的全面发展是人类社会发展的终极目标。至此,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的“人”学思想建立起来,包含了马克思哲学中一切伟大思想的萌芽。不管是《共产党宣言》还是《资本论》,不管是对资本主义的剖析还是对共产主义的畅想,都建立在马克思以“人”为主体进行的社会关系和历史进程的考察上。这也决定了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根本立场最终是代表无产阶级根本利益的。马克思提出整个世界的历史不外是人通过劳动而诞生的过程,人的全面发展问题只能从劳动和它决定的社会关系中去探求才能发现根源与规律。生产关系是“人”作为一切社会关系总和的决定性关系。尤其当前人类社会发展依旧处于“人对物的依赖”阶段,生产关系一定程度上决定了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即决定了“人”。所以,人的全面发展是以社会生产关系为研究对象的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落脚点和最终归宿。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理论和话语体系依旧要围绕人的全面发展进行构建。
以人的全面发展为核心构建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话语体系,高度体现我国发展道路的正当性,符合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我国经济社会发展从“共同富裕”到“代表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到“以人为本”、再到“以人民为中心”这个一以贯之的根本价值取向。作为对中国道路的理论表达,“话语体系”应反映中国思想,讲述中国故事,分析中国问题,总结中国经验。“人”就是中国思想和中国故事的主体。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人”的本质是社会关系的总和,是“社会的人”“多维度的人”,本质上有物质、精神、哲学、道德等多方面的需求,而不仅仅是一个追逐利润的“理性人”。所以马克思认为人类作为一个社会关系的集合,其价值演变和道义追求是人能实现全面发展。人类社会的发展规律正是朝着创造使人能够实现全面发展的社会条件去的。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将人的全面发展作为话语核心,立足现实,重申与强调我国建设社会主义的根本目的,不但有助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广泛传播和共鸣,推动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更加深入人心,也有助于我国经济学研究形成“以人为核心”而非“以利润为核心”的价值取向。有助于分析理清在生产、分配、交换、消费各环节存在的不利于现阶段人的全面发展的问题,推动实现经济发展指标从以GDP为核心到以人为核心的转换。在对这些问题进行探讨与解答的过程中,真正推进人的全面发展进程。
当前国际形势复杂多变,世界多极化发展与经济全球化大势异步同趋,金融危机后各国经济增长动能不足,粮食安全、资源安全、环境污染、气候变化、疾病控制、网络安全、跨国犯罪、恐怖主义等全球非传统安全问题层出不穷,对国际秩序和人类发展构成了严峻挑战。不论人们身处何国、信仰如何、愿意与否,都已处于一个命运共同体中。“没有哪个国家能够独自应对人类面临的各种挑战,也没有哪个国家能够退回到自我封闭的孤岛。”[1]在此背景下,以应对人类共同面临的挑战为目的的全球价值观日益形成[22]。而形成这一全球价值观的基础是人们对人类发展的共同关注,和对自身实现更好的、全面的发展的追求。习近平[1]在十九大报告指出“各国人民同心协力,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并呼吁“世界命运握在各国人民手中,人类前途系于各国人民的抉择。中国人民愿同各国人民一道,推动人类命运共同体建设,共同创造人类的美好未来!”
