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化山蜂

张丽娜

惊喜蜕变

德拉蒙德本赛季的表现相较上赛季简直判若两人，他不仅是联盟的篮板王，罚球命中率也实现了质的飞跃。这位前五个赛季仅有38.1%罚球命中率的球员，突然之间就过了合格线——63.0%，这巨大的进步令所有人感到惊讶。

“对于我来说，这是一个很让人兴奋的进步。”德拉蒙德说道，“能够看到我这几年的努力，能够看到我在训练场的罚球线上花费的时间终于有了回报，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那么，他是如何让自己的短板有如此大的进步的呢？这段故事始于这位24岁的中锋与伊丹·拉文的重逢。“在上赛季之后，我联系上了他。”德拉蒙德解释说，“我跟他说现在我应该好好回归到基本功的训练。我们在这方面下了很大功夫，在过去的这个夏天的前半段，我一直在跟他训练，尤其是罚球。”

在职业生涯的前五个赛季中，德拉蒙德罚球命中率最高的一个赛季也仅有41.8%，最低的一个赛季仅有35.5%，他常常是各支球队实行“砍鲨战术”的对象。因为罚球，他还创下过一箩筐尴尬纪录，2016年1月的一场比赛，火箭动用了砍德拉蒙德战术，当场比赛，德拉蒙德36罚13中，罚丢23球让他超越了1967-68赛季的张伯伦（罚失22球）和2015-16赛季的小乔丹（罚失22球），创造了NBA历史单场罚失球纪录。火箭的K.J.丹尼尔斯9秒钟里在德拉蒙德身上犯规5次，这场丑陋的比赛导致NBA痛下决心，在2016-17赛季前宣布调整“砍鲨战术”规则。

活塞队尝试了很多方法来提升他的罚球，但是并没有收到成效。球队甚至试用过虚拟现实VR技术，让他戴上头盔，模拟站在罚球线上的场景，但也照样没有效果。在接到德拉蒙德的电话后，曾经与多位NBA球星合作过的拉文开始了与他的合作，而前者寻求不同的方法解决问题的态度让拉文感到非常满意。

“他说，‘我之前试过的方法不太适合我，可能对一些人能够起到非常好的效果，但不適用于我。所以我要花点时间，试着找到更好的解决方法。”拉文在接受采访时说道，“我很骄傲他这样做。我告诉他，他要忘记之前试过的所有方法。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一个人要改变自己的笔迹和签名，那是他们多少年的习惯，要改变并不容易。”

从6月的第一个星期开始，两人就在洛杉矶开始合作，一直训练了7个星期。拉文很清楚的一点是，他的工作不是简单地帮助他的客户提升罚球命中率，而是如何让他成为一名更好的球员。“罚球命中率的提升只是副产品，我们并不是在罚球上一口气花上400个小时，而是要在如何成为一名更好的球员方面花上几千个小时。”拉文说道。

按照拉文的说法，作为泡在健身房里的成果的一部分，德揎蒙德在今年夏天减掉了大约30磅的体重。他们并没有坐在电视机前去分析他过往的比赛，用拉文的话说：“先解决身体问题，再解决精神问题，我觉得这是与运动员合作的一个非常传统的方法。”

而当解决完身体问题，开始寻找罚球节奏时，德拉蒙德说让自己精神放松的一个方法就是在投篮之前深呼吸。“就是回到一种冥想的状态。”他说道，“这让我在罚球线上的精神感觉更好了。”

在过去几年时间里，活塞中锋在罚球之前常见的动作是走到中场的位置，试图集中注意力，然后再走回到罚球线上。但现在，他会一边看着篮筐一边深呼吸，让自己的身体更放松，同时让注意力更集中。

