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球星，不卖未来

叶光石

我们需要做出反应，摩纳哥是欧洲顶级俱乐部，我们必须要拿出符合球队身份的表现来，为球迷们带来更好的比赛。——提要

法比尼奥、孔戈洛和切扎尔等人也个个价值连城。仅仅2年，摩纳哥便通过出售球员狂赚5亿欧元，创下足球历史一项前无古人的纪录。——提要

9月最后一个联赛比赛日，摩纳哥延续了低迷的状态，客场0∶2不敌圣埃蒂安，排名跌至积分榜倒数第三，对于这支自2013-2014赛季以来从未低于联赛前三名，还在欧冠中闯入四强的球队，如今已拉响保级警报。

45年最差开局

联赛首轮击败南特后，摩纳哥便再未尝到胜利的滋味，第7轮联输给弱旅昂热后，主帅雅尔丁的位置摇摇欲坠。因此，在对阵圣埃蒂安时，他大刀阔斧对首发阵容进行了多达7处人员调整，意图为球队注入更多的活力。然而，雅尔丁的算盘最终却落空，主力前锋法尔考频频浪费破门良机，使得球队整体心态越发急躁，最终被对方阵中的突尼斯球星哈兹里连下两城，吞下失利苦果。值得注意的是，在俄罗斯世界杯上打入2球并送出2次助攻的哈兹里，已经成为本赛季法甲开赛以来最有威胁的攻击手，他的出色表现也帮助“绿军”在積分榜上紧咬领跑的巴黎圣日耳曼。

尽管在世界杯大放异彩的老门将苏巴西奇和黑山球星约韦蒂奇等多名主力球员因伤缺阵，但摩纳哥的实力依然不俗，“我们需要做出反应，摩纳哥是欧洲顶级俱乐部，我们必须要拿出符合球队身份的表现来，为球迷们带来更好的比赛。圣埃蒂安是一支很优秀的球队，我们需要在防守上更加注意，每个人都必须要提高，这样整个团队的战斗力才能得到提升。”赛前，雅尔丁在给球队打气的同时，也特意强调了防守端需要注意的问题，然而比赛中球员们似乎又陷入了怪圈，毫无章法的后防最终导致一场失利，而实际上，球队在进攻方面问题似乎更明显。不过现在看来，千疮百孔的摩纳哥，已经难以分出“主次矛盾”了。根据Opta的统计，1973-1974赛季开局，摩纳哥8场比赛后仅积6分；而本赛季摩纳哥同样是前8轮只取得1胜3平4负的成绩，追平了45年前的开局最差纪录。坏消息并不仅限于此，鉴于与圣埃蒂安的比赛率先打响，摩纳哥甚至会被倒数第2的南特反超。

首战对阵没有拉涅利的南特，摩纳哥客场3∶1完胜；第2轮，回到主场对阵落魄的里尔，摩纳哥全场无可奈何与对手度交白卷；随后又接连输给了实力强大的波尔多和马赛，遭遇两连败；法甲第5轮，摩纳哥客场挑战图卢兹，虽然蒂勒曼斯在第56分钟首开纪录，最终还是被对手逼平，遭遇4轮不胜。法甲第5轮，摩纳哥回到路易二世体育场迎战尼斯；第19分钟，莱特里尔助攻布莱恩松首开纪录；8分钟后，贝纳赛尔送出精准传球，法尔考冷静推射扳平比分。随后，摩纳哥占据了场上的绝对优势，却未能改写比分。如果算上欧冠首轮负于马德里竞技的比赛，摩纳哥新赛季开局的惨状让人不忍直视。

最让人意外的是，摩纳哥的“雪崩”来得毫无征兆，似乎是一夜之间便“人去楼空”，而最无奈的当属主帅雅尔丁，他倡导进攻足球，已经为欧洲足坛广泛认可，既叫好又叫座还能培养优秀新星，俨然跻身顶级教头行列，只是在关键的上升期却突遭“变故”，他本人也一时找不到脱困的办法。其实，雅尔丁对于困难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法国杯输球后，言语之中显示出被大巴黎折服的态度，便露出端倪。而赛季开始前，雅尔丁也不止一次在接受采访时说到，球队整体太过年轻，想要成绩还要至少再等两三年，“没有很轻松的赛季，每一个赛季都很艰苦。然而，我认为，今年会是我执教以来的最艰苦赛季。”雅尔丁一语成谶，只是他恐怕也想不到，摩纳哥的“自由落体”竟会如此彻底，不带一丝缓冲余地，而他也在10月12日和俱乐部达成解约。这一切，都要从摩纳哥取得成功的建队模式和经营理念说起。

