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关东历史与文化研究》评介

曲立超

内容摘要：《闯关东历史与文化研究》是移民史研究的一部新著，作者将关内移民“闯关东”的历史与东北区域文化的形成结合起来，通过历史学、人口学、社会学、文化学等学科相关理论，结合丰富的史料，在还原“闯关东”历史面貌，分析其问题的成因及其影响的同时，更深入地探究了其与东北区域文化形成的关系，挖掘了“闯关东”精神及其对当代东北振兴的借鉴意义，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和现实价值。

关键词：闯关东 历史 文化 研究

吉林师范大学范立君教授的新作《闯关东历史与文化研究》（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6年）将“闯关东”问题与东北文化相结合，是一部系统研究东北区域历史文化的著述。作者选取了在中国历史重要的移民移现象——“闯关东”，试图通过还原“闯关东”历史原貌，从中分析其所产生的影响，进而揭示“闯关东”与东北区域文化形成之间的关系，并以此为契机，总结历史经验，挖掘了“闯关东”精神的内涵。这对当前东北地域文化的塑造及转型，以及东北全面振兴无疑提供了精神动力和智力支持。

本书所研究的时间断限上起清代中晚期，下至民国初期。其研究对象是从关内来到东北地区从事各项事业的人们。全书运用了大量档案、方志、年鉴、报刊，以及满铁资料，运用了历史学、人口学、社会学、文化学等方法和相关理论，系统地对问题进行了研究。全书共分为六章，具有以下几方面特色。

一、继往开来，开拓研究领域

本书充分继承了前人的研究成果。在引言部分中，作者全面回顾了“闯关东”研究的百年学术历程。通过分析前人研究成果，作者发现了一个多世纪以来“闯关东”研究存在的不足：总体上呈现出“已有的成果多夹杂在灾荒史、乡村史、人口史当中，线索极不清晰”（第1页。）20世纪上半期的研究成果，“主要是从解决难民生计、维护国防、开发东北的角度出发，不可能对整个移民过程做深入、细致的研究。而且，这一阶段的研究，不全是纯粹的学术研究，其中也包含一些政论性的文章。”（第8页。）20世纪80年代以来的研究，也只是一些专门性研究，或是将“闯关东”问题夹杂在人口史或移民（流民）史研究当中。因此，尽管经过一个多世纪的研究，“闯关东”研究已取得较为丰硕的成果，然而“某些论著中的有关部分，零碎、散乱，许多相关的重要资料特别是满铁调查资料还没有得到充分利用，尚无一本全面、系统的东北移民史专著问世。”（第23页。）

正是在对前人的研究成果进行搜集、整理和分析的基础上，作者对“闯关东”研究进行了展望。要对新的领域进行拓展，对过去的资料进行再发掘、再利用，对研究方法进行重新整合。研究不能仅被历史学科所束缚，应拓展到人口学、社会学、文化学等领域。在研究方法上，除了充分利用史籍中关于移民的记录以外。还应该从人口学中人口增长情况，来推测当地移民情况。从语言学中地区方言的变化，来解释移民活动的影响。从历史地理学中地方政区的变化，来研究移民的分布和对当地经济开发的程度。如能对这些研究方法加以整合，则会对以“闯关东”为代表的移民问题研究建立更加完备的研究体系。值得一提的是，作者能够结合现实来反思历史。思索“闯关东”问题的历史意义和现实启示，进而认识东北地区人口迁移的规律，为当前东北地区经济发展、社会稳定、边疆安全提供启示和借鉴。同时，将历史问题与文化发展联系起来，揭示“闯关东”的内在精神及其当代价值，对东北振兴具有重大现实意义。

二、史论结合，深化研究内容

“研究历史，认识历史本来面目，揭示社会发展规律，总结前人实践经验、教训，必须依靠大量的，经过严格审查的历史资料。”在本书的第一章——“全部近代史上空前的大举”：“闯关东”的历史审视一章中。作者利用大量原始资料，首先对“闯关东”的由来问题，从移民的角度，梳理了清朝东北移民政策的演变。在明确“闯关东”问题的渊源后，作者进一步通过翔实的史料和系统的数字，还原了“清末解禁与开放”，“民国时期大移民”的历史面貌。再次明确了“闯关东”的两次历史高潮：从咸丰十年（1860年）到光绪二十九年（1904年）至宣统三年（1911年）清朝灭亡前为全面开放时期，此后出现了近代以来“闯关东”的第一次高潮。（第39页）20世纪20年代，进入东北地区的关内人口快速增加，出现了近代以来闯关东的第二次高潮。（第61页）这样，从宏观的视角解读了“闯关东”的发展演变历程，为进一步研究相关问题建立了历史框架。

