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眼中的世界

孙笑妍

【摘 要】长篇小说《我是猫》是由日本名作家夏目漱石所著，文本十分巧妙地选择以一只猫的视角来叙事，从而产生了一种陌生化的叙事效果，并且也在叙事的时候采用猫这个介于可靠与不可靠之间的叙事者展开详细的论述和批判，也就能够激发读者阅读时的新奇感与阅读兴趣，展开对书之中的情节日本社会的思考。同时小说在叙事的时候使用了人与猫之间的互文手法，能够让人们将猫和人的命运联系在一起，表现出了其独特的写作风格以及叙事手法，带有十分丰富的艺术内涵，显示出了夏目漱石在创作上的独具一格的特点。

【关键词】叙事策略；夏目漱石；写作技巧；叙事美学

长篇小说《我是猫》是由日本的近代著名批判现实主义作家夏目漱石所著的成名作。小说通过以一只不经意间来到英语教师家的猫的视角来批判日本社会现实，其文章具有广阔的视野和深刻的描写的特点，这在日本近现代文学史之中占据了十分重要的地位，读者借用猫的视角对日本社会的批判可谓是鞭辟入里，其作者独特的叙述方式也使得作品具有浓厚的艺术魅力，向读者展示了二十世纪初日本的小资产阶级的生活，引人深思。

一、采用新奇的动物叙事视角，制造“陌生化”效果

在二十世纪初俄国形式主义者什克洛夫斯基提出了一个新的文学创作概念，即“陌生化”，这一概念是指艺术创作所创造形象的目的是为了使其具有一种对事物特别的感觉，是为了创造出一种视象而不是为了对它进行认识活动。在上世纪六十年代之后，“陌生化”这一概念由法国的叙事学家引入叙述学理论之中，而叙事学家在创作之时会不自觉地使用“陌生化”这一手法，而夏目漱石在创作这篇小说时选择了采取“动物看人”的视角，将一只寄宿在中学英语教师家的猫作为叙述者，通过它日常之中的观察与见闻，描述了其主人一家以及其朋友东风、寒月以及迷亭等日常生活琐事，讽刺了其在生活中卖弄玄虚、谈古论今以及故作风雅的种种做派，由于这篇小说的主人公以及叙述者都是一只猫，所以作者以猫的心理和角度去揣度人类的行为方式，这篇小说全文作者都被隐藏在一只猫的背后，而这篇小说也就取得了“陌生化”的叙事效果。

第一，由于猫在观察事物时与人类的角度以及思维方式有着较大的差异，所以当它看到人类的面孔时会感觉到惊奇。而后来虽然猫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分辨出人与猫面孔的区别，但是在看金田太太大鼻子的时候还是感到无比诧异。

另外猫对于人类的思维方式也是有着不同的看法的，其在观察人类行动之时往往能够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从而产生不同的见解，比如在观看澡堂里洗澡的人类时，便摆出一种哲学家的姿态来进行解答，而在其看到苦沙弥嘲讽“大和魂”的时候则做出一些较为怪异的追问。猫用它自身怪异的议论言语使得其批判具有深刻的效果，所以猫便能够用其看起来似乎是轻松愉快的言语来表达其实际上犀利的批判以及讽刺，使用童话般的手法来凸显其深刻的批判主题。

二、利用游离不定的叙述立场，引发读者深思

《我是猫》起初在使用陌生化的叙述手法给予读者新奇的阅读效果，以猫的奇特的视角做一种特殊的艺术处理，从而将读者以前觉得很平常的社会现象也就是在明治维新时期的日本社会里一些不公平的社会现象进行放大化处理，从而使人们能够更好地感受其不公和变形，而采取这种叙事手法，也能够将故事的叙述内容和发生场景产生一种陌生感，继而给人们一种面对场景和故事最原始的感受。之后，夏目漱石又选取了一种游离不定的叙述立场，使一些明治维新时期日本社会的诸多社会现象处于一种可靠的叙述和不可靠的叙述之间的地位，能够使得读者在阅读时产生一种魔幻现实的感觉，继而更独立地思考种种社会现象。

