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丁酉)下半年：少阴君火在泉❋

李俊龙，王国为，安 宏，李 燕△

(1. 北京中医药大学，北京 100029； 2. 中国中医科学院中医基础理论研究所，北京 100700)

司天、在泉是古人将一岁各分一半，是对半年之内气候偏向性的专用名词。一方一地各有常年特有的年平均温度、降水量以及风力大小等，此为“主气”，运气理论又称之为“地气”；而年年岁岁均有参差不齐，观察并记录之与常年进行比较，这些数值便称为“客气”，又称为“天气”。运气便是客观讨论、“斥候”这些天气的变化规律。以一年期之称为“客运”“客气”，以半年期便称为“司天”“在泉”。《素问·六元正纪大论》云：“岁半之前，天气主之，岁半之后，地气主之。”下半年的气候一般能反映本地区气候的常态，而上半年的气候则反映了该年气候的异态，这可以称为中期天气预报。所以司天之气往往与某年的气运相符，进而概括全年的气候特点。而每年的主气、客气又分为六气、六步，并与二十四节气的律历相合，便是短期的天气预报了。

丁酉岁为阳明司天之政，《素问·六元正纪大论》言：“其运风清热”，指出其气候偏向性，而下半年在泉之气为少阴君火，尤其到了终之气时段更加凸显，笔者试将北京城区2017年下半年的气候变化及人体生理病理特点与古代文献记载相比较，阐发如下。

1 四气

“四之气，寒雨降，病暴仆，振栗谵妄，少气，嗌干引饮，及为心痛，痈肿疮疡，疟寒之疾，骨痿血便。”

四之气从大暑之日起，历经立秋、处暑、白露、秋分4个节气，从阳历7月23日至9月23日共计62天。主气太阴湿土，客气太阳寒水。据经文所言，进入四气后，由于主气的缘故降雨增多，雨后降温可制衡二气三气燥火相连的状态，但北京居民体会的却完全不是湿润凉爽，大多数时间是暑热闷蒸，淌汗穿薄，进门开空调，出门防蚊虫滋扰。四之气过完仍是暑热难熬！反而对应了《素问·六元正纪大论》对“阳明司天之政”的总描述：“阳专其令，炎暑大行。”气象部门亦言：“直至9月23日秋分，难以达到气候学意义上的标准，北京尚未入秋。”从5月7日北京“秒入夏”直到秋分日，北京的夏季已长达140天，超过常规夏季约30天，而北京在上世纪70年代夏季只平均有87天，经文所述的古代气候则更与今天大相径庭，不比不知道，回顾既往才能更好地认识今天。

实际观测四气内大部分时间的频繁雷电降雨是三之气夏至后降雨的持续，是对上半年北京干旱过度的调整。在“七下八上”时间段内，降雨逐渐增多增强，尤其在8月上旬持续的暑热闷蒸中，雷电暴雨频繁切换，如8月1～2日白天闷热难耐，2日晚大雨直降36.5 mm；接着又是烤晒天气，4日午温38.2℃，5日又下暴雨；7日立秋，秋阳肆虐，午温35.2℃；8日骄阳似火，天坛午温达37.8℃，夜又暴雨；9日、10日仍有分散性降水，通过电视报道得知香港发生夏季流感，四川九寨沟、新疆精河发生地震。8月中旬共有6天雷阵雨天气，以18日雨量最大，白昼如夜，暴雨倾盆，雨后少风且湿度大。为防山区山体滑坡，全市关闭184处旅游景点。8月下旬至9月上旬，天气特点是高温、风小、湿度大，出现夏季雾霾重污染的天气过程，环保部分析预测，北京秋冬季雾霾天气提前。9月上中旬暑热依然，市气象台报告9月的日均温24.1℃，超出常年2.9℃，未达到日均温22℃以下的秋季标准，难以入秋。

