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又华(广州)
显然,文集有很多种,但依拙见,就只有两种:有意义的和没有意义的。
有意义的,大抵是集子中多数文章的言论都有所指,而非无痛呻吟或者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并且,这里说的所指,从大的方面说,它起码应该包括社会、文化、专业三个层面;往细了说,则应该具备历史、现实、未来三个方向。
认识吕福龙近二十年了,知其山东大汉的体格之下深藏着一颗“文心”,也知其深研书法尤其于魏碑楷体近半个世纪。是故,或缘于上述二者的挂心和浸淫日久,过去二十年间,除了书法创作取得不俗成果之外,时有见到福龙兄的书法思考、学术主张和萧散文心。有关这点,从早些年出版的《省斋随笔》《南北朝楷书研究》和《省斋论书丛稿》等近百万言的专著里不难看出:吕福龙显然有着一颗时常驿动的诗文之心(估计这年头写诗没什么市场,所以福龙兄写散文去了),同时,更可得见福龙兄具有一颗将书法尤其是将魏碑楷体进行到底的学术之心。
毕竟,我们都知道,仅搞好书法创作已属不易,而搞理论研究更是十分的枯燥乏味。因此,这些往往都是一些身在高校或是身居业界要职之人才会从事的研究,业界普遍都是“动口不动手”之人,动动嘴皮子说道几句图个嘴巴痛快而已,真要静下心来动动笔,真要屁股坐下来写文章去申诉己见,则几近要了他们的命似的……
相比之下,福龙兄算得上是“提笔能创作,坐下可文章”的一个。就这一个,真要说道的方面有不少,今天,仅以《吕福龙书法文论集》(下简称“文集”)为例谈几点看法。
首先,“文集”体量堪称庞大。湟湟五十二万言的文论集结,分成了三个部分:书学研究、随笔、个案评论。其中,份量最重也最精彩的是第一编的《书学研究》,此编占据了“文集”总体量的三分之二,个中文章所论均指向专业性极强的书法艺术,行文流畅且颇见学术精神。如集中有论“魏碑”和“魏楷”者,为了廓清上述二者之间的实质性区別,作者在这看似一个大问题上可谓下足了功夫,着笔落墨的论文共计有达二十篇之多,据此,或可得见福龙兄于书学研究之严谨和深入。再者,从条陈缕析的文字中,字里行间亦不难看出福龙兄行文措辞之谨慎。文中,但凡涉及有容易混淆或模棱两可的内容,作者都能分章列节,甚至不吝笔墨地举出简单明了的例子加以阐述,使人读起来既可明了其中所言,还可从文中的娓娓道来获益良多。
其次,对学理本真敢于较真,也是“文集”的一大特点。事实是,面对一个个尚未“铁定”的书史悬案又或“是是而非”的书法释疑,福龙兄可以不厌其烦地去做大量的资料收集工作,梳理之后便有了如《从两晋南北朝书法看王羲之〈兰亭集序〉之真伪——六探〈兰亭〉》”一类文章的出现,独见机杼,发前人之所未发。又如,针对当下报刊杂志等等媒体时有刊登将“魏碑”和“魏楷”二者概念混淆的文章,吕福龙根据自身几十年如一日研习“魏书”的认知体会,结合从事书法理论研究多年的心得,还借鉴前人成功的经验,一口气围绕“魏碑”和“魏楷”撰写出了二十几篇论文,几经艰辛,取得了一系列的研究成果。最终将“魏碑”和“魏楷”这两种书体的各自内核与外延、形象与特征、关联与差异等等问题厘定清楚。这一成果的取得,无疑再次体现出了福龙兄为文治学有着“稳扎稳打”的态度,也充分说明了他作为新时代书法家和书法理论家的当行本色……
末了,面对着已过花甲之年且已经将书法创作和理论研究进行了几十年的福龙兄,想必“文集”的面世有着特殊的意义。对此,我只想用一句话来概括:即于书法,福龙兄是有着深刻思想认识的。其创作实践,钟情魏碑半个世纪,笔耕不辍,下笔能古且新意迭出;其理论研究,严谨之中不乏真知灼见。其真如斯,诚可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