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语堂英文著译中的语言自信研究

2018-01-23 03:27冯智强崔静敏
天津外国语大学学报 2018年1期
关键词:林语堂原文汉语

冯智强,崔静敏

(天津外国语大学 中央文献翻译研究基地,天津 300204;天津工业大学 外国语学院,天津300387)

一、引言

一直以来翻译领域存在着这样一份极其不平等的条约,即英译汉时普遍接受和认同汉语恣意的恶性欧化,汉译英时却严防痛斥汉语式英语,甚至视其为一种病态语言而人人喊打。这都是对本民族语言文化不自信的表现。曾几何时我们一度将中华民族落后失败的原因归罪于汉语和汉字,进而不断地批判汉语,简化汉字,试图走拼音化的道路,却无果而终。然而,早在上世纪之初,“两脚踏中西文化”的林语堂却对英汉两种语言文化,特别是母语有着十足的信心。面对为大多数人所诟病的洋泾浜英语,他曾预言“洋泾浜英语就是英语与中国语最天然的结合,所以是合于历史的潮流的”(林语堂,2001:51),这一极富前瞻性的论断无疑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文化自信则国自信,语言强则文化强。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站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历史高度提出全党要坚定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和文化自信,并强调“文化自信,是更基础、更广泛、更深厚的自信”(习近平,2016)。语言自信则是文化自信深入发展的重要前提,也是文化自信扎实推进的集中体现和坚实保障,在提升国家文化软实力以及争取国际话语权方面具有不可替代的战略意义。林语堂英文著译作品中语言层面所包含的中国元素,即词汇、句子、篇章等方面所表现出的中国表达(China English),就是语言自信的重要体现。在大力倡导文化自信的今天,林语堂著译作品中所表现出的语言自信和翻译自信具有重要现实意义。

二、林语堂英文著译中语言自信的体现

文化自信必须通过语言自信才能体现和落实,并以语言自觉为前提,这是中国文化“走出去”的必然要求和必由之路。本节将从词汇、句法、篇章三个层面对林语堂英文著译作品中的中国元素进行深入分析,探究林语堂的文化自信在语言层面上的具体体现。

1 词汇层面

翻译不能被简单地理解为两种语言间的机械转换,而是深层次的文化沟通与交流。20世纪上半叶,在文化输出人强我弱的情况下,林语堂却以平视的眼光看待东西方文化,不仅要拿进来,更要送出去;不仅要适度欧化,合理吸收西方语言文化的精髓,更要把中国元素融入到西方语言文化中去。林语堂的语言自信首先表现在对中国特色词汇,特别是核心概念的处理上。中国特色词汇是中国数千年文化的积淀,是中华文明的重要表征。如何在英文著译作品中表现这些中国文化特色词汇,特别是中国文化中的核心概念,是林语堂非常重视的一个问题。例如,他将“道”、“阴”和“阳”等中国特有词汇直接译成Tao,yin 和 yang,并使得这些表达为西方社会所接受,不得不说是其语言自信和翻译自信的直接体现。下面是林语堂作品中一些具有代表性的中国特色词语的翻译:

民俗类:冲喜 Tsunghsi,八字 Eight character,守孝期 mourning period,鬼节All soul’s day,清明节 Chingming Festival,扫墓 sweeping the grave

称谓类:老爷Laoyeh,进士Chinshih,西子Miss West,败家子family-ruining seed

食物类:腊八粥Lapacho,饺子Chiaotse,馄饨Wonton,桂园茶Kueiyuan tea

文化类:入世entering the world,出世leaving the world,百忍hundred patience,三十六计the thirty-six alternatives,八股文Eight legged essays

其他类:轿子Sedanchairs,万福Ten-thousand fortunes,酒中仙 the God of Wine,马褂Makua

以上诸例涉及到归化和异化两种翻译策略的选择问题,这一直是翻译界讨论的焦点,争论的核心是“处在意义和形式得失旋涡中的文化身份、文学性乃至话语权力的得失问题”(王东风,2002:26)。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林语堂能够将这些中国特有词汇原汁原味地传译到西方,并被广泛接受,以凸显中国文化身份,争取国际范围内的话语权,离不开对中国文化的自信和语言自信。中华民族上下五千年的历史造就了具有鲜明中国特色的语言和文化,而词汇作为筑起语言的基本材料在对外翻译的过程中只有保持本色才能传递中国文化的特质。在处理这些汉语专有词汇时林语堂采用了直译(包括音译)或直译与意译结合的方法,最大限度地保留了词汇原有内涵与特征,在保留词汇原有风格的前提下兼顾词汇在异国语境中的亲和力和感召力,从而进一步提高了中国文化传播的接受性和可读性。这种处理方式既传译了意义,又保留了中国文化特有的意象,不失为中译外活动的有益借鉴。

