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敲棋子落灯花

【沙龙】

闲敲棋子落灯花

编辑这组冬日运动稿子的那天，正好路过紫竹院公园。满是落叶的小路，喜鹊飞落，偶叫一声，更显冬日清冷。突然，广场舞的动静儿不容分说就碾轧过来了。驻足观瞧，是小品里宋丹丹那句“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公园空地，翠竹侧畔，大爷大妈叔叔阿姨大哥大姐，个个穿着冬天外套，大刀阔斧地跳交谊舞呢！一大妈跳累了，闪出来，掏出保温杯喝水。看看大妈，满脸的运动内啡肽带来的喜悦，皮草的外套，皮草的帽子，筷子一样的腿，一看就有广场老运动员的身形气质。想想自己，饿着的胃，要赶的路，未了的事。不心生羡慕，那是瞎话；真想去跳，那是谎话。

那什么是实话？

陆游说：“少年骑马入咸阳，鹘似身轻蝶似狂；蹴鞠场边万人看……”诗中“风光流转浑如昨”的回望心境，我辈倒可以参照。既不到跳广场舞的年轮，也丢了鹘的轻、蝶的狂，蹴鞠都叫足球了，也记不起上一次踢足球是何时了。偶尔闲下来，古人“闲敲棋子落灯花”，好歹也是个运动，也有个意境。我们呢？嘿嘿，刷手机算运动不？至于意境，让记忆来加分：

七八十年代，叱咤北京冰场的俊男靓女们，你们在哪儿？

抽“冰嘎”的小男孩儿们，你们会教自己的儿子抽“冰嘎”吗？

还能偷得浮生半日闲去打保龄球的“大叔”，锻炼身体更要注意场馆空气质量哦。

去北海道泡汤、滑雪的姑娘，要努力让花样年华超长待机才好。

“生命在于运动”吗？这话我无法无懈可击地推演证明，但运动产生内啡肽，内啡肽让人快乐，这是科学常识。比如，一年四季，有跑步习惯的人，每天3至5公里。有专门的时间，阳光底下，大口的呼吸，大步的奔跑，是一种奢侈，一周有两次就属于运气尚佳。往往要把这3至5公里，细心又耐心地融入到日常。真的融入了，其实就是一种“闲敲棋子落灯花”的状态。简单一个例子，开车堵三环上两个半小时抑郁烦躁，公共交通一个小时乐呵呵连跑带颠，你选哪一个？所以，要是有人说“没时间运动、健身”，千万别信，都是借口。这借口并不是要蒙你，而是要蒙他自己，让自己心安于已经选定的生活方式，和旁的人真没多大关系。

看完大妈跳广场舞，我去了舞蹈学院。一个个发髻高挽、挺拔俏丽的姑娘，举手投足真是太养眼了。舞蹈这项运动，无疑会影响她们一生，不在皮，在骨。如果你说她们正值青春芳华，那就片面了。舞蹈家沈培艺，51岁，依然美人依旧。她说：“你给我两天拉伸做瑜伽，我就可以劈叉。”我们呢？千万别说劈叉，忒远，再骨折了不好。冰多久没滑了？嘎多久没抽了？保龄多久没打了？雪多久没滑了？

闲敲棋子落灯花，说难也不难。

题图/毕明

攒钱四个月买的冰鞋

常江

说滑冰是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北京冬天最热门的运动一点都不为过。那时最时髦的休闲运动方式就是骑着名牌自行车，把擦得锃亮的冰鞋搭在车把上，穿上一身绒布的运动服，再约上三五好友，到露天的滑冰场去滑冰。

记得那时的冬天很冷，最低温度经常会达到零下20摄氏度，紫竹院公园、北海公园、中山公园、劳动人民文化宫、什刹海、陶然亭等公共冰场全部向社会开放。有的冰场还专门开放夜场，白天没时间的，还有滑冰真正有瘾的人，可以晚上一直滑到21点。晚上的冰场依然人满为患，尤其到了周末，玩冰陀螺、滑雪车等各种趣味性冰上活动的人更是插不下脚，但是，冰场上的主力还是穿冰鞋滑冰的人们。当时主要分为三个群体：滑球刀的、滑跑刀的和滑花样刀的。滑球刀的会秀着自己灵活多变的技巧引人围观，还有专业一点的会拿着冰球杆在人缝中穿梭，经常会把别人吓出一身冷汗；滑跑刀的会排起长龙玩速度、耍酷；滑花样刀的人一般是各自为战，圈一块地，秀着自己的舞姿……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那时我每月的工资才40元钱，要想实现自己的心愿，买一双当时最心仪的“豪华”品牌——“黑龙球刀”，需要85元钱。“黑龙球刀”算得上是当时最紧俏的物品之一，别看它价格不菲，但是想买到也实属不易。为此，我跑到王府井“利生体育用品店”，和卖冰鞋的那位老师傅套磁、拉关系，并“预定”好我要购买的日期。于是乎，我就开始了拮据的生活，省吃俭用，还经常替同事加夜班，挣点加班费。就这么着，四个月后，我终于带着浸满辛勤汗水的85元钱，兴奋地来到王府井“利生体育用品店”，买到了那双棕色的黑龙球刀冰鞋，对柜台的那位讲信用的老师傅感激涕零。回到家，马上给冰鞋打蜡、给球刀上油，好一顿保养后，把冰鞋放到显眼的位置“供起来”尽情观赏，那种无与伦比的成就感至今也难以忘怀。