两年卖了五个亿

摩纳哥的运气一直很好，从早期被摩纳哥王室视作珍宝，到后来短暂低谷期又被俄罗斯富豪雷博诺夫列夫相中，尽管其中也偶有波折，却长时间“处于温室”。2011年，雷氏入主球队后，开始豪掷引援，一个冬季转会期就花了2000万欧元，对于身处乙级联赛的摩纳哥而言，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重回法甲后，摩纳哥一发而不可收拾，2013年夏天，球队花费了超过1.5亿欧元大肆收购明星，人们不禁惊讶又一支豪门球队呼之欲出。如果没有“外力”的改变，或许摩纳哥真的能成为欧洲新势力，只是彼时愈演愈烈的“军备竞赛”挤占了中小球队的生存空间，为尽量保持平衡，欧足联决定严格实施公平竞赛法案，再加上摩纳哥优惠的税率招致其他“法国球队”不满，最终为公平起见法国足球联盟实行“一刀切”，摩纳哥面临的挑战纷至沓来。在当时，对于雷波诺列夫有两种选择，要么改变经营方针，要么找到规避的方案。以俄罗斯人的实力，完全可以接受欧足联的罚款，进而保持自己的巨星阵容。但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恰逢雷氏离婚案尘埃落定，他的个人财产被分走48亿美元之巨，多重影响下，摩纳哥队决定改变自己的经营方针，从一个极端迅速转向另一个极端，走上了抛售成名球星，而引进潜力球员豪赌未来之路。

2014年，詹姆斯·罗德里格斯加盟皇家马德里，一年后，卡拉斯科转投马竞，而法尔考被租借到曼联，孔多比亚去了国际米兰。再后来，未来之星马歇尔以创年轻球员纪录的身价披上了曼联的球衣，只是卖出这5人就一共收回转会费1.6亿欧元，几乎占到了雷博诺夫列夫入主俱乐部以来总投入3.5亿欧元的半数，至此摩纳哥挥金如土时代宣告终结。曾几何时，里昂年年推出标王，波尔图更是号称足坛第一黑店，一个转会期靠卖球员收获接近2亿欧元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但“二道贩子”的生意却总不能持久，随着这两支俱乐部偃旗息鼓，摩纳哥也走出了相似的轨迹。由于在2016-2017赛季的欧冠大获成功，摩纳哥那套掀起青春风暴的阵容被各大豪门虎视眈眈。比起另外几支靠卖人过日子的球队来，摩纳哥非但没有“有所保留”，反倒是来者不拒，只要出价能达到俱乐部要求，便二话不说双手奉上。

去年夏天，摩纳哥在转会市场出售了贝尔纳多·席尔瓦、巴卡约科和门迪，收益达到1.5亿欧元，要知道当初球队引进这三名球员总计花费还不到3500万，净赚接近1.3亿欧元，仅凭生意经就傲视全欧。本赛季，经历了世界杯的“增值”，摩纳哥自然又赚得盆满钵满，姆巴佩和勒马尔两人的转会就为球队换回了2亿欧元，此外，法比尼奥、孔戈洛和切扎尔等人也个个价值连城。仅仅2年，摩纳哥便通过出售球员狂赚5亿欧元，创下足球历史一项前无古人的纪录。

