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设
《孙子兵法》自问世以来,历经2500余年,至今仍具有至强至盛的穿透力和生命力,究其根本原因,并不在于“前孙子者孙子不遗”,而是在于其致力理论创新,构建了前无古人的完备的孙子兵学理论体系。这才是《孙子兵法》之所以穿越时空历久弥新的动力之源、核心之点、奥妙之处、价值之最。《孙子兵法》因创新而独树一帜,因独树一帜而流传千古,因流传千古而被奉为“兵学圣典”。创新,是《孙子兵法》活的灵魂和鲜明特征。
扬弃是继承发扬与抛弃否定的统一,是批判中包含着继承,否定中包含着肯定,具有肯定否定的双重涵义。创新不是对以往成果的绝对否定,而是既扬又弃,坚持否定与肯定、舍弃与汲取的辩证统一。《孙子兵法》的创新之道,突出体现了善于“扬弃”的特征。
《孙子兵法》并不一概排斥诸子名家的思想观点,而是有选择地借鉴保留其优秀的兵学文化成果。《孙子兵法》中许多思想都可以从老子、孔子、姜太公、管仲等名家思想和《司马法》等名作论述中找到传承的轨迹。比如,《司马法》中关于“古者,以仁为本,以义治之之谓正”的“仁义之战”“仁者无敌”思想,当时引为时尚的“兵凶战危”的观点,受到普遍推崇的“尚谋、用谋”的观念,成为兵家用兵定律的“兵多益善”原则,关于“爱卒如子”的带兵思想,等等。对这些思想观点,《孙子兵法》都采取了“扬弃”的态度,并在此基础上,创造性地提出了许多全新的思想观点。
《孙子兵法》对诸子名家思想的保留,是在继承基础上的升华、创新。保留不是机械的继承,而是一个创造新理念、新思想的过程。在继承中升华,在保留中创新,这一特点在全书中均有生动体现。如,在“仁者无敌,德者必胜”“仁者不诡,仁人不诈”的传统观念基础上鲜明地提出“兵者诡道”“兵以诈立”的思想。但他并不排斥仁义,而是把“仁”和“诡”视为既对立又统一、既是矛盾又可融合的关系。把“仁”列为将帅必备的五大条件之一,在战争实践中,把诡诈和仁义相互为用,相辅相成,相得益彰,从而丰富和发展了这一传统军事思想,使其更辩证、更全面。再如,在治军思想方面,他继承了“爱卒如子”的理念,但并未被这一传统理念所束缚,又独创性地提出了“登高而去其梯”,“深入诸侯之地”而“焚舟破釜”“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夫众陷于害,然后能为胜败”的新的爱兵理念。这一理念开辟了对士兵大仁大爱的新境界,体现了对士兵具有“生死之爱”的大视野,蕴含着对士兵、对家庭、对国家的全方位、深层次的爱,反映了严与爱的完美结合,使传统的爱兵理念得到极大升华,至今具有很强的现实意义。
《孙子兵法》对名家思想继承的同时,也贯穿了对名家思想批判质疑的精神。既坚持在批判中有继承,也坚持在继承中有批判。善于运用批判质疑的思维方法,在继承一些具有合理因素的思想观点的同时,有针对性地对其存在的片面性、局限性进行反思质疑,提出许多创新性的思想和主张,既完善了原有的思想观点,又形成了新的思想体系。“兵多益善”是传统的用兵原则,孙武并未直接批判和全盘否定这一理念,而是针对这一理念中的片面性、绝对化的缺陷,又明确提出了“兵非益多”的精兵思想。认为用兵布阵,并非兵力越多越好,而是要综合分析多种因素,善于运用多种手段,灵活采取多种战法,达到战胜敌人的目的。孙武提出的精兵思想,并不否定实力对战争胜负的重要作用,他在多个篇章中阐明了实力致胜的主张。在《形篇》中提出“故胜兵若以镒称铢,败兵若以铢称镒”的思想;在《谋攻篇》中精辟论述了“故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的战法主张。在《虚实篇》中提出“故形人而我无形,则我众而敌寡,能以众击寡者,则吾之所与战者,约矣”。这种力求在局部形成兵力优势的主张,充分体现了他的实力胜敌思想。这两种用兵理念,在孙武的论述中,并不是水火不容的,而是辩证统一的;不是谁排斥谁、谁否定谁的关系,而是相互联系、相互作用的对立统一的关系 ,从而形成了一个更加丰满、更加完整、更加辩证的兵学思想体系。由此可见,在批判中继承,善于保留思想精华;在继承中批判,善于赋予传统思想新的内涵,保持其思想理论之树的活力,这是《孙子兵法》创新的重要路径。
