旴江针灸席弘派针刺补泻手法微探

2018-01-19 11:44马瑞魏建文
云南中医中药杂志 2018年10期

马瑞 魏建文

摘要:基于《席弘赋》、《补泻雪心歌》、《神应经》等,探讨我国旴江针灸席弘派的针刺补泻手法的特色与发展,不断挖掘适用于当代临床的针刺操作手法,更好的继承与发展针刺补泻手法,也期进一步为临床实践提供参考,使针刺的临床疗效得到更好的凸显。

关键词:旴江针灸;席弘派;补泻手法

中图分类号:R249.8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2349(2018)10-0014-03

席弘作为旴江针灸的代表医家,且席氏弟子众多,形成了我国历史上的地方流派,席弘派思想集中体现了旴江针灸的特色。从现存的《席弘赋》、《补泻雪心歌》、《神应经》等中,可以反映出关于席弘派的针灸学术思想[1]。针刺补泻手法最早见于《灵枢·九针十二原》中,曰:“凡用针者,虚则实之,满则泻之,宛陈则除之,邪胜则虚之”。《灵枢·经脉》又曰:“盛则泻之,虚则补之。”这是针刺补泻的基本原则。历代不少医家对针刺补泻手法颇有研究,《内经》中就有《灵枢·九针十二原》、《灵枢·官能》和《素问·离合真邪论》等三篇论著较为详细、完整地专门论述了针刺补泻针法。席弘派的针刺补泻手法不仅是将《内经》的捻转、呼吸、迎随等手法有所继承和发展,而且还创造提出了其独特的补泻手法。

1 针刺补泻手法在治疗中的主导作用

补泻手法与临床疗效有着密切的联系,也是针刺过程中的核心与关键。《神应经》臣瑾曰∶“夫针灸有劫病之功者,在于手法而已。倘穴不得其真,功罔奏矣;穴得真矣,补泻不得其道,亦徒然矣。”《金针赋》开篇曰:“观夫针道,捷法最奇,须要明于补泻,方可起于倾危。”可见,补泻手法在针刺治疗中对于疾病的向愈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掌握补泻手法是决定疗效的关键,因此,医者必须深明其理,在临床中更好的运用补泻手法,让中医针刺的临床疗效得以凸显。

2 针刺补泻的原则及内涵

2.1 补泻原则 《席弘赋》首曰:“凡欲行针须审穴,要明补泻迎随诀,胸背左右不相同,呼吸阴阳男女别[2]。”席弘在《席弘赋》一开篇就提出了一个辨证求本的基本治疗原则,即在针灸临床的基本治疗中施行补泻手法时,应该从审穴、迎随、左右、呼吸、阴阳、男女等不同方面入手,在面对不同的疾病、患者时,通过四诊合参、辨证论治,明确诊断及证型,有针对性辨证求因的选择补泻手法,使针刺的临床疗效达到最佳。

2.2 补泻原则的内涵

2.2.1 审穴 其含义包括三層:其一,查体时观察患者体表皮肤颜色、光泽、温度有无异常,有无肿胀、破损或疤痕;其二,辨证治疗前对治疗病症的选穴、定位、针刺角度及其深度、施灸壮数、针灸宜忌等的审查;其三,治疗中询问患者腧穴位置有无酸胀、麻木、压痛等感觉,有无心慌胸闷、恶心想吐、汗出等不适感。

2.2.2 辨迎随 《席弘赋》曰:“凡欲行针须审穴,要明补泻迎随诀”;《补泻雪心歌》曰:“补泻又要识迎随,随则为补迎为泻。”迎随是补泻的总则,而补泻又是施治是否得气的关键。迎随在现代临床中是以逆经气来时的方向而施手法为迎,即泻;顺经气去时的方向而施手法为随,即补。辨迎随最重要的就是要对经气循行方向的顺逆,气血的多少与盛衰作出判断。一方面可以根据医者手指下感觉变化,另一方面询问患者针下感觉来确定经气盛衰,正确判断疾病发展的趋势,给予恰当的针刺补泻手法治疗。

