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跃先 蒋兆雷
安徽沿江近海、承东启西,在国家“一带一路”战略中有着十分重要的地位。发源于古徽州“一府六县”的“徽文化”,不仅与淮河文化、皖江文化共同构成了安徽文化的三大板块,而且与敦煌学、藏学一起成为享誉世界的中国三大地域文化。“徽州文化是中华民族文化大系中的一个重要分支,内涵十分丰富,特色鲜明,在各个层面、各个领域都形成了独特的流派和风格。徽州文化以其全面性、系统性、辉煌性与典型性,被誉为中国封建社会后期文化发展的典型缩影,从而具有典型代表和标本的价值和地位。”①“中国徽学国际研讨会”:《徽州文化宣言》,2004年11月14日。因此,实施“‘徽文化’西进与安徽文化品牌推广”工程,发挥传统文化积淀深厚优势,对于打造安徽对外开放新高地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徽州位于安徽南端皖、浙、赣三省交界的三角地带,高山环绕,险隘阻路,是比较封闭、相对独立的自然地理单元。诞生在这片土地上的“徽文化”博大精深,跨越千年,全息地包容了中国封建社会后期民间经济、社会、生活与文化的基本内容,是徽州人在长期发展中创造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总和,也是后人研究中国封建社会晚期、揭示东方社会与文化之谜的典型标本。
从地域上看,“徽文化”是发源于安徽南部、具备鲜明地域特征的地域文化。徽州作为一个地域名称,经历了从“三天子都”“蛮夷”之地,属吴、越、楚,到秦以后置黟歙、新都郡、新安郡、歙州的漫长历程。宋徽宗宣和三年(1121)改歙州为徽州,此后866年中,虽历经朝代变更,名称变化,但“一府六县”的地域范围相对稳定,封闭的山岳环境阻挡战乱袭扰,不仅为“徽文化”形成发展创造了良好条件,而且较为完整地保存了海量的“徽文化”遗址、遗存。我们所言说的“徽文化”,当然首先是指在古徽州“一府六县”土地上土生土长、原汁原味的“徽文化”。
在徽州文化存在与发展的过程中,还一直存在着胡适所言的“小徽州与大徽州”现象。小徽州即指徽州本土,大徽州则指徽州以外的华夏大地乃至海外的广大空间。“小徽州”是“大徽州”的基地,躲祸避乱的安全岛;“大徽州”为“小徽州”注入源源不断的经济能量,使这个“人间天堂”“梦里老家”得到持续有力的支撑。小徽州与大徽州间长期、频繁、双向、互动的经济文化交流,使得双方相互影响,相得益彰:徽州作为那个时代经济文化发展的一个交汇之地与辐射中心,经济上聚天下之财富,文化上得五方之风气,为徽文化生生不息发展创造优渥的物质条件,带来源源不竭的文化养分,促成了外来中原文化与本土山越文化的融合,形成了以崇文重教的儒家传统、刚健有为的积极进取意识、向外拓展的开放风气、吃苦耐劳的“徽骆驼精神”等为主体和核心的徽州文化;小徽州狭小的地理范围和多山的地理特征,逼迫徽人通过经商、科举、出仕、游学、移居等种种途径向外扩展,徽商置业四方,称雄宇内,徽人出仕、游学,遍及各地,富有特色、独领风骚的徽州文化超越徽州本土,随着徽人活动的足迹带到迁居之地,使之传播四海,在各地开花结果,在“一府六县”小徽州之外广袤的中华大地上形成了“大徽州”文化,所以,“徽州文化是徽州本地和徽州人在外地所创造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总和”①“中国徽学国际研讨会”,《徽州文化宣言》2004年11月14日。。徽州文化既发达于徽州本土,又活跃在华夏大地,早已超越了传统地域文化的局限,影响广泛,成为具有全国意义的中华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从性质来看,徽州文化是一种区域性历史文化;就时间界限而言,徽州文化开始于北宋宣和三年(1121)徽州的设立,终结于民国元年(1912)徽州府的废除。自宋元明清以来,根植于徽州本土,经由徽州商帮和徽州士人向外传播和辐射,进而影响其他地域文化进程的徽文化是其基本的和主要的部分。但是,文化作为一种传统,具有延续性和传承性的特点,因而徽州文化可以向前追溯到徽州府设立之前的歙州、新安、山越等时代,向后可以延续至民国时期。
