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南山区产业化扶贫研究——以佛坪县为例

范瑞雨

（陕西理工大学 文学院，陕西 汉中 723001）

陕西省汉中市佛坪县位于陕西南部秦岭山中，具有陕南山区特有的地质地貌、交通条件。该县贫困人口集中，是国家级贫困县。目前，佛坪县按照国家和省政府的“两不愁，三保障”政策要求，修建易地扶贫搬迁保障住房；落实健康扶贫，保障居民病有所医，不会因病返贫；落实教育扶贫政策，保障义务教育入学率；对没有发展能力的贫困户进行社会保障兜底；完善县域基础设施建设，保障乡村道路、用水安全、电力设施等基本生活需要。佛坪县是汉中市第一个接受脱贫验收的县，其产业化扶贫模式对陕南山区各地落实脱贫攻坚任务具有借鉴意义。

一、因地制宜，发展特色产业

秦岭山区历来被认为是中国地理南北分界线，有许多珍稀动植物栖息在这里。秦岭的生态环境十分脆弱，人们的活动让秦岭生态承载能力大大降低。“目前陕南地区正处在工业化和城镇化发展速度不断加快的阶段，这一阶段将是经济发展与环境问题之间的矛盾最为突出的时期，如何更好的处理陕南山地区域社会经济发展与自然资源、生态环境之间的协调发展关系，是摆在所有人面前的一个现实问题。”[1]佛坪县实施了易地搬迁，打破环境对发展的限制，保护了生态环境，确立了“一旅二养三药”发展方向，即旅游，特色种殖、特种养殖，天麻、猪苓、山茱萸种植。

（一）借助环境优势，发展旅游业

习近平在浙江任职时曾说，要把生态环境优势转变为生态经济优势，绿水青山就变成了金山银山。“绿水青山可带来金山银山，但金山银山却买不到绿水青山。绿水青山与金山银山既会产生矛盾，又可辩证统一。”[2]因此，各地在制定发展决策时要找准方向，创造条件达到保护环境和发展经济双赢。佛坪县野生动物资源丰富，有数量最多的野生大熊猫种群，秦岭四宝也栖息在这里。佛坪县依靠现有的自然资源积极发展旅游，“熊猫谷创4A景区工作顺利推进，秦岭四宝主题旅游区建设取得新进展，百鸟谷、逍遥谷、养生谷、大秦岭博物馆正在启动建设”[3]。佛坪县融入了“西安一小时经济圈”，借高铁的东风开发旅游产品，规划特色旅游路线，深入发展“古道明珠·静美佛坪”全域旅游战略。2017年，佛坪县实施旅游项目66个，打造旅游景区、景点、环线6个，完成投资7.55亿元，较上年增长136%；旅游接待人数106万人次，较上年增长45.2%；实现旅游综合收入4.36亿元，较上年增长30.2%。全域旅游可带动整个县区、尤其是农村经济的发展，贫困户在政府的资助下参与旅游服务，可获得直接可观的收入。2017年佛坪县建设了旅游扶贫试点示范村7个，培育扶持农民和农民专业合作组织发展农家乐、乡村酒店、民宿56户，较上年人均增收1200元。作为2018中国最美油菜花海汉中旅游文化节的分会场，佛坪县推出了春季特色旅游产品，诚挚邀请游客来佛坪赏山茱萸花、品山茱萸酒、尝地方特色美食、探秘国宝大熊猫。3月中旬到4月上旬，佛坪推出“茱萸花海踏春游”活动，除了踏春赏花、体验民俗，还有“茱萸花海·静美佛坪”书画摄影展、“秦岭太阳鸟”主题拍摄大赛、“静美佛坪·茱萸花开”微视频创意影像大赛、“静美佛坪·养生福地”瑜伽太极拳表演等等文化创意活动，提高了游客和当地群众的参与度。“对乡村资源的重整也将促使贫困地区原本封闭的低水平循环变为开放式高水平循环，这不仅增加农民的收入，同时也将提高贫困地区农民的生活质量。”[4]通过开发当地旅游资源，改善偏远地区交通条件，为偏远地区带去了先进的知识、理念。但要注意的是，发展农村休闲旅游需要搞好乡村村容村貌的建设而且要有特色，“千村一面”并不能长久发展。还要进一步提高旅游服务质量，吸引更多游客参与乡村旅游。