2.2.3 分胸背、左右 《神应经》曰:“凡针背腹两边穴,分阴阳经补泻,针男子背上中行,左转为补,右转为泻。腹上中行,右转为补,左转为泻,女人背中行,右转为补,左转为泻。腹中行,左转为补,右转为泻。”《金针赋》:“左与右各异,胸与背不同,午前者如此,午后者反之。”为何上述胸背的补泻会有不同,笔者认为分胸背、左右讲的是人体胸背、左右的所属脏腑经络、阴阳分属各有不同,胸腹为阴,背为阳;右为阴,左为阳。在辨证论治时首先要症状、体征以及相应辅助检查,诊断与鉴别诊断,以明确疾病的诊断,疾病的病变部位,病变所属的脏腑、经络的循行部位,病性的虚实,从而给予正确的辨证取穴与针刺手法对症治疗。

2.2.4 重吸呼 《金针赋》中提到:“原夫补泻之法,妙在呼吸手指。”这句话道出了呼吸在补泻操作过程中的重要性。补泻之法的效果,妙在患者呼吸的调节配合,手指的功力以及医患之间的良好沟通与合作。在《神应经》泻诀直说中,臣瑾曰∶“……令患人咳嗽一随咳纳针至分寸……;补诀直说,令病患吸气一口,随吸转针。”突出了进出针时对呼吸的重视,无论进针出针,都要求患者调节呼吸配合医者操作。一呼一吸之间的差别到底如何,在《难经》中写到:“呼者阳因出,吸者阴随入”,这句话说明了呼吸补泻的机制:心肺主阳,呼者候阳;肝肾主阴,吸者候阴,所以呼属阳,吸属阴。在呼气的时候进针,可使阳气留止,吸气的时候出针可使阴气排出。同时,在诊察病人时也可以根据病人呼吸状态,即是否呼吸平稳、呼吸困难、张口抬肩等,来对疾病的临床症状动态进行观察与比较[3]。

2.2.5 分阴阳、男女 《神应经》曰:“凡针背腹两边穴,分阴阳经补泻,针男子背上中行,左转为补,右转为泻。腹上中行,右转为补,左转为泻,女人背中行,右转为补,左转为泻。腹中行,左转为补,右转为泻。”《金针赋》中也提到男女气机的不同,男子的气机,午前在腰以上,午后在腰以下;女子的气机,午前在腰以下,午后在以上。午前为早,属阳,午后为晚,属阴。因此,阴阳男女是指在临床的诊治过程中,要考虑每位患者性别、年龄等个体差异性和所患疾病的属性,以及在治疗时的白昼、四季差异,从而做出区别对待,通过详细的辨证之后选择合适的补泻手法。

2.2.6 辨寒热虚实 《补泻雪心歌》曰:“行针补泻分寒热,泻寒补热须分别。”行针刺补泻手法时根据病症的寒热虚实,采用相应的补泻手法,用泻法泻实证、热证,用补法补虚证、寒证。同时,还要注意寒热夹杂的两种情况:先寒后热和先热后寒。在《金针赋》中提出对寒热夹杂的两种情况分别有不同的补泻顺序:“……阳中隐阴,先寒后热,浅而深,以九六之法,则先补后泻也;阴中隐阳,先热后寒,深而浅,以六九之方,则先泻后补也。”

3 席氏针刺补泻手法特色

3.1 发展“捻转补泻法”《席弘赋》谓:“补自卯南转针高,泻从卯北莫辞劳,逼针泻气令须吸,若补随呼气自调,左右捻针寻子午,抽气行气自迢迢。”席氏捻转补泻手法是将左右捻转与子午、顺逆、呼吸、阴阳等结合起来。补法为随呼气进针,从卯(东)向午(南)的方向捻针;泻法为随吸气时将针推进从卯(东)向子(北)的方向捻针。再结合提插手法使针感传导到很远的地方。《神应经》中也提到了捻转补泻,其中不仅详细的描述了捻转补泻中补法与泻法的大指与食指的操作不同,还具体说明了左右手操作的区别。捻转补泻法在现代临床中也常运用到,但是由于捻转的深度、角度、强弱、频率、时间等的差异性,其达到的效果也有所差异,有待今后更多的实验研究,来进一步规范其操作标准。