徽州地域狭小,人口不足百万,“徽文化”却绵延800余年长盛不衰,成为具有世界影响力的中国三大地域文化之一,不能不说是中国和世界文化史上的奇迹。这主要得益于两大群体:一是历史文化名人;二是号称中国明清第一大商帮的徽商群体。
徽州是程朱理学发源地,被誉为“东南邹鲁”“程朱阙里”,自宋以来书院私塾林立,远山深谷,居民之处,莫不有学有师、有书史之藏,科举及第者众,涌现出朱熹、程大位、汪道昆、朱升、江永、戴震、俞正燮、王茂荫、胡适、陶行知、黄宾虹等一大批杰出人物,持续了“徽文化”近千年的辉煌。宋代理学奠基人“二程”程颢、程颐和宋代理学集大成者“文公”朱熹,他们的先世祖居都在徽州歙县篁墩(今属黄山市屯溪区),程颢和程颐创立理学,特别是朱熹在儒学史上的地位与孔子、孟子、董仲舒并驾齐驱,他集理学之大成,开创了晚期中国儒学发展的高峰,他所建立的理学自宋理宗赵昀起被认定为官方哲学,历经元明清三代,统治中国思想界长达5个世纪之久。
徽商亦称儒商,“贾而好儒”,凭借“徽骆驼精神”,诚信经商,热心公益,用经商利得反哺教育和文化,不仅是徽州本土文化的重要创造者、推动者,而且是“徽文化”的重要传播者。吸收外地文化和向外扩张“徽文化”并举,徽商足迹所至,“徽文化”亦结伴相行,徽商的扎根与扩张,加速了“徽文化”的传播和与侨寓地文化的融合,衍生出由徽州而发生,由本籍包括寄籍、侨居外地的徽州人创造,对“徽文化”有强烈认同感的辐射于外、影响在外的文化,特别是明清时期徽商和徽州士人不仅创造了“无徽不成镇”的辉煌,而且在扬州、汉口、苏州、杭州、景德镇、南昌等徽商聚居地,大力传播与拓展徽州文化的广阔市场,使“徽文化”的对外影响越过崇山峻岭,辐射远播到海内外,避免了“徽文化”在工业化、全球化和现代文明冲击下传统地域文化湮灭的宿命,保存了宝贵的文化遗存和思想文化资料,为新时期重树文化自信,在创造性继承、创新型发展中传承和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实现中华文化的伟大复兴做出了超乎寻常的贡献。
从生成发展看,“徽文化”是一种伴随中原世家大族南迁而产生的“移民文化”。徽州是一个移民社会。古新安临近苏浙,秦汉以前,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是以伐山为业、刀耕火种、勇悍尚武为主的山越人,形成同属于中华文明以山地游耕文化为特征的南方越文化。自秦置黟、歙二县,中原汉文化开始渗入古徽州,特别是中国历史上朝代更替引发的动乱,不仅平民百姓遭殃,就是世家大族也难免沉重打击,被迫举家迁徙,徽州历史上就有东汉、西晋、唐末、北宋四次北方世家大族的大规模南迁。这些“迁徽”后的世家大族聚族而居,随着人口繁衍与族群扩大,反客为主地成为徽州的主要居民。这些中原移民直接带来了先进的中原文化,成为徽州文化形成的“基因”,在与当地山越文化交汇、碰撞、冲突和融合中,中原文化强有力地影响着山越文化,促其益向文雅;山越文化也深深地渗透到中原文化之中,使之趋于刚健。随着诸如南梁之任昉、徐摛,唐朝之薛邕、洪经纶等一些担任郡守的文人名宦大力推行礼仪,“导文学雅”成为徽州的社会风尚,中原文化逐渐占据了徽州文化的主导地位。不容忽视的是,中原文化在与山越文化的交融整合不是消融取代当地的山越文化,而是包容吸纳了山越文化的积极因素,从秦汉至隋唐五代,中原文化与山越文化经过长期的交汇融合,中原文化的儒雅风范和山越文化的刚强气质相辅相成,形成了崛起于北宋后期,“东南邹鲁、礼义之邦”于南宋,经历了长达千年的积累,在明清时全面崛起、达到鼎盛。在徽州文化中,重视教育的儒家传统,崇尚儒雅的社会风气,维系族群的宗族观念等,无不明显地具有中原文化的特质;而其刚健有为的积极进取意识、吃苦耐劳的“徽骆驼精神”、向外拓展的开放风气等,则无疑皆体现出山越文化的元素。文化融合成就了独具特色的徽州文化。
