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价理论视角下美企在华社会责任报告话语的对比分析

凤 群

(合肥工业大学 外国语学院，合肥 230009)

评价理论视角下美企在华社会责任报告话语的对比分析

凤 群

(合肥工业大学 外国语学院，合肥 230009)

在对企业环境保护和社会责任的公众呼声中，社会责任报告的话语研究成为社会学话语分析的一个新的兴趣点。文章运用评价理论，对Emerson和GE在华社会报告中的态度资源和介入资源进行对比分析，以探索两家企业与潜在受众的不同对话策略和形象构建，发现Emerson 倾向于向中国社区和客户塑造一个技术卓越、敏感和关爱的企业形象，而GE倾向于向中国政府和合作商塑造一个追求技术卓越、致力于持续性发展和进步、具有全球视角的跨国公司形象，个性化的话语策略反映了对不同受众的侧重。

评价理论；社会责任报告；态度资源；介入资源；形象构建

一、引 言

自上世纪90年代中期，越来越多的企业发布社会和环境影响的信息，以记录他们履行社会责任所付出的努力，企业结合定量数据对财务业绩、产品质量、员工关系、社区参与、环境表现、组织事务进行陈述，以披露与自然环境、员工、当地社区和消费者的问题。企业社会报告自愿披露现象引起了广泛的研究兴趣，学者们纷纷从社会政治理论角度和经济学角度解释这一现象，在众多理论中，合法性理论已成为解释企业社会信息披露实践的卓越框架[1]。根据合法性理论，社会报告的主要动机是要证明企业的活动是否具有社会合法性。该理论认为存在一种社会契约管理企业与社会之间的关系。为了证明其合法性以继续生存和发展，企业将在更广泛的社会系统范围内，受到社会监督来约束自己的商业行为，因此主动披露信息以调整企业行为与社会规范和价值观之间的一致性。正如迪根(Deegan et al)写道，“今天的商业运营是在公众视线严格审查的环境中，利益相关者期望企业接受对社会和环境影响的责任。”[2]101

虽然企业社会责任报告的发布已得到会计和管理学者的广泛研究，在这方面的话语分析研究仍然是有限的。此外，企业社会责任报告先前的话语分析主要集中于文本的概念功能，通过分析纯描写性质的词汇和语义结构来表现主题意义[3]。莱恩(Laine)对芬兰上市公司社会报告中的可持续发展这一概念进行了历时角度分析，揭示了企业对这一概念诠释的进步意义和局限性[4]；莱文赛 (Livesey et al) 比较分析了美体小铺、荷兰皇家、壳牌集团的社会报告使用的修辞策略，以打造积极和“绿色”的公司形象[5]。这些研究大多研究宏观的修辞模式和主题情节，并没有系统地分析这些文本中反映人际功能的语言资源。社会责任报告作为企业和社会之间互动和对话的载体，其人际功能的研究，即企业如何通过这些报告与利益相关者对话以构建身份还没有得到系统的调查研究。

本文运用评价理论，通过对2012年度美国艾默生电气公司(Emerson)和通用电气公司(GE)社会责任报告的对比研究，较为系统地分析社会报告的人际功能，旨在解决以下问题：一是两家企业如何通过话语建构他们的在华形象？二是他们与其利益相关者之间倾向于建立什么样的对话关系？它们在表现自己强烈的社会责任感的同时，如何考虑其他利益相关者的期望呢？本文试图探析企业和社会之间关系协商之后的话语机制，以洞悉企业社会报告的潜在的交际动机。

二、评价理论

菲尔克拉夫认为：“不断变化的话语实践有助于改变知识、社会关系和社会认同”[3]78。借鉴系统功能语法的传统，他提倡一种多功能语篇分析方法，解释文本如何同时描述现实(概念功能)、建构社会关系(关系功能)和建立身份(身份功能)。在系统功能传统下发展起来的评价系统关注语篇中“所协商的各种态度，所涉及的情感的强度，以及表明价值和联盟读者的各种方式。”[6]23评价理论提供了一个全面系统地研究实现人际功能的语篇特征的框架，将情感、态度、评价和情态的表达资源纳入到一个统一的模型。

