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想你，像蓝鲸深潜海底

■zeal沛

偷偷想你，像蓝鲸深潜海底

■zeal沛

很久以前，他问我喜欢什么动物，我说蓝鲸。他说他也是。后来，他喜欢的动物换了又换，喜欢的人也是。而我，现在没有最喜欢的动物，只是养了一只蓝鲸。

我的蓝鲸吃了太多悲伤的诗句，和夜里堆满他的名字的纸页。那些在纸上一出现就注定要消失的心事，就像它咽下的喜欢的或不喜欢的食物，最终都要在胃里消化殆尽。

我以前曾在QQ上问他：“你知道鲸爆吗？你知道蓝鲸的身长、重量和每小时可以游多远吗？你知道它天生就没什么公敌吗？”随着时间的流逝，我慢慢地不记得他的回答了。蓝鲸天生就没什么公敌，所以它撞船的概率也最大。它从来不会紧急避让，只是就地下潜，这一点很像我，我觉得遇见他没什么大不了，相遇在一条航程上，相向而行也算是一种缘分。一不小心挡住了他的去路，我可以潜到水底让他路过。我不着急往前走，毕竟一旦往前走，就连他的背影都看不到了。

但我就像蓝鲸一样，忘了自己有笨拙的身体以及和汽车一样大的心脏，移动起来缓慢，总也追不上心灵避让的速度。就像我在心里把他放下了一万次，再见面时还是想靠近他。

科学家解剖死亡的蓝鲸时，蓝鲸会有随时爆炸的可能，是由于它体内蓄积了过多腐败的气体。我的蓝鲸死亡之后也有爆炸的可能，所以我从来都不会让他靠近它。怕他看到蓝鲸吞下的那些字句，怕他被早已经消失的秘密伤害得体无完肤，又怕他期待那些秘密未被吞噬时的模样。怕我后悔，把全部爱意托付给一场他终身都不一定会遇到的鲸爆。可我有时候又很想让他遭遇一场鲸爆，因为我讨厌它和我一样只会沉默，不到万不得已，从不流露一丝一毫的欣喜。

蓝鲸只有在夜晚才会到水面觅食，白天都潜在100米深的海中。就像我，白天都是在人群里推杯换盏，只有在夜里才敢呼吸因为想念他而带来的大量氧气。白天，鱼群都在悠闲地游荡，路过深蓝的背景，有水草在热闹的空气里招摇，再孤独也觉得心里是满满的。只有在夜里，看到群星闪烁的夜空，看到茫茫远方无穷无尽的黑暗，看到触不可及的他，那些白天的热闹才变成夜里突然加倍反噬的孤寂和悲伤。

蓝鲸的血管里可以通过一个人，我养的那只蓝鲸的血管上还有我的印迹。就是他问我什么时候去看看他的城市的那天，我把路线画在蓝鲸的血管壁上。这些年，我一次次偷偷地进出那里。其实，我去过他的城市很多次了，他学校的街边小吃，他坐过的躺椅，抚摸过的垂柳，拥抱过的春天，飘雪时落在他发间的雪花，我都看过。那些街角、站牌、商铺的名字和形状，早已变成我指尖最熟悉的指引，随便触碰一点，就可以跟他从南走到北。

蓝鲸腹中的食物少于2000千克的时候，就会有饥饿的感觉，我也是这样，少吃一顿都不行。每次都想跟他说：我今天吃了一大碗米饭，吃了糖醋排骨、糖醋里脊、糖醋鱼，等着他问我为什么那么喜欢糖醋，我就可以告诉他，糖醋是最治愈的味道。但是我从来没有给他发过那样的消息。那些字句往往都变成：“你知道蓝鲸吗，要吃好多东西的蓝鲸？”

大多数蓝鲸都是孤独的，但是它们发生的声音很吵，比喷气式飞机还要吵。我想，一定是因为它们每次出现都伴着很大的声响，才会有那么多人研究它们。我也很吵，其实很想让他好奇我的分贝，却在面对他的时候变得安静无比。后来，我养了一只蓝鲸，它很吵，每次在我身边都可以引起很多人的注意。只是可惜，那个时候，他已经不在那个可以听到我的蓝鲸声音的范围里了。它吵到过很多人，他们研究它，也研究我。后来，我的蓝鲸的秘密被很多人知道，只是他还不知道。

蓝鲸喷水的时候会吸引很多人的目光，那种巨型水柱即使隔了很远，也可以一眼望见。高度达10米，把周围的海水也一同卷起。如果哪一天你在平静的海面看到一处喷泉，请不要听它发出的声响，也不要搜索岸边的人群，静静地看着就好。

这些都是我的秘密。我有一只蓝鲸，只有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