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 哲
(安徽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安徽 芜湖 241002)
实现和坚持党内政治生活规范化是党在长期革命、建设和改革过程中得出的科学结论。在领导党的建设的伟大过程中,毛泽东逐渐提出并完善了规范党内政治生活的思想。从提出党内生活要政治化科学化到党内政治生活民主化,从坚持“四个服从”和民主集中制到实现“六有”政治局面,毛泽东成为党内政治生活规范化科学化的奠基人。当前研究毛泽东党内政治生活规范化思想,对于拓展毛泽东思想和党建研究视域,进一步推进党内政治生活规范化,实现全面从严治党具有重要的理论与实践意义。
毛泽东对于规范党内政治生活重要性的认识是在革命实践中逐渐形成的。作为马克思主义政党,中国共产党在成立之初即确立了民主集中制原则。但是建党之初在实际工作中这个原则并没有得到很好地坚持与落实。为了加强党的自身建设,保障革命事业的顺利发展,毛泽东在总结历史经验的基础上,逐渐形成规范党内政治生活的思想。
民主集中制是党的根本组织原则。通过民主集中制可以让全体党员和各级党组织形成整体,使得决策更为科学化、民主化。首先,马克思、恩格斯时代是民主集中制的萌芽时期。虽然当时并没有明确提出“民主集中制”的概念,但已经意识到无产阶级政党只有在组织原则上实现充分的民主化,政党才能够自上而下地形成强大的战斗力与凝聚力。恩格斯针对工人政党还强调必须开展充分的讨论,公开批评与纠正错误,这些都属于民主集中制的萌芽。其次,列宁在继承马克思、恩格斯思想的同时,明确提出“民主集中制”概念,并将其作为俄国无产阶级政党的建设原则。后在1920年《加入共产主义的条件》中再次明确提出民主集中制。自此,民主集中制成为各国共产党共同遵循的建设原则,这对毛泽东规范党内政治生活思想的形成也产生了重大影响,成为该思想的理论基础。
在不同时期,因为家长制作风、极端民主化等不良现象的出现,革命事业都在不同程度上受挫。毛泽东规范党内政治生活思想的产生是保障革命事业发展的内在要求。
在民主革命过程中,党内曾先后出现了陈独秀、王明、张国焘等家长制作风,造成革命事业的受挫。陈独秀是五四运动的旗手,是中国共产党的创始人和早期领袖,曾连续五届担任党的总书记。他对于党领导的早期革命做出过重大贡献。但是,陈独秀在工作中表现出了较为突出的家长制作风。家长制作风在党内生活中,主要表现为由个人决定重大问题,个人凌驾组织之上,独断专行。陈独秀的这种工作作风给党组织的发展带来危害,党早期的一些领导人如李汉俊、李达等人的脱党在一定程度上与陈独秀的家长制作风有关。刘少奇认为,陈独秀的工作作风“给予党的损害,给予中国革命的损害,是十分严重的”[1]。王明自1930年回国后,打着“反对立三路线”的旗号,在共产国际米夫的支持下于1931年1月在六届四中全会上夺取了中央领导权。王明自诩在苏联学习到的才是所谓正统的马克思主义,因此在党内大力推行了一条以教条主义为特征的“左”倾冒险主义路线,对革命事业造成了极大的危害。同样的,张国焘在1931年4月因为帮助王明推行“左”倾路线从而得到王明的信任被派往鄂豫皖根据地。在根据地,张国焘利用手中的权力,以“肃反”为由,迫害与自己意见相悖的党内同志,以家长制作风代替了民主集中制,大搞宗派主义,使得红四军内部产生极大的恐慌情绪。土地革命时期,中央被以王明为代表的“左”倾机会主义者占据领导地位。他们在中央大搞宗派主义,对待与自己意见不同的同志时采取“残酷斗争,无情打击”的极端方式,给中国革命以及中国共产党的自身发展造成了极大伤害,扼杀了真正的党内民主生活。中国全面抗战初期,中国共产党组织长期在农村进行革命活动,吸收的党员大多来自农民、手工业者和小资产阶级。由于受到自身阶级的局限性,他们大多数人身上仍有着个人主义和宗派主义的观念,同时存在自私自利、自由随意的习性。尽管这些人有着革命意愿但在思想上他们并没有完全理解马克思主义的内涵,只是把该理论当作抽象的教条来看待,在实际行动中仍是完全的自由主义。自由主义的泛滥会使革命队伍降低组织的严密性,党的政策也会无法完整准确的传达,最终致使党群脱离。