人类的美好未来就是实现人的全面发展的未来。马克思人的全面发展思想为理解人类命运共同体提供了哲学基础[23],为促进人们对于“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自觉提供了思想力、凝聚力,树立了奋斗目标。人的全面发展不只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追求,更是全人类共同的期盼。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最强大的向心力所在就是倡导人的全面发展。从我国来看,人类命运共同体是构建以合作共赢为核心新型国际关系的宏伟愿景,而对于世界而言,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一体化趋势下建立全球治理体系和良好国际秩序的出发点、落脚点。不管是一国的国际关系还是全球的治理体系,都是构成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一角一隅,人的全面发展则是照亮人类共同命运空间的能量之源。以人的全面发展为核心构建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话语体系,为人类共同面临的发展问题开启了话语诉求,容易在世界范围内形成共鸣,快速凝聚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构建力量,推动以人为本的国际治理体系的最终形成。
而从地里人文环境看,中国地域辽阔、民族众多、历史悠久。加上国土横跨世界5种基本地形、气候多样,孕育人类各种社会形态的自然基础全面。经济社会发展过程中区域协调问题、民族融合问题、地理经济异质性问题、贫富分化问题、宗教文化问题、发展观协调统一问题等均是发展的常态化问题。中国是集人类社会所有问题的大一统,这种多样性和全面性就是中国最大的特色。所以,中国无疑是进行人类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非常完整和理想的样本。在这样的国家进行社会主义实践必定极具代表性和研究价值。加之,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中国共产党带领全国人民始终坚持马克思主义道路,为以人的全面发展为内核构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话语体系,提供了深厚的“术语革命”实践基础,是创新和发展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珍贵样本。
中国共产党在马克思主义思想的指导下带领全国人民进行社会主义道路的探索,进行了所有制、分配制、三农体制、企业制度等一系列社会体制机制的改革和创新,探索建立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同时,中国的社会主义发展道路也出现了比如环境污染、资源紧缺、产能过剩、贫富分化、发展粗放等的问题。所以,对于社会主义发展,中国既积累了一定经验,也向世界呈现了发展过程中可能出现的问题,是人类社会主义形态的发展案例。而今,中国为解决发展过程中存在的问题,努力探索,大胆实践,先后从新常态、五大发展理念、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现代化经济体系等角度反复探索新的发展方式,力求实现由经济大国向经济强国迈进,不断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期待。为当代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发展厚植社会主义沃土,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注入新的理论血液和话语源泉。
中国改革开放近40年的发展成就举世瞩目。各国对中国的关注让中国自带“媒质”,中国本身已经成为推介自我,传播自我的强有力媒介。在当前西方为世界提供的全球化模式和国家霸权模式出现困境的背景下,中国以人民为中心、和平崛起的发展道路为世界各国提供了可供选择的方案,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呼吁更体现了中国的大格局和以人为本的厚重品格,为二战后波谲云诡、暗流涌动的世界氛围注入和平、负责、敢担当的清流。在此基础上,借助“中国”这一世界的“时代媒介”,以人的全面发展为内核构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话语体系,广泛传播中国以人的全面发展为追求的崛起之路,呼吁世界各国以人的全面发展为统领,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既具备时代发展的机遇窗口,又有广大世界人民作为共鸣群体,话语思想将更具传播力、感染力和启发力,有助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学术话语权在世界范围内的提升。
[1]习近平.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N].人民日报,2017-10-28(1-5).
[2]哈维D.资本社会的17个矛盾[M].许瑞宋,译.北京:中信出版社,2016:15.
[3]张五常.经济解释[M].北京:中信出版社,2015:56-57.
[4]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三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143.
[5]格林斯坦,波尔斯比.政治经济学手册精选(上卷)[M].竺乾威,周琪,胡君芳,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21.
[6]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7]阿尔都塞L,巴里巴尔E.读《资本论》[M].李其庆,冯文光,译.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17.
[8]孙冶方.社会主义经济论稿[M].北京: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2009:6-7.
[9]毛泽东.毛泽东选集(第三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801.
[10]杨鲜兰.构建当代中国话语体系的难点与对策[J].马克思主义研究,2015(2):59-65,165.
[11]江泽民.中国共产党第十五次全国代表大会报告[EB/OL].(1997-09-12)[2017-11-20].http://www.cctv.com/special/777/1/51883.html.
[12]江泽民.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开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新局面——在中国共产党第十六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EB/OL].(2002-11-08)[2017-11-20].http://www.gov.cn/test/2008-08/01/content-1061490-5.htm.
[13]胡锦涛.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为夺取全面建设小康社会新胜利而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七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EB/OL].(2007-10-15)[2017-11-20].http://www.gov.cn/ldhd/2007-10/24/content-785431.htm.
[14]胡锦涛.坚定不移沿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前进,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而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十八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EB/OL].(2012-11-08)[2017-11-20].http://politics.people.com.cn/n/2012/1118/c1001-19612670.html.
[15]习近平.在第十二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上的讲话[EB/OL].(2013-03-17)[2017-11-20].http://news.xinhuanet.com/2013lh/2013-03/17/c-115055434.htm.
[16]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三十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105-115.
[17]布克哈特J.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文化[M].何新,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83:131.
[18]张焕庭.西方资产阶级教育论著选[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79:207.
[19]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三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84-85.
[20]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二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7:614.
[21]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8.
[22]曲星.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价值观基础[J].求是,2013(4):53-55.
[23]贺来.马克思哲学的“类”概念与“人类命运共同体”[J].哲学研究,2016(8):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