勇于标新、善于立异是《孙子兵法》这部创新巨作的又一特征。“标新立异”是对思维定势、传统习惯、常规戒律、成功经验乃至大家名言的挑战和突破,必须具备创新的魄力、胆识和智慧。这恰恰是《孙子兵法》的可贵之处和价值所在。
勇于在挑战君王权威中“立异”。在中国漫长的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中,无论朝代如何更替,有一条戒律千古不变,这就是君王的权威不容挑战,君王的地位不容动摇,君王的“圣旨”不容置疑。在历史上因君王瞎指挥导致战争失利甚至亡国之辱的教训并不少见,但鲜有人敢于提出异议。在这种等级森严、思想禁锢的社会环境中,孙武以超常的胆识和博大胸襟提出了在战场上“君命有所不受”的警世名言。他还具体分析了五条致胜之道,把“将能而君不御”列入其中,主张将领视战场情况自主确定作战决心,“故战道必胜,主曰无战,必战可也;战道不胜,主曰必战,无战可也”。他还直接告诫君主,授权前方将领,减少战场干预,不做“縻军”“惑军”“疑军”之事,这种蕴含着巨大胆识、具有惊世骇俗意义的“立异”之说,给后世留下了独特的创新理念。
勇于在挑战鬼神魔力中“立异”。孙子生活的年代,从上古流传下来的拜神信鬼的习俗仍然非常盛行。在人们的心目中,鬼神无所不晓、无所不能、至高至尊、魔力无边,甚至军事行动包括是否开战、何时开战、何时击鼓鸣金、胜算几何,都要求神问卜。此时的孙武,勇于逆天而动,向鬼神说“不”,鲜明地亮出自己的“异说”:“先知者,不可取于鬼神,不可象于事,不可验于度。”强调“必取于人,知敌之情者也”。这种制胜之道即“不可取于鬼神”而取于人的思想观点,在《孙子兵法》诞生的年代,显得尤为可贵。
勇于在挑战人言祖训中“立异”。自古以来,人言可畏、祖训难违。尤其那些人云亦云的“众人之言”,世人仰目的“名家之言”,流行于世的“权贵之言”,不容违背的“祖宗之言”,是不能置疑甚至反对的。在当时诸子百家争鸣、诸多思想扬名的时代,在战争问题上,各种人言、祖训流行于世。如主张“去兵去战”的观点,宣扬“耻于言利”的观点,“仁者不诡”“兵者不诈”的观点,等等,束缚着人们的思想,制约着战争的行动。孙武对此大胆质疑,勇于突破,善于立异,创造性地提出了一些新思想、新观点。如,他提出“兵者,国之大事”的“慎战察战”思想;“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的全胜思想;“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的“非利不动”思想。“兵以诈立”“兵者诡道”的思想等一系列符合战争规律的“立异”之说,对当时的用兵理论具有颠覆性意义,为催生新的兵学理论注入了生命活力。
勇于在挑战常规惯制中“立异”。《孙子兵法》通篇彰显着“不守常、不循规”的创新胆识。“反常规,善立异”是这部兵学名著的一大亮点。
突出阐明“变”。什么是“变”,“变者,不拘常法,临事适变,从宜而行之之谓也”。这就清楚表明,《孙子兵法》中的“变”,其实质就是打破条条框框的束缚,不拘泥于常法,不墨守于成规,因敌而变,视变用兵。关于“变”的思想,在十三篇中几乎比比皆是,丰富而生动。在《九变篇》中,以“变”为主题,集中阐释了其创新理念。在《虚实篇》中,提出一个著名思想:“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他强调,将领要“通于九变之利”“知九变之术”,为随机应变,可以“君命有所不受”。他指出善于机变的基本要求,因敌而变,因地而变,因时而变,因势而变,因形而变,等等。认为变是永恒的、无穷的,变是战争之法则、谋胜之真谛。变的最高境界,是“致人而不致于人”,生动体现了突破常规常法、勇于求变立异的勇气。