徽州文化的生成发展不仅仅是中原文化的单向输入与融合的结果,还伴随着“徽文化”的输出和扩张。徽州“七山一水一分田,一分道路和庄园”,山多地少,人口与资源失衡,“前世不修,身在徽州,十二三岁,往外一丢”。“生齿日繁,则生计日隘”的生存压力,迫使大批男性青壮劳力早早地离乡背井,出门学手艺、做生意,借以养家糊口。“十四在邑、十七在外”,不顾历朝历代“重农抑商”的政策打压,冲破等级森严的“士、农、工”对商人的偏见和岐视,以经商谋生为目的的“逆移民”成为徽州男子的不二选择。明清时期,徽州商人达到成年男子的70%左右,出现了“士、农、工”皆经商的局面,徽商足迹几遍全国,经营领域涉及盐、米、布、茶、木、丝绸、颜料和典当等当时所有的重要行业,并长期占据盐业和典当业的垄断地位,其商业资本之厚、从商人数之众、营商范围之广、经营行业之多、运营能力之强,都是同时期其他商帮所无法匹敌的,创造了300年位列全国“十大商帮”之首的辉煌和近代中国商业史上的神话。徽商云集之处,开店设铺,拓街建房,造亭楼、建园林、置会馆、辟码头,直接带来当地的经济繁华和市镇建设发展,徽商“逆移民”“无徽不成镇”,极大地带动了“徽文化”的输出和扩张。移民与“逆移民”,中原文化输入、融合与“徽文化”输出、扩张,这一徽州文化生成发展中貌似矛盾、实则内在统一的现象,是“徽文化”生生不息的发展动力。
党的十八大以来,提高中国文化软实力,增强中国的文化自信上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没有高度的文化自信,没有文化的繁荣兴盛,就没有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文化自信”成为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必须坚持的“四个自信”中更基础、更广泛、更深厚的自信。文化自信不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它根植于数千年来中华传统文化的传承发展,根植于我们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创新型发展。徽文化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新的时代背景和研究视阈中重新审视徽文化的内容,发现其价值,无疑是热心徽文化研究的文化学者需要重点关注的。
徽州文化是一个地方特色鲜明的区域文化,内容广博深邃,涵盖中国后期封建社会民间经济、社会、生活与文化的方方面面,包括徽州土地制度、徽商、徽州宗族、徽州历史名人、徽州教育、徽州科技、新安理学、新安医学、徽派朴学、徽州戏曲、新安画派、徽派篆刻、徽派版画、徽州工艺、徽州刻书、徽州文献、徽州文书、徽派建筑、徽州村落、徽州民俗、徽州方言、徽菜、徽州宗教、徽州地理、徽州动植物资源等,涉及徽州经济、社会、教育、学术、文学、艺术、工艺、建筑、医学等诸多学科,凡与徽州社会历史发展有关的内容,都可以列入徽州文化范畴。徽州文化具有整体性、系统性的特点,是国内其他地方的地域文化所不能比拟的。
徽州文化还有着中国文化的一般特性。地处偏僻的徽州在历史上是“世外桃源”,躲过多次兵燹,成了一个中国文化的“聚宝盆”“博物馆”,保存了大量本地的珍贵书籍及其他文物,遍及全国的徽商及由他们培育出来“做京官”“放外任”子弟,还把外地的各种书籍及文物引进来,使得徽州这个“聚宝盆”聚集的宝贝越来越多,“博物馆”收藏的珍品也越来越丰富。徽州文化集全中国文化之精华和精美,自然也成为中国文化的集锦、象征与缩影。吸吮这块土地的文化气息,受徽州文化长期熏陶成长起来的徽州文人在各个领域提升徽州文化,使其成帮成“学”派。他们走出徽州一隅,活跃在全国性的舞台上,对大中华文化发生着重要的影响,使徽州文化获得了全国性的意义。
