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霏 彭 浪(宜春学院 336000)
袁州脱胎漆器艺术发展可能性探讨
王 霏 彭 浪(宜春学院 336000)
袁州脱胎漆器文化意蕴深厚、外观美轮美奂,制作工艺浑然天成,又具有极强的功能价值,并且在漫长的历史发展中不断自我革新、开拓进取,漆器艺术品所散发出来的清新雅致、超凡脱俗、与世无争等特点,正与中华传统文脉中的禅宗文化隐隐相合。袁州脱胎漆器艺术与禅宗文化之间的相互联系,不仅仅体现在对审美价值的统一追求上,及制作工艺的特殊性,更深入的表现为对开拓创新精神价值观的和谐一致上,禅宗文化籍由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浸染和影响,间接或直接的深刻影响了袁州脱胎漆器艺术的精神与艺术内核。通过深入探析袁州脱胎漆器艺术的文化内涵,发掘其与禅宗文化价值的一致性,有利于进一步彰显袁州脱胎漆器艺术的独特艺术魅力,从而促进其在世界文化杂糅一统的时代背景中,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更具本土化特色的艺术发展和传承之路。
袁州脱胎漆器;禅宗文化
袁州脱胎漆器艺术发展历史源远流长,其造型美观、器形精致玲珑、色彩鲜丽明艳,具有极高的艺术欣赏价值与历史研究价值。早在清朝的“南洋赛会”上,袁州脱胎漆器便荣获银牌奖,自此更加在海内外社会各界声名大噪。建国之后,更先后荣获各级赛事重要奖项,出口海外、享誉世界。
对于袁州脱胎漆器艺术的发源可以追溯到一千七百多年的东汉时期,袁州自古多能匠,浓郁的地方文化特色和独特的民族文脉风格,成为袁州脱胎漆器缘起和发展取之不竭的灵感财富;全年如春的宜人气候加之充沛的雨水与茂林,更为袁州脱胎漆器的制作提供了丰富的物质资源。袁州脱胎漆器在汇集深厚的中华民族历史文脉的基础上,融入浓郁本土地域风情,在发展的过程中不断进行自我升级和调整,最终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且质量过硬、历久弥新。
袁州脱胎漆器不仅具有极高的艺术欣赏价值,汇集深厚历史文脉传承;而且其经久耐用、不易受损,具有优良的使用性能。无论从审美意义还是功能价值上讲,袁州脱胎漆器都具有独特的优势。在传统的手工制作袁州脱胎漆器过程中,程序繁杂、制作精细。在不断的发展过程中,袁州脱胎漆器融合现代技术与设备,在继承和发扬传统工艺的基础之上,创造性的借鉴了其他工艺品制作方式,并开创了更为多样的加工技法,不仅极大的提升了袁州脱胎漆器的生产效率,为其进一步打入市场、畅销海外奠定了坚实的物质基础;还大大的拓宽了袁州脱胎漆器的创作维度,开拓了袁州脱胎漆器更多的艺术呈现方式,极大的增加了袁州脱胎漆器的艺术欣赏价值。
袁州脱胎漆器秉承悠久的中华民族历史文脉内涵,其在漫长的发展过程中充分浸染了中华传统文化的精髓和思想,因而探究袁州脱胎漆器艺术文化内涵的过程中,我们不难发现其文化内涵与中华传统文脉精神之间一脉相承、血肉相连的内在联系。脱胎漆器的早期发展阶段,就与佛教有着一段缘分。民间艺人沈绍安先生所发明的“脱胎漆器”的制作工艺,正好和隋唐时期的“夹纻”佛像的做法一致,这种工艺的核心技术也就是漆器胎骨的成器方法。而这种源于战国、兴于西汉、成熟于魏晋的“夹纻”制作技术,即是被广泛用于寺庙大佛的塑造,这种佛教造像的重要方式,发展可谓历尽千辛万苦,但也持续了近千年。脱胎漆器在制作工艺方面与佛教结下的缘分,可以说在一定层面上承载了佛教文化。袁州脱胎漆器文化意蕴深厚、外观美轮美奂,又具有极强的功能价值,并且在漫长的历史发展中不断自我革新、开拓进取,这些特点正如中华传统文脉中的禅宗文化隐隐相合。
