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俊杰+韩彦斌
[摘要]《草原》杂志是内蒙古自治区唯一的省级汉文学刊,刊载多种文学作品,其中散文占有重要比例。本文通过对2015年度《草原》刊载散文作品中涉及自然生態内容的归类与整理,从自然野性生命的审美对话、人与自然的和谐之关、对自然环境的生态关怀这三个方面进行分析,探求这些散文作家在创作过程中的审美追求,剖析文章背后的审关心理。
[关键词]《草原》;散文;审美追求
[中图分类号]1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5918(2017)12-0182-03
doi:10.3969/j.issn.1671-5918.2017.12.081 [本刊网址]http:∥www.hbxb.net
《草原》杂志是内蒙古自治区唯一的省级汉文文学期刊,是内蒙古作家展示其文学创作实绩的重要平台,在国内外享有崇高的知名度。其所刊载的文学作品中,散文占有重要比例,每期都为散文独辟板块。2015年度《草原》刊载散文作品共57篇,包括散文与塞外随笔等两部分,涉及到自然生态方面的散文共6篇,本文将以此为主要研究对象,对作品的审美追求进行论证剖析,以期为《草原》散文的文学性研究填充有价值的评述内容。
一、自然野性生命的审美对话
2015年度《草原》刊载的散文作品中共有3篇对有关动植物的写实性作品。大自然是万物生灵生长的空间介质,是自然界动植物彰显生命活力的舞台。宇宙中的一切生命存在都是美的呈现形式,每一株植物、每一只动物都具有其自身独特的美。《千古马颂荡草原》《驯鹿牛仔裤》《人间草木记》这3篇散文将作家自己的生命情怀融注到对动物、植物的鉴赏之中,在心灵与万物的契合中表达对生命的深刻理解。
(一)对动物的书写
动物是草原上的精灵,也是大自然中彰显生命活力的重要载体,因此动物成为了作家情有独钟的审美对象。而在众多生灵中,马是草原人民最为爱戴的动物,主人与马的关系也是人与动物关系的集中体现,是人与动物和谐相处的标志性模式。刘少华的《千古马颂荡草原》是基于《千古马颂》这部话剧而写的一篇散文,对高原骏马进行了崇高的赞颂。马与人的和谐共生是草原生态和谐关系的典范,作者对剧目的讲述与品鉴,生动地展现了人与马的至深情感,体现了人类、生灵、自然三者的和谐共处之道,阐释了马文化的高雅含义,彰显了蒙古族文化以及蒙古族的精神气质。
除了家畜以外,野生动物也是草原生态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它们维持着草原生态系统的平衡,赋予草原生机与活力。鄂温克族人民对野生动物自由天性与自在情感的欣赏与热爱在蒙古族作家黑鹤的《驯鹿牛仔裤》一文中,得到充分展现。《驯鹿牛仔裤》讲述了一头生活在敖鲁古雅丛林中的强壮雄鹿——“牛仔裤”的故事,“牛仔裤”最初生活在水草丰茂的树林中,与驻扎在森林旁边的鄂温克人相处融洽,然而由于商业活动的需要,“牛仔裤”被人租用拍摄甚至送到旅游景区作为被观赏的动物,驯兽员对牛仔裤的伤害使它对人类心存芥蒂,最终“牛仔裤”被送回到了鄂温克人的营地,回归到自然丛林的“牛仔裤”才得到了真正的自由与快乐。
(二)对植物的书写
我们总是看重动物的生命而忽略了植物的存在,殊不知植物也是草原生态系统中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一切生命赖以生存的原始媒介。草原人民热爱大自然,同样,散文作家也将草原上的植物当做审美对象,对一花一草一木进行审美观照,发现其中的奥妙与情趣。植物作为大自然的基底介质,与动物一样,具有通感灵性,刘学刚在《人间草木记》中,对拉拉藤、虎杖、曼陀罗、牛筋草这四种植物的特性与功能进行了人性化的刻画,将植物的性格与人类的性格相类比,使我们在观赏植物之余也从它们身上寻找到了许多值得自己学习的东西。拉拉藤是一种很普通的植物,既充当着河流堤岸的绿色屏障又不轻易将生长的脚步伸向农田,享受着河流的惠泽,也享受着生命的尊严。这一点与草原人民一样,踏踏实实、安安稳稳地守护着自己的家园,与世无争地生活着。