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主义历史人物画创作与研究

刘艳辉

摘 要：本文对现实主义历史人物画进行研究，实践历史题材绘画——《海纳百川——完颜亮迁都》为例证，切入历史题材创作。从而研究黑龙江辽金时期人物画，从研究《海纳百川——完颜亮迁都》的历史人物画到现实主义人物画。深入挖掘民族精神，顺延金代绘画创作到当代历史题材人物画创作，对研究当代水墨画创作提供可资借鉴的意义。

关键词：现实主义 历史题材 人物画

一、创作构思

博大而精深的中国传统文化孕育着华夏民族繁衍生息的根基和血脉，错综复杂的政治变革与悲欢离合的民族融合是中华民族多元文化交汇、衍变的动力与源泉，是中国传统文化作为中华民族文化精神的基奠，历史源远流长，内容磅礴精深，是实现中国伟大复兴之路的重要源泉。辽金文化作为中国传统文化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独具特色，海陵王完颜亮迁都、促进民族文化大融合的壮举，辽金人民不畏艰险的民族精神至今还深深地激励着这片黑土地上的人民。作为中华文明璀璨耀眼的历史篇章，怎样秉承新时代要求发展黑龙江地区辽金文化传统并创作出独具特色的绘画作品呢？有关海陵王完颜亮迁都的历史影像所呈现的辉煌与璀璨时刻浮现在我的创作构思之中，历史的真实与跳动的遐想成为我面对创作从而获得对历史事件的重新诠释与思考。

二、实地考察与创作取材

在《海纳百川——完颜亮迁都》这一主题创作中，我以创作思想性、艺术性为前提，在创作过程中对绘画理念、主题思想及艺术表现形式进行不断地探讨与修整。多次对辽金文化遗址进行实地考察和对出土、传世文物进行比较选择。去阿城金上京博物馆的路途中，绵延的思绪随着奔驰的汽车飘向那遥远的年代——冬日的天空飘着绵绵的白雪、起伏的冰山、蔚蓝的天空中翱翔着海东青、广阔的土地上不时呈现出骏马奔腾、战车奔驰的场景、人涌的大潮奔向新的王国……这些成为我创作的初期蓝图。在创作中，我并没有运用一贯的艺术处理手法呈现英雄式的主题创作模式，而是描绘了一群迁徙中的平常人，他们代表一个真实的群体，他们每个人都是实实在在的存在，正是一个一个这样的群体凝聚成了民族“团结精神”，从而再现北方民族波澜壮阔的汹涌的迁都场景。