在暑热漫长的四之气期间，有无短暂的凉爽天气？客气太阳寒水是否还起作用？有三点可记：一是7月26日，一场阴雨使气温直降10℃，后3天凉爽舒适有凉风，客气“太阳寒水”初现端倪；二是8月23日(处暑)“骤雨扫残暑”，一夜降水56 mm，后3天气温下降，午热早晚凉，有秋季早来的错觉；三是9月17日弱冷空气南下，吹走雾霾，清风送爽，远山可见，早晚温差加大，夜间气温降至17℃以下，秋分(9.23)日晨13.4℃，午28.5℃，整个9月中旬以来13天无降雨，汛期结束。但总体而言，四之气里让人暂感舒适的日子只有15天，而暑热闷蒸却达47天！为什么今年四之气如此之热？笔者试以《素问·至真要大论》解之，在“六气相胜”一节言：“少阴之胜，心下热善饥，脐下反动，气游三焦，炎暑至，木乃津，草乃萎，呕逆躁烦，腹满痛，溏泄，传为赤沃。”高士宗注曰：“少阴之胜，热气胜也”“少阴少阳，两火相合，气如炎暑，故炎暑至”。如此难熬的长夏，正好学习古人关于暑湿的论述。

清末浙江医家雷丰《时病论·夏伤于暑大意》言：“夏伤于暑者，谓季夏、小暑、大暑之令，伤于暑也。其时天暑地热，人在其中，感之皆称暑病。夫暑邪袭人，有伤暑、冒暑、中暑之分，且有暑风、暑温、暑咳、暑瘵之异。伤暑者，静而得之为伤阴暑，动而得之为伤阳暑。冒暑者，较伤暑为轻，不过邪冒肌表而已。中暑者，即中暍也，忽然卒倒，如中风状。暑风者，须臾昏倒，手足遂抽。暑温者，较阳暑略为轻可。暑咳者，暑热袭肺而咳逆。暑瘵者，暑热劫络而吐血。又有霍乱之证，因暑气夹风、寒、湿、食扰乱于中。痧气之证，因南方体弱，偶犯沙秽之气。秽浊之证，因暑气夹秽而袭人，即俗称为龌龊也。此皆季夏由暑气所伤之证也。更有春末夏初之疰夏，孟夏之热病，仲夏之霉湿，亦当论治。盖疰夏者，因时令之火为病。热病者，因冬时之伏气为病。霉湿者，入霉之后，梅雨淫淋，感其雨湿之气为病。”参照其言，身居北方的我们也感同身受。如伤暑一证，雷丰认为“由于天气炎热，纳凉于深堂大厦，大扇风车得之者”的阴暑居多，并引张景岳之言：“然暑热逼人者，畏而可避，可避则犯之者少；阴寒袭人者，快而莫知，莫知则犯之者多。故凡有病暑者，阳暑不多见，而阴暑居其八九。”证之当代，更是如此。现在家家安空调，甚至昼夜全开，室内是凉快安眠，但空调外机排出的热风却更增加了室外温度，而室内污浊的空气也使发热、头痛、咽痛甚至鼽衄的阴暑患者剧增。

雷丰治疗阴暑主张用香薷、藿香，笔者也常用此药伍以桔梗、蝉蜕，治愈2例鼽窒患儿。如何理解阴暑证用香薷，黄宫绣《本草求真》香薷条发人深省：“今人但知暑即是热，热即是暑，暑热混为一气，而不知暑属何形，热属何象？暑何因是而名，热何因是而号？暑何因何体气而至，热何因何体气而召？暑何用于香薷不宜(气虚伤暑，再加香薷散气，是益虚矣)。热何用于香薷则效(热因邪郁，散邪而热自除)？其中旨趣在人领会，未可为粗心人道也。陈者良，宜冷服。”

2 五气

“五之气，春令反行，草乃生荣，民气和。”