2001年5月20日,时任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江泽民视察黄山,曾用五个英语字母“CB⁃MEA”概括徽州文化的五大要素:“C”代表文化(culture),“B”代表徽商、贸易(business),“M”代表医(medicine),“E”代表教育(education),“A”代表建筑(architecture),给徽文化研究以启发。我们认为,从文化学一般意义上说,“徽文化”大致可分为三个部分:器物文化、制度文化、精神文化。这些文化既留存于古村落、古牌坊、古祠堂、古民居、古桥、古塔等徽州古代地面文物中,也保存于历代文献、志书和宗谱中,还有各博物馆、图书馆、大学、研究所收藏的契约、谱牒、官书、家书、鱼鳞图册等徽州文书,更有民间世代相传、沿袭至今的民间工艺、戏曲表演和生活习俗,数量多,涉及面广,蕴藏着丰富的历史文化信息。透过它们,可以真实地了解和再现当时徽州农村社会的真实情况,特别是被历代官方志书和学者所忽视的底层百姓的真实生活及社会结构、土地关系、商业经营、文化发展等。只有对这些不同层面的文化进行科学具体的分析,方能得出清晰明确的价值判断。
器物文化。徽州地区现存5,000个保存着历史原貌的古村落,徽州器物文化既留存于古牌坊、古祠堂、古民居、古桥、古塔等徽州5,000余处古代地面文物中,也存在于民间世代相传、沿袭至今的民间工艺、原始物件和当事人及后代的生活习俗中,其中不少已被认定为各级文物保护单位、传统古村落和非物质文化遗产。它们集中代表了当时古徽州人民的物质文明水平。部分历史文书、档案资料学术价值极高,内在而有效地填补着中国历史学和社会学研究的空白。现在这些徽州文化的遗址、遗存正成为发展黄山旅游的重要资源和条件:依靠徽州文化遗存,黄山戴上了“世界文化和自然遗产”两顶桂冠,集中体现徽派宋元明清建筑风格和建筑艺术的屯溪老街被誉为“活动着的《清明上河图》”,是徽州书画和文房四宝的展示交易中心,黟县古民居群、歙县历史文化名城、棠樾牌坊群、潜口民宅博物馆、唐模水街与水口、花山谜窟以及齐云山等都成为全域旅游的热点景区,与黄山山上旅游互为补充,形成众星拱月之势,显示出徽州文化的独特魅力和价值。保护、开发和利用好这些文化遗址遗存遗产,既是我们记住乡愁,生态发展,建设美丽乡村的重要基础,也是我们增加人文因素,丰富旅游内容,发展文化旅游的重要资源,可以直接成为当下社会科学发展的依托和支撑。
制度文化。有关内容主要蕴藏在历代文献、志书和宗谱中,还存在于契约、谱牒、官书、家书、鱼鳞图册等徽州文书中。徽州地处万山丛中,犹如世外桃源,享有“东南邹鲁”“文礼之邦”“文物之海”之誉。由于徽州人文化素质较高,文物文化保护意识强,许多历史文物资料能够历经历史沧桑保存下来;20世纪50年代大量古代徽州文书被发现,被誉为与甲骨文、汉简、敦煌文书、故宫明清档案齐名的中国“五大发现”。这些契约、谱牒、官书、家书、鱼鳞图册等徽州文书,数量多,涉及面广,上可溯至宋,下至解放初期,绝大部分是徽州民间老百姓缘于自己切身利益而形成的,第一手性和真实性强,属于极为珍贵的历史文物资料。研究这些徽州文书,可以真实地了解和再现当时徽州农村社会生活情况,其中包括老百姓真实的生活、劳动、人际交往及社会结构、土地关系、商业经营、文化发展等情况,弥补几千年来史学家们只关注和记述上层社会大事、国家民族大事和地方区域大事,很少问及民间百姓的日常事务,对中国农村基层社会文化和现实记录几近空白的不足。
当然,从严格意义说,“徽文化”中的制度文化是一种封建文化,是晚期中国封建社会制度的观念反映。随着中国封建社会的解体和灭亡,“徽文化”特别是其中的制度文化在整体上已经失去了存在基础和价值。但是,作为一种能够维系中国农业社会几千年、以宗族治理为主的乡村社会治理模式,尤其是其重视德治、重视礼乐教化、重视乡规民约等治理方式和治理经验,对于完善当下的村民自治和乡村社会基层治理,实现国家社会治理方式和治理能力现代化,仍然有可借鉴之处。