对革命事业中出现的种种错误思想,毛泽东一直采取抵制和批判的态度。在总结经验中得到锻炼,逐渐形成并完善了规范党内政治生活思想。首先,毛泽东在革命斗争实践中,特别是在对待农民问题上,认识到陈独秀家长制作风的危害,并在实际工作中抵制着该作风。如积极投身农民运动,发表《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公开为农民运动鼓与呼等。毛泽东认为陈独秀的右倾机会主义错误以及让该错误在全党蔓延的家长制作风,是导致国民革命最终失败的重要原因之一。在以后的革命进程中,毛泽东在总结经验时深刻批评了家长制作风的危害。针对王明和张国焘的家长制作风,毛泽东在《改造我们的学习》中也提到:“他们从欧美日本回来,只知生吞活剥地谈外国。他们起了留声机的作用,忘记了自己认识新鲜事物和创造新鲜事物的责任。”[2]在《中国共产党在民族战争中的地位》中,毛泽东谈及党的纪律时再次强调为避免张国焘事件再次发生,“必须对党员进行有关党的纪律的教育。”[3]在《整顿党的作风》中也多次批评了教条主义、宗派主义的工作作风,坚决抵制王明、张国焘专断的家长制作风。其次,毛泽东在“左”倾机会主义占据领导地位时期,在实践中认识到错误的党内斗争方式给中国共产党带来的不利影响。因此在党内政治生活中,毛泽东始终以行动来反对“残酷斗争,无情打击”斗争方法。对待王明等同志的错误观点,毛泽东也没有采取报复性的斗争形式,而是通过批评与自我批评的方式,营造良好的党内政治生活环境,树立正确的思想斗争范例。最后,为了避免红四军中存在着的各种非无产阶级思想影响党对正确路线的执行,毛泽东总结经验明确指出红四军中非无产阶级思想对党的危害,并由此深刻分析了党内各种不正确思想的表现及来源,同时结合实践经验给出了有效的纠正方法。
正确认识到党内政治生活存在的问题之后,毛泽东通过实践,获得大量经验。同时结合党情国情给出相应的解决方法。规范党内政治生活思想的主要内容也由此构成。
依据党面临的历史任务不同,毛泽东提出的党内政治的具体目标也在不断深化与演变之中。1929年,在古田会议上毛泽东不仅能认清红四军内部中出现的各种非无产阶级思想的原因,同时在给出的相应纠正方法上明确提出了党内政治生活要政治化、科学化、民主化的目标。之后在1957年7月,在社会主义建设时期,为了调动一切积极因素来建设社会主义,毛泽东又提出“我们的目标,是造成一个又有集中又有民主,又有纪律又有自由,又有统一意志、又有个人心情舒畅、生动活泼,那样一种政治局面,以利于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较易于克服困难,较快地建设我国的现代化工业和现代农业,党和国家较为巩固,较为能够经受风险。”[4]
“六有”和“政治化、科学化、民主化”都是毛泽东为党内政治生活提出的具体目标。这是对过往的实践经验和错误教训的总结,同时也为党内政治生活的健康发展树立了一个明确的奋斗目标。
在充分认识到“残酷斗争,无情打击”和自由主义给我党带来的严重危害基础上,毛泽东在延安整风过程中提出了党内思想斗争“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宗旨和方针。