2 句子层面

林语堂的语言自信不仅体现在词汇层面,在句子层面也时有体现。本节将重点从句法层面分析林语堂英文书写所体现出的中国元素,感受其翻译给西方呈现出的中国语言的魅力。

2.1 流水句

流水句这一概念源于吕叔湘(1979:27)的描述:“汉语口语里特多流水句,一个小句接一个小句,很多地方可断可连。”作为汉语中特有的句式,流水句话如行云流水,语句自由流动,与汉语“灵活多变,颇多隐含,着重意念”(龚千炎,1988:2)的特点相契合,在汉语中出现频率很高。林语堂深谙汉语的审美机制,巧妙地将流水句大量运用到英文著译作品之中。例如:

(1)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

He keeps empty their hearts

Makes full their bellies,

Discourages their ambitions,

Strengthens their frames.(Lin,1948:64)

在这段译文中,林语堂尊重原文的句式特征,连用了keeps,makes,discourages,strengthens等动词,而没有使用英语中常用的非谓语动词形式,保留了原文简洁凝练、精辟刚健的风格,体现出了内容和形式的高度统一。通过一系列动词的连用强调了并列动作的同等重要性,同时使译文结构整齐,节奏铿锵有力,实现了意美、形美、音美的完美结合。在林语堂的作品中这种对流水句类似的处理方式还有很多。

(2)澡头面,裹巾帻,进盘飧,嚼杨木,诸事甫毕。

…washes his face and puts on the headdress, has breakfast, chews willow branches for brightening his teeth, and attends to various things.(Lin,1960:83)

例(2)原文中将“洗”、“裹”、“进”、“嚼”等一系列动词连用,使一连串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此起彼伏,连贯自然,而林语堂则将这种行文特征充分转译到译文之中,尽力体现汉语所特有的音韵节奏之美,使得汉语行文中的板块流动跃然纸上,各式短语相连顿进,浑然一体,突破了英语主干分明的树式结构的限制,在简练刚健之中彰显出汉语特有的竹式结构之美。

不仅是翻译,林语堂在创作中也同样直接运用了类似流水句的句式,充分体现了其对英汉两种语言的谙熟和融会贯通。例如,在《老子的智慧》中论述“使民无知无欲”这一观点时就运用了流水句。

(3)People who abnormally develop humanity, exalt character and suppress nature in order to gain a reputation, make the world noisy with their discussions and cause it to follow impractical doctrines.(Lin,1948:66)

林语堂通过在从句中连用develop,exalt,suppress,make,cause,follow等词汇保留了中文连动式的表现形式,为英语注入了新的语言模式和风格,增强了表达气势,在音律顿进之中将此类人形象生动地刻画了出来。在处理此类中国特质文化时,林语堂表现出了高度的文化自觉和文化自信,积极传播中国文化,并体现中国元素,将中国文化因子合理地融入译文之中,通过汉化策略来体现中国语言文化的特点,忠实传达中国腔调。

2.2 省略句

英汉两种语言都具有一种舍繁求简的心理趋向,“但由于形式的限制,西方语言做起来就远没有汉语来得方便”(潘文国,2013:347)。省略句在汉语中体现得尤为突出,涉及范围广泛,涵盖了主语省略、谓语省略、宾语省略、介词省略等多种省略形式,其中尤以主语省略为甚。省略句有助于突出重点,锤炼语言,空间配置上取得了最经济的效果,同时给人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意蕴美感。林语堂作品中省略句出现频率较高,如在翻译苏轼的“淡妆浓抹总相宜”时,他并没有拘泥于英语主谓结构的限制,而是省略主谓(it is)直接将其译为pretty in a gay dress, and pretty in simple again,在合理范围内对英文表达进行大胆调配,生动简洁地传递出了诗句的形式之美、音韵之美和内涵之美。《老子的智慧》中林语堂更是匠心独具地运用了大量省略句。

(4)锉其兑,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

Its sharp edges rounded off,

Its tangles united,

Its light tempered,

Its turmoil submerged.(Lin,1948:70)

(5)惚兮恍兮,其中有象。窈兮冥兮,其中有精。

Evasive, elusive,

Yet latent in it are forms.