听说那个年代，北京市公共冰场的面积最多时达到了十万多平方米，到冰场滑冰的人不仅有成年人、学生，还有妇女儿童。在滑冰场上，冰鞋算是奢侈的东西，条件好的人会买冰鞋。条件差一些的人会租冰鞋或者自制冰鞋。如果有人挂着买来的冰鞋在冰场边上换鞋，那肯定是会赢得众多羡慕的目光。一般正规的室外冰场都设有用电砂轮磨冰刀的服务部小窗口，冰刀如果扒不住冰了可以去磨，服务部都会免费给顾客电磨冰刀。磨刀时四溅的火星也令人心疼，自己买的冰鞋一般都不舍得去用砂轮磨，那样太费冰刀。我们都是自己去买专门磨冰刀的冰刀架，还要配上磨刀的油石，自己在家小心翼翼地操作。那时，我就盼着下班，好背上新买的冰鞋去冰场展示身手。我曾问过不少我这个年龄段和比我年龄大不少的北京人，他们大多都能说出年轻的时候跟滑冰有关的一段经历。

那个年代，民间兴起的滑冰运动让首都北京的冬天变得充满活力，在我的记忆中，滑冰的那些年，我就几乎没有得过感冒，精力也因此变得很充沛。热爱冰上运动的岁月，还能在日常的生活用品上，比如茶缸、脸盆、门帘儿，甚至铅笔盒、笔记本等小玩意儿上经常会看到滑冰运动的身影，透着北京人对冰上运动的深厚情结。到现在，我还会偶尔穿着那双保养完好的棕色冰鞋，乐此不疲地去价格不菲的室内冰场滑到通身是汗。尽管如此，也找不到当年的感觉了。

“撞不死也半残”

毕明

我的童年是在陕西省南部度过的。按地理位置划分，陕西是祖国的中央地带，但这里冬天是没有集中供暖的，我们家一直保持着东北烧火炕取暖的习惯。天气最冷的时候，这里也结冰，但是必须是死水，汉江的活水常年不冻。这里的冰不厚，最厚也不过3厘米。家的后山上有两个不大的蓄水池，冬天的水很浅很浅，结了薄冰，我们几个小伙伴曾经试图到上面抽“冰嘎”，结果冰面破裂，一个小伙伴的半条裤腿掉进冰水里，我们看着都冷，于是梦想随冰破碎。

我们一个厂子的人几乎都是从东北搬迁过来的，所有的习惯都保持着“东北风”。说来惭愧，我生在黑龙江省哈尔滨市，但两个月大就随父母来到了陕南，至今也没有亲眼看见过真正的东北冰雪，如今咱已是年近半百之人。

后来与小伙伴在某些结冰的路面玩起了“冰嘎”，有必要说明一下什么叫“冰嘎”。其实就是在冬天的冰面上抽陀螺，东北人一般都叫陀螺为“嘎”，北方有的地方叫“汉奸”，揣测是一头尖和抽得过瘾的意思吧。陀螺一般是用木头在车床旋出，一头平，一头尖，尖端挖坑嵌入钢珠。玩时用鞭子缠绕“启动”，待陀螺在地面旋转后，时不时用鞭子抽打它，便可旋转不停。男孩的游戏一般都要对战分输赢，于是冰嘎的对撞就是抽嘎的高潮大戏。自己躲在一边玩的，实在太孤独。

前几年在北京的一公园看到一老爷子在抽陀螺，那陀螺实在给力——螺体足足有20厘米高，直径10厘米，白晃晃的钢制材料，足足有十好几斤——敢情人家是在用陀螺健身。

我小时候的那个冰嘎自然无法与这个老爷子的相比，我的是自己找了一段树干，截了一段，用刀子削了个尖，然后在尖上砸了个钢珠蒙事儿。而别的小朋友“高大上”的冰嘎都是他爸在车间用车床车削的。那个年代，偏远的地方有钱也没地儿买这玩意。