虎杖的侠骨柔情体现在他的药用价值当中,虎杖既可以做成冷饮来清凉解暑,让人感受到一种贴心的关怀,又可以用来泡酒强身健体,给人以力量勇气。如此刚柔并济,展现出一种如水般的柔情与韧劲。曼陀罗带有一种绚丽而妖冶的气息,为大自然增添着一抹别样魅力,具有阴阳两种极端的特质,阴可为毒品,阳可为神药,是大自然表述美的一种独特方式。大自然中,植物也好,动物也罢,它们的存在成就了草原的生机与活力,它们的灵性实现了人与自然的和谐共处。作家们以自己的文笔将动物的野性之美,植物的特殊品质渗透到其文学审美创作当中,以人性的眼光去发现自然生命体的美好,通过对动植物的人性化审美来展现人与自然生命之间的密切联系。
二、人与自然的和谐之美
2015年度《草原》刊载的散文作品中共有4篇呈现人与自然和谐之美的文章。对动物的善待与呵护、对环境的保护与调节正是草原人民千百年来探索出的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基本模式。《燕邻》《金狐》《驯鹿牛仔裤》《草原,恩重如山的摇篮》这4篇散文将作家真实的经历与情感体验、对人生意义的理解与探求以审美的方式融入天人和谐的美好愿望中。
(一)对动物的善待与呵护
草原民族将自己看做是大自然的一部分,自然崇拜是他们对自然敬畏的表现。在他们心目中,大地就是孕育生命的母亲,大地上的万物生灵、鲜花青草都是神灵赐予人类的礼物,带给人们幸福安康的生活。在这种“万物有灵论”观念的指引下,草原人民心怀诚恳感恩之情,对大自然充满热爱,从而建立起了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生态观念。他们将动物看做是自己的亲人,对其进行保护,善待每一种动物。甫斯琴笔下的《燕邻》写出了人与动物和谐相处的美好,人们善待燕子,而燕子也在绿色的夏季里,装点出村庄的生机与希望,展示出自己的美丽与浪漫。人与自然的和谐对话就此达成,人类在保护动物的同时,自己内心也得到了满足与舒畅。
维吾尔族作家帕蒂古丽的《金狐》同样讲述了草原民族与动物的亲密关系,哈列克拜尔在一次打猎中偶然猎得一只小金狐,从此,他将小金狐视为家中贵客,礼遇以待,认为小金狐是真主赐予人类的礼物,值得我们好好珍视。“狐”这一形象,在散文中具有一定的象征意蕴,在一定程度上是作者饱含人世沧桑之感的情感寄托,同时,也是对万物生命之美的表达。在《金狐》这篇散文中,作者将哈列克拜尔对金狐的尊重、爱护以生动的笔触展现出来,体现出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美好愿望。
蒙古族作家黑鹤的《驯鹿牛仔裤》最能体现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文中的主人公芭拉杰依与驯鹿“牛仔裤”的相处体现了人类对野生动物深深的关爱与呵护情怀。芭拉杰依将“牛仔裤”视为自己的孩子一样,细心照料呵护,关怀备至。动物也是有灵性的,在感受到人类善待的温暖之后,自然而然地与人类建立起了亲密关系。人与动物的和谐相处是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首要衡量标准,黑鹤笔下人与动物亲情般的情感刻画,让我们感受到了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真诚与美好,让我们在与大自然相处的过程中充满感激与期待。
(二)对环境的保护与调节
除了对动物的保护与关爱,草原民族还对草场有着特殊的保护措施,有经验的牧人会把牧场分为几个区域进行轮牧,有时还将草茂盛的地方,进行圈地保护。王巨才的《草原,恩重如山的摇篮》中写道:“崖畔顶部依稀可见的一线黑色是一层有机土,是草原民族几千年来不惜以游牧的方式辛勤培育和保护下来的。牧民其所以四季倒场轮牧,就是为了让草场得以充分休养和复苏。”人们通过对草场的维护、整理与灌溉,不仅使得牲畜的饲料质量得以提高,还有效摆脱了自然的不利影响与制约,获得了掌握草原生态的主动性。
