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银枚
(河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河南 新乡 453007)
都铎在英国历史上是值得大书特书的王朝,它处在从封建社会向资本主义社会转型的节点上,组建并巩固了民族国家,把英国推进到可以发动现代化的起点。且资本主义率先在英国发展成长起来,并成为笼罩社会的优势力量,进而成为一种“制度”,究其缘由,很有可能是在都铎王朝积累起来的资本主义与政治合作和社会烘托的土壤上发展起来的。的确,都铎时期的社会充满生机与活力,这是由多种因素决定的,当然,也对后来国家的发展有着潜在的影响。
都铎王朝的议会比之以往有了明显的变化,尤其是“王在议会”原则的萌芽和发展。该时期保留了一定的自中世纪贵族和国王的抗争中形成的“自由”传统,虽然都铎诸王常常凌驾于议会之上,但都不否认“王在议会”的政治现实和必要性。宗教改革的进行使得上院教会贵族大大减少,显露出上院的衰落趋势,而下院权利却得到加强。“随着议会内部议员成分的变化,上、下两院之间的人数由15世纪的1:2,变成伊丽莎白女王晚年的1:5.5。”[1]这种变化说明下院的重要性凸显以及立法职能的加强,有助于加强议员们的参与意识、使人们从事议会辩论和立法活动的积极性得到提高,间接调节了当时的社会气氛。
英国学者迈克尔·曼将“立宪”君主制共和国和绝对主义专制做对比,“凌驾于市民社会之上的权力,即专制主义;协调市民社会的权力,即基础结构的活力,绝对主义国家在基础结构方面并不比立宪国家强。”[2]显而易见,这两种制度以近代早期的英法两国为代表。“英国与荷兰是在地主和富商的同意下对这二者征税。绝对主义政体则是在地主同意和协助镇压的条件下对有地的穷人和富商征税。”[3]众所周知,英国在国家建构中有一大特点是缺乏强制性武装力量,而常备军不仅可以保卫国家、镇压国内异端,还可以加强君主统治“市民社会”的权力。可见,英国的市民社会发展程度更高,基础结构活力自然也更高,从缺少常备军和征税方式较为温和的角度来讲,英国社会受到压榨程度较小。
英国的国家建构过程中不仅缺乏常备军,它的国家机器还缺乏强大的官僚机构和中央政府,社会管理基本上由治安法官来完成,他们作为中间人平衡中央与地方的关系,同时以一种不领取薪俸且自愿担任的形式节约了都铎的政治成本,在济贫与社会救济上发挥着重要作用。这种可称之为“社会治理社会”的方式是英格兰社会管理的特性之一,它对减轻中央对地方的压榨有缓和作用。
17世纪的英格兰是“一个高度分层的农业社会”,[4]社会流动尤其是“垂直流动”比封建性更强的欧洲大陆容易得多,“层与层之间的界限”不那么明显,而是有相当程度的开放性和灵活性,能对变化的环境作出较灵活的适应和反应,并能适时地根据各种因素的变化来调整每个阶层自身的社会存在方式。”[5]英格兰的社会等级的开放性是其显著特征,通过自我奋斗而取得成功的人容易赢得社会尊重并获得相应的社会地位。它近似上下流通的椭圆形社会,这种流通形式维持了社会的动态平衡,并激励着人们奋发向上以改变自己的生存现状。
英国一直以来有“小店主的国家”之称,16、17世纪,英国的商人阶层开始形成,商人数量呈现大幅度上升的趋势。同时,交易的范围和种类,交易的形式和经营方式也在不断发生变化。随着商业的继续发展,英国商人在意愿和制度上得到了社会的尊重和保障。人们更加理性的来重新判断价值标准,社会上出现了一种适应商业发展的以财富和劳动为中心的新型价值观。加上早期文艺复兴唤醒了人们积极进取和创造的精神,因宗教改革产生的新教义和新信仰极大程度地鼓励了商人追求财富的信念,商人随着财富的增长而取得相应的经济地位进而获得政治地位。于是,商人从中央到地方在政治事务上的身影随处可见,掌权者也越来越愿意吸纳商人加入政坛。可以说,商人的社会地位经历了从量的改变到质的飞跃。在商人们身上形成的节俭、勤奋、诚实守信、冒险、开拓创新的新教伦理精神广为流传,即韦伯所言的“合理谋利”,它营造了整个社会一副欣欣向荣的面貌。
任何一个社会的发展都是在保持社会秩序的条件下进行的,否则就会动荡、停滞甚至倒退。都铎的社会转型条件是比较充分的,它充满了活力与焕发着生机:君主专制却给人们留有一定自由;缺少常备军,警察部队,任用地方乡绅减少了中央对地方的压榨;英国社会的开放性和流动性推动个体的积极向上;整个社会对商业的尊重,鼓励市民追求财富为社会发展打下坚实的经济基础。在这些条件下,社会的有序状态和动态平衡得到了保障,为正在进行的社会转型营造了良好环境。
[1]阎照祥.英国史[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3:151.
[2]迈克尔·曼.社会权力的来源[M].刘北成,李少军,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586.
[3]迈克尔·曼.社会权力的来源[M].刘北成,李少军,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589.
[4]许洁明.十七世纪的英国社会[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4.25.
[5]钱乘旦,陈晓律.英国文化模式溯源[M].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3.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