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图书馆学家加布里埃尔·诺德思想初探

冯昌扬（武汉大学信息管理学院）

在图书馆学史上，法国人加布里埃尔·诺德是一个有待深入研究的重要人物。他出版了“最早的图书馆学概论”——《关于如何创办图书馆的意见书》，搭建了文艺复兴运动和启蒙运动之间的桥梁，管理了欧洲最佳的学术图书馆。诺德被西方誉为图书馆学的开山鼻祖，深入探讨他的图书馆学思想与贡献有助于厘清图书馆学史的发展脉络，推动我国西方图书馆学史的研究。

1 诺德的生平

加布里埃尔·诺德 （Gabriel Naudé，1600-1653），法国近代图书馆学理论的创始人之一，历史学家、哲学家。诺德出生于巴黎，是家里的次子。他的父亲Gilles Naudé是财政部门的执行官，母亲Marguerite Descamin不具备读写能力。诺德早年就对新人文主义的学习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阅读了大量古代作家和现代作家的作品，并做了大量笔记。还在学校的时候，诺德就开始抄写JeanPasserat的诗歌、JeanGrangier的作品、JeanCécileFrey的论文和专著以及Aristotle（亚里士多德）的一些他买不起的作品。诺德在Collège du Cardinal Lemoine读大学，学习了两年语法，然后在CollègedeNavarre师从ClaudeBelurgey学习修辞学。1620年，诺德获得文学硕士学位。诺德的家人和朋友建议他攻读神学博士学位，但他更喜欢具体现实的东西。受蒙田的影响，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诺德都在犹豫学习哲学、神学还是医学，最终他选择了医学。尽管1632年路易十三世任命诺德为皇家医师，他却从来没有行过医，反而对他那个时代的学术研究和政治生活更感兴趣。1620年，诺德出版了第一本书引起了巴黎议会主席梅斯姆（HenrideMesmesⅡ）的注意。梅斯姆给诺德提供了一份图书管理员的工作，即管理他本人的个人收藏。自此，诺德开启了他的图书馆员生涯。1629年起，诺德在罗马、巴黎等地从事图书馆工作；1642年起，诺德为法国首相、红衣主教马萨林到欧洲各地搜集图书；1643年马萨林图书馆建成，诺德担任馆长；17世纪50年代，马萨林两度亡命，致使该馆图书被掠夺，诺德出走，到斯德哥尔摩为瑞典女王克里斯蒂娜管理藏书。后来，马萨林获准回国，立即召回诺德，准备重建新馆，不幸诺德在回国途中病逝。

2 文献概述

2.1 原著

诺德的很多作品被翻印和翻译。比如，1620年，巴黎L．Bovlenger出版社出版他的首部作品；他的一书是关于学习和批判思维的，该书于1625年被出版，分别于1653年、1669年、1679年被再版，并于1657年被翻译成英文，1704年被翻译成德文；反映了马基雅维利的影响以及他所处时代的一些政治思想，该书于1639年出版，1668年被翻译成德文，1711年译成英文。为了悼念诺德，他的作品集在1701年和1703年被出版，并且以手稿的形式广泛传播。1903年，被John Evelyn 翻译成英文，并由Riverside出版社出版。1907年，由A.C.McClurg出版社出版。当然，最著名的当属（《关于如何创办图书馆的意见书》），该著作于1627年由巴黎F.Targa出版社出版，1644年由Jacob（L.）de Saint Charles出版社重印。目前可以获取的英文版为1950年Archer Taylor引进的，UniversityofCalifornia出版社出版的 。

