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碰人性底部的暗礁

2017-12-23 19:26杜圆圆韩聪聪
青年文学家 2017年33期
关键词:人物形象心理学

杜圆圆++韩聪聪

摘 要:《烈日灼心》是一部犯罪悬疑电影,改编自女作家须一瓜的长篇小说《太阳黑子》,讲述了三个身份各异的结拜兄弟多年来一直潜藏在城市的角落共同抚养一个孤女。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在巧合之下牵扯出一桩惊天大案,法网和人情究竟谁更无情。本文通过对伊谷春、辛小丰、杨自道三个主要人物的人物性格剖析,探讨影片人物形象塑造。

关键词:烈日灼心;人物形象;人性剖析;心理学

作者简介:杜圆圆,女,浙江师范大学文化创意与传播学院广播电视艺术学研究生,本文第一作者;韩聪聪,女,浙江师范大学文化创意与传播学院广播电视艺术学研究生。本文第二作者。

[中图分类号]:J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7)-33--02

影片用市井气的评书开场,以第三人称视角把三个凶犯搁到了世俗价值观的阴暗面上,残酷的画面搭配戏谑幽默的旁白,让故事摇摆在现实与荒诞之间。七年前制造灭门惨案的三人,逃脱后隐姓埋名过起了另外的生活:辛小丰成为一个协警,抓捕坏人不遗余力;杨自道靠开出租车赚钱养家,路遇劫匪拿身体堵刀以命相搏;陈比觉装疯卖傻,当鱼排工照料孩子。对见不得光的他们来讲,伊谷春所代表的法律,如同炙烈的阳光,灼伤着他们的心。

一、伊谷春:法律代表的严正警察——在情与法的相杀中抉择

伊谷春,新调任的警长,雷厉风行的办案能力,几场回合的交锋让一个铮铮的硬汉呈现出异常丰富的内心层次。伊谷春的出场可以说是非常夺人眼球的,罪犯之一的杨自道遭抢劫被逼停在路边,引起了路过的伊谷春的注意。身披雨水,伴随着闪电出现的他,一双鹰眼,打着手电缓缓地从每个人脸上扫过,让车中的劫匪和杨自道不敢直视。眼神的交流意义非凡,它仅通过接收对话者发出的较明显的信号,好感与反感、警惕或信任一目了然。[1]所以杨自道在逃离伊谷春的盘问后便立即向辛小丰“报信”,而下一秒,伊谷春就骤然出现在了辛小丰面前——“今天谁值班?”辛小丰猛然站起,捻灭烟头,措手不及的恐惧让穿着深色雨衣的伊谷春显得更加凛冽凌厉,带着审判者和索命者的神性。前后不过4分钟,短短的两场交锋,让观众与辛小丰、杨自道的心里警铃大作。

作为一部犯罪题材的影片,《烈日灼心》将叙事重心转移到罪恶发生后罪犯的行为与心理机制上,它没有刻意渲染“追”与“逃”之间外在的戏剧性冲突,而是将视点聚焦于警察与“罪犯”间心理博弈的过程之中,伊谷春在送辛小丰取鱼时车里两人的对持就尤为精彩。狭小的车厢内,两人错开的前后座位和猫鼠游戲般的谈话爆发出你来我往的无形施压和隐形进攻,张力和巨大的压力在车内局促的空间里绷紧。而同时,伊谷春与辛小丰间的博弈关系,伴随着彼此间的身份认同而不断展开推进。在办案中,他们是同在污水中挣扎的生死兄弟,也是在枪林弹雨中彼此遮挡的交心朋友。他们惺惺相惜,但两人在愈发加深的认同关系中又随着陈年旧案的展开,在各自内心深处滋长着防范与质疑,这让伊谷春内心一度陷入情与法的泥淖。“你,你们三个,怎么会呢?”“你恨我吗?”高楼天台上短短的几句话将伊谷春内心的挣扎与纠结曝露了出来。但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这也为人物最后的对立和分裂、故事末尾的伤感和怅然奠定了无法撼动的情感基础和命中注定。

二、辛小丰:背负深罪的拼命三郎协警——在罪与赎的夹缝中挣扎

辛小丰,在案发七年之后转身成为一名协警,这样的角色设置充满着戏剧性意味。他谨慎干练,却也压抑也憔悴。工作中出色的表现与完全对立的性格和气质,让人物展现出多变、复杂的人性。七年前不假思索的冲动,造成了之后七年的他谨慎而又充满城府,尝尽了生活的苦。荣格曾在个人无意识中指出:心理的个人无意识邻近自我,它是一个贮藏所,容纳着所有那些与意识功能和自觉的个性化不协调不一致的心理活动和心理内容。[2]片中身为协警的辛小丰犹如一把凌冽的快刀,刀刀致命却不知防护,“命”在他眼里已是最无用的摆设。对自己当年的罪,他已为自己判了死刑,想赎罪却又罪不可恕。奋力抓捕坏人,舍命解困他人,他都像自我的惩罚鞭笞,犹如那教堂里长跪在耶稣面前的忏悔者,自我凌迟,以换取一点内心安宁,沉重且压抑。

