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樋口一叶小说《自焚》中阿町的越轨命运

（青岛大学日语系 266071）

《自焚》是樋口一叶生前最后完成的一部作品，主要写母女二人悲惨的婚姻生活。因与越轨有关，众多评论家便认为阿町的越轨是由于遗传的血缘或是为了排解孤独，但阿町的越轨事实真的存在吗？

与以往的女主人公不同，阿町是一个集美貌，财富、社会地位于一身的的女子，这样一个优秀的女子却依然落得出轨被抛弃的下场，是阿町咎由自取还是被人陷害，本文就阿町是否存在越轨展开论述。

一、助人为乐的阿町

阿町——与四郎与美尾的独生女，政治家金村恭助的妻子，集美貌、财富、社会地位于一身的女子。阿町因与离家出走的母亲美尾相貌相似，便不得父亲宠爱，早早便嫁给了父亲中意的夫婿金村恭助。对于从小便失去母亲，缺少父爱又无兄弟姐妹、没有贴心朋友、丈夫忙于政事的孤独的阿町来说，帮助别人、渴望得到别人的关注可能也是其排解孤独的良药。

阿町在等待丈夫的夜晚中为呼唤发情的公猫来到院子，偶然发现书生千叶的房间还亮着灯，便回屋取了饼干“在侍女和婢女正熟睡这的夜半来到书生的房间1”这也为后文阿町的越轨命运埋下了伏笔。但阿町来到书生房间一方面觉得“把他和自己的身世相比较，有些同病相怜”，另一方面以前寄宿在这里的书生原田由于过度学习而疯掉死去，阿町善良的性格难免会担心这样的事件会再次发生。阿町把自己的外褂给书生这并不是特例，在听到“车夫茂助在她面前诉苦说，要过年了，孩子还没有新衣服穿，便把老爷带有家徽的，只上过一次身的绸子外褂给了茂助的独生子与太郎，这并没有什么理由，只觉得他可怜。”所以当她想到千叶在挨冻时，就吩咐阿仲赶紧给缝制一件冬衣给千叶。“有时叫爱说些俏皮话的婢女说些笑话什么的，高兴了还赏给她们这个那个。说起来爱赏给人东西是太太从小的嗜好。”可以理解为什么阿町在半夜会去千叶的房间，并送衣服给他。只是觉得他可怜，对千叶于对其他人都是一样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

综上所述，阿町对千叶和对其他佣人并无两样，只是助人为乐的性格促使阿町喜欢帮助别人，包括千叶。

二、离家出走的美尾

有一部分评论家认为阿町越轨是遗传了母亲美尾，认为美尾为了追求荣华富贵，所以抛弃了丈夫和孩子。文章用了大量的篇幅介绍了美尾这个人物，她与阿町不同，美尾的丈夫与四郎虽然是一个月薪只有八块钱的官厅小职员，但承包了所有家务，是一个把美尾放在手心疼的理想丈夫。

在结婚后的第五年，美尾因母亲生病，便坐上了从娘家来的华丽的马车，照顾母亲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回到家中。回家之后便向与四郎认错，哄他高兴直到“两人和和睦睦地聊起来，与四郎始终不知道妻子秘密”。众多评论家认为，从阿町的出生日期推算，美尾的秘密正是瞒着与四郎与别人淫乱，甚至认为阿町正是这次淫乱的产物。这次从娘家回来，美尾的状态发生了变化，这就更坐实了美尾出轨。美尾状态之所以会有变化正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如果阿町是别人的孩子，那么美尾离开的时候应该会带走她，带她与亲生父亲团聚，正是因为不忍心阿町和亲生父亲与四郎分离，所以才把阿町留在了亲生父亲身边。从以上分析中可以看出，美尾在离开家之前是没有越轨的，之所以会离家出走，不难看出有母亲的逼迫，与四郎的不求上进，自己的无奈。能够放下自己心爱的丈夫和女儿离家出走，美尾也是经历了内心的一番斗争。

综上所述，既然母亲美尾在离家出走之前没有越轨，那么阿町出轨是遗传自母亲的淫乱之血也是不成立的。

三、演艺家丈夫金村恭助

阿町的丈夫金村恭助与阿町结婚十年，凭借妻子的财产得以在政坛上顺风顺水的人。表面看来金村是一个好丈夫，对妻子百依百顺，但是却有一个十岁多的私生子。而这一切却骗过了精明的与四郎，在与阿町结婚十年后在儿子准备要上学的时机才传入到阿町的耳中。之所以能在十年后阿町才能知道，除非是有金村的默许。但是阿町包括精明的与四郎一直没能识破金村的真面目，可能因为金村是一个出色的演艺家。