禅宗文化的源起和发展,与佛教从印度的传入密不可分,而真正的禅宗文化的形成,却完全是中国文化自我塑造的结果。佛教的引入为中国的宗教文化注入了新的活水,随着时代的发展和中国本土高僧的推动,佛教文化逐渐演变出完全中国化的产物——禅宗文化,自此改变了外来僧人主宰中国佛教讲坛的局面,使中国佛教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禅宗文化一方面追求和谐、气韵生动的自然之美,一方面扎根人民,具有极强的适应力和生命力,更为重要的是,禅宗文化注重改革创新、提倡勇于进步、求新的开拓精神。袁州脱胎漆器文化内涵与禅宗精神之间的契合和相通,并不只是艺术与宗教精神发展道路中的巧合,更应该说是后者对前者在艺术、文化、功能上产生影响的必然结果。
图一
图二
袁州脱胎漆器器形玲珑美观,外观精致优雅,既汇聚了中华传统文化高雅的审美情趣,又融合了工匠天才的创造力和工艺水准。纵观袁州脱胎漆器,从中不难发现这样的特点:造型流畅温婉,器形玲珑有致,图案花纹的选择极富中国传统书画作品韵味,每件袁州脱胎漆器艺术作品,通身都传递着一种对和谐灵动的自然精神的表达。以图一、图二中的袁州脱胎漆器作品为例,图一以黑彩为底,绘制传统的山水画,或彩绘、或描金,画面的表达方式与传统绘画别无二致;图二以红彩为底,牡丹蝴蝶都以传统图案方式描绘并铺满整个盒面,虽然装饰方法有所不同,但是二者画面内容取材都源于自然,无论是宁静悠远的山川茂林,还是高度精炼化的牡丹、草虫,都透露着漆器作品对自然万物的追求与敬仰,传递出浓郁的自然气息和和谐精神。中国传统绘画作品讲求师法自然、万物归心而后出于笔墨,追求质有而灵趣的自然事物的表达和刻画,这种艺术创作思想很大程度上受到了禅宗文化的影响。袁州脱胎漆器与中国传统书画相通相承、发于一脉,在袁州脱胎漆器的器形设计和图案选择上离不开对中国传统书画作品的借鉴和采纳。脱胎漆器选择以中国传统书画题材作为胎面主要的装饰设计的缘由,也不难理解。试想如若在造型饱满、外表光亮通透的漆器上以版画、油画技法甚至是平面构成装饰设计的手法来进行装饰,会是一种怎样的视觉感官效果以及所传达的文化体验。作为西方文化舶来品的油画、版画、平面构成,具有西方文化思想和哲学内涵的,将其与脱胎漆器进行“融合”、“掺杂”当然是不适合的。这一点可以从景德镇陶瓷装饰瓶便可知晓,此类造型和质感的工艺品与中国传统书画题材的结合可以说是内容与形式的高度统一,并总是契合中国传统文化追求和谐统一的精神内涵。因此两者之间的联系更为紧密,而禅宗文化对袁州脱胎漆器的影响也籍此更加深远。
禅宗是中国佛教中的重要宗派,其与中国传统文化的联系密不可分。禅宗可以说是人类宗教的最高形式,它的思想理念诸如朴素、宁静和冷静,它对生命的理解是一种信仰,从人们的生活、身体、头脑和精神方面祛除绝非重要的部分,打开心扉以接纳更高的创造性,正是禅宗的严肃性这一特征,使其思想的集中性得到极大增强。中国的士夫画、文人画、诗学、文学乃至理学都曾受到了禅宗文化的深刻影响。禅宗文化中追求自然与和谐,尊重自然万物的灵趣与气韵,这种精神深刻的体现在中国传统书、画、诗文与理学思想中,成为中华传统文脉中不可忽视的重要组成部分,并逐渐演变成中国文化的主流精神内核。禅宗对自然精神和自然万物的尊重与敬意,以及对天地万物生动灵性的追寻和表达,既是佛教思想中对生命的尊重和保护,也是中国传统文化中对和谐的不懈追求。这种追求表达在书画、诗文作品中,就呈现为审美内涵上的表达。而袁州脱胎漆器与禅宗文化影响下的中国传统书画同出一源、一脉相承,两者相互借鉴、互为中国传统文脉的表达方式,也自然而然的呈现出对灵性与自然的审美追求,从艺术审美层面上讲,袁州脱胎漆器与禅宗文化的审美追求是一致的,和谐统一的。
