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5年东征军的式微与海陆丰农会威信的提升

2018-01-15 10:03钟晓君
红广角 2018年5期

【摘 要】广东革命政府为稳定后方于1925年进行东征。海陆丰农会为清除反动势力,与东征军合作,顺利将盘踞在潮梅地区的陈炯明部打退。由于东征军政治态度反复,对陈部的清剿不彻底、治军不严等原因,致使东征军与海陆丰农会、当地农民之间产生罅隙。其根本原因是东征军与海陆丰农会背后的势力以及阶级基础不同。东征之后广东革命政府以及东征军在东江的威信降低,海陆丰农会威信抬升,这导致日后粤东地区苏维埃政权的相继建立。

【关键词】海陆丰农会;东征军;陈炯明;广东革命政府

【中图分类号】K262.3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2-3570-(2018)05-0107-06

1924年初,国民党改组,国共实现第一次合作。国民党一改之前涣散之态势,其领导下的广东革命政府的凝聚力也大大增强。1925年,广东革命政府为平叛省内的反对势力以及为北伐做准备,出征粤东陈炯明部。东征军对陈炯明势力顺利驱逐得益于海陆丰农会的协助及支持。东征的胜利将两者的声望推至高点。但东征胜利后东征军在粤东地区的威望开始下滑,而海陆丰农会的威望得到提升。究其原因,主要是东征军背后派系林立,军队内部势力众多,政府轻视了当地新政权的建设,加上对农会、军阀的态度反复,从而导致东征军威望下降。而农会由秘密转向公开,始终维护农民的利益,在两次东征期间及之后得到稳步发展。东征军与海陆丰农会威信的式威和抬升,本质上是两者背后势力的斗争和角逐。

一、海陆丰农会支持东征军,驱逐陈炯明

陈炯明作为粤省军阀,在其发展壮大的过程中逐渐形成割据势力,其势力主要分布在今广东东部的惠州、河源、汕尾、梅州、揭阳、汕头、潮州一带。陈炯明曾与广东革命政府相交甚密。后由于陈与孙中山政见不合,1922年陈炯明炮击广州总统府,1923年败退东江并以此为据点。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包括海陆丰在内的粤东地区是脱离广东政府管辖的。

随着革命思想的传播,海陆丰一些出身于地主家庭的知识分子开始投身于农民运动之中,导致地主阶级内部出现分裂。以农民利益为重的海丰农会,成立于1922年,到了翌年1月1日仅仅海丰一县的农会管辖的人口就有十万人了,占全县人口的1/4,①实力不容小觑。随着农会的发展壮大,以陈炯明为代表的地主、士绅阶级对农会的态度逐渐转变,并开始频频发生冲突。部分未加入农会的农民依守旧制,维持与田主之间的租佃关系,亦加入了反对农会的阵营。

在东征军未占领海陆丰之前,海陆丰内部就已经开始反抗陈炯明为代表的军阀、地主势力。农会接受了国民党中央农民部的领导,在两次东征期间发展壮大,并掌握了一些武裝。农会在广东军政府与陈炯明势力博弈时,协助东征军驱逐陈部。在国民党治下,农会与政府之间的矛盾冲突以及党争势态的激化,农会逐渐走上了革命的道路。

海丰农会的领导人彭湃是陈炯明的同乡。彭出生于海丰一富裕家庭,早年留学日本,接触到社会主义,回国后因同情农民遭遇而创建农会与田主相抗衡。在农会的创建和发展的过程中与当地的田主产生了激烈的矛盾冲突。1923年“七五”农潮后,海丰县长王作新以及代表田主势力的粮业维持会解散农会,并抓捕了几名农友;8月中旬,陆丰县长罗辅平宣告解散农会。基于农会面临的困境,在1923年8月及10月底至11月初彭湃几次前往老隆陈炯明司令部,与其交涉释放农友的问题并争取其对农会的支持。陈炯明刚开始对农会还持合作的态度,也支持农会的发展,对彭湃也算礼遇。

1924年,彭湃欲趁陈炯明回乡之际恢复农会,引起海丰县众田主的恐慌。1924年5月11日彭湃曾与陈独秀提及,在农会恢复之前与陈炯明有多次争论,“陈炯明叫我过去谈话,劝我转劝各会员现在不必恢复农会,因为现在社会是绅士社会,绅士势力甚大,他天天来排斥你们,使我亦难以应付,我现在还是与绅士相依为命的,若要恢复,须等他么排斥少了时方宜”。①

