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业集聚提升了出口产品质量吗?
——来自中国制造业企业的经验证据

2018-01-06 07:12耿晔强张世铮
关键词:产品质量厂商出口

耿晔强 张世铮

产业集聚提升了出口产品质量吗?
——来自中国制造业企业的经验证据

耿晔强 张世铮

在构建产业集聚与出口产品质量理论模型的基础上,基于2000-2007年中国工业企业数据和海关贸易数据,采用需求方程反推法对企业出口产品质量进行测算,考察产业集聚对企业出口产品质量的影响。研究结果显示:在总体层次上,产业集聚对企业出口产品质量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在区分企业类型后发现,产业集聚能够显著提升私营和外资企业、加工贸易企业、东部地区企业的出口产品质量,对国有企业、一般贸易企业、中西部地区企业出口产品质量的影响则较小。

产业集聚; 出口产品质量; 异质性企业; 制造业

一、引言

改革开放特别是加入WTO以来,中国对外贸易实现了“奇迹式”增长,货物贸易出口额从2001年的2661亿美元增长到2015年的22765亿美元,年均增速16.6%,占世界出口总额比重从2001年的4.3%上升到2015年的13.8%,中国已成为世界第一大出口国。然而,伴随着劳动力等生产要素成本不断上升,资源和环境约束逐步加强,加之世界经济复苏缓慢,国际需求不振,中国外贸发展面临严峻形势,下行压力较大。与此同时,中国出口企业大多存在自主创新能力较弱、品牌产品占比偏低、同质化竞争较为普遍等问题,在国际分工和全球价值链中总体仍处于中低附加值环节。因此,中国主要依靠价格优势和数量扩张的传统外贸增长方式难以为继,如何实现外贸发展方式转型升级是亟待解决的现实问题。而产品质量是刻画外贸竞争力的一个重要维度,不仅体现企业核心竞争力(Manova和Zhang,2012)*Manova K,Zhang Z,“Multi-Product Firms and Product Quality”,NBER,2012.,也是一国贸易乃至经济发展的前提(Amiti和Khandelwal,2013)*Amiti M,Khandelwal A K,“Import Competition and Quality Upgrading”,Review of Economics and Statistics,2013,95(2), pp.476-490.。提高出口产品质量是实现出口企业从成本优势向质量优势转变、贸易发展方式从数量扩张型向质量效益型转变、中国由贸易大国升级为贸易强国的必由之路。