袁州脱胎漆器发展历史悠久,传统的制作工艺完全依靠手工。首先需要设计图纸,而后进行制模及相应处理,在复杂的处理程序之后才能进行上漆及装饰。这一系列的制作程序包含了十几个步骤,每一步稍有疏漏便会导致前功尽弃。而在繁复复杂的传统制作过程中,具体的执行和操作完全倚靠人工和经验,设备、人力、材料、环境等诸多的不可控因素都会对最终的成品产生影响。随着工业时代的开启,手工作坊的制作方式逐渐被大机械批量的生产方式所取代,手工艺术品受到了严重的冲击。一方面机械制品具有批量化、一致性的制作特点,能够生产统一规格、具有更高功能性的产品,另一方面,机械的制造方式满足了大批量的市场需求,而手工制作的方式流程复杂、变量多、产出慢、成本高,逐渐被市场所抛弃。袁州脱胎漆器艺术品也因此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消极影响。
然而脱胎漆器匠人不甘落后、积极进取,凝聚在袁州脱胎漆器精神内核中对创新与开拓的不懈追求,成为新时期袁州脱胎漆器奋起发展的重要精神支撑。在开拓精神与创新勇气的支持下,袁州脱胎漆器大胆启用新设备、新思路,通过对其他同质同类工艺品制作方式的借鉴和模仿,改进了制作工艺、创新了制作方式,不仅提高了袁州脱胎漆器的产量,更进一步开拓了漆器作品的艺术表现方式。如图三所体现的,新的漆艺屏风在保持摆锡等传统制作工艺的基础上引入了聚氨酯漆、贝壳、蛋壳、金属箔等新材料,这种新材料的运用实际在现代漆画的创作中已经得到运用,传统脱胎漆器借鉴运用了这些新工艺让她的表现方式更加多元且更为人们所接受。除此之外还有更多符合市场需求的新器形、新花样的出现,这些都为袁州脱胎漆器作品在艺术领域上的进步拓展了更加宽广的维度,所以袁州脱胎漆器技艺传承不是一个静止的过程,而是一个不断吸收姊妹艺术的养分,充分挖掘自身表现力的动态过程。
图三
凝聚在袁州脱胎漆器艺术中的开拓进取、勇于创新的精神价值内核,让人不由得联想到禅宗文化的精髓——开拓创新。禅宗文化源起印度佛教,最初印度佛教在中国大地上生根发芽的过程中,中国本土高僧创造性的将佛教文化与中国人根机与心性相互融合,使佛教文化演变为更加适于中国本土的禅宗文化,因而可以这样总结,禅宗文化本身就是开拓创新的产物。也许正是这种流淌在血脉中对创新开拓的追寻和尊重,使禅宗文化在漫长的发展过程中,始终保有对开拓创新精神的秉持。古有六祖慧能的豁达智慧对神秀传统思想的大胆创新,以“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胜过“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后有禅宗文化以开拓创新精神自觉引导宗教文化与社会主义思想的相适应和和谐发展。在禅宗文化漫长的历史发展过程中,无不处处体现了对开拓创新的尊重。籍此可见,袁州脱胎漆器艺术与禅宗文化之间的相互联系,不仅仅体现在对审美价值的统一追求上,更深入的表现为对开拓创新精神价值观的和谐一致上,禅宗文化籍由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浸染和影响,间接或直接的深刻影响了袁州脱胎漆器艺术的精神与艺术内核。
袁州脱胎漆器作为一种风格独特、艺术价值极高的传统手工艺产品,是中华传统艺术文化中一朵不可多得的奇葩。它不仅是劳动人民对生活的期待与总结,更是对中华悠久历史文脉的传承和发展。深入探析袁州脱胎漆器的文化艺术内涵,不难从中发掘中国传统禅宗文化的身影和深刻影响,剖析禅宗文化与袁州脱胎漆器之间的密切联系和价值一致性,既是对袁州脱胎漆器深层文化内涵的进一步探究和领悟,更是确立袁州脱胎漆器文化内涵与精神内涵的最佳途径。在世界经济全球化的影响下,民族文化与艺术不可避免的也面临全球化的杂糅和冲击,作为中国本土文化的精髓结晶,确立袁州脱胎漆器与禅宗文化相统一的精神内核,有助于进一步保护袁州脱胎漆器艺术的继承发展与活态传承。
