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蝶

红墨

矮房、小院依旧。

我举起沉重的手，迟疑再三，轻轻叩门。

院门“吱呀”一声，眼前的桃花正是我梦中的模样。我好想紧紧拥抱她，可是我不配，一任眼泪恣肆汪洋。

“阿姨，你莫哭，要像桃花一样。”

院里，一树桃花正灿烂，那是我和她爸一起栽下的，因为女儿的名字叫桃花。七年前，红灯笼、红蜡烛、红鞭炮把我迎进这间小院。我本是个幸福的女人，怀孕、生产……谁知，女儿先天性青光眼，丈夫又在采石时被压断脊椎瘫痪在床。我离开了这间小院……

“你爸呢？”我不禁问。

桃花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话，“阿姨，桃花树梢上那两只蝴蝶——一只黑蝴蝶和一只花蝴蝶，正比翼双飞呢！”

其实，桃花树梢仅一只花蝴蝶单飞，可我还是说：“嗯，一只黑蝴蝶和一只花蝴蝶，正比翼双飞呢！”

碧草青青花盛开

彩蝶双双久徘徊

……

历尽磨难真情在

天长地久不分开

桃花唱着《化蝶》，黑葡萄般的眼睛闪亮着珍露的晶瑩，两腮灿若桃花。

后来，桃花牵着我的手，进屋，熟练地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精美的盒子，缓缓打开。

盒子里，躺着两只蝴蝶——一只黑蝴蝶和一只花蝴蝶。

“在梦里，我常常问爸爸，我妈呢？爸爸说，我妈化作一只花蝴蝶飞走了。去年春天，爸爸也化蝶找妈妈去了。我在盒子里又放进一只黑蝴蝶，我怕爸爸找不到妈妈，这样，爸爸就和妈妈在一起了！”

我再也控制不住，紧紧搂住桃花……

院门“吱呀”声响。“我奶奶回来了，一大早，奶奶赶集卖鸡蛋的。”桃花告诉我。

我抱住白发苍苍的婆婆说：“妈，我回家了，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