（二）养殖业和种植业齐头并进

佛坪县空气清新，少有污染，适合发展养殖业，尤其是冷水鱼养殖在佛坪县有很好的发展前景。佛坪县长角坝镇沙窝村永明渔业养殖科技开发有限公司是集秦岭特种水产养殖、渔家乐、休闲生态为一体的渔业开发公司，该公司拥有成规模的冷水鱼养殖产业园区，年产冷水鱼14万尾。公司带动当地贫困户入股，提供就业岗位，年底入股贫困户可得到5000～6000元的分红。养蜂是贫困户增收的有效渠道，正如袁家庄森林物语种植养殖专业合作社负责人李吉兵所说，养蜂“投资小、见效快、无风险”，当地入社贫困户第一年便可拿到户均2550元的分红，第二年便可增收。2017年，佛坪全县贫困户养殖中蜂4842箱、冷水鱼1.9万尾。佛坪县山中散养的鸡、猪、羊等都是城市居民热衷的绿色食品。佛坪县长角坝镇教场坝村德信土鸡养殖专业合作社指导贫困户林下养鸡技术，并与贫困户达成合作协议，仅半年农户就可增收6900元。佛坪县位于秦岭腹地，多山川，少平原。受地形限制，农民多选择种植袋料香菇、猕猴桃、板栗、魔芋等经济作物。佛坪县大河坝宏鑫食用菌合作社2017年带动32户贫困户种植袋料香菇，户均增收7000元。2017年11月18日佛坪县委县政府报告提到，2017年全县贫困户发展袋料香菇103万袋，猕猴桃6700多亩，魔芋381亩，板栗园林1726亩，发展苗木和油用牡丹55亩。这与国家退耕还林政策相切合，贫困户获得了国家生态林补偿、退耕还林还草补偿、经济作物种植收入等多项收入。实现了贫困户收入增加和生态环境保护二者兼得。

佛坪县属暖温带气候，有明显的山地森林小区气候特征。独特的地理位置孕育了丰富的动植物资源，被誉为“天然药库”。据调查，该县有药用植物904种，其中常用中药材占了253种，中药材种植面积达6667hm2，年产量达800t左右，中药产值占全县生产总值的两成以上[5]。佛坪县的主产中药材为天麻、猪苓、山茱萸三类，它们也成为佛坪县产业化扶贫发展种植的主要中药材品种。山茱萸是佛坪的特色，佛坪被称为“中国山茱萸之乡”和“国家级山茱萸规范化示范基地”。佛坪种植山茱萸历史悠久，2003年《佛坪县中药产业发展规划》和2009年《关于加快山茱萸产业发展的决定》相继确定了山茱萸产业化规模化的发展方向。而猪苓生长周期虽较长，但是收益高。被调查的贫困和非贫困户皆根据自身情况选择种植中药材。2017年佛坪全县贫困户种植天麻和猪苓共6.3万平方米。大多数贫困户种植药材、经营林地、养殖禽畜的收入占全年家庭纯收入的30%以上。佛坪县生态休闲农业发展规划为贫困户提供了稳定可持续的脱贫渠道，贫困发生率从2014年的31.3%下降到2017年的1.15%。

“目前陕南中药产业仍然存在着野生资源逐渐减少，中药材种苗种质混杂、来源不清，栽培生产技术低下，农药化肥使用不规范、采收加工粗放等问题，严重制约了产业发展，滞后了山区农民脱贫致富。”[6]佛坪县也存在着这样的问题，这些问题归根结底是缺少专业中药材知识和先进种植技术。因此，佛坪县政府需要对农户进行长期精准培训，引进先进人才、前沿科学知识，与培养单位长期合作，实现科学种植，收获高品质中药材。这样，中药材产业才会良性循环，当地才会获得更大的经济利益。

随着精准扶贫的深入，产业化扶贫在扶贫体系中的作用日益重要。2017年佛坪县2562人实现脱贫退出，占全县贫困人口的88.8%。佛坪县结合国家扶贫政策，利用生物资源优势，环境优势发展全域旅游，特色种植，推进中药材产业化发展。并将绿色食药、现代材料、清洁能源作为未来发展着力点，加快发展绿色产业，建设绿色园区，在保护环境的基础上实现经济增长，农户增收。

二、多方联动，构建完整产业链

《中国农村扶贫开发纲要（2001—2010年）》正式提出产业化扶贫概念，随后产业化扶贫的方式与内容随着农业产业化发展不断丰富与深化。产业化扶贫要实现的目标是“通过构建利益联结机制让贫困户进入由经营主体主导的产业链体系中，以解决贫困农户独立发展产业能力弱的问题，从而实现贫困户的持续稳定增收。”[7]受陕南山区地形限制，贫困户居住松散，成规模的产业发展很受限制。因此，发展扶贫产业的方式对产业化扶贫成果有决定性作用。佛坪县根据不同乡镇贫困户的情况，采用线下与线上产业扶贫方式，线下有大企业与政府合作发展农村集体经济合作社帮助农户推动农产品走向市场。线上电子商务扶贫成为产业化扶贫的重要力量。