Elusive, evasive,

Yet latent in it are objects.(ibid.:130)

(6)……我独闷闷。谵兮,其若海;飂兮,若无止。

I alone, depressed.

Patient as the sea,

Adrift, seemingly aimless.(ibid.:127)

林语堂打破了译文的语言限制,借助省略的方式使译文在形式和意境上都与《道德经》原文无限接近,且语句自然,音韵流畅,以最简略的语言表现出了精深的道家智慧。例(4)中be动词的省略在空间配置上实现了经济的效果,巧妙地促成了译文的音韵之美,使语言的能量在音符跳动之中迸发出来,增强了表达气势和感染力。而例(5)和(6)则省略了部分主谓结构,在传达原文语意关系的同时凸显了汉语平衡整齐的形式美感,道家旷达超脱、纯粹素朴的姿态跃然纸上。

2.3 紧缩句

紧缩句作为汉语简洁特征的又一体现指的是一种用类似单句的结构表达复句内容的特殊句式,“最基本的特点是小句间语音停顿的取消,小句间语义上相互依存且结构上互不内嵌”(赵雅青,2014:30)。紧缩句结构紧凑,表达简练明快,艺术感染力强,因此常在汉语中使用。而英语中一般长句偏多,句式较为复杂。受汉语紧缩句的影响,林语堂英文著译作品中的句式结构也在不断简化。例如,对于《道德经》中的“不贵其师,不爱其资,虽智大迷”这一表达,林语堂(Lin,1948:151)借用neither…nor来对应汉语紧缩句式,将其译为He who neither values his teacher nor loves the lesson…,使译文在形式上尽可能与原文贴近,且重点突出,节奏感强,仅通过一个紧缩句就将两种大智若迷的状态勾勒了出来。在林语堂其他英文著译中还可以发现很多类似的处理方式。

(7)而两韵之后逾联逾纵,想入非夷。

…and after a few rhymes, the longer we kept on, the more nonsensical it became…(林语堂,2009:31)

(8)动而愈出

The more it is worked, the more it brings forth.(Lin,1948:70)

(9)They did not rejoice in birth, nor strive to put off dissolution.(ibid.:108)

林语堂努力寻找英语中的相似结构来对应汉语特征,从而使汉语的紧缩句特色得以保留。例(7)中仿照“逾……逾……”的紧缩句式将其译为the longer...the more,保留了原句的紧缩句特征,从而使读者的阅读体验更加强烈直观,生动展现出了夫妻两人把酒对句的美好画面。例(8)中的the more…the more则将原文中的递进关系清晰地表现了出来,结构紧凑,重点突出,同时使译文的句型更加丰富,道家的处世智慧也得到了形象地再现。而例(9)作为编译内容同样也以紧缩句的形式出现,林语堂将翻译和创作进行有机结合,将汉语紧缩句灵活运用到英文创作之中,进而减少了英文复杂句的出现频率,凸显出语言简洁有致、紧凑自然的一面,充分彰显了汉语简约的魅力,同时也是林语堂语言自信的突出表现。

2.4 对偶句

对偶句是汉语中广泛使用的一种修辞方式,通常用结构相同、意义对称的一对词语或句子来表达相近或相反的内容,是中国人典型思维方式的体现。而与汉语对偶句不同,“英语具有的是明显的三项并联排列的倾向”(刘宓庆,2006:506)。因此,尽管英语中存在有antithesis与parallelism等修辞方式,但“无论是在语义上还是在句法上英语中都没有与汉语对偶完全对应的修辞手段”(叶定国,1998:58)。对偶句形式工整,节奏分明,语言凝练,具有强大的表现力。林语堂经常借鉴对偶句来翻译英语句子,通过汉化的手法来实现对原文的保真。《孔子的智慧》中就有典型的对偶句译文:

(10)Through sincerity and faithfulness, he maintains his rule, and through pride and self-indulgent living he lose it.(Lin,1938:151)

(11)…when the superior man had learned culture, he became kind to people, and when the common people learned culture, they would become well-disciplined.(ibid.:155)

例(10)和(11)均保留了原文对偶句的特征,分别将两种治国理政态度、圣人与普通人接受诗书礼乐教化后的表现进行对比说理,结构对仗工整,行文节奏鲜明,儒家的治世智慧在音韵流动之中娓娓道来。