针对自由主义主张取消思想斗争的错误做法,毛泽东明确了“惩前毖后”这一科学的批评方法。所谓“惩前毖后”即在发现党内的错误时,毛泽东强调不能因为顾及私人感情而去主观忽视错误的存在,应该不讲情面以科学的态度去批判它。只有这样,错误才能得到及时纠正,我党才能沿着正确的道路不断发展,不断前进。针对土地革命时期以王明为代表采取的错误的斗争方式,毛泽东明确“治病救人”的观点并以此来纠正这种过火的思想斗争方式。“治病救人”就是要发现党员存在的问题,并且积极帮助他们纠正错误,学习正确的理念,而不是将党内曾经有过失误的人全盘否定,为了权力斗争和一己私欲把与自己意见相左的同志给整死。毛泽东认为:“对于人的处理问题取慎重态度,既不含糊敷衍,又不损害同志,这是我们党兴旺发达的标志之一。”[2]在批评与自我批评的同时,毛泽东还强调了“团结—批评—在团结”,以此树立正确的批评方式,防止过激批评造成党内生活不和谐的局面。打消了党内许多同志对于批评会丢面子、得罪人的思想顾虑。使得规范党内政治生活的指导方针得到正确深入的贯彻执行。
其一,在思想上、制度上推进党内生活政治化、科学化。在意识到存在于共产党内部的各种无产阶级思想对党的发展建设产生的消极影响后,毛泽东在古田会议决议的第一部分中明确了“教育党员使党员的思想和党内的生活都政治化,科学化”[5]的具体目标,同时也给出了实现目标的具体做法。首先,要对党员的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加强重视,党员思想的马克思主义化是党内生活政治化的重要前提条件;其次,强调党内成员要运用马克思主义的科学方法去研究实际问题,这是党内生活政治化的重要条件;最后,针对同志在政治生活中所犯的错误,党内批评时要注重证据以防止主观武断,这是党内生活政治化的有力保障。毛泽东不仅在思想上为党内生活政治化、科学化寻找有效途径,在制度上同样做出了贡献。毛泽东在1948年9月发表的《关于健全党委制》中给党委会立下了三大制度即开会制度、会议决策制度、集体领导制度。七届二中全会又在《关于党委会的工作方法》中详细给出了怎样开会、怎样决策和怎样集体领导这三个问题的解决方法。
其二,推进党内生活民主化。针对存在于党内的极端民主化现象,毛泽东提出“厉行集中指导下的民主生活”[5],强调党不但要在组织上实行民主化,还要警惕极端民主化。全面抗战初期,为了加强党组织和党员积极性,毛泽东提出积极性的提高要依靠党内生活的民主化。巩固和发展党的必要步骤就是要扩大民主,使“党在斗争中充满活跃,胜任愉快,产生新的能量,突破战争难关的一个重要武器。”[3]强调民主重要性的同时也不能忽视党内纪律。六届六中全会上,毛泽东首次完整提出了“四个服从”,并对其进行了明确的解释说明。他强调党内民主是为巩固纪律、增强战斗力服务的,而不是纪律和战斗力的绊脚石,不能走到极端民主化,走到破坏纪律的自由放任主义。最终毛泽东在党的七大上提出了“民主基础上的集中”与“集中指导下的民主”相结合的观点,以此作为民主集中制的内涵写入党章。
毛泽东规范党内政治生活思想不仅为当时党内出现的问题提供了有效的解决方案,对当前规范党内政治生活同样具有启示作用。
保证全党服从中央,坚持党中央权威和集中一领导,是党的政治建设的首要任务[6]。毛泽东为避免红四军中存在非无产阶级思想对党执行正确路线的负面影响,在深刻分析错误思想的表现及来源的同时,也根据实践经验,给出了有效的纠正方法。针对军中出现的“极端民主化”现象,毛泽东肯定了“由下而上的党内民主集权制”、“先交下级讨论,再由上级决议”等错误主张不再出现的成绩,同时也表达了自己深深的担忧。他认为在实际工作中极端民主化的错误思想仍对党产生消极影响,需要及时纠正。极端民主化表现出的打着民主的旗号不要组织、不要纪律、不要领导,主张自行其是的行为更是对党的组织产生了极大的破坏。要完善落实民主集中制,既充分发扬民主,又要善于集中统一。十九大报告提出的这点就是对毛泽东规范党内政治生活思想的继承与发展。