一种由美国学者所提出的理论将读者与叙述者之间的关系分为了可靠型和不可靠型，一本名為《小说修辞学》的著作中就提到假如叙述者的言行与其规范之中是一致的话，那么就可以认定为该叙述者为可靠型的，而如果叙述者的言行与其规范无法保持一致，则将认定为该叙述者为不可靠型。作者也仍提“可靠地叙述者指的是当叙述者在讲述或进行时，与作品的思想规范相吻合。”可靠型与不可靠型叙述者的区分已经成为了现代经典叙事学之中一个十分重要的话题，也是一个被广泛地接受与运用的话题点。而需要着重注意的一点是对于叙事者的区分并不是绝对的，也就是说具有不同性质的叙述者在小说中往往是交叉存在，即不能简单地将叙述者分为可靠型和不可靠型，其更多的是一种存在于二者之间的一个活跃范围之内的情况，不能够简简单单地对其加以评论。在阅读《我是猫》之时，对于作者的种种安排也难以判断其主角猫是可靠型还是不可靠型。虽然它是一只动物，可是当读者在阅读的时候却会发现其智力发育情况与人类无太大差异，从这一方面看是一个不可靠型还是一个可靠型的叙述者就很难界定了，这也就能够更好地体现出夏目漱石在创作时的良苦用心。

三、运用巧妙的人猫互文叙事策略，扩展文本意蕴

在阅读《我是猫》这本小说的时候我们可以看到，在日本明治维新之后的社会之中，资本家是处于一个较为具有社会优势的地位的阶级，而其主人公苦沙弥以及其朋友则处于一个看似具有社会地位然而生活并不尽人意的处境，虽然教师应当处于社会较高的阶级，可是在日本当时的社会之中，知识分子的身份得不到社会普遍地广泛认同，虽然其自身乐于清贫，对于拜金主义抱有鄙夷的态度，可是其想要保持自身个性的初衷也难以维持下去，最终也只是得到了一个悲惨的下场。例如迷亭虽然看上去整日无忧无虑，可是其真实的世界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安逸，而寒月最终也是结束了磨球，到自己的家乡最终娶妻生子。也许这就是当时日本社会绝大多数的知识分子即小资产阶级的真实情况，即使他们都有着自己的一番抱负，可是在当时的社会情况之下，豪情壮志无处挥洒，他们对现实有着强烈的不满，可是却又对自己的前途没有太大的期望，所以很多当时的知识分子便寄托于内心世界，也就是用修心等方式来打发时光。

夏目漱石对于猫的设置是有着很大的奇特作用的，其小说的深层次的讲述内容都隐藏在猫的语言之中，猫从一开始便经历了十分平凡的生活，在经过了无数次的鄙夷与庸碌的生活之后，最终平凡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这种猫与人之间的生活形成了共同呼应的地方，即二者的悲凉相互照应，互相衬托出小说的主旨，这也就体现了明治维新之后的日本社会所普遍具有的情况，一方面是社会的发展带来生活水平的提高，另一方面又是人们精神社会的摧残。夏目漱石对于其想要表达的主旨通过猫这一承载物巧妙地精准表达出来，从而使其主旨更加深刻，文章内涵更加丰富，借用猫叙述故事既有一种迂回的表达效果，也能够在人与猫的命运之间形成共鸣，更突出对于日本当时社会的批判。endprint

四、借用猫的叙述手段反应日本当时社会状况

《我是猫》这部小说所反映的社会范围十分广阔，其所蕴含的内容也十分丰富。由于这篇作品没有一个较为完整的故事情节，所以只是以一只猫日常的观察为叙事内容，主要是围绕新兴资产阶级与资本家之间的矛盾展开全文的叙述，从而为文章提供一条发展的主线，从而为体现明治维新之后的日本社会提供叙述背景。其一方面体现了明治维新以后日本社会所带来的经济上以及政治上的发展，资本主义思潮在日本社会的盛行带来的人们学习西方、寻找个性以及扩展知识的风潮，人们的个人意识的觉醒以及对于市场的逐步重视，还包括社会经济发展所带来的新兴资产阶级的产生与其生活情况，在这一方面上肯定明治维新的积极效应；而更多的则是东方的传统思想在面对西方文明的时候所受到的种种冲击，作者借用猫的视角对于日本的明治维新只学西方思想的皮毛行为展开了大力的批判。