在金上京博物馆内，陈列着一件件珍贵的历史文物，展示了金代王朝曾经的辉煌。亚沟摩崖石刻作为金代女真人形象遗存，具有鲜明的人物形象特征。两幅摩崖图像，一男一女并坐，右女像已全然难辨，左武士仍清晰可辨。以刚劲挺实、遒劲有力、清晰流畅的线条刻画形象，面部丰腴，宽阔的脸颊颧骨突出，威武雄壮，人物比例匀称，已具写实征兆，明显代表金代绘画的形象特征。创作构思的确立便于表现手法的形成。英雄式人物的确定性绘画创作固然能使主题鲜明、紧扣题旨，而人物形象的“非确定化”表现手法同样能够体现创作构思的主题精神。并且使画面具有一定的现代感，与以往的“纪念碑”式的主题创作拉开距离，让观众碰触到自己回到往昔的思绪，回到那段我们不曾经历过的“共同时光”。在魏晋南北朝时代，“骨相”、“骨体”、“骨法”等，专指人反映出来的气质，所以谢赫所说的“骨法用笔”是指以“用笔”来表现人物的“骨气”，这恰恰与《海纳百川——完颜亮迁都》创作相吻合。《海纳百川——完颜亮迁都》中并没有刻意刻画中心人物“完颜亮”，而是通过构图、势等走向，最终围绕“完颜亮”来完成。向画面中凝聚的势（笔势、线条）齐涌向中心人物完颜亮。几组人物交织在构图上呈“Z” 字形前行，伴随车马动物前行，中间穿插冰山覆盖着白雪，中景的“实”与“虚”景的山坡、白云形成了对比。同时，借鉴辽金绘画元素特别是辽金壁画和传统岩彩的表现技法，通过想象和推衍，以完整的“满”构图、众多人物的庞大场景，热烈的色彩，“满”再现海陵王完颜亮迁都生动的场景及生存环境，体现先民的坚韧、顽强及其背后所隐含的灿烂文化，歌颂中华文明的悠久与辉煌。在对金上京遗址考察中，金上京会宁府遗址俗称白城，位于阿城二公里处，阿什河左畔，依山畔水，是女真族建立的金代早期都城，经历金太祖、太宗、熙宗、海陵王四代皇帝，作为金王朝的政治、军事、经济文化中心长达三十八年之久。贞元元年（1153年）海陵王迁都燕京（今北京），之后一直成为金朝的陪都。在遗址中，从残存的遗址中可以看到金上京城池依照宋都城的建筑风格，城市布局与汴京基本相同，规模宏伟，气势壮观。遗址所出文物涉及金代生产生活用具、战斗武器、宫廷礼器等，既受到中原文化的影响又能保持自身民族的强烈特色。这对创作《海纳百川——完颜亮迁都》这一历史现实主义主题提供了丰富的历史素材与创作思路，独立自主、勇于开拓的历史印证千年不熄。为了强调辽金文化的独特性与成熟性，我在《海纳百川——完颜亮迁都》的创作中以多人物组合、多层次技法表现、特色地域空间场景的手法。选取最具代表的形象与符号，对金代人民迁移、劳作、狩猎等勤劳而和谐的场景进行了定格，力求使每个形象个体既整体又能闪现出辽金文化千年前的风采與坚毅。

三、历史与艺术的表达

历史题材创作是现实主义作为一种艺术形式的思想再现——黑龙江现实主义美术。《海纳百川——完颜亮迁都》不仅要反映海陵王带领子民冲破重重“枷锁”迁都燕京这一历史史实，还要冲破固有观念对正史历史事件中的认识观念所存在的局限，以再现历史的艺术手法使创作构思的历史性与表达形式的虚构性在古今时空之间回荡，使岁月的烙痕与想象相结合，在艺术家笔中凝练成新时代的历史画作。因此，《海纳百川——完颜亮迁都》在遵循历史的基础上，拨开金上京文化遗址上层层历史文化印层去追寻散落在四方的点点遗存，通过正式考古发掘出的件件历史器物来追溯往昔的曾经与过去。此时此刻，如同昙花般绽现的民族文化与民族精神早已潜移默化地淌入我的脑海之中。使得作品《海纳百川——完颜亮迁都》这一主题性创作不再是单纯的历史还原与再现，更不是凭空的猜想，而是结合史实的对历史的重塑与完善，是艺术的历史展现。

倘若历史性主题创作没有人物画样式的参与将缺失绘画的主体精神的表达，“成教化、助人伦”的古训依旧能够在新时代指导绘画的方向。《海纳百川——完颜亮迁都》以中国画人物造型为主体，众多人物的描绘与组合穿插于历史性主题创作之中强调了文化传统中“人”的主导性地位，历史现实与想象中历史人物的碰撞是促使画家提高绘画技法与艺术审美不断升华的发展动力，隐含在绢素上的层层渲染与重重勾勒暗示着画家在不断协调局部与整体之间的关系。在《海纳百川——完颜亮迁都》创作中采用了满构图的样式，冰川、黄土、蓝天、白云，平铺的白雪支撑起整幅画面。冰，是东北地区自然物状的典型特征，画面中冰川的布局既是创作主题与构图的需要，又体现了东北辽金文化中坚固、刚毅的民族固性；冰由水凝结而成，暗示着强烈、分明的民族个性中蕴藏着柔软的情怀。根据对金上京遗址出土的各类生活用具的取样，我们发现辽金人民在恶劣生态环境中依然显现出乐观、进取的生活态度，从生活的点点滴滴中寻找美的存在：精美的双鱼铜镜粗犷不失雅致，车马器具上残存的遗迹依旧可以窥测到千年前的光彩斑斓，这对我在创作中有很大的启发。在作品《海纳百川——完颜亮迁都》中大量运用类似岩彩的技法和天然矿物色的塑造，冰川与天空之蓝前后对照，大面积的黄土地衡越画面，人物衣着选用沉着、靓丽的色调，绚烂而不失稳重。岩彩画历史悠久，早在六七千年前中国先民便取用纯天然矿物质颜料涂绘于器皿崖壁之上。