那么,到底是何因素能够影响出口产品质量?国内外学者从不同的方面进行了研究。一是围绕生产投入要素展开。对于物质资本, Schott(2004)*Schott P K,“Across-Product Versus Within-Product Specialization in International Trade”,Quarterly Journal of Economics,2004,119(2), pp.646-677.基于美国产品层面进口数据的实证研究发现资本越丰富的国家越倾向于出口高质量产品。施炳展等(2013)*施炳展、王有鑫、李坤望:《中国出口产品品质测度及其决定因素》,《世界经济》2013年第9期。还考察了资本密集度对中国企业出口产品质量的影响。对于人力资本, Abowd等(1995)*Abowd J M,Kramarz F,Moreau A,“Product Quality and Worker Quality”,NBER,1995.基于法国企业数据的分析指出人力资本与产品质量呈现正相关关系。这一结论也得到了Schott(2004)、Verhoogen(2008)*Verhoogen E A,“Trade,Quality Upgrading,and Wage Inequality in the Mexican Manufacturing Sector”,Quarterly Journal of Economics,2008,123(2), pp.489-530.、李坤望和王有鑫(2013)*李坤望、王有鑫:《FDI促进了中国出口产品质量升级吗?——基于动态面板系统GMM方法的研究》,《世界经济研究》2013年第5期。的研究支持。二是从外部经济环境因素出发。融资约束是制约企业提高出口产品质量的重要因素之一。质量升级的前期投资在长期才能获得更高的回报(Shapiro,1983)*Shapiro C,“Premiums for High Quality Products as Returns to Reputations”,Quarterly Journal of Economics,1983,98(4), pp.659-679.,然而债务融资使得投资倾向于短期项目(Peyer和Shivdasani,2001)*Peyer U C,Shivdasani A,“Leverage and Internal Capital Markets: Evidence from Leveraged Recapitalizations ”,Journal of Financial Economics,2001,59(3), pp.477-515.,因此面临融资约束的公司进行质量升级的动机较弱。此外,一些学者还考察了FDI与产品质量的关系。Harding和Javorcik(2011)*Harding T, Javorcik B,“A Touch of Sophistication: FDI and Unit Values of Exports”,CESIFO Working Paper,2011.首次使用跨国面板数据考察了FDI与出口产品质量的关系,他们发现FDI对发展中国家的出口产品质量有积极促进效应,对发达国家则不存在这一效应。李坤望和王有鑫(2013)针对中国26个工业行业的研究表明,FDI有助于中国出口产品质量升级。还有文献探讨了汇率对产品质量的影响。Aw和Roberts(1986)*Aw B Y, Roberts M J,“Measuring Quality Change in Quota-Constrained Import Markets: The Case of U.S. Footwear”,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Economics,1986,21(1), pp.45-60.指出汇率升值会降低企业的价格竞争力,促使企业进行产品质量升级。其他学者Verhoogen(2008)及Chen和Juvenal(2013)*Chen N,Juvenal L,“Quality,Trade,and Exchange Rate Pass-through”,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Economics,2013,100(42), pp.61-80.的实证分析也都得到了类似的结论。三是从政策上展开。较有代表性的是Amiti和Khandelwal(2013)的研究,他们发现最终品关税和质量水平呈现非线性关系。随后,Fan等(2015)*Fan H,Li Y A,Yeaple S R,“Trade Liberalization,Quality,and Export Prices”,Review of Economics and Statistics,2015,97(5), pp.1033-1051.聚焦于投入品关税,考察了投入品关税对出口产品质量的影响。另外,政府补贴也是影响产品质量的重要因素。Zhou等(2002)*Zhou D,Spencer B J,Vertinsky I,“Strategic Trade Policy with Endogenous Choice of Quality and Asymmetric Costs”,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Economics,2002,56(1), pp.205-232.基于博弈模型的分析表明补贴能够带来产品质量提升。Shin和Kim(2010)*Shin I, Kim H,“The Effect of Subsidy Policies on the Product Quality Improvement”,Economic Modelling,2010,27(3), pp.687-696.进一步把补贴方式区分为三种类型,分别检验了三种补贴对于产品质量提升的有效性。

有关出口产品质量影响因素的研究已经取得了丰富的成果,然而既有文献大多忽略了产业集聚在其中所起的作用。随着经济全球化的深入发展和国际专业化分工的日趋细化,产业集聚成为当今世界经济发展的一个重要特征,中国的产业集聚现象也越来越普遍,涌现出一批发展良好、规模较大的产业集群。虽然现有文献已从出口密集度、出口参与或出口二元边际等角度考察了集聚与企业出口行为的关系,但鲜有文献研究产业集聚对企业出口产品质量的微观影响。因此,本文对现有文献的有益补充主要体现在:第一,本文将产业集聚与出口产品质量纳入统一的分析框架,构建理论模型探讨了产业集聚对企业出口产品质量的影响,是对出口产品质量研究领域的一个有益补充;第二,基于中国工业企业数据和海关数据的匹配数据,本文首次从微观层面对产业集聚与出口产品质量的关系进行了实证检验,提供了来自中国的经验证据;第三,考虑到企业异质性,本文还按照所有制类型、贸易方式、地区分布进行了分样本回归,考察了产业集聚对不同类型企业出口产品质量影响的差异性,深化了我们对产业集聚与出口产品质量关系的认识。

二、理论模型

本文借鉴Crozet和Koenig(2005)*Crozet M,Koenig P,“The Cohesion vs Growth Tradeoff:Evidence from EU Regions(1980-2000)”,ERSA Conference Paper,2005.的分析框架,构建理论模型考察产业集聚对企业出口产品质量的影响。

(一)消费者行为

出口来源国表示为b,出口目的国表示为d,其中b,d∈1,…,N。我们把产品质量嵌入d国消费者的CES效用函数,如下式:

(1)

其中,ω表示最终产品,Ω表示d国消费者可购买到的最终产品集合,包括来自b国厂商的出口产品和国内厂商生产的产品,σ表示不同产品间的常数替代弹性,且σ>1,q(ω)表示d国消费者对产品ω的消费量,λ(ω)表示d国消费者所消费的产品ω的质量水平。

根据消费者效用最大化条件,可得d国消费者对某特定厂商产品ω的总需求量为:

q(ω)=λ(ω)σ-1p(ω)-σPσ-1Y

(2)

