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吟《诗经·召南·摽有梅》,一个活脱脱的恨嫁女跃然纸上:“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摽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摽有梅,顷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谓之。”
一个多么可爱的恨嫁女!原来,早在两千多年前,恨嫁女就出现了,还很会推销自己。她一边采梅子,一边唱情歌,鼓励有心于她的小伙子快快出击,因为她的青春也像树上的梅子所剩越来越少了,希望哪位能对上眼的意中人前来求婚,快点把她娶回家去。
看,梅子黄了,成熟透了,纷纷坠落,多像女孩子的青春啊!树上的梅子在一个一个地掉落,女孩的光阴在一寸一寸地流逝。梅子黄了,可归筐,而女孩大了,却嫁娶无期。梅与媒同声,这怎能不让女孩联想?所以,一个隐形的“急”字贯穿全诗,且层层递进:“其实七兮”——“其实三兮”——“顷筐塈之”,这正与现代恨嫁女的三个阶段吻合,即初级——中级——高级。但按现在说法,高级还不是恨嫁女的最高级别,后面还有特级、超级呢。可在那个“女大不中留”“老女配残夫”的时代,应该还没宽容到还有特级、超级吧。所以,《摽有梅》里这位恨嫁女就积极、主动、乐观地忙着出仓,还能以情歌的形式唱出自己的心声来,相比一些想嫁想疯了却口口声声说不想嫁人的现代恨嫁女来,她真实,质朴,可亲,可爱。
且慢,细数一下历代作品中的恨嫁女,一个是《金缕曲》里“花枝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的唐代无名氏;一个是《牡丹亭》里“良辰美景奈何天”的杜丽娘;一个是《红楼梦》里“花谢花飞飞满天”的林黛玉……哪一个都在《摽有梅》的这位采梅女之后,难怪清代学者牛运震在《诗志》中封该女子为“开后世闺怨之祖”。那闺怨也好,闺情也罢。总之,论资格,她算是“资深恨嫁女”了;论表现,她是恨嫁女之楷模。因为单“恨”有什么用?还要积极创造“嫁”的机会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