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珍藏的财富

常欣然

妈妈，我真怀疑我是你充话费送的，尽管我是你唯一的孩子。作为街坊邻居幼儿园乃至小学最省心又省钱的孩子，在你粗线条的世界里，是男孩我当不了王子，是女孩我做不成公主。如今，听你讲述“对不起”我的往事，一幕幕却成了你和我值得珍藏的财富。

妈妈，对我你常常很自责，你用一篇散文吐露心声：孩子，原谅妈妈不够爱你。

当我还在你的肚子里的时候，你就每日奔波在通勤的路上。起早贪黑，时常在拥挤的通勤车上站半个多小时，或随着人流摇摆，或跟着车身颠簸。你感谢还没出世的我体谅人，一直好好的，从没有带给你任何孕期反应。母子尚未见面，我就懂得照顾你。

我很小的时候又被你带着一起去上班，早出晚归。不能像别的孩子那样赖床不说，早饭还总是凑合着吃。有一次你做的是尖椒炒干豆腐，粗心大意的你买的尖椒特别辣，尽管放得很少，可整道菜还是让嘴唇火烧火燎。石英钟指针逼近上班的时间，容不得你再做一盘菜，只好把干豆腐在水里涮一下就夹给我。我辣得嘴唇通红，却笑着说：“我不怕辣！我多吃饭。”

六岁时，我被送进学前班，跟你同在一个学校。那次放学后，你留我一人在一楼的班级里写作业，而你在五楼加班开会。等你下楼时，楼道里已是一片漆黑，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你教室里的灯幽幽地亮着。教室前门反锁着，你从后门进来，看到我蜷缩着小小的身体，睡在椅子上，黑板上留下的是歪歪扭扭的拼音：“ma，pa，e”（妈，怕，饿）。你的泪水汹涌而出。夜色渐渐染黑教室，一点点吞掉小小的我。锁门时我怎样战胜内心的恐惧；留言时我的眼神是怎样的无助；睡着时我又怎样忍受着饥肠辘辘……你懊悔让我独自面对这些，你没有陪在我身边，你哪像个当妈的！

再大一点儿，我被送进舞蹈班。你不给我揣零花钱，或许不想让我乱买一些没啥营养的小食品。我也很乖，从不要。有一次我对你说：“课间休息的时候，小朋友们都买来好吃的一起吃，你给我一口，我给你一口，他们吃了很久，就是没有人给我吃一口。”虽然我说的就是那种被称为辣条的垃圾食品，但一想到我孤零零地躲在角落里咽口水，你就特别难受。

你慨叹自己不够富有，没有给我提供最好的生活环境，没有大阳台，没有公主房，没有秋千架；你不会做好吃的，只能让我扑闪着善解人意的眼睛吃下你的黑暗料理；你不会梳小辫，不会化妆，不会买漂亮的衣裙打扮我，看人家的闺女花枝招展，而我总是千篇一律的发型和装束。

你自嘲自己不会带孩子，就像你不善于养朝天椒，稀罕幾天就被你扔到操场的一角，没想到风吹日晒下竟长得格外好。粗枝大叶的你无为而治，不把孩子当孩子，却拥有了别人夸奖的孩子。“对不起”竟然是最好的对得起，这是你留给我一生受用不尽的财富，伴随我一天天长大。你不溺爱我，而我学会了如何爱别人，如何爱自己！

【教师点评】

本文回忆了几件妈妈“对不起”孩子的往事，一位“不把孩子当孩子”的母亲形象跃然纸上。母亲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也是孩子终生的老师，她对孩子的影响不可小觑。不溺爱是对独生子女最好的爱，让孩子学会爱别人爱自己。因为来自亲身经历，纵然语言朴实无华，也真切动人。这启示我们，好作文就是留下岁月点滴，记录成长履痕。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