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小妮
周冬雨没章子怡的戏惊艳,也没倪妮那么会经营自己。但她能踏踏实实上一年课补表演,能心态很好地说,“我经常安慰自己,算了,慢慢来”。她不需要故事,因为25岁的她,故事才刚刚开始。
其实,当电影《七月与安生》找来的时候,周冬雨还蛮想拒绝的,尽管她之前从来没有看过同名小说,但听到片名的时候,她就知道这又是自己演过最多类型的电影——青春片。
是啊,在观众的印象中,周冬雨似乎已经出道了很多年,是时候该换换不同类型的角色突破一下了。但我们差点都要忘了,她不过是个25岁的妹子,正青春。
2010年,18岁的周冬雨在张艺谋导演的《山楂树之恋》中出演女主角静秋,一举成名。此后又接了四五部青春片,形象基本都是“白白的一个女孩,每个男孩初恋的那种类型”;演到第13部电影时,周冬雨已经出道6年,但各种影评网站上,得分最高的依然是《山楂树之恋》。
事实上,后《山楂树之恋》的周冬雨是有点儿狼狈的。娱乐圈的健忘症在这个年少成名的妹子身上再次灵验,没有人想起她、认得她。
周冬雨决定演安生——这个单亲家庭长大的叛逆女孩,中学时烫了个爆炸头,一仰脖能喝光一瓶红酒;酒吧里的吉他手对着她唱《花房姑娘》,这个女孩就能坐上火车跟着对方去北漂。
而这一切,无论在现实生活里,还是在以前的青春片里,周冬雨都没做过。
“云里雾里”地拍了3个月,周冬雨原本对片子没抱什么希望,“以为卖不出去”。
2016年9月,电影《七月与安生》上映。这次,至少在电影评分上,安生终于超越了静秋。周冬雨却刻意和这些似曾相识的追捧保持着距离。“新片票房过亿,可能大家又想起我这么个人了吧。”
周冬雨的偶像郝蕾称赞她,“已经知道在戏里生活了”。
“我太激动了,她竟然发了一条关于我的微博。”就像是追星的粉丝在微博上突然得了明星的点赞回应一样,她那种不言而喻的兴奋,顷刻间让人恍惚觉得她就是一个生活在我们身边的小妹妹,而不是那個站在金马奖领奖台上星光熠熠的影后。
跟普通大学生一样
这个在屏幕上看起来笑得没什么心事的女孩,私下里却是一个特别慢热的性格。或许这跟她认为“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的悲观情绪有关系。
“不管是亲戚朋友,还是身边最爱的人,都没办法陪你走到最后的。”这个女孩认真地说道,“最终只有自己陪自己。”
尽管是顶着“谋女郎”的星光进入的学校,但大学时代的她同样跟普通大学生一样活得自由自在。
跟同学唱K,为了看偶像的演出回不去寝室,沿着深夜的大街肆无忌惮地唱歌……这些大学生必备的校园记忆,周冬雨说她也都有享受到。
只不过,当她把这些分享给媒体的时候,大家不相信,每个人都在等着她回答,你的校园生活跟别人不一样。
“能有什么不一样啊,要说不一样的话就是信比较多吧。”周冬雨大一的一整年都没有接戏,她觉得这是她该有的生活轨迹,在这个该读书的年龄去读书,不要让工作影响自己的生活轨迹。
“我挺俗的,小时候大家都看肥皂剧,我也看,霸道总裁那类,比如《那小子真帅》《狼的诱惑》。”周冬雨笑言,不是每个电影学院的学生都非得从小看文艺片。
那时候的周冬雨如同一个小女孩一样想,可不能再看了,再看找不到男朋友了,里面的人太完美了。而等自己稍微长大了又觉得,每个人都有独特的可爱,只是工作性质不一样。
“我的爱情观一直到现在都还在变,因为我一直觉得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还不够全面。”周冬雨一说到严肃的话题,总是忍不住自己就笑了,“我才25,还是一个含苞待放的……好恶心啊!”