可见陈炯明对于农会的态度受绅士的影响极大。最后陈在士绅的压力下做出了解散农会的决定。1924年3月21日海丰县长王作新贴出布告,再次宣布取缔农会,致使陈炯明与农会分道扬镳。农会由公开转入秘密组织时期。

在农会再次被解散之后,彭湃抵达广州,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同期,彭湃担任国民党中央农民部秘书。海陆丰农会的发起人成为国民党中央农民部的秘书,意味着国民党势力深入到海陆丰内部。

1925年2月27日东征军抵达海陆丰。“本日行军沿途陆续有送茶劳军队燃爆迎送者,农民则多挂迎欢小旗子道旁以示诚意。及晚,并有燃烛为我军照路者,是甚为可喜,因此地有农民协会之组织,一般农民比较觉悟也。”②“在田心圩及海丰城散粘标语。海丰农民备送酒肉甚夥,并派挑伕数百名作尽义务送礼。”③这时东征军在海陆丰受到了来自民众的热烈欢迎。但农会因缺少兵力只能以后勤工作作为支持。

此后,在许崇智领导下的东征军屡战屡胜,攻破惠州城,进占潮梅之境而声威日长。其中黄埔军校校军教导第一团与第二团作战勇武,屡战屡胜。黄埔军校校军在行军过程中治军严谨,深受百姓欢迎。校军行军至海丰境内,“住民对于本军均甚欢迎为出师以来之所未见也”。④其后黄埔军校校军教导第一团在棉湖战役中以1800人的兵力击溃约15000人的敌军,⑤更使黄埔军校校军威名远扬,东征军威望达到顶点。

二、东征军内部矛盾丛生,威信式微

东征军的式微主要是源于军队内部的分裂。东征军之中,旧军阀势力坐大,无力铲除,而又孕育了新军阀。东征军虽治军力求严明,然而又不乏投机者败坏军队名声。东征为东征军以及其身后的政府赢得了一众赞誉,但也为军队与政府埋藏了分裂以及式微的种子。

1.军队之积弊。东征军中除党军之外,以三股势力为重,一为滇军,二为粤军,三为桂军。这三支军队,其将领以及士兵均受旧军阀派系的影响,治军并不严谨。出征前,孙中山曾在黄埔军校作开学训词,其中提及与革命党共事的军队依旧不能称为革命军。这些军队的士兵并无革命党人之志,对革命的服从是有限的。这些军队的领导者虽与革命军同处于一个革命政府之下,但是也会因利害不同而倒戈相向。孙中山虽深知广东军队之积弊,但由于党军势力未成,对之依旧委以重任。以其将领去领其士兵,亦是广东革命政府不能将旧军阀加以约束的表现,致使东征军队内部军阀派系势力盘根错节。

2.新军阀的孕育与党争。历经第一次东征,黄埔军校校军威望提升,广东境内势力面临着重新分割。棉湖一役,东征军司令许崇智、黄埔军校校长蒋介石、教导第一团团长何应钦等一应得以升迁。此举意味着国民党内新势力的兴起。新势力的兴起必然会分割现有权力,党内之间拉帮结派现象日趋严重。国民党内部亦是派系林立。

1925年东征的成功得益于国共两党之间的合作以及苏俄的支持。东征之前中共党员以个人身份加入国民党,随着中共党员调任政府要职,引发了国民党内部的不满。在孙中山逝世之后,国民党党内各派系动作频频。国民党内部关于“容共”与“分共”的争论一直未休。至1925年8月国民党右派在广州暗杀国民党左派领袖廖仲恺,即是国共矛盾激化的力证。1925年11月东征军第二次东征之际,国民党右派在北京西山召开会议,在上海另立中央党部与广州中央党部对峙。虽粤省基本趋于统一,但国民党内部势力趋向割裂。

3.铲除陈炯明势力之争。无法解决的还有各方对于陈炯明势力清算程度的分歧。实际上,两次东征并没能将陈炯明部彻底地赶出东江。1927年8月26,惠州警备司令电称“陈逆余孽,在海丰组织财政委员会,并发还逆产,为达到保安队之谋。”①1927年亦是东征后的第三年,仍有陈炯明部下在粤东活动的踪迹,便知东征是多么不彻底。