2.2 研究资料

研究资料指后世学者研究诺德的相关文献。目前可查到的资料主要有法文、英文、日文、韩文、中文等语种的研究文献。

（1）法文文献。法文学者对诺德的研究较多，在此仅列出对本研究启发较大的文献。1998年，Estelle Boeuf提交的学位论文列出了诺德在马萨林图书馆工作期间收藏的图书。［1］2013年，Decoster提交的学位论文则论述了诺德与放荡主义学者的关系。［2］RobertDamien教授研究了诺德所引导的图书馆学思想变革。［3］Latour的专著将马萨林图书馆和它的藏书视为人文主义和启蒙运动的桥梁。［4］Mehenni Akbal则通过分析诺德一段200词的语录来分析他的图书馆学思想。［5］

（2）英文文献。《不列颠百科全书》中有关于诺德的条目。［6］关于诺德的英文专著主要包括：主要研究论文包括［10］等。（3）韩文文献。1993年，

（4）日文文献。1973年，椎名六郞等人在论著中将诺德誉为“開祖”。［14］20世纪80年代，日本『図書館雑誌』以『図書館をつくった人々』为题，系统地介绍了图书馆学史上著名的图书馆学家，藤野幸雄先生为该题撰稿，将诺德与卡特、阮冈纳赞等人列在了一起。［15］可见，日本图书馆学界对诺德的重视。

（5）中文文献。南开大学图书馆学系编写的《理论图书馆学教程》认为诺德是从宏观层次上深刻理解图书馆基本问题的先驱者，他把图书馆看成是保管人类文化遗产的全人类的设施，是人类的知识宝库，应该成为对社会具有绝对需要价值的机构。［16］《外国图书馆学名著选读》推荐了诺德的《关于如何创办图书馆的意见书》，作者认为该书最早阐述了公共图书馆的理想，强调“将书提供给公众使用”，“即使对最卑微的人也不要限制”。［17］蔡曙光编译的《试论图书馆学专家和情报学家的作用的同一性》一文中提到了诺德的观点“图书馆学专家的概念是指在情报资源以及在为广泛深入的学术研究服务方面的专家。”［18］张践明则从图书采购招标的角度提及诺德的观点，即图书馆采购书时必须注意图书最本质的东西，不要过分追求藏书数量。［19］唯一整个篇幅介绍诺德的是朱文岩发表在《岱宗学刊》上的《G.诺德图书馆学思想及其对后世的影响》。［20］总之，这些文献提供了部分观点与事实，但还没有形成系统。

另外，诺德曾旅居意大利多年，意大利学者对诺德有较多研究，但因作者语言能力受限，本研究不将意大利语文献列入考察范围。

3 西方第一次图书馆学思潮的滥觞

文艺复兴运动促进了开放新思路和强大智力运动的传播和发展，开启了思维的新时代。强调人类价值观的人文主义成为决定教育方向的强大力量，它的标志是对学问和学者的尊重、对古典理想的渴望、对旧的文本和手稿的研究以及对普及知识的渴望。这种发展趋势逐渐主导了学校的课程，主要表现为强化大学里的哲学和历史学科。法国的学术气氛由被人文主义唤醒的知识分子引导。长期的内战（包括宗教战争（1562-1598）和三十年战争（1618-1648））给法国社会带来无尽的破坏和社会动荡。反改革派的保守势力的目的是保护天主教的传统，使其不受新教神学和文艺复兴时期形成的创新自由思想的影响。而书籍则逐渐成为吸引十字军保留旧信仰、传播新思想的有力武器。随着白话文在书籍中的普及，越来越多的人可以进行阅读，这就为图书馆的建立提供了很大的动力。文艺复兴运动向世人展示了图书馆内部宏伟的建筑，以及收藏的丰富宝藏，提升了图书馆的能见度。而在更为直接的层面上，图书馆为教育提供了基本方向。