(12)The limit of the limitless is the limitlessness of the limited.(Lin,1948:146)

(13)Sometimes he says something without speaking and sometimes he speaks without saying anything.(ibid.:149)

林语堂的英文著译作品最大的特点就是以编译为主体的编、译、创的融会贯通,其绝大部分作品都具有“翻译中有创作”、“创作里含翻译”、“著译中有编辑”的典型特征(冯智强、朱一凡,2011)。例(12)和(13)作为作者的编译内容均借鉴了流水句的特征进行处理。例(12)将 limit,limitless,limitlessness,limited四词交替连用,既有形式上的对应,又是汉语中重复修辞的合理运用。这种综合手法使得译文读起来铿锵有力,如绕口令一般,同时又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既提高了外国读者的阅读兴趣,又增强了中国文化的穿透力。而例(13)把说而不做与做而不说两种行为进行对称排列,句式齐整,音节和谐,寓意深刻,使人回味无穷。

2.5 人称主语句与主动句

英语重物称,通常倾向于用客观语气来陈述事物,以体现客观性和公正性。而汉语则较注重主体思维,这种思维模式以“人是万物之灵”为主导,往往从自我出发来叙述客观事物(连淑能,1993:29)。但在汉译英的实际操作过程中,若一味采用物称和被动句式,不仅违背了中国人的重悟性和主体性的语言心理模式,更丢失了“言有尽而意无穷”的汉语气韵。林语堂当年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经常借鉴汉语中常用的人称主语句和主动句来处理英语句子,以体现汉语的思维风格和特征,彰显以人为本的文化魅力,从而弥补主体不在场的遗憾。例如,在翻译《道德经》中的“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时,若按英语的思维习惯,该句极有可能被当作被动句译为The people is treated like sacrificial straw-dogs by the unkind sage.而林语堂却敢于打破常规,反其道而行之,遵循汉语的心理模式将其译为The sage is unkind:He treats the people like sacrificial straw-dogs.以凸显出主语sage的权威与能动作用,同时也使西方人有机会通过中国人的语言表征来了解背后的文化习惯和思维模式。林语堂英译的《贫贱行乐之法》中也不乏这种表达.

(14)乃形则往来仆仆,口则赞叹嚣嚣,一似苦中有乐者。显者不解,呼而讯之。

Then he saw a man walking about in the court of the inn, seemingly quite happy with himself. He was puzzled and inquired how he seemed to be so happy with the mosquitoes around and was not bothered at all.(Lin,1960:216)

林语堂连续使用人称主语句,大胆地将汉语重主体意识、参与意识以及以人为本的模式注入英语句式之中,从而突出“贫贱行乐之法”的可行性和能动性,与原文主旨相照应。正所谓“意授予思,言授予意”,汉语的思维特征和文化习惯在林语堂的作品中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展现,巧妙地将英汉两种语言的语义和形式结合在一起,催生出具有独特中国味道且极富包容性的杂合语言。这不仅是林语堂语言自信的高度表现,同时也是西方深入了解中国人语言、文化、思维和心理的重要渠道。

2.6 重叠表现法

重叠表现法是指通过语音重叠(即叠字)或句法结构重叠来加强语言表现力的陈述方式,是汉语中经常使用的修辞手法,以增强语句的整体连贯性和韵律感。汉语中经常运用词语反复的形式来强调某种情感,同时赋予语言以音乐的旋律,从而起到渲染、深化的作用。林语堂深得中国语言的精髓,努力将汉语独特的音律之美融入到英语作品之中。例如:

(15)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So dim, so dark,

So dense, so dull,

So damp, so dank,

So dead!(Lin,1960:143)

例(15)中林语堂将李清照《声声慢》中脍炙人口的14个叠字全部译为单音节短音词,短促有力,用以对应原文的压抑凄婉,并运用头韵和句式重复的表达方式,且词语的选择层层递进,从dim直至dead将整个凄苦氛围推向高潮,充分再现了原文的悲寂意境和音韵美感,渲染了诗人悲惋哀凉的愁绪,给读者带来了巨大的心灵震撼和视听享受。

除叠字结构外,林语堂在英译作品中还大量运用了句法结构重复的表现形式,全面呈现了汉语倾向使用重复的行文特点。例如,林语堂(ibid.:75)在翻译金圣叹对《西厢记》的评点时曾强调:“我有意识地尽量保留汉语原文某些词语重复的特点,以再现金氏的风格(I have tried to preserve the conscious repetition of certain phrases as a characteristic of Chin’s style)”,并将这种思想充分体现到其英文书写活动之中。例如:

(16)尔比生我,而无端而忽然生我。无端而忽然生我,又正是我,无端而忽然生一正是我,又不容之少往。

For no reason I came into this life. For no reason that which came into this life became me, and for no reason the me which came into this life is not made to live forever, and is furthermore endowed with a feeling and a consciousness to regret it.(ibid.:76)

(17)夫世间之一物,其力必能至于后世者,则必书也。夫世间之书,其力必能至于后世,而世至今尤未能以知之者,则必书中之《西厢记》也。

Now that something which has the power to survive in the future must be a book.That something which has the power to survive in the future but is unknown or not fully understood today among books must beThe Western Chamber.(ibid.:81)

以上两个例句均出自《古文小品译英》,林语堂尊重原文重视重叠表达、强调音韵气势的行文风格和篇章特点。例(16)通过短语for no reason和句子that something which has the power to survive in the future等语言结构的重复既增强了语言的表达气势,达到了强调的目的,又保留了汉语的惯用重叠的行文风格,同时也起到了承上启下的形合作用,使读者读起来如欣赏原文一般,给英语读者带来了新鲜的阅读体验。而例(17)作为金圣叹为《西厢记》辩解中的精彩部分,林语堂通过语句间的重复高度肯定了该书的存在价值,有力驳斥了人们对《西厢记》的无端指责,有理有据,惹人深思,体现了汉语重叠手法的表现价值和强调作用。

3 篇章层面

林语堂英译作品中非常注重体现汉语的篇章组织特征,其中最突出的就是对汉语中流块顿进和音句铺排的篇章推进模式、重复手段、隐性篇章构造以及义体气(潘文国,2012)的强调。

3.1 流块顿进,音义互动

汉语不像英语那样以主谓结构为框架,以形载意,而是以板块流动的方式来梳理逻辑和传情达意。汉语句子的生动之源就在于流块顿进之中显节律,循序渐行之中显事理(申小龙,1994:94),语言表达从容不迫,停顿相间,表达效果却“掷地可作金石声”。这些都不时体现在林语堂的著译作品之中。

(18)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Out of Tao, One is born;

Out of One, Two;

Out of Two, Three;

Out of Three, the created universe.(Lin,2009:167)

例(18)原文中的数字并非通常意义上的数值,而是代指阴阳及世间万物,通过一、二、三之间渊深而又抽象的辩证转化生动呈现出了道本身的广阔无形。译文仿照原文的形式,短小精悍,朗朗上口,未使用任何连接词,而是将同一结构重复渐进,借助文脉将整体意思表现出来,积极以东方的话语解释中国文化形象,从而忠实传达了原文的气,使其哲学色彩和辩证法思想得以保留,运用最抽象又最简单的方法道破了世界的本原、本体和规律。

3.2 同词反复,螺旋拓展

与英语语篇多用照应和替代等衔接手段不同,汉语更常使用原词复现。汉语某些词语在上下文中多次重复出现的频率非常之高,而英语中除了有特殊作用,如强调之外,一般不允许同词反复。林语堂却经常使用重复手段来加强英文篇章的衔接与连贯,《老子的智慧》中就大量运用了这种篇章组织模式。

(19)有无之相生也,难易之相成也,长短之相形也,高下之相赢也,音声之相和也,先后之相随。

Being and non-being interdepend in growth;

Difficult and easy interdepend in completion;

Long and short interdepend in contrasts;

High and low interdepend in position;

Tones and voice interdepend in harmony;

Fronts and behind interdepend in company.(Lin,1948:56)

为了更好地传达原文的结构与意义,林语堂努力在译文中再现原文篇章结构的形式与内涵,力争原文的每一个字词都能在译文中找到对应,从而提高英文读者的阅读兴趣。例(19)中使用了一连串interdepend,环环相扣,不但起到承上启下的衔接作用,而且与原文中的“相生”、“相成”、“相赢”、“相和”、“相随”相对应,使得原文的表达气势得以保留,同时严格遵循原文句首反义字结构,忠实呈现出原文的意义与气韵,实现了音义互动,生动展现了矛盾对立转化的哲学思想。

3.3 隐性连接,语义关联

由于汉语重意合的特点,篇章构造多为隐性,行文中某些连接词常被省略,而是依靠语义关联建立句子之间的内在逻辑关系。省略这种汉语最常用的修辞手段在林语堂的著译作品中也时有体现。

(20)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

The Spirit of the Valley never dies

It is called the Mystic Female.