(二)厂商行为

假定b国的市场结构为垄断竞争市场,厂商进入或退出一个行业是自由的,不同厂商拥有不同的生产率φi,每个厂商在规模收益递增条件下使用单一要素劳动力生产差异化产品,其中出口厂商生产的产品会全部对d国出口。本文以ρkj表示厂商所在地区k行业j的集聚程度。产业集聚主要通过直接渠道和间接渠道降低厂商的生产经营成本。直接渠道指的是经济活动的集聚使得厂商之间分工协作密切,还可以共担基础设施、共享劳动力市场,这种规模效应能大大降低厂商的成本,而且空间上的邻近使得厂商间频繁交流成为可能,降低了厂商的信息成本。间接渠道是指产业集聚通过知识或技术的外溢能够推动厂商进行技术创新从而提高生产效率(即∂φi/∂ρkj>0),进而影响厂商的成本。综合上述考虑,本文把b国生产率为φi的出口厂商i的成本函数设定为:

(3)

在b国,每个厂商都存在规模收益递增并生产差异化产品,加之消费者对多样化产品的偏好,这意味着没有厂商会选择生产其他厂商生产的同种产品,因而每种产品只会由单独一个厂商生产。另外,假定在d国价格指数给定的情况下,b国的出口厂商都选定自己的产品价格。那么b国出口厂商所面临的需求价格弹性等于d国不同产品间的常数替代弹性σ。基于此,b国出口厂商i在出口产品到d国时,其最优决策为:

(4)

其中,τ表示出口的冰山成本。由(4)可得,在利润最大化条件下,b国出口厂商i出口产品ω的最优定价和最优产量分别为:

(5)

(6)

将之带入(4)式进而可得企业的最大化利润为:

(7)

当允许厂商自由进入或退出一个行业时,可以知道厂商在实现均衡时利润必定为0。由此可得b国出口厂商i生产产品ω的均衡产量为:

(8)

(三)均衡:产业集聚与出口产品质量的关系

接着我们讨论模型的均衡。由于本文假设b国每个出口厂商生产的产品会全部对d国出口,因此b国出口厂商均衡时的产品产量即为其均衡时的产品出口量。在市场均衡时,有b国出口厂商i对产品ω的出口量等于d国消费者对厂商i产品ω的需求量。也可以说,b国出口厂商i生产的产品ω的产量等于d国消费者对厂商i产品ω的需求量,即xi(ω)=qi(ω)。可以得到:

(9)

整理得:

(10)

由(10)式对集聚程度ρkj求偏导,则有:

(11)

据此,我们可以得出结论:出口厂商所处的地区和行业集聚程度越高,其出口产品质量越高。由此本文从理论层面证实了产业集聚对企业出口产品质量的正向影响。

三、模型、变量与数据

(一)计量模型的设定

根据本文的理论框架,我们构建如下计量模型:

lnqualityijkt=a0+a1lnlqjkt+a2Zijkt+νj+νk+νt+εijkt

(12)

其中,下标i、j、k、t分别表示企业、行业、地区、年份。qualityijkt表示企业出口产品质量,lqjkt表示企业所处地区和行业的产业集聚程度,Zijkt为控制变量集合。此外,νj、νk、νt分别表示行业、地区以及年份固定效应,εijkt是随机扰动项。

(二)变量说明

1.产业集聚的测度。本文选用区位熵来衡量产业集聚程度,其计算公式为:

(13)

其中,lqjkt为t期地区k行业j的区位熵,xjkt为地区k行业j的就业人数,xkt为地区k的就业人数,xjt为行业j的就业人数,xt为全国的总就业人数。在地理单元上,考虑到城市是经济活动集聚的基本单位,并参考大多数研究集聚的文献做法,本文将地区界定为城市*本文提到的城市是指地级及以上城市,包括直辖市、副省级市和地级市。。对于行业范围,已有研究大多仅到二分位,本文则拓展到三分位和四分位,更为细致的行业划分有利于更准确的考察产业集聚与出口产品质量的关系。综上,本文计算了三种行业分类标准下城市-行业层面的区位熵。

2.出口产品质量的测度。本文使用Khandelwal等(2013)*Khandelwal A K, Schott P K,Wei S J,“Trade Liberalization and Embedded Institutional Reform: Evidence from Chinese Exporters”,The American Economic Review,2013,103(6), pp.2169-2195.的需求方程反推法对企业出口产品质量进行测算。首先根据(2)式可得:

(14)