评价系统将人际意义组织成不同的类别，最重要的类别有以下[6]24：

第一，态度资源：牵涉到基于审美和伦理重要标准的情感、性情、伦理判断和评价的语言资源；

第二，介入系统：语言使用者协商话语可辨性的资源；

第三，级差资源：用来调整评估强度的语言方式和类别。

每一类别又进一步划分为不同的子类别，关于各子类别的论述将在下文举例说明，由于级差资源在语料中分布相对较少，本文主要就态度和介入资源对两文本的差异进行比较分析。

1.态度资源

态度包含三个基本类型：情感(affect)、判断(judgment)和鉴赏(appreciation)。情感是表达人对事物或现象的情感反应，情感意义包括幸福/不幸福、安全/不安全、和满意/不满意三个评价维度，可通过情感动词(如：爱/恨、吓唬/安抚等)、副词(如：快乐地/悲伤地)、形容词(如：生气的/高兴的)或名词形式(如：快乐/绝望、信心/不安全等)表达。判断是对人物的性格和行为的评价，分为社会约束(social sanction)和社会评判(social esteem)，前者涉及道德和规定，与合法性、道德性相关，后者是对被评判者的能力判断，是对行为规范、做事才干和坚韧不拔品质的评价，倾向于通过形容词(如：公平的/公正的、熟练的/无能的等)、名词(如：最好的榜样、突出的表现等)、动词(如：尽职尽责)、和副词(如：诚信地)表达。鉴赏是依据美学和社会价值对事物价值的评价，多通过形容词表达(如：一流的、美丽的和具有挑战性的等)[7]42。以下举例说明社会报告中不同类型的态度资源。

例1：精心准备的(鉴赏)晚会和自编自演的节目深受村民的欢迎。晚会中的互动节目更令村民与志愿者结下了深厚的友谊。(鉴赏)第二天，志愿者们还不辞劳苦(判断)顶着初秋的烈日到重建房屋的工地上帮助村民们建房。Emerson员工的善举感动(情感)了村民，大家热切地(情感)盼望志愿者们能再次到来。

在上例中，企业员工作为社会志愿者为村民丰富文化生活，通过突显其筹备的晚会是“精心准备的”，在情感上得到了村民的肯定，“感动”了村民，受到“欢迎”，从品质和韧性角度看，志愿者们是“不辞辛苦”地付出自己的热忱。

2.介入系统

介入是指衡量说者/作者的声音和语篇中各种命题和主张的关系的一系列语言资源；说者/作者或承认或忽略其言语所涉及和挑战的众多不同观点，并在如此多样性的观点中为他们自己的立场争得一个人际空间[7]99。关于介入系统功能的解释围绕着对话的概念，该概念基于巴赫金的“对话原则”，认为每一句话，即使是在独白的书面文本中，也是在期待读者的反应[8]。评价理论区分了单声话语和多声话语，见下例。

例2：GE公司是一家多元化的科技、媒体和金融服务公司

例2是赤裸裸的断言，没有引用其他的观点，而多声话语则通过使用认知或模态标记语来表明作者介入了不同的立场。 例如：

例3：我们相信，多样化的首创精神和透明的财务模式能进一步展示出GE对回报社会的承诺。

通过心理动词“相信”引导的投射子句，GE表达了其明确的观点和立场，排斥了其他声音。

马丁和怀特(Martin& White)强调[7]99，虽然单声话语不明确表明说者/作者参与不同的观点，它仍具有对话功能。通过这样的话语，说者/作者提出了当前的命题没有对话的选择，需要在当前的交际语境得到认可，因此代表了说者/作者的立场。多声介入资源大致分为对话紧缩和对话扩展。对话紧缩指说者挑战、阻碍其他声音的出现，限制或关闭了对话空间。对话扩展指说者允许其它对话式的声音出现，扩大了对话空间，如下例。

