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种音乐版本《越人歌》之比较研究

刘崇星

【摘 要】《越人歌》是春秋时期为表达对跨越阶级的爱情所著的一首民歌，是楚辞的源头之一。当代两位著名的作曲家谭盾、刘青根据自己独特的创作理念与不同的服务主体，对《越人歌》进行谱曲，造就了两种风格迥异、韵味十足的音乐版本。两版本同为《越人歌》歌词文本，却塑造出异样的风情。

【关键词】《越人歌》；比较研究；谭盾；刘青

中图分类号：J60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7）22-0058-02

《越人歌》是春秋时期创作的一首民歌，表达出当时不同阶级不同民族之间美好生活的状况，对跨越阶级爱情的抒歌。著名音乐人谭盾从电影音乐的角度对《越人歌》谱曲，并于2006年将此曲发行于谭盾电影原声音乐专辑《夜宴》中。著名作曲家刘青基于《越人歌》歌词故事原型谱曲，宋祖英于2013年将此曲发行于她的全新古诗词音乐大碟《爱的史诗》中。以下将通过对谭盾版（下述简称“谭版”）《越人歌》与刘青版（下述简称“刘版”）《越人歌》进行比较，依次从二者的服务主体、音乐特征以及伴奏配器角度出发，探析它们独特的意蕴。

一、服务主体：谭版旨在电影；刘版意为诗歌

电影音乐作为一种新兴的音乐体裁，是专门为电影而编配的音乐，成为电影艺术中不可或缺的部分。谭版《越人歌》便是特地为电影《夜宴》创作编配的音乐，其服务的主体是电影《夜宴》。《越人歌》的使用增加了电影剧情的表现力以及起到了很好的场景烘托效果。电影中同一个版本由腾格尔与周迅两名歌手演唱，腾个尔版用作片头曲、周迅版用作电影插曲。电影开场画面是身穿孝服、脸戴白色面具的舞者演绎着迟缓、僵硬的舞姿，白色的面具上透漏着两眼孔，露出的仅是毫无表情、呆滞幽暗的眼神；伴随此画面的便是腾版的《越人歌》，歌声低沉、凄婉，唯有两声古琴伴奏；此情此景给人一种惊悚、凄凉之感，恰恰这也是谭盾的巧妙之处，故事一开头便紧紧抓住电影故事的主题情感；朝廷的纷乱，夺位之人蛇蝎心肠音乐中体现得淋漓尽致。由此可以看出谭版《越人歌》于此处起到了很好的场景烘托效果。随着电影的剧情发展，青女（周迅饰）的心上人太子无鸾被当朝皇帝毒害之后受皇后之邀参加宴会，宴会上周迅演唱了《越人歌》，心情本为沉痛的青女却给仇人演唱心上人所著的歌，歌声哭腔体现出青女肝肠寸断、万念俱灰的心境，所见之人无不潸然泪下。悲凉的音乐于此增加了电影剧情的表现力。

《爱的史诗》是歌唱家宋祖英倾情打造的古诗词音乐大碟，专辑凝聚着楚辞、诗经等中国传统文化元素。刘版《越人歌》以原诗歌故事情感为写照，旋律柔情似水，感情真挚动人，成为专辑中最具代表性的歌曲之一。诗歌《越人歌》相传是中国史上第一首译诗，讲述了一个感情真挚的爱恋故事：“楚王的弟弟鄂君子皙于河中游玩，而船上的摇船女是一位越人，对鄂君子皙产生了浓浓的爱意，由于鄂君子皙是位高权重的王子，越女不敢直接表明自己的爱慕之意，便用越语演唱了《越人歌》表明自己的心意，歌声悠扬缠绵、委婉动听，深深牵引住了子皙哥哥的心，王子当即让人将越语翻译成楚语，明白心意的王子非但没有怪罪越女，反而拥抱了越女，给她盖上了绣花被，承诺愿与之同床共寝”。刘青便是以这个感情真挚的爱恋故事为原型，为《越人歌》谱曲，经宋祖英动人演唱而广受称赞。

二、音乐特征：谭版悲凉凄婉；刘版优美柔情

谭版《越人歌》作为电影音乐完美无瑕地起到了场景烘托与增加剧情变现力的效果，同时展现出了艺术歌曲的魅力，歌曲始终贯穿着哀怨、悲凉的感情基调，采用的是传统的D羽七声调式，节奏抒情缓慢，演唱中常伴有哭腔。如谱例所示：

前四句采用的是经典的鱼咬尾的创作手法。歌曲开始旋律平稳，第二句却直线下滑八度，从高音D2滑至D1，且句尾采用哭腔、抽泣的演唱技巧，目的在于营造出低沉悲凉的气氛，去渲染电影开头凄凉的画面，去表现青女心头的悲凉之感。旋律随着剧情的发展而不断演变，经典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如下谱所示：