实际上,这种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模式正是草原民族生命意识的自觉表达。作家对自我生命一种真实的艺术阐释,表达着作家真实的经历与情感体验,作品中所描绘出的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美好画面恰恰正是草原民族生活与生命的真实诠释,他们这种对生命的敬畏与崇拜是人类能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直接原因,对天地万物的感恩景仰之情使得人类从心底里对大自然充满热爱,在天人和谐的美好模式中释放生命坚韧力量与本真品质。
三、对自然环境的生态关怀
2015年度《草原》刊载的散文中有2篇作品对草原的生态问题进行了细致描写。草原本是人类与动植物生活生长的重要栖息地,但近些年来,随着现代生产生活方式的转变,草原生态系统已经遭到嚴重破坏,草场退化、植被消失、湖泊枯竭等现象在引起经济社会等各方注意的同时,也引起了作家们的关注。《草原之远》《草原,恩重如山的摇篮》这两篇散文从生态美学的角度书写出人们对草原生态关怀的忧患,更能唤起人们保护草原生态的内在需求。
在对自然环境生态关怀这一点上,生态意识与审美的共通之处是“中和”。朱立元在《美学》中谈到:“‘中和最深刻的思想基础是天人合一的思想。这种人生境界支配着效法天地、崇尚自然、追求和谐的审美形态的生成。”人类效法天地自然、与天地自然达到和谐共生,这种强调人与自然和谐关系的审美意识,在自然被严重破坏的今天尤显其审美价值。而当今的生态理念最核心的内容同样是追求人与自然的和谐。草原民族对生命的敬重、对自然的崇拜正是“中和”的审美形态与生态理念的现实体现,这种对大自然的感恩情怀使得万物生灵的生命得以延续、生态系统得以进入良性循环。
朱立元在《美学》中还谈到另一个方面:“‘中和的审美特征强调适度,即情感的适中。主张无论在现实生活中还是在艺术创作和审美活动中,都要对情感加以一定的节制。”对于这一点,生态意识也强调人类在对大自然发挥主观能动性时也要加以控制与约束。在人类漫长的历史演变进程中,随着人类对草原生态系统认知度的提升,草原与人类的关系也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人们由“被动”的状态逐渐转向“主动”,但是自然系统并不能被毫无节制的透支,这一点使得人类的主观能动性必须以尊重顺应自然为前提进行适度发挥,从而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统一。“马背民族对草原和水充满了感恩之情,这种情感经历岁月的积淀,逐步升华为一种“天人合一”的生态意识。”
《草原之远》讲述了作者虹珊到大草原游玩的经历,作者以轻松愉悦的笔触描写了沙漠、青冢、成吉思汗陵等著名景点,但当写到草原之时,笔锋急转直下,透露出浓浓的忧伤之情。作者在游玩之余不禁感叹草原风景渐行渐远的美丽,为之惋惜的同时又表现出深深的生态危机忧患意识。
作者王巨才对草原生态问题的解读则更为深刻,他在《草原,恩重如山的摇篮》一文中对草原生态问题的进行了客观剖析。曾经的乌兰察布草原水草丰美、羊肥马壮,但在全球化与工业化的商品经济大潮中,人类无休止的索取使得自然资源日渐匮乏,自然灾害频发,美丽富饶的蒙古草原也严重退化,成为沙尘暴的主要策源地。面对如此严重的生存危机,作者意识到,马背民族自古以来敬畏生命、崇尚自然、守护生态的优良传统与生存法则,正是保护人类免受灭顶之灾最宝贵思想资源。这样的生态观、伦理观扎根于牧民的血液与思想观念中,成为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行为准则以及衡量每个人道德品格的最高尺度。
因此,书写草原的真实状态、反映草原的现实问题成为文学关照生活的内在要求。作家基于这一点,以散文的真实性结合审美性呈现草原水土退变后的样貌,以冷静客观的态度追问草原裂变的缘由,并对其内在深层原因进行清醒地剖析与审视,将草原的生态问题纳入到审美范畴进行解读可以发现二者的共通之处,从而可以激发人类增强生态危机意识、完善生态维护机制体制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