17-18世纪欧洲“启蒙时期”，宗教、特权的权威受到挑战，民众自我意识提高，图书馆对民众知识封锁的传统意识被逐渐打破。诺德是法国近代图书馆学理论的创始人之一，1627年在梅斯姆图书馆工作期间，诺德发表了近代图书馆学的重要著作《关于如何创办图书馆的意见书》，一般被认为是“最早的图书馆学概论”。该书实质上是建立和维护梅斯姆图书馆的指南，探讨了图书馆的目的、规模、质量、藏书管理以及馆舍建筑结构等。诺德在书中最早阐述了公共图书馆的理想，并在马萨林图书馆工作期间将其付诸实践。诺德强调将书提供给公众使用，即使对最卑微的能多少获益的人也不要限制，他认为图书馆不应该专为特权阶级服务，不应当成为权贵们游玩、欣赏文献和古物的场所，必须向一切研究人员开放；他主张图书馆应当对公众开放，应允许读者入库选书和外借图书；经营图书馆的目的绝不仅局限于提高图书馆所有者的声誉，办馆的宗旨应当是向一切来馆学习的人开放。同时，他认为馆藏不应当有倾向性和排他性，无论是新书或旧书、异教徒或非异教徒的书、宗教书和一般图书、所有学科的著作都应当全面收集，应该收集和提供各种不同观点的图书。可以说这是自由利用公共图书馆思想的肇始。此外，他认为必须科学地管理藏书，重视分类和编目；图书分类既要遵循科学分类，又要考虑适用性等。

诺德的图书馆学思想在欧洲流传开后，很快引起了图书馆界的积极响应，并在17世纪中后期形成了西方第一次图书馆学思潮。鉴于诺德伟大的贡献，他被西方誉为图书馆学的开山鼻祖。

4 文艺复兴与启蒙运动的桥梁

诺德深受意大利文化的影响，他热爱意大利的文化，并且和很多意大利学者保持良好的私交。加入马萨林图书馆之时，他带去了大量意大利书目、印刷本图书和手稿。在意大利工作期间，诺德为意大利Matteo Valli的作品、Cassandra Fidelis的书信、Baldus和PaulusZacchia的医学作品作拉丁文序。同时，他还为很多意大利学者在巴黎出版作品服务。如：1635年，他为Girolamo Cardano的作序，帮助它在巴黎出版，书的封面页上印有“ExBibliotheca Gabrielis Naudaei Medici Regii”字样，出版商还在“前言”中提到诺德找到了该书的手稿；1641年，ScipioneChiaramonti的作品被另一家巴黎出版商出版，Chiaramonti 在“前言”中称他早在1579年就完成了作品，直到受诺德的邀请才将它出版。由此可以看出，即便在意大利工作了较长一段时间，诺德还是和巴黎的出版商、书商、打印社保持了紧密的联系，同时，他还肩负着向出版商推荐意大利作者作品的任务。

回国之后，诺德继续扩大他在编辑意大利作者作品领域的活动。1642年，他编辑了Leonardo Bruni Aretino的该书的封面页印有“Ex Bibliotheca Gabrielis Naudaei”字样；同年，他编辑了Tommaso Campanella 的在“前言”中他写道：该书由原作者交付给他，未作任何修改；次年，他编辑了GirolamoCardano的 ，该书的封面页也印有“Ex Bibliotheca Gabrielis Naudaei”字样，Cardano是意大利著名学者，诺德一直希望出版他的全部作品，在诺德死后多年，这个愿望终于得以实现，1663年里昂的一家出版社出版了Cardano作品集，诺德关于Cardano作品的目录起到了关键作用；1644年，诺德帮助出版了 Giovanni Battista Doni的1645年，他出版了16世纪初著名哲学家AgostinoNifo的 ，该版本是基于Nifo在世时的诸多版本编辑的，但是部分之前的版本十分稀有，诺德的作品集收录了Nifo的十部作品，而之前的作品集最多只收录了五本。可以说，1649年之前，是诺德编辑生涯的高峰期。

作为图书管理员和图书收藏家，诺德对目录和编辑有着强烈的兴趣，尤其关注稀有文献和未出版的作品。在法国出版意大利学者在文艺复兴时期的作品有利于扩大人文主义思想的影响力，促进不同思想的碰撞，为启蒙运动奠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