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忞
在某个容易打盹的午后,戴上耳机,听舒缓随性的民谣,不讲求声音上的技巧,不在情感上煽风点火,只是简单叙述,纯净的声音一下子激起了心中的波澜,自此甘愿一杯风尘,在它小众且孤独的岁月里漂泊。
白兰鸽 白兰鸽
飞过彩虹划过的瞬间
他就在远方
不要停止追寻着他
白兰鸽 白兰鸽
飞过似水华丽的人间
直到拥有了一切
还是飞向北方
——丢火车乐队《白兰鸽巡游记》
远方有多远,没有人知道,白兰鸽只知道往前飞,飞多久,它也不知道。但是,远方似乎存在着某种神奇的召唤力,让有梦的人一直追逐并靠近着。
在那个人人说梦的时代,你曾经梦想过远方吗?这似乎有些旧话重提了,毕竟这些年,梦想已成为一个烂大街的词,被夸大,被质疑,被虚构,被拾人牙慧。后来,有梦的人都不敢说“梦想”这个词了。
只是,那个一直都在追寻远方的白兰鸽从来没有停止过飞翔。这个时代只鼓吹梦想,但是,好像是忘了有这样的人愿意为了心中的那个目的地一往无前,义无反顾。
我看过沙漠下暴雨
看过大海亲吻鲨鱼
看过黄昏追逐黎明
没看过你
我知道美丽会老去
生命之外還有生命
我知道风里有诗句
不知道你
——陈粒《奇妙能力歌》
我看过一些事物,黎明与黄昏。
我了解一些东西,死亡与生存。
我听过一些孤独,荒芜与凄凉。
我明白一些界定,安静与热闹。
我变成过很多很多的模样,透明的,紧张的,骄傲的,宽容的。
拒绝过很多很多的景象,圆满的,繁华的,张扬的,独立的……
只是以上的种种,唯独没有“你”。
多么中伤人的一首民谣。也庆幸在十七八岁的时候,没有听到。青春本来就是一个得不到的年纪,再如此清醒地给人一击,那时光更不堪回首了。
经年以后,我们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奇妙能力,那个“你”却曾真实地存在青春里。那时候,扎马尾,穿肥大的校服,不施粉黛的那个姑娘确确实实把“你”写成了一首诗。
一行两行,一页两页,一本两本。
再后来,被时光装帧成册,现早已蒙上了岁月的尘埃。
昨日担当 昨日感想
昨日转眼就跌撞
夏时梦长 秋时昼短
清冽途上 不远望
——陈鸿宇《一如年少模样》
人生形似江湖。这是曾经少年的比喻。
在那个醉人的秋日午后,少年告别家乡,背着一把吉他带着他满心的鸿猷去行走“江湖”。那是一个特别适合离别的日子,连天上的云都偷偷地替他滴了几滴泪。少年却挥了一挥衣袖,学着大人的模样没有回过一次头。
江湖里多的是荆棘丛生,多的是山重水复。少年初出茅庐,以为胸怀大志,凭借一腔激情的勇士皆是人生处处无险峰。后来,他为自己建了一座城,他说他是将军。带有固步自封的味道。
少年遇到了一些人,像是结交江湖里的英雄好汉一般,在那个秋日的深夜喝酒起誓,立志要闯出自己的一方天地。这声势太浩大,把月亮的脸色都吓得苍白,草木皆为之一震。
后来,城里的那一群人离开了,又有一些人来,后来又走了。少年饮下一碗酒,灼烈难释,如鲠在喉。他一直都艳羡着能在自己的人生里游刃有余的人,没想到人生这把利剑却在自己的身上动了刀。
那颗一直都标新立异试图表现的心开始质疑与动摇。道路上车水马龙,人们行色匆匆,偶有几只飞鸟划过天空,啼鸣几声便又朝着既定的方向飞行。
退已无路可退,毕竟年华似水不可回流。褪去了满身利刺的少年明显成熟了许多,不再与这个世界处处碰撞,他说是他先和这个世界握手言和的。
铁道旁赤脚追晚霞
玻璃珠铁盒英雄卡
玩皮筋迷藏石桥下
姥姥又纳鞋坐院坝
——刘昊霖《儿时》
突然怀念那些年。
永远玩不腻的游戏,打一架就和好的友谊,每时每刻都在期待的过年新衣,还有以为陪伴和生命一样长的少不更事的年纪。
时而会不经意间想起那段外公外婆尚在的日子。那是一段多久远的时光啊,久远得我都快忘记了,但是岁月里残留的吉光片羽在我脑海里留下了一想起就温暖得不像话的记忆。
六岁那年的冬天,外婆在扫完了庭院的第一场雪之后就再也没有醒来,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体验到生离与死别的滋味。在外婆走后的第七年,外公也离开了。以至于这种“儿时”再回忆起来有种心中苦涩和鼻头泛酸的感觉。那是突然触碰人世薄凉的味道,同时也宣告着我避之不及且陌生不堪的成长。
在触碰了世界的几番冰凉,历经了几次波折,遭遇了几回得失之后,“儿时”那段时光也的确是一去不复返了。只是唱民谣的人还在,一边在虚无中沉醉,一边在孤独中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