“老爷和太太隔着暖笼面对面坐着，打开今天的报纸，互相聊聊政界的新闻啦，文化界的消息什么的”可以知道阿町是一个识文断字，有自己思想的新女性。在金村生日时，“那是老爷的歌声！伴奏的三弦好像是小梅在弹。她什么时候竟成了那样潇洒的风流人物呢？真是叫人不能大意！”看到金村潇洒的唱歌，阿町便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因为金村在阿町面前一直表现的“不那么善于花言巧语”，近来老爷却处处发生了改变。而且金村之所以能够潇洒的唱歌，肯定是经过日积月累在花月场所的练习。而这一切阿町从来都不知道，说明金村一直是一个高超的演艺家。

在第十二章中，金村在提出收养一个孩子之后，还依然惺惺作态的解释小梅的事件“老爷微笑着说，捻捻鼻下的胡子。”“他满以为太太绝不会知道饭田街由格子门那一家的事，所以对这个嘛，压根儿不提防，不说任何遮盖的话”在经过金村授意之后，阿福才在阿町面前说这件事，金村却装作不知道，不得不说他高超的演技，“捻捻鼻下的胡子”带有一种诡计得逞的得意感。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一切都是金村设计的，并一直沿着他的计划前进，所以他才会不自觉的流露出得意。所以阿町处在这样一种生活环境中，怎么可能出轨？反而阿町出轨的谣言更像是被设计的。

四、爱嚼舌根的佣人阿福

阿福作为一个佣人在文章中出现的次数非常频繁，阿町越轨的谣言也是阿福传出来的，从很多情节中可以看出阿福是听从男主人金村的命令，不仅阿福，还有阿米等众多佣人都是金村的人。大扫除这天，阿町暂时退到二楼的小房间里去养神。“除了侍女阿米以外谁也不知道这件事”说明是有人知道夫人的去处的，从而显得阿福在二楼的谈话就不那么单纯，并可能是故意把金村有私生子这事透露给阿町。十多年不敢谈论的话题，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说呢？唯一的解释就是男主人授意的。

阿福向夫人阿町讲千叶的初恋时，这样说“人家是村长的妹妹，他是穷老百姓的孩子，虽然不能引用对云架桥，水鸟要霞等等美丽的词藻来比喻；但用一句话说就是提灯比吊钟，他们门第不同”千叶和村长的妹妹因门第不同，不可能恋爱，那与有钱人家的官太太阿町的门第更大，所以阿町越轨千叶更是不可能的。而且阿町因与千叶身份的差异，平时根本不能见面。千叶想要向阿町表示自己的谢意都是通过阿福来传递的，所以一起做淫乱之事更是不可能。

阿福因为喜欢太太穿的那件结城绸衫送给了千叶，就对太太恨之入骨，这个理由太牵强，阿福能听从金村的话，是因为金村给了她更大的利益，阿福即便是喜欢也不可能到恨之入骨的程度，唯一可能就是用这个理由来诬陷太太，把谣言传给梳头的阿留从而传给更多的人知道，让金村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把阿町赶走，从而霸占她的财产。“还添枝加叶地谈论那一个霜夜太太怜悯书生和赏给他棉外褂的事”文章开头着重强调了“在侍女和婢女正熟睡着的夜半来到书生的房间”明明所有人都熟睡的时间，却有人知道，这说明是有人在故意监视着阿町，能够下命令监视阿町的人除了比女主人权利更大的男主人金村之外没有其他人，由此可见，所有的一切，包括阿町的越轨都是金村恭助设计的。

五、结语

基于以上的分析，阿町越轨的事实是不存在的，反而她越轨的谣言更像是是丈夫金村恭助一手设计，用这种肮脏的手段把阿町赶出家门，好名正言顺的继承阿町的财产。作品《自焚》的伟大之处就在于表面文字下所蕴藏的精髓，不细细品味，推敲是无法解读出来的。因此，《自焚》不仅仅是一叶文学历程中的一次重大飞跃，也可以看作是女性文学时尚的一次转折点。

注释：

1.本文译文均选自樋口一叶.樋口一叶选集[M].萧萧，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62.120.下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