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湘玲 ,陈 萍 ,匡 青
(1.吉首大学商学院,湖南吉首416000;2.湘西自治州林业局,湖南吉首416000)
2013年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精准扶贫”是抵消经济减贫效应的下降而采取的针对性措施[1],以解决瞄准目标偏离和精英捕获问题。
2016年10 月和12月,国务院办公厅先后出台了《贫困地区水电矿产资源开发资产收益扶贫改革试点方案》和《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稳步推进农村集体产权制度改革的意见》,将在集中连片特困地区县和国家扶贫开发工作重点县选择开展资产收益扶贫改革试点,对集体资产进行全面清产核资,将经营性资产以股份或份额形式量化到集体成员,有序推进经营性资产股份合作制改革。
武陵山片区生态功能定位为武陵山地珍稀动植物资源保护地,山区水土流失治理综合利用示范区,山区生态环境保护及国土空间合理利用的典范。其“国家重点生态功能区”的定位,使冶金、化工等工业产业小规模发展尚可,大规模发展则受限,亟需在长期经济基础薄弱的不利情况下,发挥武陵山片区生态资源优势,建设畜禽、中药材、蔬菜、烤烟、特色食品和有机食品生产基地,形成以特色种养殖为主体的生态产业链,注重生态产业标准化、信息化、产业化进程,形成生态产业与经济发展、生态保护协调发展的生态产业体系。
以湘西州为例,自2015年以来围绕建设“绿色湘西”和打造世界知名生态文化公园战略,严格执行森林采伐限额制度,大力缩减商品性采伐。木材加工企业转变过去依赖木材生产加工的方式,构建新的运营模式,进入生态产业,谋求转型发展,带动职工和农民致富。如恒兴木业公司由木材加工企业向森林食品加工转变,卓良木业公司积极发展茶叶种植和培植珍贵苗木,金宜木业公司积极发展生猪养殖业,阳成木业公司投资物流配送中心。微观企业的转型和实践探索为林业产业生态化打下了坚实的物质、社会和经济基础。
湖南省深化国有林场改革推进秀美林场建设,加大对国有林场基本公共服务的政策支持力度,促进国有林场与周边地区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引导和鼓励社会资本通过投资、捐助、认建等多种方式参与支持秀美林场建设,统筹生态扶贫,重点发展森林康养、林业碳汇和林下经济等林业新业态。
林业产业生态化过程中,无论集体林地还是国有林场所管辖的林地资源管理和经营,都存在扶贫资金碎片化、人力资源缺乏、规模化精细化难,林业产业生态化发展亟需资源整合。资产收益扶贫强调政府、企业和贫困户多种要素和资源的整合,以财政扶贫资金为杠杆,撬动金融资本投入,引进产业资本经营,形成长期稳定的收益性资产,建立起紧密的利益联结机制,最终实现贫困人口脱贫[2-12]。
十八届五中全会公报提出“我国现行标准下农村贫困人口实现脱贫,贫困县全部摘帽,解决区域性整体贫困”,到2020年实现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这一新的目标要求。农村财政资金具有项目多、额度小、一次性等特点,导致财政资金无规模、投入效益低、不可持续等问题出现。与此同时,单个农户拥有的耕地面积小、人力分散、资金分散问题突出,与市场对接困难,难以适应农村经济规模化、市场化发展需要,更难享受到金融、流通、科技等服务支撑。资产收益扶贫作为稳定性的收入来源,利用产业发展的优势,规避贫困人口资源、技术、能力的约束,充分整合生态保护、移民搬迁、社会资源投资等多元化政策下的资源。
金融机构积极探索创新金融扶贫产品和服务模式,精准对接重点领域业务需求,逐步形成了多种金融扶贫模式,如政府增信带动模式、特定融资主体带动模式、特色农业产业链带动模式、旅游资源带动模式、龙头企业带动模式、“互联网+扶贫”,通过信贷支持农田水利、生态环境改造、交通基础设施、学校建设等项目,通过创新电商扶贫模式,助力贫困地区产品走出去。
湖南省湘西州永顺县是湖南省76个重点林区县之一,利用自身的林业优势,积极向上级部门争取油茶项目,通过上级专项资金的投入和农业银行、农商行等油茶开发贴息贷款的扶持,实施退耕还林、油茶新造、低改等工程造林,大力发展油茶产业。县财政计划每年整合资金2 000万元,重点用于支持油茶良种繁育、基地建设、垦复、抚育管护和品牌建设。此类资金给资产收益扶贫提供很好的支撑。
贵州是资产收益模式的先行者,整合“国家政策资源、定点扶贫资源、对口帮扶资源、社会帮扶资源”,结合小额信贷机制,探索构建资产收益扶贫试点方案,撬动金融社会资本,探索了“资源变资产、资金变股金、农民变股东”的“三变”模式。而湖北省咸丰县的“入股保底分红”模式、湖南省泸溪县的“委托帮扶扶贫”模式、资本运营模式等从产业经营到资金运营,无不突出利益连接机制的重要性,体现如何在资源整合中最大化资本效益,保证扶贫户的利益。
这是最基础的资产收益扶贫模式和思路,强调龙头企业或专业合作社带动贫困村建立产业基地,与贫困村、贫困户建立利益联结,通过保底分红来保证扶贫户的收益。关键在如何盘活集体资源性资产,将扶贫专项资金折股量化到贫困户,积极发展产业。