The Door of the Mystic Female

Is the root of Heaven and Earth.(ibid.:71)

上例中林语堂的整段英译未使用任何连接词,句子之间没有明显的标记,看似结构松散随意,显然与英语多用形式连接的习惯不符,但正是这种处理方法一气呵成,造成了译文的整齐韵律和形式美感。与西方所强调的衔接(cohesion)和连贯(coherence)不同,林语堂在篇章中很注重体现气这一概念。清代刘大櫆(1959:6)曾说:“积字成句,积句成章,积章成篇,合而读之,音节见矣;歌而咏之,神气出矣。”气乃篇章整体的统领者,是文章的核心,深谙此道的林语堂在译文中就很重视汉语气韵的表达,不仅要译之以形,更要译之以气。这一点在《老子的智慧》中体现得最为突出,如对“道”和“无为思想”等的翻译阐述都是典型的例证。

三、林语堂英文书写中中国表达的多维解读

林语堂的语言自信并非一蹴而成,而是充分认识东西方文明,长期浸染其中的必然结果,其双语和双文化的背景、对儒、释、道的融会贯通及“文章报国”、矢志不移的爱国情怀等都奠定了林语堂语言自信的根基。本节将从语言世界观、陌生化、接受美学等多个视角来解读林语堂著译作品中中国元素存在的必要性与合理性。

1 语言世界观的体现:彰显汉语的民族特性

每种语言均有其语性,即自身的语法特色和思维特点,汉译英过程中“最好的翻译是笨拙的翻译”(林语堂,1942:26)。林语堂通过直译、音译等异化(或称汉化)手法来体现中国文化的特色,如实传达中国特质具有一定的必然性与合理性。文学语言的创造性和复杂性以及特定文化语境的限制决定了翻译绝不仅仅是单纯的语言符号的转换过程。语言哲学家、普通语言学创始人洪堡特(1999:52)的语言世界观揭示的就是语言形式和内容的不可分割性,“民族的语言即民族的精神,民族的精神即民族的语言,二者的同一程度超过了人们的任何想象”。汉语是中国人思维的重要体现,要传达民族精神必须借助语言形式才能够实现。每一种语言都带有自身文化的印记,是民族文化思维和历史传统的积淀,形式本身就是文化的一部分,这种事实不但不可能也不可避免,而是应该尽力再现。在翻译过程中任何译者都不可能抛弃源语,片面追求语言的完全转换。尊重源语语言习惯,体现源语文化特色成为了语言世界观关照下翻译实践活动的必然要求。林语堂笔下的中国表达更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在东西话语权失衡的时代,林语堂借助汉化方式忠实传达了中国的语言心理、思维方式和文化特色,以译笔为桥梁将浓厚的中国味传达到西方,不失为对外翻译之典范。

2 陌生化的处理:激发读者的阅读兴趣

陌生化就是力求运用新鲜或奇异的语言,设法增加对艺术形式感受的难度,延长审美时间,增强审美效果,给读者带来新奇阅读体验的一种艺术手法(什克洛夫斯基,1994:10)。林语堂在英文著译中经常将中国特色文化与接受语本土表达相结合,借助陌生化的处理打破了接受主体的感知定势,将一些原本枯燥的符号以鲜活的方式呈现在西方读者面前,从而使语言的差异得以充分展现。例如,八股文指的是中国古代科举考试的一种文体,林语堂则直接将其译为eight legged essays,对于西方读者来说,这三个单词都是常见的词汇,但组合起来却着实是一个陌生的组合。这种陌生化的处理吊足了读者的胃口,不仅保留了原词的形式,同时也在西方社会得到了认可,该词被收录进维基百科便说明了这一点。他还将“民脂民膏”译为the people’s fat and people’s marrow,将“洗尘”译为wash the dust,将“守身如玉”译为guard their bodies like jade,将“红颜薄命”译为red cheeks,harsh fate,都给人留下无限遐想的空间。这些表达将中国特色词以陌生的形式和形象出现,不但增强了译文的新鲜感,吸引了译文读者的注意力,而且也激发了译文读者的阅读兴趣。陌生化的手法成为林语堂翻译中国文化核心概念和特色词汇等中国元素的必要手段,对于体现文化主体性,摆脱文化附庸地位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