突出阐明“奇”。遵循“不守常”的逻辑,推崇反常用兵、出奇制胜。《孙子兵法》最早提出“奇”的概念,并明确定义为“以异为奇”,强调战争要以异相克,以奇制胜。生动展示了“理论立异”向“实践求异”的延伸,深刻阐明了战场上“奇”的表现形态是“攻其无备,出奇不意”。这是对当时传统的春秋礼兵制度的颠覆性突破。这些“立异”之说至今仍被兵家所推崇。
突出阐明“诈”。孙武生活的时代,时尚的战争理念和常规是“仁人之兵,不可诈也”“仁者不诡,诡者不仁”。孙武以反常规的勇气,逆时而动,勇于立异,毅然提出“兵以诈立”“兵者诡道”的全新理念,揭示了“兵者,诡道”的战争规律,开创了“兵不厌诈”的战争新形态。《孙子兵法》首篇就鲜明提出“兵者,诡道也”,并详细阐述了诡道“十二法”,还意味深长地指出“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其用意在于告诫将领,不要把诡道十二法当作教条机械模仿,要因情而变,灵活运用。出于法而不拘泥于法。正如苏轼《八阵碛》所云:“神兵非学到,自古不留诀。”《孙子兵法》的兵不厌诈学说引导人们进入了一个奥妙无穷的胜战新境界,至今仍被历代兵家所追捧。
《孙子兵法》首创了中国的军事哲学。他十分注重用辩证思维研究战争、辨析战争、阐释战争,从而创新性提出一系列富有哲理的思想观点。辩证思考的力度,决定着它的高度。善于辩证思维,精于理性求索,是这部“谈兵之祖”生命力之所在。其要点有以下几个方面:
关于矛盾普遍存在的观点。在一部仅有约6000字的兵学著作中,孙武不惜笔墨,先后提出了攻守、进退、胜负、存亡、阴阳、虚实、利害、己彼、动静、奇正、强弱、得失、迂直、形势、险易等近百对矛盾范畴。分析了综合实力上强与弱的矛盾,兵员规模上众与寡的矛盾,作战方法上攻与守的矛盾,谋略运用上奇与正的矛盾,作战条件上利与害的矛盾,行军途径上迂与直的矛盾,摆兵布阵上虚与实的矛盾,战场形态上险与易的矛盾,等等。阐明了战争过程中,矛盾无处不在、无时不在的原理。警示我们一定要善于认识矛盾、分析矛盾、把握矛盾、运用矛盾。可以讲,字里行间都充满了辩证法。
关于矛盾的对立统一关系及相互转化的观点。他强调,任何事物都是矛盾的统一体。指出矛盾双方是相互依存、相互作用、相互转化的关系,十分注重从对立统一的矛盾范畴分析战争现象。如对“利与害”这对战争中核心矛盾范畴的分析,明确提出了“智者之虑,必杂于利害。杂于利而务可信也,杂于害而患可解也”。“杂于利害”就是要求人们善于害中见利,利中思害,“趋利避害”,变害为利,从而揭示了战争的核心要义。再如对“迂与直”这对矛盾范畴的分析。他在《军争篇》中主张:“军争之难者,以迂为直……故迂其途,而诱之以利,后人发,先人至,此知迂直之计者也。”“先知迂直之计者胜,此军争之法也。”他辩证分析了迂与直的对立统一与相互转化,指出了矛盾间相互转化的条件是依靠人的主观努力。告诫人们只有把握和运用好这种关系及其转化,才能掌握战争中的主动权。孙武把这种矛盾分析方法推而广之,指明只有掌握战争过程中所有矛盾范畴的对立统一和相互转化规律,才能达到在战争中始终保持“致人而不致于人”的主动地位。
关于矛盾始终处于发展变化状态的观点。他强调不变是相对的,“变”是永恒的,“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河”“战势不过奇正,奇正之变,不可胜穷也。奇正相生,如循环之无端,孰能穷之?”他提出,要以动态变化的眼光分析战争对手,把握战场态势,不能静止地看事物。战争是双方的对抗,必须关注敌方的变化,随时做到“因敌而变”,“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战场上敌我双方的变化是互动的,敌变我变,我变敌也随之而变。因此,他强调善变者既要能变、会变,又让敌人不知我之所变,而且每次的变化都不重复以往的战法,“故其战胜不复,而应形于无穷”。这种充满辩证思维的应变之说,让人深切感受到哲理的魅力和战争的奥妙。