（一）线下股份制农村集体经济合作社带动农民发展积极性

佛坪县成立了陕西省佛坪产业化扶贫开发有限公司，大力推广“大企业+党组织+村集体经济合作社+农户+N”的产业化扶贫模式。农村集体经济合作社是新时代实现精准扶贫的农村产业发展方式。

近些年中国的扶贫开发效果显著，但需注意的是，“大规模的扶贫开发有力地促进了贫困地区的经济增长并带动了贫困人口脱贫的同时，也使贫困地区内部的收入分配差距不断扩大”[8]40。因此，习近平总书记提出了精准扶贫要求，要求“项目安排精准、资金使用精准、措施到户精准”，而农村集体经济合作社可以精准对接每户贫困户。农村集体经济合作社是以村为单位，由村党委组织牵头成立的。相比市县级大型的合作社，这种合作社对贫困户情况的了解更加深入，便于精确帮扶，可以把每一户都纳入精细管理，“在找准每一个贫困户致贫因素的基础上，有针对性地安排扶持项目，对家庭和个人进行有效的帮扶”[8]42。“各村是领导股份经济合作社发展的实施主体，村党委、村民委员会与村股份经济合作社形成‘三位一体’的治理架构。”根据掌握的贫困户具体情况灵活合理地分配扶贫资金进行科学管理。项目和资金到位之后，对贫困户进行技术培训，提供市场信息，为贫困户提供“保姆式服务”，以此实现项目的长久发展。

“地方政府是领导股份经济合作社发展的责任主体。作为重要责任主体的县级相关部门要分工合作”[9]，以确保农村经济合作社能够最大限度减少贫困户的损失。佛坪县根据贫困户经济状况，免费为参与香菇养殖合作社的贫困户提供一部分或者全部的袋料香菇作为入股合作社的资本。香菇养殖周期短，收益见效快，贫困户第一年便可根据入股份额拿到分红。政府与企业对接可以推动农产品走向市场，合作社里进行科学种植，可以提高农产品质量，减少劳动密集型产业生产成本，同时创造新的工作岗位，为贫困户争取利益最大化。

农业合作社将散户纳入现代产业链，解决贫困户生产中遇到的难题，各级党组织也积极为贫困户争取利益。现代化的股份管理制度能够充分调动农户的积极性，保障农户利益，参与农业合作社的贫困户是股份制的直接受益者。

（二）线上电子商务为农村发展注入新活力

电子商务已深入到中国百姓生活的方方面面，给人们提供了全新的生活方式。电子商务为中国农村经济发展也提供了新的机遇。“国务院扶贫办于2014年将‘电商扶贫’正式纳入扶贫的政策体系，并作为‘精准扶贫十大工程’之一，从2015年开始实施。……2017年中央一号文件第四条明确提出要推进农村电商发展，鼓励发展电商产业园。”[10]电商平台减少了产品从农户到市场的程序，通过网站即可直接与顾客进行交易。佛坪县有丰富的绿色农产品资源，但因地域偏僻，交通闭塞而不为人知。电子商务则可面向全网进行物品推介。佛坪县政府与京东网上商城合作设置了“中国特产·佛坪馆”，在其上出售椴木花菇，土蜂蜜，黑木耳、魔芋等佛坪特产，其中土蜂蜜的销量十分可观。佛坪当地也建立了京东商城佛坪馆实体店。在淘宝网上以“佛坪”为关键字搜索，除了京东商城所售商品外，淘宝网综合排序靠前的还有当地的药材如天麻、山茱萸等等，淘宝店主以私人为主。佛坪县电商协会创立了佛坪特产完食尚品牌，专注于淘宝网上销售。

对淘宝和京东商城线上佛坪特产商家分析发现，佛坪特产网上销售存在以下问题：佛坪县农产品没有形成有影响力的品牌；政府主导的线上平台仅有京东商城和淘宝完食尚两家，大部分网店是个人行为，没有统一的营销计划、质量标准，势必会影响农产品的口碑和销售。

佛坪县电子商务扶贫仍是一片尚未完全开发的蓝海。佛坪县电子商务的发展受制于缺少电子商务扶贫具体规划，没有专业的电子商务人才。佛坪县农村从事农业生产的年轻人较少，不能满足发展电子商务需要的人才要求。佛坪县交通不便，物流速度影响网上购物的时效性。面对这些问题，佛坪县可以考虑设立专门机构，设置专项资金发展电子商务扶贫业务；政府主导引进知名电商企业，提高产品知名度、扩大销路，同时要注意保障农户利益；电子商务是新兴产业，需要专业技术支撑，要加快专业人才培养步伐；借助高铁开通，建设完善高效的物流体系。