五之气从秋分之日起，历经寒露、霜降、立冬、小雪4个节气，从阳历9月23日至11月22日共计60 d。主气阳明燥金，客气厥阴风木加临，故经文言：“春令反行，草乃生荣，民气和。”而2017年北京城区的五之气却是绵绵秋雨及大风，气温一降再降，从炎炎夏日转为凛冽寒冬。9月下旬初始尚暑湿闷蒸，而11月中旬已大风降温，20日已为晨温-6.4℃、午温8℃的严冬。11月7日全市提前1周试供暖，18日开启了8台尖峰锅炉，以保障供暖达标。按市气象台报告，9月23日为入秋日，10月29日为入冬日，秋季仅短短的1年月零6天，为什么在60天里气候有如此剧烈变化？基于每日的天气观测记录，笔者体会降温还是因于秋雨和冷空气的频繁活动。本轮五气以10月21日为节点，10月21日以前是降水量偏多，是常年的1.8倍总计28天，而10月21日以后直至五气结束的小雪日，大风燥呛，再无1滴降水，总计32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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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21日(霜降前3日)前是秋雨洗雾霾而降温的。冷空气南下，9月22日凌晨一场秋雨使气温降至8℃，京城告别暑热实现夏秋转换，树叶渐红，秋意渐浓。国庆节期间，依然是先有雾气弥漫后有小雨霏霏，如此反复使10月上旬气温一降再降，10月4日(中秋)虽皓月当空而早晚凉冷；10日上午，城区有雨，山区雨夹雪；10月中旬依然是秋雨洗雾霾模式，虽然11至13日晴好，但是断崖式降温少风又使雾霾聚拢，加之秋雨绵绵，天气由仲秋向深秋过渡。据笔者统计，从五气起始日至10月21日，京城共降水7次达45.4 mm，其中10月9日至11日连续3天秋雨绵绵，10月23日(霜降)大树仍绿，月季花还在道路两旁顽强绽放，这与往年极不相同。

10月下旬之后，由于全市坚决取消燃煤取暖，加之北风呼啸，雾霾得以消散。10月24日至27日连续4天大雾锁城，28日大风刮来气温大降，29日晨-0.1℃，路边月季花随风摇曳，人们穿上棉衣，冬季开场。11月上旬天气变化依然是晴、雾、风、冷模式，1月2日因为晴天光照好，午温稍高至20℃以上，当晚即起风，冷空气来袭。3日午温降8℃，4日晨-1.7℃，渐生薄雾，5～7日连续3天大雾弥漫，7日(立冬)上午大风吹落树叶，10日冷空气再次南下又燥又呛。11月中旬至小雪日依然是三次大风带来降温，风干物燥，20日晨已降至-6.4℃，22日(小雪)大风持续整天，湿度不足20%。

随着节令演进光照量愈来愈少，四气与五气的气候反差如此巨大，中医作何解释？笔者认为可从“亢则害，承乃制”来解释，此为运气理论的核心，堪称“造化之枢纽”，亦是陆广莘先生每次发言都念念不忘的“生生不息之机”的重要理论。《素问·六微旨大论》讨论“地理之应六节气位”时说：“相火之下，水气承之；水位之下，土气承之；土位之下，风气承之；风位之下，金气承之；金位之下，火气承之；君火之下，阴精承之。帝曰：何也？岐伯曰：亢则害，承乃制，制则生化，外列盛衰，害则败乱，生化大病。”

这是在讨论某个地区六气在五运支配下的变化规律，六气本为一气，古人以三阴三阳划分，其间的多或少、太过和不及显现了当时当地的气候偏向性。所谓气候偏向性即是某气的偏亢或过亢，亢奋总要被制约，原有隐遁的它气便会承制之，以达到新的平衡。王安道《医经溯源集》说得明白：“承，犹随也……亢者，过极也；害者，害物也；制者，克胜之也。然所承也，其不亢，则随之而已，故虽承而不见；既亢，则克胜以平之，承斯见矣。”