“马克思曾说过，在社会领域的研究中，既不能用显微镜，也不能用化学反应剂，而必须用抽象力来代替二者。要具有这种抽象力就必须学习理论。”在本书的第二章——不绝如缕的“因果链”：“闯关东”动因探源一章中。作者运用内外因关系原理来分析“闯关东”问题形成的原因。通过分析，作者认为近代以来，关内人口稠密，但土地有限，人地矛盾与冲突与日俱增……以上种种凝聚成一股“推力”，促使着关内人民离开自己的家园，去寻找一席生存之地。（第63页）因此，正是这种移民所在原籍之地的驱使，才有了后来大规模的“闯关东”现象，这无疑构成了“闯关东”问题的内部因素。由于关内人民“闯关东”的目的地是广大的东北地区，东北究竟是一番什么景象，直接影响到关内人民“闯关东”的进程。作者认为，东三省对移民具有双重吸引力：一是地广人稀的自然地理环境；二是快速发展的社会经济。（第69页）正是这两种强大的吸引力，构成了百年来广大关内百姓，勇于冲破无数艰难险阻，纷纷投入“闯关东”大潮的强大动力，这种力量成为影响“闯关东”的外部因素。另外，近代东北交通运输业的发展，也成为了促进“闯关东”向前推进的因素。它改变了以往“闯关东”人们颠沛流离、几经辗转来到东北的境况。交通运输业的发展，需要大量劳动力资源。客观上为广大关内移民提供了谋生的渠道，也方便了关内移民往来于东北各地。除此之外，清代、民国时期的移民政策，也左右著关内人口迁徙的步伐。可见，“闯关东”是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作者从中总结认为，以上影响关内人口向东北迁移的因素中，经济因素应该是最根本的因素。无论是移民自身为了改变生活状况，还是国家要开发东北地区，都离不开对发展经济的诉求。

在探讨内外因辩证关系对移民的重要影响后。作者将研究视角转到移民自身，在第三章——乡关何处：“闯关东”移民群体透视中，作者从多个层面分析移民的群体特征，进而还原了历史时期“闯关东”移民群体的真实面貌。主要包括：移民来源；移民性别；移民路线与分布；移民生存实态等主要方面。在移民来源上，作者认为“闯关东”移民的主要来源是华北各省，以山东、河北、河南为主要来源，还有湖南、湖北、安徽、江苏、浙江等地移民的到来。在移民性别上，作者运用统计学相关理论，结合相关数字得出了男女性别构成的关系，认为近代闯关东移民的性别构成比较单一，以男性为主，男性远远多于女性，性别比相较其他各省偏高。（第86页）通过分析认为，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来自政府的政策以及东北地区对移民性别的实际要求。在移民路线与分布上，关内移民根据其原籍的地理位置选择移民路线，主要有水路和陆路两种。移民进入东北后，再由南向北逐步推进。与此同时，根据各行业实际情况，作者指出了移民分布与其谋生手段有着密切关系。即，从事农垦的多选择人少地多的地区，经商做生意的人则喜欢在交通沿线、城镇工商业繁荣区，挖矿采金的则多聚集在矿产资源丰富区。（第91页）在本章的最后，作者对“闯关东”人们的生存状况进行考察。以移民从事的职业为参照，将移民划归为农村和城市两大部分。作者通过一个个生动的案例，再现了移民的生产生活状况，向人们展示了广大移民生活艰辛、勉强维持生计的图景。

三、严谨求证，揭示研究实质

“闯关东”不仅是历史上重要的移民现象，更对社会和文化产生了重要影响，体现在政治、经济、文化各方面。其中有正面的影响，也有负面的影响。在第四章——闯出一个大关东：“闯关东”的贡献；第五章——移民社会病态：“闯关东”的消极影响中，作者深入分析了“闯关东”的利与弊。开拓了移民问题的研究领域。最后，在本书的第六章——同化与异化：“闯关东”之文化观中，作者集中论述了“闯关东”对东北地区文化的影响。认为“闯关东”所带来的关内汉族传统文化与以满族文化为主体的土著文化间存在互动关系，在这种文化交流互动中，两者都在发生变化。从而，东北文化开始呈现出一种多元的类别，使得原来以“民族”为主的文化特征开始向以“地方”为主的文化特征转化，形成了既不完全同于关东，又不与中原地区一致的东北地区特有的富于移民特色的文化形态——“新型关东文化”（第149页）在具体问题中，以具有文化特点的满语发展为线索，详细论述了满语从兴盛到衰落，再到融入到东北地域文化之中，这深刻地反映了不同文化间的碰撞与融合。与此同时，东北民间社会风俗也同语言一样，也经历了文化变异的过程。具体表现在人生习俗、岁时民俗、生活习俗、信仰民俗等方面。最后，作者将“闯关东”文化观进行升华，提炼了“闯关东”精神及其当代价值。其精神的文化内涵包括：自强不息的抗争精神；艰苦奋斗的拼搏精神；自力更生的创业精神；携手并进的民族精神。沧桑百年，尽管“闯关东”早已成为历史，但其留下的精神对当代东北的经济建设和社会发展是一笔宝贵财富。它不仅为振兴东北老工业基地提供了精神动力，而且丰富了社会主义文化，促进了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是中华民族繁荣昌盛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的精神支柱之一。（第211页）

纵观全书，《闯关东历史与文化》清晰生动地描绘了“闯关东”百年历史画卷，客观地分析了“闯关东”的历史贡献与消极影响。在此基础上，探究“闯关东”与东北地域文化发展的关系及影響，深入挖掘了“闯关东”精神对当前东北振兴的借鉴价值，有着巨大的理论意义和现实价值。

（作者单位：吉林师范大学职业技能教研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