其中,下标h代表企业出口的HS6位编码产品,c代表出口目的国。据上可知,qihct、pihct、λihct分别表示t期出口目的国c的消费者购买企业i生产的产品h的数量、价格和质量。或者说,qihct、pihct、λihct分别代表t期企业i生产的产品h在出口目的国c的出口数量、出口价格和出口产品质量。

对(14)式两边取自然对数,有:

lnqihct+σlnpihct=μh+μct+εihct

(15)

其中,μh代表产品固定效应,μct代表国家-年份固定效应。εihct为残差项,且满足εihct=(σ-1)λihct。

然后通过OLS法对方程式(15)回归得到残差值εihct,求得残差后可通过(16)式得到企业-产品-国家-年份层面的出口产品质量:

(16)

根据Broda等(2006)*Broda C,Greenfield J,Weinstein D E,“From Groundnuts to Globalization: A Structural Estimate of Trade and Growth”,NBER,2006.的估算,本文假设产品之间的替代弹性值σ为4和8。为了便于比较,本文利用(17)式进行标准化处理:

(17)

式(17)中,minqualityict、maxqualityict分别表示某一产品在所有年份、所有企业、所有出口目的国的出口产品质量最小值和最大值。在此基础上,本文以出口额比例为权重,把企业-产品-国家-年份层面的出口产品质量加总到企业-年份层面,计算公式如下:

(18)

其中,valueihct表示t期企业i出口到出口目的国c产品h的金额。

3.控制变量的选取。(1)人力资本(humam),用职工教育费与全部从业人员年平均人数的比值来测度。(2)资本密集度(capital),用固定资产净值年平均余额与全部从业人员年平均人数的比值进行衡量。(3)企业年龄(eag),用当年年份与成立年份的差值进行计算。(4)融资约束(finamce),本文使用流动比率作为融资约束的衡量指标,其计算方法为流动资产减去流动负债再除以总资产。(5)研发投入(rd),本文引入企业研发投入虚拟变量,当企业有研发投入时将其赋值为1,否则为0。

(三)数据来源与处理

本文使用的数据为中国工业企业数据和中国海关数据的匹配数据。首先我们借鉴Cai和Liu(2009)*Cai H,Liu Q,“Competition and Corporate Tax Avoidance: Evidence from Chinese Industrial Firms”,The Economic Journal,2009,119(537), pp.764-795.的做法对中国工业企业数据进行了处理,借鉴施炳展和邵文波(2014)*施炳展、邵文波:《中国企业出口产品质量测算及其决定因素——培育出口竞争新优势的微观视角》,《管理世界》2014年第9期。的做法对中国海关数据进行了处理;然后参照余淼杰(2011)*余淼杰:《加工贸易、企业生产率和关税减免——来自中国产品面的证据》,《经济学(季刊)》2011年第4期。的做法对两套数据进行了匹配;在此基础上选取2000-2007年间持续经营的企业样本,最终得到11362家制造业出口企业,共90896个观测值。

四、实证结果与分析

(一)基准回归结果

基准回归结果如表1所示,其中第(1)列至第(3)列为产业集聚对替代弹性σ为4的出口产品质量的回归结果,第(4)列至第(6)列为产业集聚对替代弹性σ为8的出口产品质量的回归结果。其中,列(1)和(4)、列(2)和(5)、列(3)和(6)分别对应二分位、三分位和四分位行业分类标准下的区位熵。估计结果显示,所有回归中集聚变量的回归系数值均显著为正。这一回归结果表明产业集聚对企业出口产品质量具有显著的提升作用,验证了理论模型得出的结论。这一提升作用可能来自于产业集聚的外部效应,一方面集聚区内企业之间分工协作密切,还可以共担基础设施、共享劳动力市场,这种规模效应将大大降低企业的成本,使得企业有更充足的资金投入到产品质量升级中;另一方面地理上的接近使得知识、技术、信息能够通过业务合作、员工流动等正式途径以及员工非正式的接触和交流实现外溢,推动企业创新,从而有助于产品更新换代、质量提升。

关于各控制变量,人力资本、资本密集度、融资约束、研发投入变量的回归系数值均显著为正,说明人力资本、资本密集度、研发投入的提高能显著提升企业出口产品质量,融资约束则会对企业出口产品质量产生明显的抑制作用。而企业年龄回归系数的符号和显著性则有所变化,即年龄对企业出口产品质量的影响是不确定的。这可能是由于,一方面随着企业年龄的增长,经验曲线效应的发挥有助于产品质量提升;另一方面存续时间越长的企业更可能存在体制僵化等问题,不利于产品更新换代、质量提升。