当然，在卖人的同时，摩纳哥也并非竭泽而渔，雷博诺夫列夫深知良性循环的必要性，事实上俱乐部近两年引援花销也超过2.5亿欧元，完全可以与英超和西甲的几支豪门球队相提并论。去年夏天，摩纳哥就在一众豪强的环伺下，从安德莱赫特率先抢下比利时中场蒂莱曼斯，转会费2500万欧元。此外，在意甲证明过自己的22岁塞内加尔前锋巴尔德·凯塔和意大利未来的头号中锋佩莱格里尼的加盟，毫无疑问显示了摩纳哥的雄心壮志，而1500万加盟的孔戈洛，只用了一年时间便升值500万欧元，足以说明球队犀利与独到的眼光。本赛季也不例外，尽管雅尔丁抱怨不少，但他依旧是让不少同行羡慕的人，尤其是利用雷博诺夫列夫在俄罗斯的人脉与影响力，率先签下在世界杯一鸣惊人的新星戈洛文，此外，他们还从拜仁“虎口夺食”，抢到了“拉姆接班人”亨里希斯。球队新的根基已然奠定下，只是这些潜力无限的年轻球员目前仍处在成长期，且一下子几乎更换了球队的主力框架，无论从场上默契配合程度，还是对战术的适应性等方面来看，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然而留给雅尔丁的时间却并不充足，开局陷入困境之下，他必须尽快针对现实情况加以改进，至少要保证摩纳哥这部更换了大部分零件的汽车先跑起来，就算速度再慢，也好过现在的“抛锚”不前。摩纳哥的现状，让不少人为之担心，此前已经有大量先例证明了，单靠“买卖人口”绝非长期的可持续发展之路，摩纳哥又能否“顺利成长”？

开弓没有回头箭

“有些球员很年轻，他们只有16、17岁，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几年之后才能为球队做出贡献。”雅尔丁对现状很无奈，虽然他清楚地知道俱樂部“大政方针”无可违拗，却并不意味着全盘接受，据法国媒体透露，雅尔丁早就对球队体育总监埃梅纳罗表示了不满，两人矛盾很深，甚至到了不说话的地步。自从去年11月上任以来，埃梅纳罗就开始将他在切尔西的那套模式照搬到摩纳哥，签入潜力出众的年轻球员，出售声名鹊起的球星，从中赚取巨额利润，不少球迷应该还记得“黑公公”与莫里尼奥的对立也源自类似问题。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真实世界里的足球毕竟与游戏中的不同，并非是把“数值高”的球员凑到一起，就能成为一支强大的球队，组队过程中涉及到方方面面的问题。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摩纳哥的“造星工厂”之路异常走心，绝非只图眼前利益。除了前文提到在转会市场上的巨额投入外，在球探系统里，雷博诺夫列夫也掷下了巨资。重金邀请前皇马首席球探路易斯·冈波斯，利用他和经纪人大鳄门德斯的私交，在引进巴卡约科、西迪贝和门迪的运作中均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此外，摩纳哥在法国境内的球探网络也名列前茅，俱乐部的人才甄选体系为青训学院的培养计划提供了非常重要的参考因素，每年在青训一项上投入超过千万欧元有助于俱乐部的长远发展。只是，尝到甜头的摩纳哥完全把精力专门用在组建了星探团队去世界各地开发有潜力的球星，然后“养肥了再卖”，而再也不会根据球队现状需要。阵容中的固有漏洞以及主帅战术风格进行有针对性的引援，最终造成“货不对板”也是必然的结果。本赛季，摩纳哥以23.2岁的平均年龄，成为法甲最年轻的球队，光鲜华丽的表面之外，显然是与客观竞技规律背道而驰的。

当然，通过出售球员带来的巨额收益，已经为摩纳哥带来了明显的改观。比如此前因资金问题而一度陷入停滞的训练中心建造计划再度重启，据《队报》表示这座在原训练中心拉图尔比的基础上重新建造的训练中心已经于2018年初动工，大部分资金都由俱乐部支付。此外，球队主场路易二世球场的翻新工程也将启动，这会为摩纳哥带来更多的比赛收入和商业价值。与此同时，俱乐部所背负的巨额债务也日益减轻，开始摆脱对投资人的束缚，走上“自立”之路。至少从“经济建设”角度审视，摩纳哥确实在向好发展。

以牺牲眼下利益为代价，摩纳哥未雨绸缪，领跑未来，只是他们必须要“挨过”目前的困境。首当其冲便是重新明确目标，就本赛季而言，摩纳哥显然不具备双线作战的实力，是将主要精力放在欧冠，赢取更多奖金分红和曝光机会，还是毕其功于联赛，争取继续下赛季欧战资格，只能有所取舍。而另一方面，长期输球的习惯性影响，以及缺少大牌球星的带领和“示范性效应”，对年轻球员而言又是否是一件好事，这些都值得摩纳哥俱乐部的管理层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