证之于五气，即有如上所列的承制关系，由于2017年二气、三气、四气都处于炎热、酷暑的亢火之中，才有了五气秋雨降温的承制，即“相火之下，水气承之”。而10月中旬之前的秋雨过多过密，水气又亢，故雾霾聚拢、少风升温来承制，此为“水位之下，土气承之”；而10月中旬之后的大风降温，即“土位之下，风气承之”；大风刮来了燥涩，湿度又小，名为“风位之下，金气承之”。这样制而亢、亢再制，天气系统一波未平一波再起，诚如柯韵伯《伤寒论翼》所言：“夫阴阳之转旋也，有余而往，不足随之，不足而往，有余从之。”而张景岳说得更明白：“所以亢而过甚，则害乎所胜，而承其下者，必从而制之，此天地自然之妙。”

五气内，人们所患病种类繁多，不与经文所述“民气和”相同，笔者有两点体会。

第一， 由于天气剧变为湿、燥、冷，诸多病证表现与之相应，如肿瘤患者，肾癌多见尿血，肠癌多见便血，胃癌后期腹水增多；还有甲状腺结肿、癌变、甲减、突眼等，往往波及乳腺、卵巢等内分泌腺体，使笔者增强了对冲任奇经八脉病证的认识。这些瘀湿癥瘕往往要从补肾入手，“苁蓉牛膝汤”仍是基本方。又如从10月下旬起高血压病猛增，尤其青壮年患者增多，常以乏力、精神紧张为主诉就诊，笔者警觉到在与高血脂、颈椎病、鼽窒等病的分辨中，“四气”内经文所述病证如“暴仆”“心痛”“痈肿”“骨痿血便”等病证挪移到了五气中。

第二， 虽然金秋短暂，经历了漫漫长夏的人们可转而进补，但笔者认为进补须从清补开始，薏苡仁、百合为上品，切不可迷信某些宣传所谓的大鱼大肉、滋阴防燥等有违实际气候变化的补法。明·绮石《理虚元鉴》言：“治虚有三本，肺、脾、肾是也。肺为五脏之天，脾为百骸之母，肾为性命之根，治肺治脾治肾，治虚之道毕矣。”治肺要“清金保肺”“无犯中州之土”，虽然所说补肺是为诊治“痨瘵”而设，而笔者借鉴为防止雾霾呛肺而设，因此白木耳、三仁汤、审平汤等正是五气时节常用之品。严酷的现实是关于“清金保肺”的研讨尚待深入时，流感已于11月初悄然迅猛地在京城蔓延开来。六气经文里说的“其病温”在五气中即已显现，即使是10月份刚打过流感疫苗的老人也未能幸免。此流感的证候、成因、病机和治法在六气中细论。

3 终气

“终之气，阳气布，候反温，蜇虫来见，流水不冰，民乃康平，其病温。”

终之气自小雪之日起，历经大雪、冬至、小寒、大寒4个节气，从阳历2017年11月22日至2018年1月20日共计60天。主气太阳寒水，客气少阴君火，气候特点为“应寒反温”。正如《素问·六元正纪大论》所言：“阳气布，候反温。”对照北京地区，整个终气时段仍延续了五气的寒和燥，从中能否看到少阴君火作为客气和在泉之气的影响？经观察记录以下几处可见端倪。

一方面是风力裹挟冷空气时袭，气温整体呈下降趋势，但降温之中气温起伏波动明显。如11月29日气温骤降，北京城区晨温-6℃，午温0.6℃；30日天气又转晴好，午温4℃。随后12月上旬午温基本在5～9℃间起伏；至12月10日大风“速冻”京城，午温降至4℃，天气转寒；12月17日午温又回升至5℃，22日(冬至)午温9℃，一直持续至12月底，午温基本在4～9℃间。2018年1月上旬气温随风而降，至1月9日“三九”第一天午温降至1℃，10日午温-2℃，夜间最低气温达-10℃；然而16日、17日午温又升达6℃，处于“四九”的1月19日午温亦达7℃，这些气候“先冷后温”“三九不冷”正应了少阴君火的加临。再对整个终气气温统计，日最高温均值为7℃，日最低温均值为-4℃，平均温度1.5℃。放眼全球，根据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NASA)发布的数据，2017年全球平均气温是1880年以来的第二高温，也是非厄尔尼诺原因造成的全球有史以来的最高温。这种“应寒反温”的气候特点反映在物候上就是《素问·六元正纪大论》所说的“蜇虫来见，流水不冰”。11月下旬，尽管气温已达入冬标准，但直至12月中旬值班室内仍有蚊子，流感病毒、诺如病毒肆虐，河湖结冰不实。据新闻报道，12月19日因冰面太薄，北京后海圈冰场工人落水。