表1 基准回归结果

注:***、**、*分别表示1%、5%和10%的显著性水平。估计系数下方括号内的数字为系数估计值的t值或z值。二分位、三分位和四分位行业分类标准下的区位熵分别记为lq_2,lq_3,lq_4。所有的回归均控制了行业、地区和年份三个固定效应。所有回归均使用企业为聚类变量的聚类稳健标准差来克服扰动项可能存在的异方差和自相关问题。

(二)分组回归结果

本文将按照所有制类型、贸易方式、地区分布进行分样本回归,与汇报总体回归结果的逻辑一致,分组回归也呈现了二分位、三分位及四分位行业区位熵的回归结果*限于篇幅,本文在这一部分只报告了替代弹性为4时的分组回归结果,我们也检验了替代弹性为8时的分组回归结果,发现结论是稳健的。。

1.按照所有制类型分组。回归结果如表2所示,私营和外资企业集聚变量的回归系数显著为正,国有企业集聚变量的回归系数不显著,这表明产业集聚对非国有企业出口产品质量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对国有企业出口产品质量则没有明显影响。其原因可能是:国有企业的地理区位选择要受政府战略目标、战略规划等因素的影响,并不完全受经济因素支配,从而导致国有企业布局相对分散、集聚程度较低,产业集聚的外部性效应对国有企业生产经营决策的影响必然会很小,所以产业集聚对国有企业出口产品质量没有显著影响;而非国有企业则主要根据市场因素决定生产布局,这使得产业集聚的外部效应能够较大程度发挥出来,因此产业集聚能够对私营和外资企业出口产品质量有较大提升作用。

表2 区分企业所有制类型的回归结果

注:注释内容与表1注释相同。

2.按照贸易方式分组。从表3可以看出,加工贸易企业集聚变量的回归系数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同时加工贸易企业集聚变量的回归系数大于一般贸易企业,这说明产业集聚对加工贸易企业出口产品质量的提升作用更大。对此可能的解释是:中国在改革开放之初实行了鼓励加工贸易的对外开放政策,加工贸易企业大多聚集在享有国家特殊优惠政策的沿海地区。随着加工贸易的迅猛发展,国务院于2000年批准设立出口加工区,这进一步提高了加工贸易企业的集聚水平。经过十几年的发展,出口加工区在功能配套和管理机制上已比较完善。总的来说加工贸易企业集聚程度较高,集聚模式也相对成熟,能产生明显的外部效应,因此产业集聚对加工贸易企业出口产品质量有较大提升作用。

表3 区分企业贸易方式的回归结果

续表3

一般贸易企业加工贸易企业finance0.0225***0.0228***0.0231***0.00240.00270.0035(4.70)(4.76)(4.81)(0.36)(0.40)(0.53)rd0.0479***0.0477***0.0473***0.0571***0.0568***0.0558***(12.86)(12.82)(12.72)(9.35)(9.31)(9.17)常数项0.8245***0.8279***0.8278***0.9417***0.9458***0.9455***(15.90)(15.90)(15.85)(13.63)(13.77)(13.79)观测值602526025260252305213052130521R20.2290.2300.2300.2450.2460.246

注:注释内容与表1注释相同。

3.按照所处地区分组。回归结果如表4所示,东部地区企业集聚变量的回归系数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中西部地区企业集聚变量的回归系数不显著,这说明产业集聚对东部地区企业出口产品质量有显著的促进作用,对中西部地区企业出口产品质量的影响则不明显。可能的原因是:东部地区特别是长三角、珠三角地区是中国制造业的集聚重心,而且集聚区在基础设施、金融服务、制度体系等方面都相对完善;而中西部地区则集聚规模不足、集聚水平偏低,集聚区在配套设施和服务上也相对落后。地区间集聚水平的差异会导致产业集聚外部效应发挥的程度不同,进而对企业出口产品质量造成的影响各异。