第一次东征军教导第一团参谋长刘秉粹言及东征胜利时,提到“军队惟专志于追击敌人不争地盘不攘权力是校军制胜之一大原因也。”②对敌人采取追击,而忽视歼灭敌军的可再生力量。其采取“不争地盘”这一方针固然有其合理性,但不利于政府对地方的统治。黄埔军校校军中况且有这样的情况,其余队伍也就可想而知了。而不争地盘则导致了陈军余部据边远之地伺机反扑。1925年8月初海丰农民协会发往广州政府的电报中提到“陈逆余孽罗一东、杨作梅、翁耀宗、曾性初等部队约500余人被杨荻收编,专欲残害海陆丰农民。”③更是表明第一次东征是不彻底的。

4.革命政府对军阀态度暧昧。广东革命政府成立之初,政府在军队建设颇为阙失。革命政府所依赖的武装力量依旧是地方军阀。陈炯明及其部下多半都曾与国民党有过合作共建广东军政的经历。第一次东征之后陈炯明逃往香港,余下在广东依附陈炯明的势力便是刘志陆、洪兆麟、叶举、林虎、杨坤如等人。这五人均在军中发展,以军队之势进而获取相应的政治权力。也就是说陈炯明余部势力的主要领导人都曾经与广东革命政府合作过,在不同时期都曾在政府中担任过重要官职,如林虎曾任陆军次长,④洪兆麟曾为惠州督办。⑤

其中最为特殊的是刘志陆。1920年刘志陆与陈炯明均被免职。⑥后政府并没有将其军队收编为政府军。厚因在于刘在军队中成长,是为一方割据势力,军队为个人所有,并不听命于政府。以时人李春涛所写的《东征纪略》记载“刘志陆、洪兆麟、林虎之部大部分被擒,小部分溃败,穷无所归,遂分向江西、福建逃窜。一路由蕉岭平远逃窜江西,一路由汤坑高陂大埔窜闽边。蒋总指挥因令第二三纵队分两路入闽追敌。”⑦可见虽然剿灭力度很大,刘志陆余部损失惨重,但从日后事态的发展来看,政府对刘势力的清算并不彻底。国民党当局对叛军时剿时抚,其政策随局势转变。1927年刘志陆北上,被张宗昌任命为第三路总司令。①随着二期北伐的推进,张宗昌难挽颓势。随后刘志陆赴京与蒋介石共同商议攻打河南事宜。②此时正是陇海路冯玉祥军准备自开封撤退,而以刘进攻开封等地。刘志陆对于国民政府时而反对,时而合作,其在抗战时期还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譬如其在抗战中保卫了潮梅地区。③可见革命政府并没有足够的兵力去逐一鏟除地方军阀,军阀之间的混战时有出现。而军阀是否听命于政府,更多是以利益作为合作前提。

又如,东征之初,许崇智曾经在惠州容纳陈炯明旧部——杨坤如,杨则凭借惠州城阻拦第二次东征军的东进。④对于此事东江人民颇为疑惑,“东江人民睹此危机,虽然一而原谅政府当日因杨刘反叛,或有迫不得已与之妥协。然今杨刘既败日久,而东江之反革命派,活动更甚于昔时。所以东江人民深疑政府无打倒军阀之决心,或恐有不忠实于国民革命之责任。”⑤而作为前建国粤军总司令、第一次东征军司令的许崇智固然了解什么是政治立场,什么是个人情感,但是仍许杨坤如在惠州城内自由活动,可见态度是不坚定的。刘志陆与杨坤如之事并非个例。政府及官员与军阀之间的暧昧态度甚至延续到国民党赴台之前。

三、东征军与农会渐生矛盾,海陆丰农会威望提升

东征军与海陆丰农会在两次东征期间紧密合作,但也夹杂着一些不愉快的插曲。部分矛盾源于两者缺乏良好的沟通渠道。首先从海丰农会所隶属的国民党中央农民部的形成说起。在1924年海丰农会解散前两天,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第十五次会议,讨论通过了农民部制定的 《农民运动计划案》。此方案对于日后开展农民运动有着一定的指导作用。此后不久,1924年4月上旬海陆丰农会的领导人彭湃抵达广州,加入中国共产党。同期,彭湃担任国民党中央农民部秘书,这就意味着海陆丰农会听命于国民党。