此句旋律线条位于歌曲的最高端，最高达到A2，且高音一直延续，目的在于将歌曲情感推至高潮，结合电影情节来看：其一，为了突出朝廷中纷乱的格局，世间弥漫的愤愤不满。其二，将青女心中的哀怨、悲凉心境推向极致。结尾部分采用三个“君不知”，旋律由高至低、力度由弱至极弱，无奈之感油然而生。

刘版《越人歌》以原诗歌故事为原型，歌曲同样以述说故事的方式栩栩如生地刻画出打桨女对王子的爱慕之情。歌曲旋律悠扬、柔美，采用了传统G五声宫调式，以中速抒情的方式来诉说，节奏简单平稳，结构严谨、规整，严格按照起、承、转、合的结构形式进行。如谱例3所示：

歌曲前两句旋律舒缓、节奏平稳，昭示着一个美好故事开端，描绘出越女与王子相遇的场景。旋律从主方向转向属方向，生动刻画出越女心中的喜悦与爱慕之意。如谱4所示：

第三句旋律进行稍许改编再现首句，紧接着旋律一直延用2 3为首音，给人彷徨、犹豫之感，最后回归主音1。这两句细致地描摹出越女心理活动现状，由初见王子的喜悦兴奋到得知王子高贵身份而惆怅、忧虑，最终为争取自己的爱而释怀的开朗。故事发展到了高潮部分，如谱例5所示：

这一句旋律线条明显上扬，以强调与诉说的方式将歌词重复两遍，旋律后半句进行明显改动，緊接着旋律又反复了一次，最终用主到下属到属回到主的和声进行方式结束歌曲。这一句表明了越女最终下定了决心，采用比兴的手法，向王子表明了自己的心意。歌词“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第一遍唱出的是越女对王子满怀期待的情感，而第二遍唱出的是一种忧愁失落的情调。

三、伴奏配器：谭版深沉单调；刘版悠扬丰富

乐器伴奏是歌曲焕发艺术魅力必不可少的手段与技法，良好的配器伴奏能丰富歌曲的结构、营造感人的氛围、加强旋律线的稳定性等。乐器有着人声遥不可及的音域优势以及丰富多彩的音色特征，成功地给音乐配器伴奏需精准地把握乐器的性能、各乐器之间的音色对比以及合作音响效果。谭版与刘版《越人歌》完美地结合了配器伴奏，恰如其分地表现出歌曲的思想内涵。

谭版《越人歌》采用的主要伴奏乐器为古琴。歌曲开始以纯人声进入，后半句“搴舟中流”开始便以古琴伴奏，但所采用的古琴伴奏技法并不丰富，主要以单音长音为主，虽伴奏配器上面稍显单调，却恰如其分地表现出了歌曲所要表达的意境。位列传统文化四艺“琴、棋、书、画”之首的古琴是古代文人最青睐的伴奏乐器，也是最为雅致的乐器，其音色浑厚、深沉，音域宽广，演奏时余音悠远。歌曲所要营造的是悲凉凄婉的场景氛围，古琴深沉、浑厚的音色与之相和，原本苍凉、哀怨的人声得到进一步渲染，其情感尤为真切。从心理学角度来看，乐音音高低、音色暗淡、时值长、音强弱等基本要素可以让人产生了伤感、忧愁的联觉反应。因此，歌曲中的古琴伴奏以单音为主，拨完之后自然震动，展示出古琴余音悠远的优势，达到了长时值的效果，从而起到渲染凄凉氛围的效果。

刘版《越人歌》较谭版伴奏配器更为丰富，专辑《爱的史诗》中配器最具代表性。以此为例采用的是中西合璧的配器手法，展示了中国传统乐器艺术魅力的同时融合了西方乐器之所长，不仅为歌曲起到了丰富妥当的伴奏效果，和谐动听的器乐合作音响聆听也是美的享受。歌曲的开头部分便充分展示了传统乐器的音色魅力，引子以箫、琵琶作为开场的主旋律，古筝和之，管弦乐团为和声补充。箫、笛子为中国传统乐器的典型代表，音色柔和、典雅，用之演奏主旋律既不失古诗词歌曲的中和色彩，又绝佳地营造出柔美的情感氛围。歌曲的演唱部分伴奏更为丰富，如经典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情绪更为激昂，有管弦乐、琵琶、古筝以及人声合唱等齐奏，起到了很好的映衬效果。管弦乐则起到了烘托主旋律的效果，管弦乐队伴奏能够形成丰富的伴奏织体以及良好的和声色彩效果，弥补了中国传统乐器的不足。

谭盾与刘青版本《越人歌》同为原诗歌版本，却造就了截然不同的两个音乐版本。谭版本为电影音乐服务，却不失艺术歌曲的独特魅力；刘版意在诗歌故事，用柔美感人的旋律完美地诠释了故事的内容。相比之下，笔者更喜好谭版的古为今用、推陈出新，且情感抒发更能打动人心。这也给了我们很大的启示，要学会用不同的视角去看待事物，另辟途径、不断创新，创造出别具匠心、美轮美奂的作品。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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