例4：问卷结果显示多数学生在参与新长城计划获得 Emerson 资助以后，开始了解和关注 Emerson，并表示非常愿意毕业以后能有幸加入 Emerson 工作。

例5：我们审核了20多项技术，其中一些可能在未来大有作为。

虽然两个话语都是多声，例4通过动词“显示”排除潜在的反对观点，而例5的情态“可能”设定了命题为一个假设，从而等待对话交锋。

对话紧缩包括否认( disclaim) 和宣称( proclaim)。前者包括否定( deny)和与反驳( counter)，对已经存在的立场的直接拒绝和取代，说明这种意见不适用；宣称指明确地提出一种观点或意见，从而形成对其他意见、观点、立场的排斥、质疑、或颠覆，这一话语策略由同意( concur) 、断言( pronounce) 和认可( endorse) 构成。同意指说者公开表明同意某个对话伙伴的意见，多以“应该承认、当然、显然、不言而喻”等语言形式体现；断言是说者强调或明显地干预某种意见，多以“实际上、我们只能得出结论，事实是…”等语言形式体现；认可是指说话人认为某种外部意见是正确有效的、不可否认的，多以 “展示、证明、说明”等动词体现。对话扩展包括容纳( entertain) 和归属( attribute) 。容纳表示有潜在意见存在的可能性，是内部声音的扩展，一般以表示怀疑的立场标记语和情态动词为主；归属是外在声音的扩展，划分为承认( acknowledge) 和疏远( distance) 。承认是中性的声音，它没有公开表明说者对有关命题的看法，多以中性的转述动词体现，例如“他说、评论界认为”；而疏远清晰地表明了说话人与命题之间的距离，典型的体现动词如“有人说、声称”等，下面反映了整个介入系统的框架[7]134：

图1 介入系统[7]134

三、研究方法

本研究旨在对艾默生(Emerson)和通用(GE)的在华社会责任报告的文本进行对比分析，研究语料选自有代表性的美国两家电气公司公开网站。基于合法性理论，采取定量统计和定性分析的方法，在对比分析态度及介入资源的分布特征及其实现手段异同的基础上，简要剖析其话语策略，研究两家电气公司在话语实践层面如何陈述关于经济、社会、环境的公司治理和社会责任相关的敏感话题。

在话语实践层面，关注企业在交际过程中所表达的态度意义和对受众感受的介入，了解企业如何在考虑受众反应的基础上，对利益相关者如政府、供应商、客户和消费者使用不同的话语策略，以使企业所阐述的观点得到认可。就态度资源而言，由于隐性表达判定的复杂性和不确定性，仅限于显性表达的分析。根据马丁和怀特提供的准则和例子，参考其他评价理论研究中关于态度和介入资源标注原则[9-11]，对对比语料的态度和介入资源进行判断、手工标注和分类，最后输入Excel生成统计。基于结果，首先统计出对比语料中频率最高的前15个态度词汇，识别表现情感意义、判断意义和价值意义的主题词的分布差异，结合主题词所在句子进行从句环境分析，反映不同的形象塑造侧重；其次统计各类介入资源频率分布，特别是对认知型和责任型情态动词所在语境分析解读，分析对比语料对社会责任涉及的利益相关者(如股东、顾客和投资者)的服务质量的态度和表述，揭示评价对象以及交际目的差异，以指向企业形象构建的不同话语策略和价值倾向。

四、对比分析结果

下面从态度和介入资源两个方面，对两家企业(艾默生和CE)在华社会责任报告的态度资源和介入资源进行统计分析。

1.态度资源的对比分析

艾默生电气公司的社会报告总字数为11 860字，内容涵盖公司简介、经营范围、主要业绩、社会声誉、教育、健康及人道援助、社区建设、大学合作、和企业战略等；GE电气公司对华报告总字数18 206字，内容涵盖公司介绍、企业公民策略、主要公益投入、环境安全健康目标、志愿者活动等。两个企业同属电气行业，社会报告内容涵盖接近，均包括对华的社会公益，然而很少提及环境和员工保障等关键议题。通过对其态度资源的分析，可以揭示两个企业在在华社会报告的不同形象塑造策略。首先看下表中两企业的高频态度资源的总体分布：