精神文化。包括新安理学、新安志学、新安朴学、新安教育、新安画派、新安艺文、新安工艺、新安民俗等。对徽文化中精神文化的价值判断,远非简单肯定或简单否定所能解决,就是对代表封建社会正统意识形态的新安理学,也需要放到当时的社会背景下做出实事求是的分析。
透视徽州思想文化从新安理学到新安朴学,再到新文化运动的发展,既有代表封建社会正统意识形态的新安理学,也有在世界近代化浪潮冲击下觉醒、形成的蕴涵反封建意识的新安朴学,更有在自由、民主、科学世界现代化大潮中“打倒孔家店”、主张“个性自由解放”的“新文化”,每一种思想文化发生发展的经济社会基础和内在演进逻辑都可从中发现。儒家文化是中国土生土长的本土文化,绵延数千年而不绝,成为中华传统文化的主干,以“二程”和朱熹为代表的新安理学,开创晚期中国儒学发展的高峰,影响中国社会上千年。新安理学是“徽文化”的精神内核和理论支撑,也是徽文化中最精致、最精华的部分,是徽州文化优于同时代其他地方文化的优渥之处。为什么“在明清,朱子之学行天下,而讲之熟、说之详、守之固,则惟推新安之士为然?”为什么朱熹的“存天理、灭人欲”能在古徽州地区盛行?这不能不与徽州地区大量成年男性常年外出经商、妇女(含新婚和未婚)留守家乡的经济活动和家庭存在方式维护封建纲常秩序、保持家庭稳定和乡村社会安宁的社会需求有关。践行这种变态的“节烈”观,直接导致大量的贞节坊出现,其中光绪三十一年(1905)建的一座“孝贞节烈坊”就表彰“节烈”妇女65,078人。这许多辛酸血泪、冤魂屈鬼,触目惊心。18世纪的戴震继明末清初启蒙思想家之后对朱熹理学进行批判和否定,揭露后儒理学“以理杀人”的实质,斥责其使“理”成为“忍而残杀之具”。20世纪初的胡适,首倡废除文言、改用白话,开天下风气之先;支持吴虞“打倒孔家店”,主张把“这块孔丘的招牌——无论是老店,是冒牌——不能不拿下来,捶碎、烧去!”振聋发聩,成为现代中国反帝反封建思想革命的先声。这些都说明,任何一种思想文化的生成、存在和发展,都有其社会基础,欲改变一种思想文化的存在,必须根本改变该思想文化存在的基础。古徽州思想文化中虽然有不少保守落后甚至反动的封建糟粕,但也不乏主张文明进步的思想新潮,关键是“择其善者而从之”,与时俱进,在时代发展和社会进步中实现观念更新、思想革命。
当代中国人是人类文明成果尤其是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继承者,倡导文化自信,首先要对中国文化包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自信;推进理论创新,是在中国文化包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成果基础上的再出发。继承和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都离不开对包括“徽文化”在内的众多优秀地域文化的创造性传承、创新型发展。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了新时代。实施“一带一路”战略,倡导建立人类命运共同体,需要我们“继续弘扬中华文化,不仅自己要从中汲取精神力量,而且要积极推动中外文明交流互鉴,讲述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促进中外民众相互了解和理解,为实现中国梦营造良好环境”①习近平:《会见第七届世界华侨华人社团联谊大会代表时谈话》(2014年6月6日)。。应当看到,当下中华文化的传播力影响力与中国的经济实力和大国地位还不相称,文化走出去与经济走出去还不匹配。不断提升文化对外开放水平,打造中华文化品牌,统筹文化交流、文化传播、文化贸易,推动中华文化走出去,让世界了解一个文化的中国、多彩的中国、博大的中国还任重道远。徽文化作为中国三大地域文化品牌,是安徽文化三大板块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安徽创新型文化强省建设中一直扮演着重要角色。组织实施“‘徽文化’西进与安徽文化产品服务品牌推广”工程,主要是沿着欧亚大陆桥,向“一带一路”沿线的南亚、中亚、欧洲地区国家和人民传播徽文化,展示徽风皖韵,唱响安徽文化品牌;以文化先行,增进文化认同和文化包容,为实施“一带一路”国家战略,与沿线国家和人民共同发展、共享发展提供文化支撑。可考虑如下做法:
一、开发文旅产品。将“徽文化”资源转变成发展要素,特别是在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的传承保护中,创新传承保护方式,开发特色文化产品和服务,提升观赏性和参与体验度,努力使更多的“非遗”保护项目“活起来”“用起来”:1.举办展览展示。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定期举办“安徽文化周”“安徽文化旅游推广月”,提升“徽文化”和安徽文化产品和服务的国际影响力、特别是安徽文化旅游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人民的吸引力。2.打造线上平台。建设文化产品和服务推广营销网络平台,打造“一带一路”365天文化风景线,实现线下线上资源共享、境内外文化产品和服务信息互联互通。3.加强国际合作。共同开发历史文化遗产和丝绸之路文化旅游精品线路,促进国家级艺术院团、知名艺术家交流互访、采风创作。
二、立足本土,传播“徽文化”,开发特色文化产品和服务,提升国际知名度和美誉度:1.以点带面。国内以合肥、黄山、安庆为基地,向周边城市扩散;国外以哈萨克斯坦为原点,探索传播“徽文化”,推广安徽文化产品服务品牌模式,向“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推广复制。2.虚实并举。打造面向“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线上和线下“徽文化”西进与安徽文化产品服务品牌推广平台和展演展示活动平台。3.资源整合。聚集省内外和“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文化和客户资源。4.文化与科技融合。创新“徽文化”传播和安徽特色文化产品服务的展示手段、交易方式。
无疑,着力弘扬“徽文化”对“一带一路”文化带的打造具有重要价值。一是可以增强中国文化软实力。“徽文化”是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独特的地域特征、深厚的历史底蕴、丰富的文化内涵,是扩大中国文化对外传播的重要组成部分。二是能够增进文化认同和促进文化包容。加强双向人文交流,消除文化壁垒,为实施“一带一路”战略,与沿线国家和人民共同发展、共享发展提供文化支撑。三是可以提高安徽国际知名度。塑造安徽区域品牌新形象,改变过去“只知道黄山,不知道安徽”的尴尬,为促进和扩大安徽文化产品和服务贸易创设条件。四是提升品牌推广效益。打造统一的宣传推广交易平台,突出安徽文化产品服务的群体形象,实现抱团发展、高效发展。
党的十九大标志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进入新的发展阶段。我们要以打造“徽文化世界品牌”为目标,加快推进“‘徽文化’西进与安徽文化产品服务品牌推广”工程,以保护机制、保护理念、保护内容和保护方法“四大创新”为引领,推进“徽州文化生态保护实验区”建设,以“徽文化”传承保护的成功实践,带动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创造性传承、创新型发展,提升中国文化“软实力”;尝试以“‘徽文化’西进与安徽文化产品服务品牌推广”引领中国文化走出去,扩大中国文化的国际影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