（一）批判日本当时社会拜金风气

伴随着日本当时明治维新所带来的投资实业的发展，日本社会的物质文明得到了空前的发展，而这也就带来了日本社会人际关系发生了质的变化，伴随着物的发展，阶级的分化在日本社会显得尤为明显，一方面大资本家通过资本的优势集聚敛财，而普罗大众则在社会中越来越难以找到生产的方式，人们的价值观随着社会的发展也产生了很大的改变，金钱至上的观念在社会间普及开来，而在这本小说之中，金田一家就是依靠高利贷而发展起来，其家产与主人苦沙弥之间形成了十分鲜明的对比，也一次次借用苦沙弥对日本新社会的拜金主义展开批判。而小说同时也体现了在拜金主义盛行的日本社会之中人际关系的扭曲。例如在金田家的人际关系之中，其一系列人物完全是依靠金钱而维系在一起，小说中铃木藤十郎与主人苦沙弥说的一句“要是没有跟金钱情死的决心，就做不成资本家”也深刻地道出了那个时代日本人们对于金钱的扭曲心理。

（二）对于资本主义私有制的批判

在小说之中，作者多次借助猫的口吻对于资本家利用资本优势圈地的行为展开批判，例如其针对土地被拍卖以及私有化导致的限制猫的活动范围为论述点，将讽刺的对象指向大资本家、放高利贷者，其对于将土地拍卖以及私有的制度深恶痛绝，认为土地私有化对于社会的不公正起着推波助澜的作用。而在资本主义的发展过程之中，资本垄断以及私有化是一个不可逆的必然趋势，在资本的原始积累阶段势必会出现不公平的社会情况，在猫的视角之中，金田一家就是典型的以高利贷和资本垄断牟取社会利益的代表，作者通过描述金田一家的富丽堂皇以及物质上的优越与苦沙弥以及其朋友的“黑暗的洞窟”和经济上的窘迫做出直接的比较，从而对于资本积累的手段展开讽刺，以较为隐蔽的手段揭露社会的不公正现象和资本主义发展的本质。

（三）讽刺日本当时的知识分子以及女性的社会地位低下

在《我是猫》这一小说之中，作者多次讽刺猫的主人苦沙弥以及其朋友迷亭等新兴小资产阶级，由于日本明治维新的社会背景，当时日本对于知识分子的不尊敬以及轻蔑的态度是尤为严重的，这主要是由于社会对于资本的盲目崇拜，导致以知识分子为代表的中小资产阶级的个性受到严重压抑。同时小说之中所提及的日本女性多是处于被讥笑的处境，例如金田夫人由于鼻子较大而受到众人的讥笑，苦沙弥的夫人由于脱发以及知识的相对匮乏所受到的被丈夫的嘲讽都体现了当时的日本时代对于女性的普遍的不尊重。

（四）随着明治维新的不断进行，日本社会出现了资产阶级

猫的主人公一家以及其朋友迷亭、寒月以及东风等人都是新兴小资产阶级的代表，而金田一家则为大资本家的体现，这体现了在日本近代化改革以后社会已经明确地出现了生产分工现象。商品生产发展到最高阶段，成为社会生产普遍的和决定性的形式、资本占有生产资料、以使用机器的大生产为特征以及与现代化形式相适应的统治形式等资本主义社会所应有的特征都已具备，这在客观上体现了日本已经在经济等方面步入了现代化的资本主义社会。虽然该文是在用批判地手法来揭露日本现代化过程之中给社会带来的种种弊端，可是其也在很大程度上反应了日本明治維新所带来的现代化的效果。

（五）客观地反映了当时日本明治维新教育的成果

虽然作者以猫的身份道出其主人苦沙弥作为一个英语老师其英语水平实在不高，显示了当时的日本社会教育的匮乏以及教育改革的弊端，可是这却在实际上反应了日本当时的明治维新对于教育的重视。虽然在当时教师的质量以及水平比不上世界普遍水准，可是教师和学生的数量都较之以往有了大幅度的提升，这也就客观地体现了当时日本的教育状况。

五、结语

夏目漱石通过猫的叙事视角，用一种之前著作家所不具备的想象力独具匠心地表现明治维新之后的日本社会情况，对于反应社会现实有着十分独特的作用。作者对于其大和民族寄予了十分美好的希望，但是又对于其社会客观存在的负面现象加以批判，使得其主旨得到升华，同时也成为世界文学史上一部十分重要的著作。

参考文献：

[1]夏目漱石，于雷译：《我是猫》，译林出版社，1999

[2]何乃英.夏目漱石和他的小说[M].北京出版社，1985

[3]李艳梅.夏目漱石笔下的知识分子[J].黑龙江教育，2003

[4]高文汉.日本近代汉文学[M].宁夏人民出版社，2005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