表1 艾默生和通用社会责任报告中的15个高频态度资源分布

表1显示，两个报告中的高频态度资源存在显著差异，在艾默生报告中，反映“技术能力”的高频词“优化技术、行业专家、全球领袖”(用黑体字突出)的词频显著高于通用中同类词汇(1.8对0.33)，表明艾默生更强调其技术优势和对技术领域的信心，最常见的鉴赏资源有“优化的、专业的、高效的、和突破的”等，如下：

例6：(艾默生公司)着眼于上述问题的最前沿，开发相应解决方案，推动节能环保以及新能源的高效利用。

例7：(艾默生公司)应上海交通大学邀请，筹备系列优化技术“引领高效节能、传承科技创新”活动，举办了一场题为“技术创新纾解能耗困局，校园传承同创共享平台”的讲座。

而通用报告中相对更强调在全球挑战下业务开展的艰巨性、可持续发展的前景、对服务的承诺，和不断改进的意志和韧性，这些评价词通常与情态副词“会”和“第一人称”结合，说明企业对表达自己的情感有更大的自由度，这种作者情感表达了企业实现积极目标的愿望，负载了更强的主观价值，如下：

例8：(通用公司)我们会一直努力将企业社会公民战略与业务重点相结合来满足社会的需求。

例9：(通用公司)我们会保持并切实地加深与专家评审团的互动，以透明真实的姿态调整其业务与公民责任相一致的体现。

其他显性态度资源如判断资源“致力于”、“积极地”、“力图”和“一直努力”等词的使用再次强调了企业对实现预期目标的坚韧和毅力，见下：

例10：我们致力于营造一种有利于员工的工作环境。为达到这一目的，我们在工作健康及安全方面实施了相应的政策，并营造了开放的交流渠道。

两个报告之间的一个主要区别涉及情感资源的频率，表1表明，高频情感词在艾默生文本中更多见，包括三个：关怀、真挚地、感动；而在通用列表只有一个：鼓舞人心。对文本情感资源的研读发现艾默生表达了对在华公益事业和环境保护的关注，旨在与受众建立同情和融洽，以缩小与受众之间主体感知的差距：

例11：公司志愿者走到村民家里逐户了解供水设备的使用情况和村民的生活状况，真切的关怀使村民们深受感动。

另一个态度资源的使用差异在于比较级和最高级的使用，艾默生更频繁地使用最高级，通过描述运营环境的苛刻，突出了企业的 “能力和业绩”，从而预设了其技术优势，见下：

例12：Emerson 长期排名《财富》美国和全球 500 强企业行列，荣获《财富》全美最受赞赏企业之一。

例13：Emerson 的业务着眼于上述问题的最前沿，开发相应解决方案。

例14：从可利用的能源资源中获取最大价值，需要 Emerson 开发新的解决方案和技术。Emerson 的创新将民用、商用和工业用产品对环境的影响降至最低。

例12中，艾默生使用最高级这种判断资源说明了其社会声誉；在例13中，艾默生通过使用隐喻性术语“最前沿”突出其在恶劣的运营环境下的卓越技术能力；在例14中，最高级被用来表现艾默生在决策者最关心的问题以及更广泛的社会关注议题上的合法性。在语用层面上，最高级的使用是一种客观性策略，以使得自己的评价有说服力而易于被读者接受，表明了艾默生对技术优势和社会声誉的自信。

