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洪君
一
杨子荣巧扮土匪,只身入虎穴,取得“座山雕”的信任,与战友们里应外合,活捉三代顽匪“座山雕”,那次战斗他荣立三等功。他是在剿灭残匪战斗中不幸中弹,时年31岁。
说到杨子荣牺牲,就绕不开孟老三。孟老三住在今黑龙江省海林市柴河镇阳光村,弟兄三人,排行老三,戶口登记为孟同春。
二
阳光村是偏远山区,往西与当年松花江地区的尚志市、方正县、延寿县搭界。当时的供销社不仅服务差,还常出问题。卢支书就上镇里去找,非要我父亲去主持。父亲从土改时民选财粮委员时就认真。因为当时在村供销社工作的西头小杂货铺兰掌柜掺杂使假,不得不由村财粮委员亲自出马,一直干到退休,“三反”“五反”,任啥运动也从他身上找不出个污点来。当时成立人民公社,村里男女老少都到大食堂吃饭,好像一下子就进了共产主义天堂了,吃穿不愁了,还保守山林中那些人参苗子干啥!老二孟连祥向我父亲提出要把他多年移到一起的野山参苗献给人民公社,这可是件大事,从阳光大队到柴河镇公社,再到当时的林口县、牡丹江行署,一直上报省供销总社、商贸厅。商贸厅与省供销社从省城组团到威虎山下的阳光大队慰问演出。孟氏三兄弟被请坐在头排,老二孟连祥披红戴花,还颁发奖状与奖品。我记得最清的是,还奖励了一只双筒猎枪。
父亲后来虽又调回柴河镇供销社,但与孟氏三兄弟一直保持着联系。我1984年当选县政协副主席,分管文史资料搜集整理工作,也找过这老哥仨,回忆相关历史事件。特别是侦察英雄杨子荣到底是怎么牺牲的,孟老三是当事人之一,还有一位叫马连德的伙夫。那场战斗中,杨子荣中弹倒地,战友们情绪激动,有人爬上房顶,把手榴弹从烟囱扔进去,一声巨响,房子里的“丁疤瘷眼”丁焕章、刘维章与郑三炮都被炸死了,只有马连德躲在外屋锅台后面才留条小命。
残匪住的窝棚,是猎户孟老三搭建的,位于闹枝沟,距阳光村下辖的梨树沟屯与黑牛背村也就5华里。孟老三打元皮(黄鼠狼),为了皮张好,并不用枪。平时跑腿一个人住,牡丹江军区剿匪,驻在朱家沟的老四团把当地的匪首李德林(假中央旅长)的队伍打散了,在夹皮沟屯外一个菜窖里,活捉了李德林及其儿子。
三
李德林的卫队长——“丁疤瘷眼”丁焕章在黑牛背村抽大烟时,误伤自已一条腿,当时在场的供应部长刘维章,把他送到青沟子去养伤,同时叫大爷李树荣陪着他。一天,五林街一个商人提着点心来探视丁,刘维章迎出来,怀疑来人已通共,在其身后亮出两支盒子炮。李树荣知假中央军气数已尽,怕他对来人开枪,传出去更失人心,就上去双手一抱,枪响了,刘维章自已的枪打断了自已的双腿。这时原本丁焕章一个单腿瘸,又加上刘维章这个双腿瘸,两人在黑牛背西南的青沟子养了一段伤,感到风声太紧,这才转移到闹枝沟孟老三的窝棚来养伤。作为手无寸铁的猎户他能咋办,也只好忍气吞声侍候着。但事实上,孟老三并未入伙,算不上土匪。
当时杨子荣带领小分队追剿残匪,一大清早,摸到残匪藏身的孟老三的小窝棚。正巧,孟老三出屋外解手,转身回到窝棚,从锅里舀了碗水在喝水。只听门口有人大喊:“不许动!缴枪不杀!”出于本能,孟老三操起一杆三八大盖,边说:“我出去,别开枪!”就撒开鸭子一溜烟地跑了。
睡在炕上的残匪,如惊弓之鸟。听见屋内有拉枪栓的声响,杨子荣立刻扣动板机,由于擦枪油不好,是猪大油替代的,枪没击发。而炕上土匪的枪却打响了,罪恶的子弹射中了他!
杨子荣下葬时,身边摆放着那瓶惹祸的擦枪油。从东山脚下向山上移坟时,将那瓶擦枪油陈列于杨子荣烈土纪念馆。
如果当时真是孟老三开枪打死杨子荣,杨子荣的战友能让他就这么跑出包围圈吗?再说,杨子荣当时应声倒地,后面的交火又怎么解释呢?何况屋内的土匪还有一个活口,伙夫马连德也没看到,是否是孟老三开枪打中的杨排长。
四
文革中,孟老三主动交待这件事。红卫兵听说孟老三曾朝侦察英雄杨子荣开过枪,从四面八方向远在威虎山区的阳光村赶来。县里把孟老三收监,才保住他一条命。
后来有许多文章,影视作品,把孟老三写成了土匪,这是一种误读,孟老三实有其人,只是孤身在闹枝沟搭个窝棚,靠打皮子谋生的一个猎户。“丁疤瘷眼”丁焕章与刘维章等残匪,鸠占鹊巢,临时霸占他的窝棚养伤。孟老三不是土匪,是不是他打死杨子荣,至今还说不清楚。
孟氏三兄弟生活在日伪统治下的伪满州国,日本投降,又饱受假中央军这些政治土匪欺压。林海雪原剿匪,建立人民民主政权,孟氏三兄弟才活出个人样来。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