中国以甘肃敦煌莫高窟为代表以及各个时期的墓室、寺院壁画都是运用岩彩绘制而成。特别是由于辽金文化中的迁移特性而缺失流传有序的绘画作品这一客观存在，辽金墓室中流存的墓室壁画为今天研究辽金绘画提供了珍贵的历史遗存。金代崇尚薄葬，故墓室壁画数量及规模发现较少，辽宁朝阳城南发现的马令墓壁画中出行图人物仕女画法明显受到唐宋人物画的影响，东壁绘制的灰红两匹战马长鬓束尾、颈下垂缰，形态自然、线条流畅，敷色沉着不失典雅。在作品《海纳百川——完颜亮迁都》中大量运用类似岩彩的技法和天然矿物色的塑造，冰川与天空之蓝前后对照，大面积的黄土地衡越画面，人物衣着选用沉着、靓丽的色调，绚烂而不失稳重。由于矿物质颜料具有覆盖性的特点，在创作技法上，改变传统中国画先勾勒后敷色的惯有手法，层层敷色求其厚重，大面积的色彩对比烘托主题，细心渲染使得人物丰富。在这里，色彩之间的不确定力求人物形象的丰富多彩与辽金壁画中的技法效果相接近，使整幅创作既保留对传统技法的借鉴又符合新时代人物画的审美要求。线是中国画的根本，在人物形象设色丰满之后再依据造型与整体画面需要施以线条，颜色的不确定与线条的的确定相结合是创作《海纳百川——完颜亮迁都》一大亮点。

《海纳百川——完颜亮迁都》整个创作的起止过程不仅是画家对历史文化遗产的重新认知，也是考古发现、艺术表现手法与想象三者的紧密融合。如何在方寸绢素之间表达历史史实、挖掘历史细节并传之以情是整个创作中不断摸索的动机。辽金文化作为边远地区的传统文化长期以来没有被很好的重视与挖掘，古代劳动人民勤劳与坚毅的品质恰恰是中华文明精神不可缺失的一部分。当今倡导的民族复兴其实质就是民族文化的振兴，历史性主题创作的提出是对民族文化的追溯使之产生文化自信，民族文化自信离不开对历史的解读与诠释。上下五千年的中華文明形成了中华民族独具特色的精神文明，精神文明所伴随的文化灵感与文化感受是民族文化自信的根源与延伸。《海纳百川——完颜亮迁都》通过艺术造型的提炼与修饰对辽金这片曾经辉煌的黑土地进行了温情的梳理，运用冰寒这一特定时空对具体形象进行诗性的表达，再现了辽金人民的生活迁移及精神生活，生动的展现了辽金这块黑土地上孕育的沉重而璀璨的民族文化，对提升边远民族文化、增强民族自信、发扬民族精神、促进民族振兴具有非凡的深远意义。中国画独特的艺术表现形式不仅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所在，也是促进文化交流、展现民族文化的有效途径。

参考文献：

[1]中国绘画全集——五代宋辽金[M].浙江人民美术出版社，1999.

[2]赵奇.关于绘画艺术的思考[M].辽宁美术出版社，2015.

作者单位：黑龙江大学艺术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