而GE的报告包含了更多的比较级形式的评价语，在积极评价资源中，使用比较级隐晦地暗含了进一步改进的可能性，强调“不断追求进步”和“可持续发展”，见下：

例15：绿色创想使我们能够助力推动世界向更清洁、更环保的经济转变，也是我们在这样的未来中竞争的筹码。

GE对持续改进的重视也反映在报告的标题上——重申责任，标题强调了企业不断努力走向可持续发展。

在不同类型的企业语篇中，企业的立场不一样，所充当的话语角色也有差异，其社会责任报告涉及的利益相关者和社会议题也有所差异，对可持续发展的定义各个企业有差异。通过对态度资源的对比分析，可以发现艾默生使用了大量鉴赏资源突出其具备“优越技术”的“行业专家”形象，通过具有喻情功能的情感资源唤起受众的认同感以达到“听之动容”的效果；而GE公司更倾向于使用判断资源来凸显企业不断追求卓越的决心和毅力，以及从未止步的可持续发展理念和全球视角。

2.介入资源的对比分析

介入资源的分析揭示了两个报告的主要区别，下表显示了介入资源及各子类别的分布：

表2 艾默生和通用社会责任报告之介入资源分布对比

续表

如表2所示，通用共使用了55例对话紧缩资源，48例对话扩展资源，分别占总资源的55%和54%；艾默生使用了26例对话紧缩资源，14例对话扩展资源，分别占65%和35%。表明通用使用的对话扩展资源比例高于艾默生，而对话压缩资源比例低于艾默生。

首先就收缩这一类别来说，对子类的观察发现，两文本中表达方式存在显著差异，通用采用了很多反驳资源，构建了潜在的相反立场的声音，通过后一句话对前一句话的否定和预设，缩小了话语的协商性，从而压缩了话语的对话空间，见下：

例16：我们知道这需要时间。但是，我们相信，从长远来看，多边自由贸易协定能有助于建立应对挑战所需的持久、可预见的制度。

通用先用“我们知道”断言资源提出了对建立多边自由贸易协定的困难和挑战的同意，在肯定这一命题的基础上，用“但是”进一步否定了潜在的否定的态度，欲进而退地用“从长远来看”这个断言资源强调自己的观点，表达了对贸易协定的信心和肯定的态度，以此唤起受众的同感和支持。

从表2看到艾默生使用了更多比例的宣告(proclaim)类紧缩资源，宣告是通过改动、强调和干预对一种意见进行质疑、批驳、颠覆或排斥。它包括同意、断言和认可，是说者/作者强调或明显干预的表达式，见下：

例17：Emerson 一直认为履行企业公民责任至关重要，致力于提高并改善人们的生活。(断言)

例18：中国市场的规模非常大，随着经济的发展，消费者的购买力不断提高，这个市场在未来几年肯定会越来越大的，这是毫无疑问的。(认可)

艾默生运用“一直认为”的断言资源表明对企业公民责任履行的毋庸置疑的态度；运用“毫无疑问”的认可资源表明对中国市场从未动摇的信心，限制了潜在的其他声音，减弱前文提到信息的负面效应，具有权威性和客观性。

关于扩展资源，两文本在情态助词的使用上存在显著差异。情态是人际意义表达的重要方式之一。从对话的角度看，“情态是很包容性的。情态表示作者/说者的观点只是多个可能出现的观点之一，从而在一定程度上为不同的可能性留下了一定的空间。”[12]根据说者/作者对命题、命令或提供肯定性的强弱，情态可分为高、中、低值。在所分析的文本中，具有高低值的表示义务性、意愿性，和能力/潜力的情态助词得到高频率的使用，通过开启或压缩对话空间，作者的观点、态度和价值观获得了受众的支持。通过对容纳资源的情态助词的从句分析可以了解两个企业不同的“义务、意愿和能力倾向”。

情态副词“将”和“会”在艾默生文本中频繁出现，这种低值责任情态词的运用能避免使言语过于偏激而导致言语对话性的限制加大，能包容和诱发各种不同的选择，表明作者原意与持有不同观点的人协商，可以团结在华社区以达到宣传和解决社会问题的目的。表明了艾默生决心付诸行动实现目标的意愿，同时保留了不能实现的可能性，具有委婉的功能，见下：

