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与远方
不知这样的日子要过多久:生活在两处,一处家乡,一处远方。
对于父母买的新房,T参与感十足。虽然选址、购买、动工时T都在外漂着,但并不妨碍T妈每日来电,更新装修进度:插座颜色选定香槟金和珍珠金,地板铺的是西班牙仿古砖,阳台安了个小秋千……就连自称不管内部装潢的父亲,也喜滋滋地告诉T:“我在顶楼建了个狗窝,很豪华,狗能直接拎包入住。”
冲着这句话,即便工作忙碌,T也忍不住搜索各种狗狗,纠结柴犬黑色还是胡麻色好看。上一次养狗的时候,T读高二。全家挤在小小的学区房里,唯独T的书房特别宽敞。那小区基本都是陪读家庭,每当10点半晚自习放学,楼道里总弥漫着各类补品炖罐香。某天回家,T还差点被从天而降的白鳗鱼干砸中,也不知是谁家晒在阳台上的。
那时T家的狗没养几天就因扰民而送走,毕竟全小区均以学业为重。一次T和某家长同出电梯,那人做了个“请”的姿势:“你要高考,你先走。”后来,T考到了好城市的好大学,和三个姑娘共住一个小单间。再后来,T留在该城市工作,一年回一次家。租的房子比小单间还小。每当
T看到该市房价,都恨不得自己能像马一样站着睡,至少省个两平方米呢。
今年春节前,T终于回家一睹新房真容。果然爹妈很花心思和血本,按照T妈的话说:“为了装修,我跟你爸快吵离婚了,简直刚搬进新家就要开始分割财产。”回家后T过得如鱼得水,每天睡到自然醒,醒来就吃自家种的鲜甜杨桃。等过几天浴缸送来,就可以边喝酒边泡澡了。要知道在T租的房子里,连床头柜都坏了好久,T把内衣内裤堆在床下,苦中作乐地自称“大内总管”。当然,对此T爹妈并不知情。
春节回家最逃不过的,就是走亲访友。即便T已有充分的心理准备,也忍不住在回答“年终奖金拿多少”后,立刻发朋友圈吐槽。T跟随父母一天走了6家,发掉11个红包,换来4个适龄单身男生的微信。T的爸妈也颇受压力,参观别人的新家,被气派之景所震动,回来后沉默许久。T开玩笑:“他家好有什么用,审美还没脱贫。”T妈翻着白眼:“人家换这么好的房子,女儿又怀上二胎,很圆满了啊!”连元宵节都没到,T和爹妈已不再“相见欢”。催促相亲不提,妈妈要么在T荡秋千时来一句:“这是准备给我孙子玩的。”要么激动地对T道:“隔壁那家儿子很不错,可以发展一下!都是邻居。”T爸则属于委婉派,只对来访的客人说:“二楼都是女儿的,毕竟以后她男朋友来,做家长的也不好老去打扰。”在如此逼仄的氛围下,T不得不去露台,盯着两盏壁灯发呆。灯光颜色是今年大热的晶粉和谧蓝,可不知为何,T就是觉得没第一眼好看。
到最后T烦得整天数着日子,大年初九“拜天公”,终于要离家了。吃掉最后一块祭祀剩的龟形甜粿,看着妈妈往行李里添了又添,T又突然有点不想走。大城市没人管26岁还不结婚,但也没有黑色柴犬那圆乎乎的脑袋可摸。
T呼吸着清新的南方空气,走向飞往雾霾重地的飞机。不知这样的日子要过多久:生活在两处,一处家乡,一处远方。
(文/尚小右)
“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苍凉磁性的女声在唱,碗里的热气糊上了眼镜,熏热了眼睛。
当听到这首歌的时候,柳云正坐在楼下小摊狼吞虎咽一碗炸酱面。“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苍凉磁性的女声在唱,碗里的热气糊上了眼镜,熏热了眼睛。
这是柳云在北京的第三年。无数人跟她讲过同一句话:“你是杭州人?为啥来北京啊!杭州多好!”她开始还会实诚地回答跟男朋友来的,后来就笑着说:“喜欢北京呀!”大多数人的问询仅仅是一种礼貌搭话。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来北京不到一年,柳云就分手了。男友移情,就是这样简单直接的故事。
记不得自己是辗转了多少个中介才找到现在的住处的。没有多少积蓄,这个5平方米无窗的隔断对于她来说已经相当物美价廉,和7个男男女女共用卫生间、厨房、客厅。如果在小说里,一定有很多有趣的、浪漫的事情发生,年轻人成为朋友一起玩闹,多好,可是现实是早上争用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