另一方面，与1月初我国中东部雨雪频降相比，北方地区普遍少雪，北京“贫雪”状况尤其突出。10月21日以来，城区已90天未见雨雪，持续的无有效降水造成北京地区干燥胜于常年，入冬以来火情频发，市台多次发布森林火警，这其中有丁酉年阳明燥金司天的影子，但更多显现了少阴君火在泉的影响。

在终之气整体气候干燥、应寒反温的大背景下，北京城区是冬大风频至，终之气大风日多达15天，空气质量转好。据《人民日报》公布的数据，12月北京优良天数比例为83.9%，同比上升42%，这也让北京罕见地进入当月74个重点城市空气质量榜单前10名。《北京晚报》报道，2017年北京多了28个蓝天，PM2.5年平均浓度下降至58 μg/m3。

《素问·举痛论》云：“善言天者，必有验于人；善言古者，必有合于今。”运用《内经》“运气七篇大论”提供的思路，结合临证所见来体会终之气的疾病证治。

虽然《素问·六元正纪大论》对丁酉六之气的描述是“民乃康平”，但门诊所见消化系统疾病尤其胰腺疾病患者在终之气时段增多。另外，“口糜泻”患者的增多再次引起关注，此类患者常常是泄泻症状与口疮、手指关节不利等肠外症状交替出现，治疗上根据症情兼顾；而在持续干燥寒冷的气候下，许多泄泻患者“湿少燥多”，出现的是因大肠黏膜干燥渗出的“燥泻”症情，在以四逆散和胃理肠治标、理中汤健脾止泻治本的法则下，又需根据情况酌加五味子、乌梅、山药、莲子肉、石斛、北沙参等养阴润燥之品。肾系病证患者也增多，并常兼夹咳嗽、鼻咽不利等肺系病症，治疗仍以益肾通窍打底，常用药如生地、当归、巴戟天、地榆炭、蜂房、蝉衣、白芷、荆芥、桔梗、枳壳等。“诸痛痒疮皆属于心”，门诊中口疮、痤疮、皮疹患者增多也是少阴君火显威的一种表现，以甘草泻心汤加减用之。

尤需注意的是，终之气北京进入流感高发期，儿童、老人作为高危人群首当其冲，北京儿童医院、儿研所及各级医院的呼吸门诊、病房皆人满为患，医务人员超负荷工作，西药奥司他韦脱销。本次流感疫情较往年传播更广，《北京晚报》1月10日载中国疾控中心流感监测结果显示，2018年第1周，全国北方省份流感样病例占门急诊比例的5.8%，高于2015至2017年同期水平(4.1%、2.9%、3.8%)；流感病毒检测阳性率为48.5%，亦高于2015至2017年同期水平(32.2%、17.5%、26.5%)，全国报告的流感爆发起数亦显著高于往年。国家卫计委回应，今年流感以乙型流感数量多，甲型H3N2、H1N1流感数量少，部分患者混合感染，个别患者发病急转为重症流感。究其原因，一是在客气和在泉之气少阴君火的作用下，今冬气候干燥、气温波动，为疫情的传播提供了绝佳环境；二是常规流感疫苗多针对甲型流感为主，而今冬流感却以乙型为主。《灵枢·百病始生》云：“风雨寒热不得虚，邪不能独伤人……此必因虚邪之风，与其身形，两虚相得，乃客其形。”人群普遍缺乏对乙型流感的特异性抗体，亦助长了疫情的传播。本次流感初起多表现为咽干痛、发热不恶寒，随后即转为咳嗽加重，咯浓厚黏痰，甚则痰黏如筋丝难拉，儿童患者又易兼夹诺如病毒感染，结合其流行态势绝非普通风寒感冒，意为燥寒疫气得少阴君火扇动，易入阳明，易化温热为患，定为“冬温”或“瘟疫”亦不为过，此正是《素问·六元正纪大论》对丁酉终之气“其病温”的描述。

