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诗淇
幼时立夏,我都会陪姥爷到水库钓鱼。姥爷的眼神明亮而有力,一双手稳稳地抓住魚竿,只轻轻一提,一拉,一扯,那水中的鱼便活蹦乱跳地呈现在我眼前。
提着鱼拎着桶,我欢畅地跑在姥爷的身后,等待唇齿间的美味。
回到家中,姥爷娴熟地刮去鱼鳞,手法迅速而敏捷地将葱、姜、蒜切好塞进鱼肚。盐勺轻轻一挥,颇有自信与把握。不过几时,一盘美味便呈现于眼前。
那鱼肉爽滑鲜香,透着酱汁入味,浓浓的香气萦绕在舌尖,久久不能散去……
上了初中后,回姥爷家的次数少了,那舌尖鲜香的余味,也渐渐淡去。
忽然有一天,我接到姥爷的电话,他语调缓慢又柔和地让我过去吃午饭。我二话不说兴奋地答应了,心心念念的鲜香美味,促使我加快了去姥爷家的脚步。
一进屋门,便见那熟悉慈爱的身影在厨房里忙碌着,我像以往那样坐在厨房门口注视着眼前这熟悉而温馨的一切……
姥爷有些吃力地刮着鱼鳞,眼神中的明亮有力变得昏沉迟钝,缓缓拿起刀,细细地切着,手中的盐勺不住地抖动着。姥爷用双手握住抖动的盐勺,一点一点地撒着……我坐在厨房门口,等了很长一段时间,姥爷才迈着缓缓的步伐,将鱼盘端在了我的面前。
姥爷满脸期待地让我趁热尝尝。看着眼前美味的鱼,我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肚上最嫩的肉,迫不及待地放进嘴中。
那味道并不是我所想象的鲜香,反而是一阵咸涩袭上心头。不知为何,泪水忽地溢满了我的眼眶。看着姥爷慈爱的眼神,我像幼时一样赞叹道:“美味极了!”姥爷听了我的话,脸上露出了孩子般天真的笑容。
那咸涩的余味,扰得我的心头波澜不止,久久不能平息。
(指导老师:杨丽红)
我们对情感的留恋往往会寄托在一个物件或一种情绪上,更多的时候,可能会是小时候尝过的一种味道,那种味道会把你和亲人紧紧联系在一起,这似乎就是我们中国人骨子里的情结。比如,本文里描述的这种情感和味道。曾经,“我”对姥爷做的鱼汤的鲜香美味,心心念念;姥爷也对“我”的喜欢,感到温馨和满足。而现在,“我”尝到的是咸涩,因为姥爷老了。从鲜香到咸涩,味道变了,可姥爷对我的爱却从未改变,依然会为“我”的一句赞叹而微笑,而满足。而留在口中的余味,让人久久回味,久久沉思。(清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