同时,值得注意的是,通过深入探析袁州脱胎漆器艺术的文化内涵,发掘其与禅宗文化价值的一致性,有利于进一步彰显袁州脱胎漆器艺术的独特艺术魅力,从而促进其在世界文化杂糅一统的时代背景中,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更具本土化特色的艺术发展和传承之路。并使其能够在艺术发展一致化的今天,通过自身独特文化内涵与精神内核的保持和秉承,彰显出自身独特的艺术魅力,从而使这种异质化的艺术作品进一步成为名噪海外文化瑰宝,提升袁州脱胎漆器作为功能性与审美性兼具的产品的世界影响力。
袁州脱胎漆器的艺术价值与功能意义已经为社会各界所共同认知和承认,早在2006年便被列入了江西省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政府为了进一步促进袁州脱胎漆器的保护和传承,在政策和人力、物力上都予以了极大的支撑。并对袁州脱胎漆器艺术的传承人予以奖励和鼓舞。但应当注意的是,对于传统文化的传承和发展,不能单单依靠政府的扶持和资助,对于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社会各界人人有责。
各艺术类院校应当加大对袁州脱胎漆器艺术的宣传和教育,可以通过开设专业、课程、讲座的方式,进一步促进学生对袁州脱胎漆器艺术的了解,一方面能够提升袁州脱胎漆器艺术的知名度,另一方面也对启发和培养袁州脱胎漆器艺术继承人做出重要贡献。企业应当积极加入到对袁州脱胎漆器艺术商品化、转型加工的队伍中去,投入人力与资金开发袁州脱胎漆器的转化发展,不仅能够为袁州脱胎漆器艺术的活态传承尽一份力,更能够在转化的过程中获得商业利益,从而促进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进一步投入和发展。
通过社会各界的共同努力,多维度、大范围的人力、物力和其他资源投入,才能够更好的促进袁州脱胎漆器艺术的继承发展和活态传承。
对于袁州脱胎漆器艺术的创新发展,离不开对其精品品牌的建立。在经济全球化的今天,商品市场竞争激烈,各种文化、不同艺术风格的工艺品琳琅满目,想要促进袁州脱胎漆器的进一步发展,需要通过对其商业化转型,使传承——发展成为一个良性进步的过程,从而真正在内因上实现对袁州脱胎漆器艺术的活态传承。袁州脱胎漆器艺术与禅宗文化联系密切,无论在精神内核和审美追求上都体现了禅宗文化的精髓,因而在品牌塑造与商业化转型上,都可以籍由宜春禅宗文化的雄厚影响力,确立属于自己的精品品牌,以图走向世界舞台。例如,将袁州脱胎漆器艺术广泛运用到禅宗用器上,制作成禅宗文化旅游纪念品向市场推广。或者通过书画等方式将禅宗精神标语作为图案呈现在袁州脱胎漆器艺术作品上,通过这种相辅相成的方式,对袁州脱胎漆器进行合理的商业转化,并作为品牌的标杆予以推广树立,从而实现继承发展的重要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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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度江西省艺术科学规划项目“袁州历史地域文化对袁州脱胎漆器的影响”(项目编号:YG2015203)的阶段性成果。
王霏(1983- ),女,江西鄱阳人,宜春学院讲师,硕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