例19：公司将与当地政府和村民们联手，帮助当地村民建设足以遮风挡雨的安全居。

例20：Emerson会不断履行良好企业公民责任，为社区发展做出更大贡献。

而通用大量使用了高值义务性情态动词“必须”，结合否定词的应用，阐述了与供应商、股东、监管机构的权力和控制的关系，使对话性受到了压缩，具有不可协商性，表达了坚定性、权威性和可信性，旨在将企业打造成“能干的、可信的、权威的和诚实的”企业，如：

例21：从柏林到华盛顿、从北京到布鲁塞尔，(GE)我们都必须与政府携起手来。

例22：我们对教育、企业、创新以及发展优秀研究机构的承诺必须进一步推进。

例23：公司必须认识到我们商业活动的重点是增加股东持股价值，同时我们的业务是建立在公共政策的不断推进之上的。

“必须”说明了通用有责任和义务来解决问题，体现了改变不合理社会现状的愿望，例21-23分别指向对政府、社区、合作商及股东感受的介入，这种义务型情态更坚定地表达了企业自己的主观观点，缩小话语的协商性，表明企业希望迫切行动起来或采取措施来改变现状，塑造了一个“卓越的、有社会责任心”的权威企业形象。

“将”作为低值意愿情态词，用于表达自己的意愿、责任和决心，主观性较强，包容性较大，所以在报告中具有缓冲和委婉的效果。对助词“将”所在从句环境的分析表明在两个文本中，两个企业对未来业务有不同的侧重和倾向：

例24：艾默生环境优化技术的谷轮数码涡旋技术是新一代的变容量技术，可以实现运行容量在 10%-100%。在未来几年的时间里我们将对这项技术加以进一步的改进，使它具有更突出的优势。我们将把更多先进节能技术带到中国，帮助社区更好改善能效问题。(Emerson)

例25：我们全年都将更新这些信息，以支持与权益相关人士就全球最棘手问题及最有利机遇展开的持续性探讨。(GE)

例26：我们将继续参与到这些建设性的探讨中，通过我们的知识不断开发并适应引领我们走向成功的解决方案，对人类繁衍生息的社会做出贡献。(GE)

通过对比以上例子可以看出企业对业绩、能力、技术优势及不同利益相关者的侧重。从例24中可以看到，艾默生更强调对中国社区和消费者的技术支持。通过结合使用金融术语，艾默生突出了企业在社会责任中的主体性和权威地位；对例25和例26中意愿情态词所在从句环境分析可以看出，通用着眼于全球的挑战和困境，通过频繁做出对“未来”的预言，包括能源供应的可持续性、能源市场的未来发展趋势和技术发展，突出了通用的社会权力和全球视角。同时大众化词汇的使用表明了对话的非正式性和商讨性，突出了企业和利益相关者之间的相对平等的对话关系，具有非凡的当代意义。

扩展资源的另一差异在于艾默生运用了较多的承认(acknowledge)资源。为了能更吸引受众的注意力，企业在语篇中投射其他人的声音，通过宣告(proclaim)和反对(disclaim)这两类资源表明其对所转述内容的情感介入，从而压缩或扩展话语的对话空间。承认资源作为一种中性的扩展资源，指出多声话语来源，由该信息来源为话语负责。通过承认资源，艾默生含蓄地表明对所转述内容的赞同，通过提供理论和事实支持，强调话语的可靠性和价值，例：

例27：问卷结果显示多数学生在参与新长城计划获得 Emerson 资助以后，开始了解和关注 Emerson。

例28：几乎所有的受访学生都表示“新长城计划”真的帮他们减轻了生活负担，

通过援引“学生”的观点，艾默生力争说服受众与自己保持一致，把话语权交给其他声音，使得文本较有客观性，以提高可信度和说服力。

而通用文本中使用了更多的投射子句容纳资源(entertain)，包括六次“我们以为”、五次“我们相信”、两次“我们觉得”，和两次“在我们看来”等结构，这些表示心理过程的结构是扩展类介入资源的主要体现形式之一，往往以第一人称为主语，因而具有主观性，通常被企业用来表达对可能显著影响其利益的热点争议话题的观点，表明企业对其所提供的信息负全部的责任，有些内涵甚至超越了通用的职责范围，彰显了通用的全球地位，如下：

