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位智慧的朱老师

◇焦勇

朱老师的模样，在我的记忆中已经模糊，但她教育我的事情，是我永远难以忘怀的！

我的家在苏北农村，我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孩子。从小我身边一起玩耍的朋友很多，依稀记得那时每天都有玩不尽的游戏，可我唯独忘记了最重要的事情——学习。每天放学的路上，我和朋友三五成群地结队而行，我们从不走大路，而是特意穿沟钻林、追狗撵猫、摸鱼抓鸟……玩得不亦乐乎！我到家时太阳早就下山了，家家户户都已点上了忽明忽暗的煤油灯。此时，家里人已经将热气腾腾的晚饭端上了桌。我赶紧甩掉身上的黄色书包，捧起碗狼吞虎咽地吃起来。饭桌上，父亲会问：“今天在学校学得怎么样？作业做好了吗？”听了这话，我赶紧装作十分饥饿的样子拼命喝粥，发出超乎寻常的“吸溜”声，以掩饰自己的心虚，同时嘴巴里含糊其词地蹦出几个字来“嗯……好了……没有……”不待威严的父亲追问，便已丢下碗筷狂奔而去。好不容易找到了黄书包，翻出两本作业本，没看上俩字，便觉得整个人沉重起来，只好上床沉沉睡去。至于作业，早已忘到九霄云外了。不对！作业还是会记起来的，因为每天早上老师是要检查作业的。怎么办呢？办法也是有的。老师大多时候不会亲自检查作业，一般是让小组长代为检查。这就给了我可乘之机：小组长是我的好哥们儿！这下，我就不用写作业啦。

可惜，好景不长！我读三年级的时候，遇到了朱老师。每本作业，朱老师都会亲自检查并批改。没办法，我只好硬着头皮完成作业了。但是，因为前面没有认真学，后面好多都不会。这可如何是好？还是找我那当组长的好哥们儿——抄作业。每天放学我还是昏天黑地地疯玩，到家还是不做作业。第二天早上到学校后，多了一件事——抄作业。本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地一直混下去，一天班长通知我和几个同学一起到老师办公室去，说是谈关于作业的事。我预感大事不妙，但又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走进了朱老师的办公室。

出乎意料，我预感的“狂风暴雨”并没有来临。只见朱老师给我们每人发了一本作业本，并让打开到昨晚的家庭作业处，然后意味深长地说：“你们都是成绩非常好的学生，我现在给你们先讲讲昨晚的作业，然后你们再去给其他同学讲。”

我一下子蒙了：我是好学生？我那作业可都是抄的，我每次考试的成绩都是六七十分……

这时，我发现朱老师正看着我。那时的我虽然不知道她的眼神中包含着什么，但感到非常温暖。

那应该是我自上学以来听得最认真的一次了，我生怕漏掉一个字、一句话，产生了从来没有过的对知识的渴望。从此，我便“一发不可收”地爱上了学习，因为朱老师让我知道我“是成绩非常好的学生”！

如今回想起来，当时老师的眼神中应该包含的是鼓励、希望……或许还有“狡猾”吧！现在我确定那时朱老师已洞察我抄作业的小伎俩。她用心良苦地安排了那样一次“好学生”讲作业的活动，其实就是为了能让我“洗心革面”。所以，朱老师的眼神中那种“狡猾”，应该称作“智慧”，一位为师者的智慧！

弹指一挥间，时光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年，我也从事教师行业近二十年了。每当被学生气得暴跳如雷，欲采取简单粗暴的方式处理时，我总会想到朱老师。

我当年上的学校早已不在，我回乡时曾多次寻访朱老师，却一直没能见到她，但我会永远记住：要做像朱老师一样有智慧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