另外一个在德拉蒙德罚球时看得见的变化，就是他的屈膝幅度比以往更大了。无论如何，他的队友和教练都对这种变化的结果感到欣喜。“他现在在罚球线上更加自信了。”队友雷吉·杰克逊说，“只要他保持这样的习惯，我相信他会做得更好。”老将安东尼·托利弗也表示，德拉蒙德变得更好也会带动身边的人，他如此说道：“在进攻端，只要球到了他的手里，他是无所畏惧的。现在的他更有侵略性，这也会让我们的球队受益。如果他继续提升自己，球队的状态也会完全不同。我们的战绩就是最好的说明。”

活塞队主教练范甘迪曾因为担心对手的犯规战术，而不得不将德拉蒙德换下场。如今，他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虑。相比较于职业生涯初期，这个年轻的大个子变得更加成熟。他很聪明，要知道一名球员的罚球命中率能够出现如此大的变化是一件罕见的事情。“我认为对我来说，这也是心理层面的问题。”德拉蒙德说，“我花了很长时间找到了在罚球线上保持冷静的方法。”

当然，相较于本赛季初期，德拉蒙德的罚球命中率有所下降，但拉文表示，他依然对两人的训练依然很有信心。“他现在的表现真的很好。”拉文说，“我看过他有90%的罚球命中率，也见过他90%的三分球命中率。这个休赛期，他取得的成果真的非常出色。”

除了技术上的改进之外，德拉蒙德似乎也找到了过去几年站上罚球线时一直缺少的一样东西：那就是相信“投篮就能进”的自信心。“他一直都很有自信。”拉文说，“但是需要花些时间找到信心。是他的付出，他的韧性让他取得了如今的一切。”

进击巨人

一个人的改变不能称作趋势，更不能称为现象。德拉蒙德只是作为内线球员罚球困难户改头换面的一个典型代表，其他一些在罚球线上挣扎的内线巨人也都有不同程度的进化，虽然提升幅度不能和活塞中锋相比，但绝对是令人欣喜的改变。

在罚球方面，快艇中锋小乔丹和德拉蒙德可以称得上是难兄难弟了。看小乔丹罚球，不管是姿势，还是手型，都可以说是很标准的，但命中率却始终上不去。每个赛季开始时，都能听到他在休赛期苦练罚球的消息，但经过比赛检验还是一如既往的差。而本赛季至今为止在罚球线上的表现，似乎可以证明他确实付出了努力。

休赛期保罗的出走可以说已经让快艇在西部的竞争力下降了一个档次，然而随着加里纳利和特奥多西奇相继受伤使得快船在轮换阵容上已陷入捉襟见肘的境地，雪上加霜的是贝弗利宣布赛季报销。一波连败，把球队和小乔丹推到了交易的风口浪尖。兢兢业业为快艇效力了九年，但从未被球队认作当家球星来培养，即使去年入选了最佳阵容一阵，他也只能算是巨星身边的一片巨大的绿叶。而小乔丹要走也不是第一次了，还记得2015年的夏天，那场闻名整个NBA的“小乔丹去哪了”的闹剧吗？导致他决定出走的最大因素就是核心阵容默契度不高。他和保罗发生过不止一次的争吵，而争吵的原因据说是保罗对于小乔丹的罚球不满意。

在小乔丹职业生涯前九个赛季中，他的罚球命中率仅有一个赛季达到了五成（2011-12赛季），但也仅有52.5%，其他八年中，有四年的命中率都低于40%，这也导致快艇的对手经常在比赛中使用“砍鲨战术”，而小乔丹则在很多比赛的关键时刻不能留在场上。但在本赛季20场比赛过后，他的罚球命中率竟然达到了60.4%，创造了个人十年NBA生涯的最高值。当然，这个命中率在中锋里虽然不能算高，毕竟也比职业生涯高了17.3个百分点。看来，小乔丹在罚球方面的心魔也在慢慢打开。

事实上，与德拉蒙德和小乔丹相比，火箭中锋卡佩拉在罚球方面的进步其实更值得钦佩。曾经的他，也是砍人战术的牺牲品，但不知不觉间，他在本赛季的罚球命中率，已经突破了六成。他没有打通一个无法呼吸的鼻孔，或者是其他任督二脉，他的罚球，完全是靠苦练一点一点提升上来的。