例29： 我们相信聪明的投资和明智的政策能够让我们拥有远比当前丰富多样且安全的能源，同时还能减缓全球变暖。

例30：我们认为诚信文化并不是由一些高端讲话或一些一挥而就的解决方法来缔造的，也不该只在危机时才提及，它应该是一家值得信任的全球公司的坚实基础。

例31：GE非常清楚我们并不拥有解决一切问题的钥匙，我们还有进步的空间，这些进步还取决于各方的参与和对话。

这些包容性的介入资源暗示了话语的不确定性和争议性，具有愿意包容其他可能性的涵义。三个归属于扩展性资源的叙述性问题，分别涉及全球环境、企业文化以及今后会面临的各种困难，具有开放性、引人深思，开启了和受众间的对话空间，表明对“不断进步、追求卓越”的信心，塑造了坚持可持续发展的领头军形象。

除此之外，通过观察文本发现，通用更善于交织使用扩展和紧缩资源，一方面使用紧缩资源，排除了其他声音，塑造其全球视角和权威性；另一方面，运用容纳资源援引外部声音，表明所言只是个人的观点、立场及论断，是可争议的、可协商的，暗示在所谈的问题上可能会有其他不同的看法，并允许其他声音的存在，从而开启了对话空间，表明不断改进的决心和意志力，展示了一个听取多方声音的超级企业的形象，例：

例32：当然，我们不会把通过产品、合作关系和流程做出的对人类有利的贡献都归功于自己。但我们会一直努力将企业社会公民战略与业务重点相结合来满足社会的需求。满足当前近70亿、将来有望达90亿人口的需求这一挑战非常艰巨。有限的地球的资源——不论是水、空气、能源还是土地，已经被超负荷利用。要想为现实和目标搭建起一座桥梁，就不能延续从前的商业理念。GE在不断提升自我能源和水资源利用率的同时也提升了消费者对能源和水资源的利用效率，而且我们相信通过我们的不懈努力一定能减少资源利用低的问题。

在这一段中，首先运用同意资源“当然”和否定资源“不”来进行对话压缩，声明了企业“不止步于当前”的立场，增强了话语的可信度，接着又用反驳“但”，把话题转到了自身的社会公民战略上，通过压缩资源“不论…还是”说明了全球面临的资源紧缺的挑战，以及否定资源“不能”，表明了企业接受挑战的决心，最后，运用了容纳资源“我们相信”进一步打开与受众对话的空间，委婉地表达了未来的不确定性，和邀请受众监督和反馈的意愿。通用通过运用紧缩资源态度鲜明地表明观点，进而运用对话扩展手段打开对话空间，表明了企业诚恳的交流心态。

五、结束语

本文分析了通用和艾默生在华社会责任报告中企业形象塑造的不同话语策略，以及与利益相关者对话的不同侧重。艾默生借用了丰富的情感资源和收缩资源突出技术专长和在华社区贡献，注重受众的同感，致力于建立联盟关系、共同的价值观和感情基点，塑造了一个敏感的、关爱社区的权威专家形象；与艾默生不同的是，通用较少依赖情感资源与潜在受众进行交流，通过大量使用判断资源、交替使用压缩和扩展资源，建立了权威和疏远的关系，同时援引外部声音，表现出可协商性和可信性，塑造了一个听取多方声音、致力于持续性发展，通过不懈的努力、追求技术卓越来改善运营的全球跨国公司形象，隐藏了企业的个性化特征。

艾默生和通用的人际资源的使用展现了证明合法性的不同话语策略和权威策略。根据合法性理论，企业将主要对话那些与合法性最相关的利益相关者，并付出努力来沟通和管理与他们的关系，对受众的对话反映了他们的信息披露和交际策略的差异性。通用属资本密集型行业，其环境影响的规模导致其活动接受政府的不断监督。政府是企业最相关的、最有影响力的对话者。通过采取权威的专家立场，通用旨在获取监管机构(中国政府)的信任。基于这种信任，企业可以先发制人地增加监管和控制，获得更多的自主权和社会信誉，从而对决策过程施加更大的影响。