3 接受美学的考量:提高受众的接受效果

英文著译作品中涉及到具有浓厚中国特色的汉语表达时,林语堂通常会保留汉语韵味和表达特点,将汉语的美感如实呈现在外国读者面前。例如,李清照《声声慢》中的“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塑造了雨打梧桐这一典型中国文化意象,并通过拟声词的使用烘托了忧郁愁苦的意境。林语堂则充分保留原诗的意境和音韵之美,将其译为And the drizzle on the kola nut/Keeps on droning: pit-a-pat,pit-a-pat,通过重复使用pit-a-pat来与原诗中的拟声词“点点滴滴”实现共鸣,从而使外国读者感同身受,近距离感悟作者的悲国思乡之情。出于对读者审美体验与接受效果的考量,德国文艺理论家、美学家姚斯提出的接受美学理论为林语堂的翻译行为提供了合理的诠释视角。在姚斯看来,“一部文学作品的历史生命如果没有接受者的积极参与是不可思议的。因为只有通过读者的传递过程,作品才进入一种连续性变化的经验视野。”(姚斯、拉勃,1987:24)读者对翻译文本的理解不是被动地接受,而是积极参与互动的审美过程。在对英文读者期待视野的关照下,林语堂突破传统译论的束缚,考虑读者的存在和需求,将汉语的形式美感、韵律美感、意境美感充分呈现在西方读者面前,从而不断超越受众的阅读期待,将其审美目光充分调动起来,实现了译文所预想的良好效果。

4 象思维的影响:再现原著的精神格局

林语堂坚守中国传统象思维的深邃哲思和诗意,竭力保留原文的直观性,从而最大限度地移植原文的审美情趣和整体意蕴,再现原文的精神格局。象思维是对中国传统思维本质内涵和基本特征的概括,首先体现为《周易》的“观物取象”和“象以尽意”(王树人,2006:51)。象作为连接物和意的枢纽指的是从具体形象中提炼出的内涵与外延意义的整体,而象思维作为中国文人文学创作的基本思维范式和哲学认知体系与西方理性的概念思维具有本质区别,在中国传统诗学文论中占有重要地位。林语堂在著译过程中高度重视象思维的处理问题,注重“观物取象”,“以象尽意”,直至“得意忘象”,努力保持原文风格和特色,自觉地用象思维再现原文的语言模式,忠实传达原文的物象、事象和意象,从而保留原文的意蕴内涵和美学价值,使读者近距离感受原著的精神格局,同时突破了西方的逻各斯中心论,促进了英语表达的形式创新。

四、中国文化对外译介过程中中国元素参与的启示与意义

随着中国综合实力的提升,文化自信越来越成为一个重要的文化现象。在努力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今天,文化自信在提升中国文化软实力,争取国际话语权以及应对异质文化冲突与融合方面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林语堂用亲身实践向人们诠释了如何在新时代担当起文化交流的使命,切实增强文化自信、语言自信和翻译自信,使中国元素更好地参与到文化传播和国际交流当中来。

1 增强文化自觉,体现文化自信

文化交流追求的是两种文化间的平等对话,但在实践过程中这种平衡状态往往很快被双方政治经济的优劣差异所打破。英译汉过程中汉语的欧化是不争的事实,一直是比较普遍的现象,而汉译英中所谓的Chinglish却遭人诟病,甚至被视为一种语言病态行为。翻译中之所以会出现这种不平等现象,归根结底是对本国文化不自信、不了解的表现。而林语堂等论语派却能够在谙熟东西方语言文化的基础上既不盲目崇拜,也不妄自尊大,厚此薄彼,对中华文明有着清醒的认识和高度的自信,“以平和的心态、白由的精神、杰出的文学才能,从容自若,娓娓道来”(乐黛云,2015)。他先后以独特的表达方式编译了《生活的艺术》、《孔子的智慧》、《老子的智慧》等系列作品,将中华智慧大量传递给西方读者,并在西方社会获得了巨大反响。林语堂以实际行动证明一切发展均以对本民族价值取向和文化身份的辩证扬弃为前提,只有对中国文化有信心,才有底气讲出中国故事;只有深深植根于中国的民族文化传统,才有源源不断的养料来滋养中国故事。增强文化自觉,体现文化自信是每位中国人不可忽略的时代必修课。随着中国社会的不断发展,“中国文学文化原汁原味地走出去已经具备了一定的社会语境和国际条件”(朱振武,2016:85)。然而,目前我国总体还相对处在大国失语状态,国际话语权依然相对薄弱,西方发达国家仍掌握着全球文化领导权(吴思锋,2016:120)。因此,当前中国文化“走出去”的首要任务就是要增强自身文化自信,“不仅感知到自身文化的独立性和价值,还看到它的优越性、强大性和辐射力”(潘文国,2016:4),努力将中国元素融入世界文化之中,从而争取国际话语权。