在新秀赛季，卡佩拉难以想像地失去了他NBA生计的前15次罚球（与此一同还有他的前11次投篮），他的新秀赛季，整个常规赛在罚球线上23投只有4中。虽然当年的西部决赛，他将自己的表现提高到29罚15中，可心魔并未因而被击碎。生计第二年，卡佩拉罚球射中率“提高”到了37.9%，这一数字在NBA历史上单赛季罚球150次以上的球员里，排名史上倒数第5位。卡佩拉说，他觉得自己打得犹豫了，由于他不想被对手犯规到，他开端痛恨单打，更害怕自己被送上罚球线可能带来的侮辱。

约翰·卢卡斯在2015年受聘成为火箭球员开展负责人，从刚刚就任的第一天开端，他就忧虑着年轻的卡佩拉。卢卡斯为卡佩拉量身打造了操练方案，那个酷热的7月，他们在拉斯维加斯每天早上6点就开端操练，就在卢卡斯的亲眼监督下，卡佩拉每天要操练上千个罚球，并且经过不断地重复操练以及视频研究来打磨技能。但是卢卡斯最注重的仍是卡佩拉的自傲以及心思状况，他推进着卡佩拉不断完成自己的潜力。“篮球不是一个技能难题，它是一道有关自信的问题。”卢卡斯说道，他甚至发现卡佩拉在压力之下总会咬紧嘴唇，而其自己对这个下意识习气浑然无知，“如果你信任自己能搞定，你的意志力会协助你做到的。”而他，一向在试图变得完美。”

经过不断的苦练，上个赛季，卡佩拉的罚球命中率已经突破了五成。然而，随着他在球队的位置越来越重要，这样的表现还是不够的。所幸，火箭中锋从来不会停下自己前进的脚步。本赛季，他在罚球线上的表现又有了很大进步，命中率已经达到64.5%。当然，这个数据不算高，但每个赛季都迎来巨大进步，这就是值得称赞的。

“我希望让对手知道，我可以命中罚球，自从我进入NBA后，我每天都在练习罚球，我现在看到了练习的成果，将来，在这方面，我還会更加稳定……罚球就是关于节奏和自信的，就是这样。”卡佩拉说道。

小乔丹和卡佩拉的例子都说明了一个问题：罚球不仅是技术问题，还是心理问题。罚球线是一个孤独的地方，普通球迷也通常会忽视它给NBA球员带来的难度。奥兰多魔术队的投篮教练戴夫·勒夫说：“想像一下，假如你是一名NBA球员，站在足足两万名支持你或是嘘你的球迷面前罚球。只有在这个时间段，球员们才会意识到有这么多人在看着他，并且他们还在孤军奋战。”而为了转移注意力，他们通常在罚球前会有一套准备动作。但通常，在罚球线前想得越多，就会变得犹豫，罚球也就会变得更糟糕。

惟一例外

根据一份来自《体育定量分析期刊》的调查研究表明，每一个球员的每一次罚球，都是独一无二的。这份调查研究了5个方面：投篮角度、出手高度、出手速率、篮球旋转以及左右偏差，并以此来解释NBA球员为什么会罚丢。研究者们发现影响球员罚球命中率的因素并不是单一的，相反，每一名球员都会因为自己的投篮习惯而罚丢，通常会有一到两个持久而个人化的因素影响到他们的罚球，而这些问题可能在球员进入NBA之前就埋下了。但没有什么是努力改变不了的的。

除德拉蒙德几人外，还有很多中锋在罚球线上有所进步。比如爵士球员戈贝特，他新秀赛季的罚球命中率只有49.2%，上赛季已经提升到65.3%。不过本赛季他更进一步，71.7%的表现创下了生涯新高。雷霆中锋亚当斯的罚球命中率从未低于50%，但也仅仅上赛季才超过六成（61.1%），而他是本赛季罚球进步最快的球员之一——进步幅度为10.3个百分点。17场比赛过后，亚当斯的罚球命中率为68.2%，这可能是雷霆队糟糕的战绩之下一个令人欣喜的意外吧。