湖北省咸丰县积极鼓励农业龙头企业、农民专业合作社、家庭农场、专业大户等市场主体,形成“抱团式”产业发展格局。组建村集体经济股份合作社,全面清理贫困村资金、资产、资源,入股村级产业合作社,组织贫困群众以土地经营权、劳动力等入股村级产业合作社,企业以种苗、肥料、技术等入股村级产业合作社,专业合作社建立产业基地等形式,形成利益联结,实现农民、企业、专业合作社、村集体按固定比例进行收益分红的格局。产业发展采取多元化发展,以短养长的战略,来保证收益的均衡性。
河北省着力盘活集体资源性资产,将田间路、水利设施等作为集体资产入股,支持将农村“四荒”等资源经营权采取确地确股、确权确股等形式,与工商资本对接合作,组建股份合作制经济实体。将扶贫专项资金折股量化到贫困户,由股份合作制经济组织统一经营或投资农业新型经营主体,组成利益联结共同体致富。
而山西省护林合作社购买式造林明确要求合作社必须80%以上的社员为建档立卡贫困户,至少有20%的宜林地贫困农户造林绿化工程,而且造林工程所获60%的利润必须作为合作社红利分配到贫困户手中,确保贫困农民真正受益。山西省吕梁市岚县在实践中将扶贫攻坚造林专业合作社作为承接生态治理和脱贫攻坚的重要平台,将贫困县所有造林绿化工程全部安排合作社组织实施,让广大贫困群众通过参与造林绿化增加劳务收入实现脱贫。
委托帮扶模式从保底的分红模式发展到重视资产收益扶贫中的产业资源整合,强调产业发展盈利点。龙头企业向代养户提供原材料、技术、产品销售,代养户完成养护(殖)环节,实现了生产外包。贫困户依据财政扶贫资金股份获得代养户收益的股份分红。其创新点在龙头企业与贫困户之间,引入经验丰富的代养户,提高产业发展能力,较好地提高了扶贫资金使用效率。
如贵州省印江的“龙头企业+代管户+贫困户”三级联动产业模式,龙头企业向生猪代养护提供仔猪、饲料、全程技术服务,并负责回收、销售育肥猪;具有养殖技术的代养户负责生猪养殖并按公司要求建生猪养殖圈舍。建圈资金部分由代养户出,部分由财政扶贫资金按照一定比例承担。建圈立卡贫困户(特别是缺乏技能和能力的贫困户)依据财政扶贫资金建圈股份获得代养户收益的股份分红。
湖南省泸溪县国富油茶合作社采用“公司+基地+农户+扶贫”的委托帮扶新模式,贫困户以扶贫资金入股,申请加入合作社,合作社与入社的贫困农户签订帮扶协议。根据协议,委托帮扶的扶贫资金25%用于油茶专业合作社发展,75%用于油茶基地的培管、请工、施肥、农药等支出上,油茶挂果前,以委托帮扶资金入股的贫困农户享有优先务工的权利,油茶收益后,每年将利润的20%用于红利分成。
资产收益扶贫中的项目支撑不仅有产业经营,也有资本运营尝试。资本运营项目的选择需经过金融机构、投资公司详细评估,具有良好的发展前景,异地资本运营突破了贫困村当地资源环境的限制。
贵州省盘县“三变”改革中“资金变股金”,形成了国有、公有、企业、个人资金的市场化整合,初步形成“混合型经济”发展。舍烹村625户农民每户申请创业贷款8万元共5 000万元,全部投入村的利群农业综合开发公司,其中1 500万元由公司与深圳苏氏山水公司合作,用于苗族、彝族、布依族民居的改造;另外的3 500万元则入股娘娘山旅游公司的温泉养生项目,村民由此成为健康产业项目股东。
集体资产股权投资模式强调资产的整合利用,进行资产再投资。2016年山东青岛市西海岸新区在65个贫困薄弱村出台《扶贫专项资金购买商业资产的实施意见》,利用三年时间,将65个村年扶贫资金3 550万元,总计1亿多元用于购买国企黄发集团优质商业资产,由国企富民公司售后承租,兜底保障8%收益率,超出部分归村集体所有。还有广西田东县股权投资异地发展农业特色产业。
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精准扶贫”的所在地十八洞村,2014年开始与周边村合作,进行猕猴桃开发,3年已挂果。在合作中,十八洞村有49%的股份,实现年收入达2千万以上,户均收入超过2万元。不仅有经济绩效还有社会效应,从66.67 hm2到200 hm2,再到花垣县的0.67万hm2农业示范基地。
以上三种资产收益扶贫模式的逻辑可总结为,资源整合是基础,延长产业链、形成混合制经济是手段,发展基础农业、加工业、生态旅游业,或多产融合,实现产业均衡选择是资产收益扶贫的保证。
综上所述,在林业资产收益扶贫实施中,需要财政资金牵引林农自有资源、社会资本进入资产收益扶贫项目运行中,发挥多元资金合力,提高扶贫效率。需要构建归属明晰、权责明确、保护严格、流转顺畅的现代林业产权体系,为林业资产收益扶贫的可持续性发展奠定基础。在森林康养、森林旅游、碳汇扶贫具体实践中,还需进一步扶持国有林场的基础设施建设;经营主体治理结构设计,构建完善的财务制度和管理制度;综合考虑当地资源优势、投资对象条件、贫困程度、资金数量等多方面因素确定项目实施方案,选准项目、搭建平台、培育主体、技术支持、模式创新和品牌建设,力求产业扶贫项目的有效性和安全性,以保证资金的保值、升值和贫困户的可持续脱贫致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