关于人的能动性在战争中的重要作用的观点。发挥人的能动性,是贯穿全书的重要思想。孙子认识到,掌握战场主动权,争取战争胜利,必须充分发挥人的能动性。他强调“上兵伐谋”,运用谋略战胜敌人。“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战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毁人之国而非久也,必以全争于天下,故兵不顿而利可全,此谋攻之法也。”“伐谋”是“斗智”之举,“智者”,亦是人的能动性应有之义。他提出“兵家之胜,不可先传”,没有现成的教条可以指导变化无穷的战争,必须发挥人的能动性,随时做到因情而变,才能掌握战争主动权。他要求“赏其先得者”,其目的就是运用激励手段,激发士卒英勇杀敌的能动性。他鲜明地倡导“将能而君不御”,其核心点是减少君王对将帅不合时宜的干预,保证其临机谋划、灵活处置的权力,充分调动将帅的能动性,增加战争的胜算。他指出,“先知者,不可取于鬼神,不可象于事,不可验于度,必取于人”,体现了他对人的能动性在战争中的作用有着非常清醒的认识。
《孙子兵法》中一系列相互联系的思想观点,蕴含着朴素而丰富的唯物主义观点和实用而生动的辩证法思想,是军事哲学的源头之作。正如冯友兰在《中国哲学史新编》中对它的评价:“它是古代一部优秀的兵书,也是一部出色的哲学著作。”
《孙子兵法》之所以跨越时空,仍保持旺盛的生命力,关键在于其创造了超越前人的兵学理论,揭示了战争的普遍规律。普遍规律能够超越时空,持久地发挥作用。一种思想或理念,如果能正确揭示普遍规律,它就会在历史的长河中不断彰显其科学价值,不断被后人作出新解读,赋予新内涵,就可以经久不衰地保持其无限的生命力。《孙子兵法》所揭示的就是人类战争的普遍规律,无论战争形态如何变化,只要战争活动存在,就永远不会过时。《孙子兵法》对战争规律的揭示,有一系列经典论述,其中,“知彼知己,百战不殆”这一杰出命题,就深刻揭示了战争的普遍规律,在多个篇章中,这一命题被反复强化。“知彼知己,胜乃不殆;知天知地,胜乃不穷。”这一反映战争普遍规律的思想,在孙武时代是必须遵循的制胜法则,在今天的信息化时代,依然是必须遵循的制胜之道。毛泽东对这一规律曾给予高度评价:“孙武的规律,‘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仍是科学的真理。”
《孙子兵法》中关于治军理念的论述,在各篇中均有不同程度的涉及,如在《地形篇》中提出“视卒如婴儿”“视卒为爱子”的理念,同时又强调“厚而不能使,爱而不能令,乱而不能治,譬若骄子,不可用也”的思想,体现了他对严爱相济辩证关系的认识和把握。《行军篇》中提出的“令之以文,齐之以武”是其治军理念的核心内容。望文释义,这一理念可以理解为,治军当秉承文德与刑威并重、宽仁与严戒并举的原则,用怀柔宽仁和军纪军法相结合的手段教育管理部队。这一理念深刻揭示了治军的普遍规律。直到今天,在许多治军法典中,在经常性的治军实践中,我们仍然可以感受到这一治军规律跃动的生机与活力。
《孙子兵法》对战争规律和治军规律的揭示和表述,精炼而准确,简洁而深刻,形象而生动,其“舍事言理”的特点非常鲜明。善于用极为简炼的语言阐述高度提炼的战争法则或治军理念,如“攻其无备,出其不意”,区区几个字,就阐明了作战指导上的制胜之道。“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又是用最简炼的语言,阐明了一条战争法则。再比如,“孙武曰,凡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寥寥数语,便深刻点明了“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这一战争制胜的最佳境界。再如“故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几个并列句式就揭示了攻防作战的用兵原则。
