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汉超
农民工是指进入城市务工和在当地或异地从事非农产业劳动、户籍仍在农村的劳动者。简单地说,就是“身在城市从事非农业工作的农业户口的工人”。他们为了生计,到处奔波,不管累活还是脏活都抢着干,过着“蚁居”“鼠居”般的艰难日子。据资料显示,2016年,我国农民工总量2亿8171万人,比2015年增加424万人,增幅1.5%。其中,本地农民工1亿1237万人,增幅3.4%;外出农民工1亿6934万人,增幅0.3%。农民工月均收入水平3275元,比上年增长6.6%。 农民工问题一直引起黨和政府的高度重视,也得到社会和媒体的普遍关注,同时也成为文学作品抒写的重要内容。诗人乔书彦以对农民工的深度体察,以物喻人,通过《种子》朴素地表达着对农民工的悲悯情怀——
那观望的人,从乡村来到城市
他刚干完农活,跟着一阵风
像一粒种子,被吹进来,他在寻找
能够发芽的地方,我看见还有很多种子
接踵而至,都是饱满的
落地就能生根
过去那些年,我没有关注过他们
他们平凡得像窗台花盆里
不请自来的野草,有必要在给鲜花浇水时
顺便也给他们一些,他们赶了那么远的路
给我们带来绿色,他们要求不高
只需要点水
(选自《辽河》2016年第6期)
乔书彦,1974年4月出生于河南省唐河县农村,现为武汉某国企工人,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1995年开始发表诗歌,作品散见于《星星》《诗林》《诗潮》《诗选刊》《散文诗》《长江文艺》等多家刊物,2008年7月参加第八届全国散文诗笔会。诗集《南来北往》入选湖北草根诗人丛书,由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
全诗12行,分为两节。在诗里,“种子”是农民工的代名词,是农民工的形象写照,承载着诗人对农民工的所有情感体验。诗的上节,写农民工进城务工。“那观望的人,从乡村来到城市”,起笔突兀,从一个点出发立即进入诗写状态。“观望”一词耐人寻味,写出了农民工农闲阶段的犹疑和期盼的生命形态:既想干点什么却又无事可做,看看别人家都在干什么。“他刚干完农活,跟着一阵风/像一粒种子,被吹进来”,随着农民工大潮,“他”不由自主地来到城市。“一阵风”是个隐喻,“一粒种子”以物写人,一个“吹”字极其生动地写出了农民工不能主宰自己的被动状态。“他在寻找/能够发芽的地方”,种子寻找发芽的土壤,“他”寻找能够赚钱的活路,人与物交织起来写,更有张力。“我看见还有很多种子/接踵而至,都是饱满的/落地就能生根”,由点及面,大量的农民工进城,他们的精神是饱满的,满怀着对生活的热情,但他们的生命是卑微的,不挑肥拣瘦,只要有土壤就能扎下根来,只要有钱赚就能安下心来。
诗的下节,写农民工要求不高,是上节的拓展与深化。“过去那些年,我没有关注过他们”,认识了农民工之后,诗人首先对对待农民工的冷漠表示自责。“他们平凡得像窗台花盆里/不请自来的野草,有必要在给鲜花浇水时/顺便也给他们一些”:他们平凡,像花盆里的野草;他们卑贱,不需要邀请,主动上门服务;所以真应该浇花的时候,顺带也给他们浇浇水。农民工是种子,比喻是朴素的;农民工是野草,朴素中有关切;浇水是件寻常事,寻常之中有悲悯。“他们赶了那么远的路/给我们带来绿色”,他们不辞辛劳,为生活飘泊,为城市奉献着自己生命的力量。“他们要求不高/只需要点水”,他们进城打工,非常容易得到满足,对环境工种没有什么要求,只要能给薪水就行。这群来自生活底层的农民工,他们挥洒着辛劳的汗水,奉献得多,要求得少,他们是一群可怜的人。
当下,关注“农民工”的诗歌多如牛毛,有些写得比较表面,如隔靴搔痒,有些写得拘泥现实,不够诗意,像本诗这样写得如此真实动人又不失艺术美感的诗歌却是凤毛麟角。本诗中的美,是素朴的,如同乡野的绿草里开出的淡雅的小白花。如果几道雷电朝小白花猛劈过来,我们的心灵是否因强烈冲击而隐隐作痛?诗歌应该关注现实生活,不能游离在生活之外;诗人应该扎根人民、扎根生活之中,不能高高在上。诗人乔书彦说:“诗歌和生活碰撞的时候,诗人没有理由继续花前月下。”此话表明了一个诗人的鲜明立场和责任担当。在他看来,诗人必须真诚、严肃、满怀同情心,必须具备抵达时代内核的能力;对所处的时代失去个人感受力的诗人是没有出息的,廉价的抒情也是无效的。2015年12月,笔者与他同去广东观音山领奖,与他的倾心交谈中,他对生活的敏感、对诗歌的感悟和为人的低调厚道令人钦佩不已。
[作者通联:湖北应城市教育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