虽然东征军与农民部领导下的农会都属于国民党的领导,但两者之间缺乏有效的沟通渠道。1926年广东区委在《广东农民运动报告》 中指出:“我们党在广东开全国第三次大会后,C.P.、C.Y. 分化清楚,定出农运政策,农运便放在党的指导之下。但当时并没有公开招牌做,同时因为国民党改组后,国民党认定农民运动是革命工作之一,我们因用国民党中央党部农民部去做秘书,林伯渠当部长,并请了一个德国人做顾问。”中共已意识到C.P.与C.Y.的分化,但这并没妨碍两党之间的合作。中共通过国民党这个招牌搞农运,而且国民党中央党部下辖的农民部的工作也没有公开,故也就不能指望隶属于国民政府指挥下的东征军能对农会有多少了解了。

东征军与海丰农会之间的合作并不是全方位的紧密合作,两者之间的交流甚少。因两者之间缺乏沟通,导致误会及伤亡的事件时有发生。如,1925年5月18日海丰农会宣传组织员黄晓元到海丰公平墟黄羌乡收缴陈部遗械,黄与同行的四名农民自卫军被东征军撤离前留在公平驻防的军队打死。这显然不利于东征军与农会间的互信。

海丰农会会员甚众,自然是得到百姓的信任以及支持的表现。在农会配合党军驱逐陈炯明的势力之时,党军在农会成员中的威望亦会上升。上升之期,东征军粤军司令许崇智却有动摇农会会员对农会信任的言语,难免会让农会成员、农会干部对东征军产生疑虑。“党军来时曾向农民宣言不筹款不拉夫,并取消苛税杂捐等。现在则筹了又筹,凡从前陈炯明所抽的捐项,除了烟捐禁止之外,其余杂捐亦一九抽收。”故农民异常怀疑。

此外,东征军东征期间多配备有辎重队,仍满足不了军备、运输。东征军在行军的过程中辎重部队跟不上行军的步调,即便是军队分工较为明确的黄埔军校校军教导一团,军队雇佣伕役的情况极为常见。黄埔军校校军教导一团出征的51天内,就有25天雇佣伕役参与运输。 军队每到一处就近自办给养,本就有将沿途之地的粮价抬高之嫌, 而一部分东征军在雇佣伕役且态度傲慢着实扰民并且对东征军的声威产生了极为不良的影响。蔡和森于1925年撰写的《今年“五一”之广东农民运动》一文中提到:“此次农民充革命军夫役想到侦探等职异常出力;但粤军对于农民夫役仍然不免残酷,凡到一地不肯放回,即放回亦每不给夫价;农夫向前理论,每以刀刺之;有一农民手掌刺伤长寸许,我(彭湃)带往见中部副官长,该官长直说待查办,夫役价仍不给。本来农民向农会报名愿充党军为党服务者有五千人,但粤军偏偏不着农会反要自己去拉夫才快意,真不知故。”①上述文字揭示了当时农民的熱情以及部分粤军的骄纵之情境,这样的军队与旧时军阀之兵又有何区别?

另外, 军队中士兵陋习不改、沾染不良作风,军队长官也常有勒索良民、扰乱地方、勾结匪党、图谋不轨、引起民愤的行为。1925年6月10日,海丰农民协会揭露潮梅军第四路司令陈保群在潮梅地区仇视农民,先后掳去农会成员数人、殴打省农民运动讲习所学生、解散陆丰碣石农会等暴行。海丰农民协会发电文予国民党中央农民部、省农民协会、许总司令、蒋校长等控诉潮梅军第四路司令陈保群在海丰的恶行。列举陈保群4大罪状:仇视农民,掳去农会会员;召集部将抢劫海丰第六区区会,掳禁省农民运动讲习所学生;解散陆丰碣石农会,掳去职员数人;集中部队,谋破坏海陆丰农会。 海丰农会直接将此事发电予广州《国民日报》,通过这个由国民党中央宣传部主管的报纸给军队方面施加压力,说明两者的交涉并没能得出一个满意的解决方案。