《孙子兵法》在揭示战争规律和论述战争哲理中,展示出来的“一句一理”的特点,体现了这部兵书的特殊价值。正如清代兵学家邓廷罗所言:“《孙子》十三篇,无篇不可为法,无句不可为训。”(《兵镜备考》)
《孙子兵法》十三篇是一个完整的系统。无论是考察战争、揭示规律,还是创新理论、阐明理念,都体现出鲜明的整体性、系统性的特征。他不是孤立地考察战争,不是单纯地总结几个互不联系的理论观点,而是注重从政治、经济、外交、国情、军情、地形诸方面的广泛联系中对战争问题进行宏观考察和系统梳理,从全局上、整体上思考问题、构建体系,从联系中探索规律,得出结论,从而形成了完整、系统且又开放的兵学理论体系。
注重全面分析影响战争的综合因素。从整体上把握战争全过程、全要素。其基本方法和思路是“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要求从道、天、地、将、法五个方面综合分析交战双方的优劣。从“主孰有道?将孰有能?天地孰得?法令孰行?兵众孰强?士卒孰练?赏罚孰明?”七个角度比较交战双方的得失,从而为确定战略决心服务。孙武把“道”作为“察战”的首要条件,认为“道者,令民与上同意也”“上下同欲者胜”,体现他用政治眼光看待战争的境界。孙武很注重战争与经济的关系,他认为,战争的目的是为了经济利益,经济是战争的物质基础,经济制约战争进程。他很善于计算战争中的“经济账”。在《作战篇》中以大量笔墨论述用兵作战所需的经费、物资,提出了“因粮于敌”“胜敌而益强”的保障思想,得出了“兵贵胜不贵久”的结论。孙武还把外交手段纳入战争实践。《谋攻篇》中提出“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把外交放在很重要的位置去运用。把攻城作为不得已的最后选择,综合运用政治、外交、军事手段,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标。《孙子兵法》非常注重把战场上的敌我双方联系在一起,作为一个对立统一的整体进行分析研究。战争毕竟不是一方的游戏,而是双方的互动拼杀。基于客观存在的敌我双方这对矛盾,孙武提出了“知彼知己”这一不朽命题,这就是在系统联系和分析中得出的科学结论。
统观全局、系统把握、辩证分析、整体谋划,是《孙子兵法》对战争问题认识思考、理性提炼的基本遵循。孙武是最早具有系统论思想的军事理论家,他的理论创新体现出明显的系统性特点。前人曾分别从《孙子兵法》十三篇的篇章结构体系和孙子兵学理论体系进行研究分析,结果从不同路径得出了篇章结构和兵学理论都具有完整体系的相同结论。系统性是《孙子兵法》结构体系和理论体系的共同特征,每篇既各自立论、独立成章,且又篇篇相连,脉络一贯,浑然一体;全书的思想观点既迭进有序,又首尾呼应,表现出明显的系统性、整体性的特征。这一特征充分表明,《孙子兵法》具有的许多理论创新亮点,不是孤立的结论,而是融于系统中的经典,是系统创新的结晶。这是《孙子兵法》之所以享誉古今、蜚声中外、至今被后人难以企及并始终保持鲜活生命力的关键因素。
当前,人类已经进入了信息化时代,战争形态已经发生了根本性变化。研究战争、指导战争、赢得战争都面临着许多新的课题。虽然孙武生活的年代和今天已不可同日而语,但《孙子兵法》理论创新的巨大价值并没有过时;《孙子兵法》揭示的战争普遍规律的科学性并没有过时。“战胜不复”的战争规律告诉我们,军事理论的创新永无止境。我们要把握《孙子兵法》创新这一生命之魂,强化创新意识,结合新的实践,解决新的课题,丰富新的内涵,助推新的发展,使《孙子兵法》这棵兵学理论之树千古常青,活力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