思想建设是党的基础性建设,对规范党内政治生活思想同样重要。革命时期,针对党员队伍中农民成分偏多、党员思想良莠不齐的情况,毛泽东强调了思想政治建设对规范党内政治生活的重要性,只有思想上接受了马克思主义理论,党内政治生活才能得以顺利展开,同时党内成员也能够更好的理解党的正确思想及正确路线,减少党内发展走向歧路的可能。身处当代,中国共产党党内仍存在拜金主义、享乐主义等不良思想,这些思想从内部腐蚀着中国共产党,破坏党内政治生活的规范化、科学化。因此,加强思想政治建设对于规范党内政治生活仍具有现实意义。其中,坚定理想信念是结合当今现代背景提出的对思想政治建设的新要求。坚定理想信念是党内政治生活规范化的重要前提。当前,我们党面临着复杂的国际国内环境,腐败贪污、能力不足的危险一直存在于党内。如果没有坚定的信念去做支撑,党内政治生活必然会出现许多问题从而影响党执政地位的稳固性。同时我们从历史经验总结来看,理想信念的摇摆不定会导致党内政治生活出现方向性的错误,党内政治生活的秩序也会遭到破坏。
党成立初期,就认识到要高度重视党内政治生活。在长期的革命实践中,党更是渐渐形成了以实事求是、理论联系实际、密切联系群众、批评和自我批评、民主集中制、严明党的纪律等为主要内容的党内政治生活的基本规范,以此来确保党自身发展一直在正确的道路之上。从严治党也成了我党规范政治生活的坚实后盾。习近平就此也提到:严肃党内政治生活是全面从严治党的基础。党要管党,首先要从党内政治生活管起;从严治党,首先要从党内政治生活严起。开展严肃认真的党内政治生活,是我们党的优良传统和政治优势,是我们党坚持党的性质和宗旨、保持先进性和纯洁性、提高创造力凝聚力战斗力的重要法宝,是我们党实现不断发展,保持自身先进性的重要途径。
不难发现,毛泽东不断完善规范党内政治生活思想的过程,就是不断与党内错误思想作斗争的过程。如何避免党内错误思想的产生,扎紧制度的笼子是关键。首先,必须扎紧干部考察制度的笼子。党的干部是党和国家事业的中坚力量,只有加强干部队伍建设,才能够确保党内政治生活的健康。其次,必须扎紧制约监督制度的笼子。当前进入夺取反腐败斗争压倒性胜利的关键期,加强党内监督体系的建设是规范党内政治生活的根本保障。通过监督,及早发现问题,有益于党内政治生活的规范化发展。加强制度建设,确保了党内政治生活持续规范的发展。这也是毛泽东规范党内政治生活思想的初衷所在。
回顾历史,在中国共产党的发展中,党内政治生活的不规范所带来的严重后果使得党的自身发展和党的事业遭受挫折。毛泽东正是认识到党内政治生活中曾经出现的种种问题给中国共产党自身发展所带来的危机,使得其明确了要不断完善党内政治生活的目标,并在实践中进行了一系列有效探索。新时期下,积极健康的党内政治生活虽然已是主流,但仍有许多我党需要警惕的“老毛病”和“新问题”。针对这些破坏我党政治生活的毒瘤,毛泽东根据实际有的放矢地解决问题的方法对我党当今的发展仍具有现实意义,值得借鉴学习。“保持清正廉洁的政治本色”的提出正是适应了当下反腐倡廉的人民心声以及党自身发展的需要。只有时刻警惕破坏党内政治生活的错误思想,对症下药的去解决问题,才能时刻保证党的先进性与纯洁性,维护党内政治生活的规范化。
[1]刘少奇选集:上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1.
[2]毛泽东选集:第三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3]毛泽东选集:第二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4]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建国以来重要文献选编(第10册)[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1.
[5]毛泽东选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6]习近平.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 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