表4 区分企业所处地区的回归结果

注:注释内容与表1注释相同。

(三)稳健性检验

为了保证估计结果的可靠性,本文从以下四个方面进行稳健性检验:第一,改变出口产品质量指标,采用单位价值法来测度出口产品质量;第二,剔除异常样本,将样本按照区位熵指数从高到低排序,计算出95%分位数,然后把区位熵高于95%分位数的样本予以剔除;第三,处理内生性问题,选取产业集聚及人力资本变量的滞后一期作为工具变量,DWH检验在5%的显著性水平上拒绝了解释变量没有内生性的原假设,在此基础上采用两阶段最小二乘法(2SLS)进行估计;第四,对研发投入非零的子样本进行估计,用研发投入额与工业销售产值的比值作为研发的代理指标。结果见表5和表6,与前文汇报回归结果的逻辑一致,稳健性检验也分别呈现了二分位、三分位及四分位行业区位熵的回归结果*限于篇幅,本文只报告了替代弹性为4时的稳健性检验结果,我们也取8为替代弹性值进行了稳健性考察,发现结论是稳健的。。

以上四个方面的估计结果显示,产业集聚作为本文最为关注的关键解释变量,与企业出口产品质量始终呈显著正相关关系,控制变量的符号和显著性也与基准回归结果差别不大。由此可见,本文的分析是稳健的。

表5 改变质量指标与剔除异常样本的估计结果

注:注释内容与表1注释相同。

表6 工具变量法估计与研发投入非零子样本估计结果

注:[]内数值为相应统计量的p值。其余注释内容与表1注释相同。

五、结论与建议

本文通过构建理论模型,从理论层面证明了产业集聚对企业出口产品质量的正向促进作用。进一步,本文运用2000-2007年中国工业企业数据和海关数据对产业集聚与企业出口产品质量的关系进行了实证检验。结果表明,产业集聚对中国制造业企业出口产品质量具有显著的提升作用。控制变量中,人力资本、研发投入、资本密集度对企业出口产品质量有促进作用,融资约束则对企业出口产品质量有抑制作用,而企业年龄对企业出口产品质量的影响不确定。此外,产业集聚对企业出口产品质量的影响会因企业类型的差异而有所不同。具体而言,(1)从所有制性质来看,产业集聚对私营和外资企业出口产品质量有显著的促进作用,对国有企业出口产品质量则没有明显促进作用;(2)从贸易方式来看,一般贸易企业出口产品质量受到产业集聚的影响较小,而加工贸易企业的出口产品质量受到产业集聚的影响较大;(3)从所处地区来看,产业集聚对东部地区企业出口产品质量有显著的提升效应,对中西部地区企业出口产品质量则没有明显影响。

基于研究结论,本文提出以下政策建议:第一,引导各类型企业集聚发展,改善集聚条件,完善服务功能,同时鼓励发展先进制造业、新兴产业集群,增强集聚效应,特别是要充分发挥中小企业的集聚效应,来加快出口产品质量提升。第二,进一步加强加工贸易产业集群的环境建设、服务水平提升和管理制度完善,加快加工贸易转型升级步伐,不断延伸产业链,从而增强加工贸易产业集群的溢出效应,促进加工贸易企业出口产品质量不断提升。第三,加强中西部地区基础设施建设、人力资本积累、投资环境改善,为要素流动、产业集聚打好基础,另一方面要支持中西部地区因地制宜承接产业转移,促进承接产业集中布局,提高中西部地区的集聚水平,以发挥出产业集聚对中西部地区出口产品质量的提升效应。

HasIndustrialAgglomerationImprovedtheQualityofExportProducts?——EmpiricalEvidencefromChina’sManufacturingEnterprises

Geng Yeqiang Zhang Shizheng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Shanxi University, Taiyuan 030006, P.R.China)

Building the theoretical model of industrial agglomeration and export product quality, based on Chinese industrial enterprise data and customs trade data from 2000 to 2007, this paper measures the quality of enterprises’ export products using demand equation regression inference method first, and then investigates the effects of industrial agglomeration on the quality of export products. The results show that industrial agglomeration has a significant promoting effect on the quality of China’s export products. Furthermore, considering ownership, trade type and region distribution of enterprises, we also find that industrial agglomeration can significantly improve the quality of export products of private enterprises and foreign enterprises, processing trade enterprises and enterprises in east China, while has little impact on the quality of export products of state-owned enterprises, general trade enterprises and enterprises in Midwest China.

Industrial agglomeration; Export product quality; Heterogeneous firms; Manufacturing in-dustry

张爱琴]

2017-06-01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青年项目“经济全球化新趋势下我国与新兴市场国家贸易合作战略及政策研究”(12CJY076)。

耿晔强,山西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太原030006; gyq666mzm@163.com);张世铮,山西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硕士研究生(太原030006; zhangshizheng3326@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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