从文本的高频词可以看出“中国社区和客户”是艾默生主要的对话者。艾默生在文本中与潜在受众构建了通感、亲密和同盟的关系。一方面，通过大量情感资源说明了对中国社区的帮助和支持，传达致力于改善社区、造福社区的企业文化和人文关怀，使客户认为他们的忧虑和想法不是被忽略或忽略，而是被理解和分享，从而提升了客户的支持。另一方面，通过大量收缩资源表明了对技术领头军的信心，承诺给客户不断的技术服务和支持，通过传达卓越、创新和坚韧的价值观回应潜在客户，表明了企业对客户需求的密切关注。

通过对评价资源的分析，我们认为通用和艾默生塑造了个性化的企业形象，从话语上与自己利益最相关的公众协商了社会责任。两家公司在责任报告中通过不同的评价词和引入不同声音与潜在受众进行对话，不同程度地增强语篇的互动性、客观性、可信性和权威性，以达到潜移默化地说服潜在受众，最终达到如他所愿的宣传目的，从而有效地诠释了他们良心企业的身份及社会合法性。

[1] 江炎骏. 企业社会责任信息披露的市场反应[J]. 经济与管理研究, 2011(8): 123-128.

[2] DEEGAN C. Introduction: The legitimising effect of social and environmental disclosures-a theoretical foundation[J]. Accounting, Auditing & Accountability Journal, 2002(3): 282-311.

[3] FAIECLOUGH N. Discourse and Social Change[M]. Cambridge: Polity Press, 1992.

[4] LAINE M. Meanings of the term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in Finnish corporate disclosures[J].Accounting Forum, 2005 (4): 395-413.

[5] LIVESEY S, KEARINS K. Transparent and caring corporations? A study of sustainability reports by the Body Shop and Royal Dutch/Shell[J]. Organization & Environment, 2002(3): 233-258.

[6] Martin J R, Rose D. Working with Discourse[M]. London & New York: Continuum, 2003.

[7] MARTIN, J R, WHITE P R R. The Language of Evaluation: Appraisal in English[M]. New York: Palgrave Macmillan, 2005.

[8] BAKHTIN M. The Dialogical Imagination[M]. Austin: University of Texas Press, 1981.

[9] 潘小珏. 介入资源与法庭辩论中说服的实现[J]. 修辞学习, 2008(2): 50-55.

[10] 李鸿春.评价理论视角下新闻语篇介入资源分析[J]. 青海师范大学学报, 2013(5):88-91.

[11] 徐珺，夏蓉. 评价理论视域中的英汉商务语篇对比研究[J].外语教学, 2013(3): 16-21.

[12] 李基安. 情态与介入[J]. 外国语, 2008(4);60-63.

A Comparative Study of Chinese Social Responsibility Report of Two American Enterprises under the Perspective of Appraisal Theory

FENG Qun

(School of Foreign Studies, Hefei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Hefei 230009, China)

As the public voice arises calling for corporate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and social responsibility, the study of social responsibility report has become a new point of interest in the analysis of social discourse. The main objective is to explore how, through Appraisal resources, Emerson and GE construct their corporate image and relationship with their shareholders. The analysis reveals two different approaches to the image construction. Emerson tends to portray a sensitive and caring corporate image with technical excellence to the China community and customers, while GE tends to portray a responsible transnational corporation with a global perspective committed to technical excellenc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and constant progress to the government and China partners. Their personalized discourse strategy reflects their emphasis on different shareholders.

Appraisal Theory; social responsibility report; attitude resources; engagement resources; image construction

2017-05-11

安徽省人文社科项目(SK2017A0061)；安徽省教育厅高等教育振兴项目(2014zdjy014)；合肥工业大学校教改项目(YJG2017Y17)

凤 群(1980-)，女，安徽芜湖人，副教授，硕士。

H03

A

1008-3634(2017)06-0066-10

(责任编辑 蒋涛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