因此，对此时的流感患者，笔者多按温病法治之。然温病初起的辛凉平剂银翘散已力显不足，受浙江民间中医常用鱼腥草、半枝莲治疗肺脓疡的启发，笔者借以治之，常用鱼腥草、半枝莲20～30 g为君药，鱼腥草苦辛微寒、清肺利咽以解毒；半枝莲辛微苦寒，清肺利尿以解毒，二者配伍使疫疠毒邪得有去处，这也正合《素问·至真要大论》“燥化于天，热反胜之，治以辛寒，佐以苦甘”的治则；再配合银翘散加减，对气机不畅者以桔梗枳壳汤通达之；发热明显者加青蒿、地骨皮、柴胡、黄芩、石膏等；咳嗽明显者加杏仁、桃仁、二母宁嗽丸，加桃仁意在其邪易伤营血，亦可酌加当归；对高热不退者用水牛角丝；咽痛过甚用熊胆粉。解毒祛邪基础上又需注意润燥化痰，因此常以麦门冬汤加味用之，润燥加北沙参、百合、西洋参等，化痰加橘红、竹沥、浙贝等；对于咳痰黏稠如筋丝难拉者，又需酌加五味子、山楂等酸甘化阴。诸法屡用不爽，诸君可参考之。

除感冒症状外，流感后期所带来的“九窍不利”症状也需注意。所谓“窍”者由阳入阴之谓，为半表半里。一方面“九窍为水注之气”，五脏之精皆灌注于此，邪气干扰致使诸窍不利；另一方面诸窍又为外邪入侵之门户，正邪在此交争则九窍不利乃是自然之理。具体到终之气时段，门诊所见胃肠疾病多发、魄门不约或魄门不通，正是“九窍不利，肠胃之所生也”；素有泌尿系统疾病患者，此时也易反复。而燥、温对人体的干扰因流感而更为明显，如耳鼻喉黏膜干燥引起的干痒、耳闷、耳鸣、鼻塞、鼻衄、咽痛不利，膀胱尿道干燥引起的小便不利和尿血反复，大肠黏膜干燥引起的燥泄、便秘或便血皆不在少数。

1月7日的《北京晚报》有一篇“天气预报准不准”的专刊，其中介绍“一种新的天气预报思路——机智相似天气预报，它基于‘历史将会重演’的概念，将统计方法和动力模式相结合，是一种基于历史相似信息进行误差订正的方法”，呜呼！“重演”即是曾经有过，即是按一定规律发生过。什么是规律？五行生克制化也。笔者欣喜地看到，现代气象学专业的发展正向我们靠近，而我们为什么不能守住自己的根呢？但对五运六气既要认真重视又要灵活看待，在一方一地不必苛求《素问·六元正纪大论》的准确性，更不必拘泥于古人的结论而不能自拔，一切务须实事求是，毕竟“人为排放”使地球升温、雾霾灾害频发是严酷的现实。随着大寒节气后一天(1月21日)夜里的微雪降临，北京气温陡降，1月22日午温-3℃，最低气温-10℃，北京进入“急冻模式”，这是否是丁酉年终之气已转为戊戌年初之气，太阳寒水司天开始发挥威力了？戊戌岁运火运太过会有何影响，诸君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