佛坪县产业化扶贫不管是线下的农村集体经济合作社还是线上的电子商务销售平台都需要政府主导建立，贫困户积极参与合作，发展经济的同时还要注意维护农户利益不受损害。民营经济参与扶贫使农产品销售产业链更加完整，可推动扶贫产业项目长久发展。电子商务使扶贫产业发展方式更加多样。

三、佛坪县脱贫攻坚的经验及意义

佛坪县是有代表性的陕南山区贫困县。佛坪县脱贫攻坚的方法、路径对陕南山区地质条件差，生态环境脆弱的贫困县脱贫具有指导、借鉴意义。

首先，佛坪县考虑了生态环境承载力，以保护环境为前提发展产业。佛坪县实施了生态移民，易地扶贫搬迁。移民搬迁就是把居住在环境恶劣地区的贫困人口搬迁到适宜生存的地区，在迁入地发展产业，实现脱贫致富。而恶劣的环境限制了经济发展，祖祖辈辈生活在山里只会让贫困恶性循环。只有打破环境的限制，才能破解恶性循环。移民搬迁也是实现山区可持续发展的必要措施。陕南地区生态环境承载力在不断下降，只有减少人类在当地的活动，协调人与自然的关系，才能保护生态环境。“从长远发展来看，陕南地区除了要继续控制人口过快增长之外，还要积极推进移民搬迁，优化人口资源的分布结构，尽快减轻退耕还林和生态环境保护的压力。这正是陕南地区实现可持续发展的客观要求。”[11]陕南山区实施大规模的移民搬迁是战略性任务，其搬迁规模超过了长江三峡移民。受交通条件限制，其搬迁难度也远高于三峡移民。陕南移民到迁入地的后续问题也是政府需要重点解决的问题。

佛坪县的“生态立县、林药兴县、旅游强县”产业发展特色对陕南山区产业发展有一定的指导意义，其全域旅游，特色种植，中药草产业化发展都是在保护环境的基础上实现贫困户增收的。佛坪县尽量在交通便利的地方建设移民新村，运用多种方式解决移民就业问题。如移民安置点选址靠近产业园区，为移民设置专门的扶贫岗位；移民加入农村经济合作社；为外出务工人员寻找打工地点等等，用以解决移民就业安置问题。佛坪县产业发展方式多样，私营企业与电子商务平台为产业化扶贫构建立体的农产品销售网，其中政府主要起到协调作用，为农户和企业做双向担保。佛坪县加快改造县域基础设施，修路架桥，保证每个村都有通往县城的公路，谋划长久的产业发展。佛坪县2017年工作报告显示，2017年佛坪县基础设施建设投资占年度投资的67%。2018年佛坪县要推动一批绿色企业壮大实力，改变佛坪县产业结构，促进环境与经济共同发展。

其次，佛坪县以“六个精准”为工作准则，各级党组织设立了精准扶贫目标任务，在产业和思想扶贫同时展开助力精准扶贫。“六个精准”是精准扶贫的本质特质，要求各级党组织做到：扶持对象精准；项目安排精准；资金使用精准；措施到户精准；因村派人精准；脱贫成效精准。精准扶贫就是要精确到户，精确到人。从贫困户识别到根据贫困户情况准确地实施扶贫措施，最后实现贫困户脱贫。“上级政府通过向贫困村选派第一书记和驻村工作队可以在短期内大幅度提高贫困村的管理水平，有利于精准扶贫工作的实施。”[8]43佛坪县地处山区，贫困人口集中，市场信息相对闭塞。因此佛坪县落实工作责任制，实施“三级书记”抓脱贫，村一级组织和上级派驻乡村的工作队与贫困户对接，根据贫困户的家庭成员状况、经济情况、劳动力情况、致贫原因，为他们合理安排产业化扶贫项目、扶贫资金、技术培训，实现贫困户的增收全覆盖。国家的精准扶贫政策首先保证贫困户的基本需求，通过外部物质支持，给与贫困户发展资本，最终目的是实现贫困户自主发展。扶贫先“扶人”，扶贫先“扶志”，佛坪县对贫困户展开思想教育，通过媒体，互联网宣传、文艺演出、院坝说事等方式讲基层故事，宣传扶贫政策。开展“明理、感恩、自强”主题教育，开展多种形式的民主活动，引导贫困户从“等、靠、要”到感恩党和政府，到主动致富，不断激发贫困户内生动力。

佛坪县发展特色产业助力脱贫攻坚，加码落实国家扶贫政策，聚焦基础设施建设，从思想战线提高贫困户的觉悟。陕南地区其他贫困县多位于山区，交通情况与生态环境与佛坪县基本相同。因此佛坪县的产业类型、产业发展路径也适用于陕南山区各贫困县，佛坪县在扶贫过程中遇到的问题，解决问题方法和经验对陕南山区其他贫困县区具有指导、借鉴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