2 提高语言自觉,加强语言自信

文化自信只有通过文化交流,特别是语言传播才能真正得以实现。语言是文化的载体,文化自信落实到语言上,无论是口语还是书面语,就表现为语言自信。“一种语言文字就是一种思维方式,一种文化传统,一种价值观念,甚至是一种生活的方式。”(谭振江,2004)在中国文化“走出去”的过程中,中国语言必须同时也要“走出去”,否则便很可能陷入文笔不及西方本土作家又难以发掘自身优势的尴尬境地。林语堂的译介实践表明要实现文化自信,必须提高语言自觉,增强语言自信。中国元素是中国文化传播的核心,在文化传播中能够彰显文化身份,凸显母语印迹,体现独立的主体意识和民族精神,从而使被牵着鼻子走了多年的中国文化逐渐进入国际学术话语体系。著名社会学家费孝通(1999:196)曾用“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十六个字来概括文化自觉的基本内涵。而语言自觉也有着同样的内涵,不仅要尊重他国语言,更要珍视本国语言,以平等、包容的心态推动中外作品的跨文化、跨时空对接。美国出版商华尔希(Walsh,1942)也曾在给林语堂的信中写道:“你是一个中国人,你在美国的声望是建立在以中国人的方式表达中国人的观点的基础上的,即使你用英文写作。”这再次印证了语言自觉和语言自信的必要性。只有对自己的语言足够了解和重视,才能具有促进中国文化“走出去”的动力与载体,担当起文化传播的重任,使中国文化更加自信地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实现文化自信就应像林语堂一样敢于用中国腔调讲述中国故事。

3 培养翻译自觉,弘扬翻译自信

翻译作为交流文化、传递思想的桥梁对全球化时代不同文化的重新定位具有重要意义(王宁,2013:5)。从美国英语、加拿大英语到新西兰英语,从澳大利亚英语、印度英语、到南非英语,无不是英语在其他语言文化环境下形成的具有本土特色的英语变体。在中国文化“走出去”的进程中,大多数中国学者总是显得畏手畏脚,生怕触犯了外国语言的规矩,而林语堂这个成功的文化传播个案却给我们带来诸多启示。汉语可以接受欧化,中国语言和文化元素又何尝不可以影响和丰富外国语言呢?像林语堂这样以高度的翻译自觉保证中国文化原汁原味地输出正是当今中国文化外译工作的基本前提,也是扭转近代中国文化弱势地位的必由之路。“汉语经典的翻译语言必须带有中国文化主体标记,再现中国文化特色和体现国家立场。”(任东升、马婷,2014:40)中国故事既是中国的,也是世界的。中国故事不仅要让中国人爱听,更要让外国人爱听;不仅要造益于中国人,还要使外国人有所裨益,这就对翻译提出了更新、更高的要求。林语堂的英文书写实践证明弘扬中国元素并非一味地自己讲,更不是不假思索地听别人讲,而应将自己讲和别人讲结合起来,用他乡之曲调弹奏中国之音,增加中国文化传播的融入性和亲和力,使国外读者听有所思,听有所得。讲好中国故事文化自信是前提,语言自信是根本,翻译自信是保障。

五、结语

在中国文化“走出去”的今天,林语堂传播中国文化的英文书写活动所体现出的文化自信、语言自信和翻译自信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语言自信是中国争取国际话语权,推动中华文化“走出去”的前提,又是中国主体意识和主体地位的体现,对于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在文化传播的过程中必须保留中国特色,这既是中国文化“走出去”的优势,也是必然要求。学界需要以辩证的眼光看待语言自信,把握好文化传播的动态平衡,避免过之而不及。语言自信并非意味着将所有关注点聚焦在自身文化上,而是要以一种健康、理性的文化心态扬己之长,补彼之短;学人之长,补己之短;华语为根,创新为泉;万事有基,方能长远。广大学者应在文化自信的基础上积极汲取外国文化精髓,进而做到知己知彼,同时不断探索新方法,弘扬发展中国文化,创新译介工作,从而以高度的文化自觉和文化自信向国际社会传达更有分量的中国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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