而受害人的孩子尾巴更是让辛小丰深陷在罪与赎的夹缝中苦苦挣扎。这个病弱的孩子对辛小丰来说,是冤魂的追债也是希望的救赎。影片中辛小丰哭了三次,都是为他的养女尾巴,孩子的哭喊让这个万事不形于色的男人泣不成声,这一刻他心中的父爱冲破了他沉默的面具。结尾他嘶哑着嗓子对伊谷春说让尾巴忘了他们,牢狱中他哽咽着“我们应该可以是好爸爸……”无不让人动容。在我们社会中总存在着两个方面:一面是神圣的、高贵的,而另一面则是世俗的、阴暗的……或用两个字简单概括,就是右和左。[3]若伊谷春代表右,那么辛小丰他们便为左,犯下罪孽却为孩子以命相抵,这本身足够残忍却也有着扭曲的温情。人性底部的暗礁或许就是如此,没有绝对的二元论,他们无可辩驳,是罪大恶极,但他们也毋容置疑,是父爱如山。他既是施暴者又是受难人,这分裂幽隙中的残忍和善恶交织的双重性,奠定了这部戏最惨烈的一面。

三、杨自道:以勇为来忏悔的出租车司机——在爱与不能爱中灼心、煎熬

与辛小丰不同,杨自道成为了一名出租车司机,但与辛小丰相同的是,路遇不平便会奋勇向前,明知自己受伤不能去医院也义无反顾。多少次的见义勇为,不是为了争名争利,而是偿还7年前结下的那笔良心债。他们从没想过自己的明天还有多久,他们的每一天都不要命。孩子尾巴,就像一份活的凶杀明证,日日谴责。命运强硬且冷血,不论你做出多少努力和忏悔,都无情地指向一个方向——毁灭与终止。

然而,一个人的出现更加剧了杨自道的内心煎熬。伊谷夏就像一块倾斜屏[4],真实而清晰地反映出了杨自道的内心分裂情境,“为此,人一方面尝试理性和意识,另一方面又以自在状态去行动、生存和做人。”[5]杨自道清楚自己身上的罪孽,愁肠百结也依旧要过生活:努力赚钱,筹钱为孩子看病。生存尚且如此艰难,他也更不敢奢望爱情。而被杨自道的勇为所打动的伊谷夏热情地追求他,为他垫付养女的治疗费,在新年夜他们开着出租车在烟花盛放的大桥上飞驰而过,这是杨自道一生都难见的肆意和幸福时光。但当杨自道发觉这个女孩竟然是伊谷春的妹妹时,萌生的爱只能化成抵触和沉默。他尝试理性并控制自己,对伊谷夏的亲近表现出强烈的排斥。在他看来,负罪的自己根本不配拥有爱情,无法对伊谷夏说也不能与外人道,只能将痛苦往肚里咽。为了让养女尾巴的未来可以轻松地活,在爱与恨中不停扭曲和压抑的辛小丰和杨自道决心向死,以命还命。插满线的设备以及注射进血液,让两人恍惚:从生到死的距离如此短促,以爱之名义他们抵抗了多年间命运的追讨和杀伐。

四、结语

电影《烈日灼心》试图抽离当代中国这个特殊的社会环境,去拷问人心的善与恶——所谓善恶,是否真能如法律一样白底黑字,是非分明?影片通过5人的纠缠让我们真实触摸到人心的焦灼和隐藏人性深处的暗礁。烈日灼心,良心噬咬,让他们在罪与赎的苦海中沉浮。伊谷春所遭受的拷问同样煎熬,某种意义上而言,他需要代替法律这架天平去权衡这三个已然在赎罪的“坏人”。而这个真实的世界更多的是介于灰色地带的普通人。法网与情网,一如伊谷春所说:法律更像人性的低保,它不管你能好到哪儿,就限制你不能恶到没边儿。讲人情,又残酷无情。

注释:

[1][法]大卫·勒布雷东著,人类身体史和现代性,上海文艺出版社,2010.08,第154页。

[2][美]C.S.霍尔,V.J.诺德贝,荣格心理学入门,三联书店1987年版.第34页。

[3][美]奥尼尔,身体形态:现代身体的五种形态,沈阳:春风文艺出版社,1999,第41页。

[4]倾斜屏:安东尼奥·梅内盖蒂的《电影本体心理学:电影和无意识》第7页中解释为:倾斜屏的主要作用是使人脱离自己的本体自在中心。

[5][意]安东尼奥·梅内盖蒂著,电影本体心理学:电影和无意识,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2007.7,第7页。

参考文献:

[1][美]霍尔等.荣格心理学入门[M].冯川,译.上海:上海三联书店.1987.

[2][意]安东尼奥·梅内盖蒂.电影本体心理学:电影和无意识[M].艾敏,刘儒婷,译.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2007.7

[4]须一瓜.太阳黑子[M].上海文艺出版社.2010.04

[5]梁颐. 无声处埋情 从容中灼心——曹保平电影创作探研[J].当代电影,2015,12:47-52.

[6]孙承健. 《烈日灼心》:一次“中心消解”式的银幕探索[J].电影艺术,2015,06:4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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