如同那个年代的大部分小孩一样,她也喜欢看《古惑仔》和《越狱》,相比起陈浩南,她更喜欢山鸡的不羁。或许正如她内心住的那个周冬雨一样,更喜欢没有被束缚的生活。
曾经的她被闺蜜欺骗过,但是选择了不去揭穿。多年以后回忆起往事,依稀能记得的只有自己的怂,至于为什么被骗,骗了什么,早就记不清了。
“我比较怂,一有事就躲起来。但是我会装得很大大咧咧,很凶猛。”周冬雨说,有些事情,憋在心里,憋着憋着,也就忘记了。
她爱看动画片,最喜欢《千与千寻》中千寻坐着火车找汤婆婆那段,无脸男跟在后面,静静地在火车上,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平平淡淡。但如果每天过得很平淡,她又特别受不了,“水瓶座天生就容易忧伤,因为爱胡思乱想,所以演员这个工作对我来说特别好。”
对梦想没有强烈渴望的人
与同龄女演员相比,周冬雨内敛许多,这似乎是从小养成的性格:上课永远坐在最角落,老师提问也从来不会举手说“老师我我我”。这种自我隐形延续至今,去哪儿都巴不得别人看不见她。
母亲在周冬雨的成长期扮演着极为重要的角色。周冬雨早早就明白,每个家长都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她妈也不例外。“即使成不了凤,你也不能成条虫对不对?”妈妈把家里大部分积蓄拿出来给她报补习班和特长班,每天掐着表计时,“你几点几点放学,为什么今天晚回来几分钟?不说清楚不准进家门。”这样的生活让周冬雨压力颇大,她甚至开玩笑说,“天天都不想活,尤其高考那几天。”
妈妈会因为某个学校更好就让周冬雨转学,因此她的学生阶段就在不断转学中度过,小学转了3次,中学又转了3次,她也因此变得害怕陌生人。妈妈希望她当医生,连她的枕头下面都垫着医书。
三年级时,体操队来班上选人,她高高瘦瘦,被挑中了,跟家里吵着要去。一个月后就后悔了:第一个月老师哄着她玩儿,第二个月训练量就上来了,一秒一个仰卧起坐,一分钟要做60个,少一个跑一圈操场,一圈1000米;压腿时架3个凳子,一条腿放上面,另一条腿往后压,老师坐在后腿跟上把她的身子往前掰,她天天压,天天哭,跟妈妈哭诉,“练不了,真的练不了,再让我练我就自杀”。妈妈是个坚持不懈的人,也了解周冬雨,她的眼泪换来的总是一句“你自杀?别跟我来这个”。周冬雨就又灰头土脸乖乖去压腿。直到教练说,冬雨年纪大了练得有些晚,可能练不出来了,妈妈才说那你就好好学习吧。endprint
周冬雨觉得自己是“对梦想没有强烈渴望的人”,该上学上学,该睡觉睡觉,不顶嘴不叛逆,但也不出挑不冒尖儿。妈妈有时候看着着急,会说:“还睡觉呢,就你考那点分,出力气人都嫌你没劲,你长那么瘦能干什么?苦力活又干不了,学习又不好。”她知道妈妈是刀子嘴豆腐心,但听多了就会没出息地觉得,哎就这样吧,“我这人对事没有期待,不管什么阶段我都没期待,就等待着未来被安排。”
故事才刚刚开始
周冬雨曾经很认真地说:“我希望老了之后,大家能叫我艺术家。”那个时候的她刚刚出道3年,一个将要梦醒却又离梦最近的21岁的年纪,还没学会跟人分享自己的人生体验,不断地用小动作暴露着自己的紧张。
《七月与安生》已经是这个年仅25岁的姑娘的第14部电影。
如今的她早已经没有了当时的局促,开始尖着嗓子模仿经纪人说话,“你这么小不工作,你干嘛呀?”说完自己就把自己逗乐了。
即便你从未在18岁之前的周冬雨的生活中出现过,你也很容易在脑海里迅速构画出这样一副画面:和大多数普通孩子一样,那时候的周冬雨还是学校的学生,业余时间上上兴趣班,学学舞蹈啥的,每天过着三点一线的单调生活,也不化妆。
“小时候化妆肯定是要挨批评的呀。”小时候的她也跟大多数孩子一样,内心很叛逆,但是胆儿小,因为父母都非常严厉。“我没有电影里的安生那么洒脱,不可能抛下我妈去流浪,我不敢也做不到。”
一部《山楂树之恋》,让周冬雨从普通高中生摇身变成张艺谋电影女主角,在此之前没有时间让她缓冲学会怎么面对这个镁光灯闪烁的世界。她在节目上说,自己的梦想是当农场主夫人,被人说浮夸;她去考北京电影学院被顺利录取,被人阴谋论……
“社会很现实,但也有纯粹和梦幻在里面。”她感觉像在现实里体验了一把《七月与安生》,以前她想当安生,任性随意,无忧无虑过日子,但过着过着就成了七月,有些套路,会社交,落落大方,人见人爱。
“我当时可能觉得就是暂时离开娱乐圈会不会更好。”整个大一,周冬雨不再接戏,她再次跟大多数同龄人一样,回归普通。
那年,她最大的改变是声音。老师教她用丹田发声,气沉下来。她的声音和4年前刚出道时相比,低沉不少,她挺喜欢,那样念对白会更有戏。
周冬雨再出来拍戏时,找上门的大多是和静秋差不多的淑女角色,直到《心花路放》出现。大部分观众都没反应过来剧中的那个杀马特女孩就是周冬雨。
这个时候,《金陵十三钗》已经捧出了新一任谋女郎倪妮。
周冬雨这位前任谋女郎,在《湘江北去》和《倾城之泪》两部小文藝作品之后,才凭借《宫》重新让人们注意到,“哎,这不是那个静秋么?”
如今周冬雨依然爱幻想,幻想的内容却特别实际,如果有一天能碰到自己喜欢的人,对方没有骑马,也没有送一车花,甚至什么都不用送,来就好了,一定要送,那就送一车钱,“好开心啊,这种人多浪漫!”比起随处能买到的奢侈品,她更在意礼物的特别。过生日的时候妹妹给她折了个纸飞机,烤了蛋糕,她心里的感动一阵阵往外冒。
她依旧还是告诉记者,她的梦想是当农场主夫人,但她会随后补一句,“人都是会变的,说不定以后梦想就不是这个了”。她不再谈18岁前的自己,她说自己希望演些不同的角色,希望得到专业人士的肯定。
刚进剧组时,周冬雨连内衣都不会洗,扔盆里数着搓100下,不像现在,洗个衣服两三分钟就能搞定。天天暴露在化妆品和聚光灯下,她的眼角长了纹,也晒出了斑。
跟其他谋女郎比较,周冬雨是特别的一个。她没章子怡的戏惊艳,也没倪妮那么会经营自己。但她能踏踏实实上一年课补表演,能心态很好地说,“我经常安慰自己,算了,慢慢来”。
她不需要故事,因为25岁的她,故事才刚刚开始。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