再者,政府任命的部分官员依旧逆行倒施。如海丰县金厢区陈派轩以及可塘区区长刘德兴苛勒农民,引起地方公愤。 陆丰县县长徐健行,追缴陈炯明所派的军饷,依旧收苛捐杂税,欺压贫民百姓。并且依旧有陈治下之余荫被指派任命官职。如海丰第七分所长黄少雄不改前愆苛勒百姓,籍派军需。东征军总司令许崇智在陆丰演讲,“宣布禁止鸦片,为民除害”,意在废除陈炯明创收的鸦片烟捐,此举受到了海陆丰民众的欢迎。然而“陆丰县长于受鸦片烟灯捐之外,仍派沈某为专员,征收鸦片烟苗捐,种种办法,仍照逆军旧章,殊令人不解云。” 受百姓欢迎的政策自东征军撤离海陆丰之后,就没能贯彻下来。

与东征军威信逐渐式微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海陆丰农会始终维护农民利益,威望不断提升。随着东征军行进至海陆丰,农会的工作由秘密转向公开。加上彭湃加入中国共产党并担任国民党中央农民部秘书,农会的合法性得到政府的认可。此间农会的组织性加强,规模扩大并着手训练农民自卫军。第一次东征并没有彻底清除陈炯明势力对东江的控制,而仅是将其驱逐到边缘地区。鉴于陈炯明余部随时会反扑,再加上之前农会多次被解散的经历,海丰农会建立属于农会的武装力量便提上了日程。在第一次东征结束、农会得以恢复后,海丰农会立即开始组织及训练农民自卫军,并以执行委员会李劳工为总队长,组织农民自卫军教练所,拟分为两排,一排驻汕尾,一排驻邑城(海丰县县城)。①农民自卫军的训练颇有成效。海丰农民自卫军在11月的时候有“常备军三百余名,预备军约一万余人。”②由于农民自卫军规模不大,此时对陈炯明余部多采取驱逐的形式。

东征之后,东征军主力退出潮梅地区,溃退至边境的陈炯明余部蠢蠢欲动。1925年8月陈炯明余部罗一东、杨作梅、翁耀宗、曾性初等部队约两千人侵扰陆丰,对农会实施报复性打击,并欲进占海陆丰。潮梅驻防军的驻防并没有阻止陈部的反扑。海陆丰驻防军队约有6300余人,其在人数上是远远超过杨荻部队开往陆城的人数,却没能及时制止杨荻部队对海陆丰农会的摧残。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海丰农民协会的应对。海丰农民协会在得知陈部在汕头下军事动员令后,立即“召集会员大会,决议以全县九区农民自卫军能力协同潮汕留守军,建国粤军第四旅、第九旅等,与逆军决一雌雄。” 即便是留守军节节退却之时,农会依旧组织乡民屡起反抗。经此一役农会的号召力渐增,威望得到提升。

在第一次东征结束之后到第二次东征开始这段时间内,农民自卫军与陈部发生了大大小小几次战役。“前月(9月)二十日陆丰农民自卫军,对于陈炯明军队加以袭击,是役农民自卫军大获全胜。敌军击毙营长一人,士兵四人,伤者无数,即窜回揭阳”③农民自卫军的英勇以及对农民的保护,使海陆丰农会的威望大大提升。海陆丰农会由此掌握了属于农会指挥的革命武装,对于日后根据地的建立起了极为重要的作用。

四、结语

海陆丰农会通过与东征军合作,将东江地区的大部分反对的军阀势力清除,也获得了发展的契机。同时,东征军的胜利也使东征军及国民政府的威望得到提升。东征的胜利,是国民政府联合农会等各方势力共同驱逐军阀势力的成功。当国民政府进入东江地区,依附于陈炯明势力的军阀依然没有清除殆尽。东江地区随时都会面临着陈部势力复苏的可能。国民政府却没有足够的兵力去完全清剿这些军阀,因而保持了一种暧昧的态度。这种态度贯穿了国民党在大陆执政的数十年。国民党对于反对力量的态度反复,使其执政软弱的一面暴露在公众视野之下,民众的疑虑也就随之增加,因而第一次东征之后,东征军的威望式微并不是偶然的。

由于目标不同,东征军与农会之间的冲突频起,且未能得到合理解决。是否要将陈炯明部势力彻底驱逐,成为农会与东征军之间,甚至是百姓与东征军之间的矛盾爆发点。农民对东征军种种作为不满,而海陆丰农会始终以农民利益为重,势力不断扩大,威望不断提升,号召力以及民众向心力比东征军及国民政府高出许多,这就直接促成了后期海陆丰、紫金县等地相继成功建立起苏维埃政权。

(钟晓君,广西师范大学中国近现代史专业2016级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