热火球员怀特塞德在15场比赛过后的罚球命中率也是69.2%，这相比上赛季的62.8%也是个不小的进步。而且他的罚球很有特点，用他自己的话说：“我这不叫罚球，而是跳投”。

通常，我们看到的罚球，都是球员在双脚站立在罚球线后，罚球时双脚并没有离地，这是因为双脚站在地上罚球时，能增加出手的稳定性。但是，篮球规则里并没有说罚球时不能起跳。为了改善自己的罚球，怀特塞德开始在训练中练习跳起罚球，在练习了很久之后，他终于运用到比赛中。他是这么作的：从裁判手里接到皮球，接着迈出一小步，然后罚出一记不那么夸张的跳投。效果如何？看看他逐年提升的罚球命中率就知道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中锋罚球都不好，而原本命中率就不错，本赛季又进一步提升的也不少，在这些球员中进步较大的就是今夏在安东尼的交易中从雷霆被送到尼克斯的埃内斯·坎特了。在职业生涯前六个赛季中，只有新秀赛季他的罚球命中率不足七成（66.7%），最高的赛季为2015-16赛季的79.7%。然而，从未达到过80%的坎特，本赛季的罚球命中率竟然是90.2%。这一表现绝对是中锋中的翘楚，甚至比很多侧翼和后卫球员还要高。

从最烂罚球手到罚球神准，德拉蒙德和小乔丹们用自己的努力逃离了那个水深火热的集中营，但联盟中仍有一个人在罚球线上度日如年地挣扎着，那就是万年罚球困难户霍华德。在大多数人都在罚球线上有所进步的情况下，他本就不高的命中率，不仅没有提升，反而还略有下降。本赛季47.3%的命中率是他职业生涯新低。

在霍华德NBA生涯的前13个赛季，他的罚球命中率为56.3%，这还是得益于他生涯早期的高命中率，尤其是菜鸟赛季达到67.1%。在这之后，他的命率就从未超过六成。上赛季，效力于老鹰的霍华德在罚球线上的表现是53.3%，而本赛季转战黄蜂，不仅没有保持，在绝大多数人都有所提升的情况下，像他这样还有所下降的绝对是个例外。霍华德曾多次表示，罚球实在太难以提高了。而德拉蒙德和卡佩拉们的表现，则生动地给“魔兽”上了一课！

对于自己的罚球，霍华德也很无奈，他说自己每天都会练习200次罚球，并且发誓自己在训练中基本可以罚中90%以上的球。但他补充说，在13个NBA赛季以后，他还是会在比赛中陷入麻烦，担心会因为自己没有把球罚中而导致球队输球。他说现在他采取了一种“谁在意”的方法。“我一直关心的就是在罚球线上不要太紧张。”霍华德说，“我对比赛充满激情，当我走到罚球线时，我的情绪仍然如此之高，以至于我不知道怎样才能放下肩膀……我不得不沉下肩膀来罚篮。”

在如今这个小球兴起的时代，会投三分的内线和只会抢篮板防守的内线有着不小的区别。霍华德练了10几年的内线技术在身体不复当年之后很难有机会再打出来，罚球却又越来越糟糕，如此下去，不要说重返巅峰了，可能很快就要无球可打了。

如果将NBA球员的职业生涯比喻成一个圆，有些人耗尽生涯，却始终未能走出命运画下的圆圈，但实际上，圆上的每个点都有一条蜕变的切线。如果罚球奇烂的德拉蒙德都能练好，那么那些罚球差的NBA内线球员显然也没有任何抱怨的理由。只要你愿意去改变，愿意去努力，那么蜕变就会慢慢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