3.2 创“平补平泻法”席弘不仅发展了捻转补泻,还创造了平补平泻,陈会在《神应经》中:“凡人有疾,皆邪气所凑,虽瘦弱之人不可专行补法,经曰邪之所凑,其气必虚。如患赤目等疾,明见其邪热所致,可专行泻法,其余诸疾,只宜平补平泻,须先泻后补,谓之先泻其邪,后补真气,此乃先师不传之秘诀也。”席氏的平补平泻法,即先泻后补,先令邪去,再补其正气,使邪泻而不伤正,补正而不敛邪,最后阴阳得以平衡。此平补平泻法与现代所用有所区别。现代平补平泻法是均匀提插捻转的一种简单复式手法,与大补大泻相对,手法较轻,刺激量较小。有学者把先泻后补之法在临床上应用于治疗老年人膝骨关节炎、偏头痛以及癌性疼痛等无明显虚实之证或虚实夹杂之证的疾病,取得了良好疗效[4]。在现代临床疾病中,由于人们生活水平、工作环境及方式的改变,人们体质也有所改变,病性属虚实夹杂的证候居多,因此在采用补泻手法时也多可补泻兼施,以使治疗取得更好的效果。

3.3 提出“飞经走气四法”泉石老人在《金针赋》提出:“若夫过关过节催运气,以飞经走气,其法有四:一曰青龙摆尾,如扶船舵,不进不退,一左一右,慢慢拨动。二曰白虎摇头,似手摇铃,退方进圆,兼之左右,摇而振之。三曰苍龟探穴,如入土之象,一退三进,钻剔四方。四曰赤凤迎源,展翅之仪,入针至地,提针至天,候针自摇,复进其原,上下左右,四围飞旋,病在上吸而退之,病在下呼而进之[5]。”有学者根据气血经脉理论解析,认为龙虎龟凤四法因刺激部位的层次不同,有行气行血,行经脉和行络脉的不同作用[6]。关节部位是人体活动的重要连接,最易引起劳损,在临床中多见膝关节、肘关节、肩关节、踝关节等疼痛的患者,将此四法运用于临床中,通过实践进一步来领悟这些方法的精髓。

3.4 提出行针阳数、阴数的补泻 《金针赋》曰:“阳中隐阴,先寒后热,浅而深,以九六之法,则先补后泻也。阴中隐阳,先热后寒,深而浅,以六九之方,則先泻后补也。”在浅层,以提插捻转补法行九阳数为补法,在深层,行提插捻转泻法行六阴数为泻法,根据寒热辨证,二者配合应用。有学者统计九六补泻法的现代临床应用最常用于神经系统疾病及肌肉骨骼系统,在具体操作中,多配合捻转手法,选九阳数或六阴数,多以补泻兼施形式使用,并以构成龙虎交战法最为常见;留针时间多为30分钟,行手法次数多为3次[7]。目前对于九六补泻手法的研究较少,其特色和优势还有待进一步的研究。

4 小结

针刺补泻手法经过历代医家不断的发展,由传统的单式补泻手法向复式补泻手法不断发展,但是,在今天的临床实践中笔者见到多数医者由于患者多,时间紧迫等原因,常常忽略了施行补泻手法,这样也就忽略了患者的得气感。笔者认为对席弘派针刺补泻手法的探究,不但可以反思在针刺实践过程中的不足,也可以从经典中寻找出适合我们当代临床针刺治疗的方法,并在实践中不断的继承与发展针刺补泻手法,继续寻找中医针刺的灵魂与精髓。

参考文献:

[1]魏稼,高希言.各家针灸学说[M].北京:中国中医药出版社,2007:101,130.

[2]吴富东,常小荣.针灸医籍选读[M].北京:中国中医药出版社,2012:21-56.

[3]宋晓平.《席弘赋》针灸学术思想探微[J].河南中医学院学报,2007,22(132):84-88.

[4]刘兰英,孙建华.不同补泻针法临床应用举隅[J].承德医学院学报,2008,25(4):399.

[5]明·徐凤.针灸大全[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87:126.

[6]戴晴,盛燮荪,陈峰.《金针赋》飞经走气针法解析[J].浙江中医杂志,2016,51(1):16-17.

[7]龚东方,陈妙玲.九六补泻法临床应用特点之现代文献研究[J].长春中医药大学学报,2012,28(4):626-627.

(收稿日期:2018-06-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