几次与小朋友的比拼，我都惨败。第一比陀螺的颜值，咱的自制品椭圆中带着方，只能称作“丑嘎”；第二比对战，咱的转起来里拉歪斜，被人家的一撞就飞。可咱有股不服输的劲儿，得想辙啊。

于是自己就在家属区的犄角旮旯处满世界的溜达，终于在一处废弃的破旧平房的大门墙上发现了一个灯葫芦，灵感顿时迸发，计上心来。灯罩早就不翼而飞，灯泡更是遗迹未存。急忙爬上边墙，把灯葫芦拧了下来，回到家中在爸爸的废零件箱里找到一个大小合适的钢珠，用锤子将它凿实在灯葫芦尾端，于是一个个头蛮大的铝制冰嘎就如此“辉煌”地诞生了。以前的破布条子鞭子是抽不动这个冰嘎的，就只能忍痛将原来的一把车轮胎线“响鞭”改造成了冰嘎鞭子。急忙出门去约小伙伴，准备来场“大杀四方”的撞嘎大战。

在我的特质灯葫芦冰嘎面前，小伙伴们再精美的木质冰嘎顷刻间也灰飞烟灭，他们的木嘎被我的“葫芦金刚”撞得脱皮啃肉，心疼啊。最后他们一致声讨我不守规矩，甚至有的小伙伴让我赔他们的木嘎。是嘎不？是，那我哪里坏了规矩？当时的我自然不服气，不断狡辩。再后来，再后来，人家就不带我玩了。

哥哥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我的道理是：比赛是要在公正公平的前提下进行的，那就是按照规则，抽冰嘎是一种比赛，不是战争。

第二天晚上，哥哥给我带回一个漂亮的木质冰嘎。

第三天中午，我与那些小伙伴们继续着“冰嘎大赛”。

没讲完呢！最后还有“葫芦金刚”的结局——哥哥给没收了。

保龄人生

李雄峰

天冷了，虽然很多好运动的人都喜欢挑着“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的旗号，在户外继续玩命跑玩命练，但是，对于我这上了些岁数的人来说，冬季户外运动貌似已经不适合了，生怕哪天一冷一热的，出了问题，自己健康受损不说，也给家里人平添了负担。所以，天寒地冻的时候，自己更愿意在室内找个运动项目活动活动出出汗。

很喜欢人们说的“猫冬”，挣绷春夏秋三季了，往往到了冬天，人们的思维多多少少有向“冬眠动物”靠拢的意思。然而，我觉得，“猫冬”更有一年到头了，“猫”于一隅，好好反思沉淀一番自己的意思。而此时，走进保龄球馆，好好玩上几局保龄球，不纯为了锻炼出汗，更为了站在球道上，感受一段充满人生哲理的“保龄人生”。

打保龄，最重要的就是心态，即便是久经沙场的高手，一旦心态失衡，同样会一败涂地。而良好的心态，会让你收获到意想不到的佳绩。但是，想要做到心态的平稳，又谈何容易啊！手持一颗球，站在球道的这一端，谁都想着要努力将对面的十只球瓶全部击倒，然后品尝胜利的快乐，继而憧憬着再一次、再一次地将十个球瓶全部击倒……其实，很多时候，我们坐在球架后的椅子上，稍稍想一想，就会笑自己的愚——300分（一局满分）没出现的时候，一切都是空想。但是，想要得到高分，就得静下心来一个球一个球的打，一分一分地去积累。人生也是如此，想是想不出来成就的，成就是一步一个脚印地积累起来的。偶然取得了全中，也不要兴奋得过早，别让这样的兴奋干扰了自己的心情；也别因为没有全中而气馁，反倒影响到下一个球的发挥。生活也是这样，哪有一帆风顺的时候啊，放平心态，慢慢来。

打保龄的时候，经常会出现分瓶，人都称之为“豁牙子”，面对这样的局面，很多人从心里就放弃了。但是，从高手那里学到的经验就是，你不可以放弃任何一分。像这样的分瓶，要先仔细地做一番思考，看看如何下球可以有补中的机会。然后便去放手一搏，即便是无法如愿补中，也不要空手而归，多一分是一分，这就是好心态。

保龄球的确能够培养人好的心态，而且无论是团队作战，还是与对手对战，都用得上——别因为队友的失误而去责备，或是自己也跟着紧张了，这时需要的是你要勇挑重担地站起来，用自己的平静去弥补队友的损失，只有这样，才不会像传染病一样地一泻千里溃不成军。团队打球，有一条法则，就是永远都要相信自己的队友。同时，在队友出现失误的时候，要安慰鼓励，因为，我们犯的错误，我们的对手也同样会犯。所以，打保龄球有一条人生哲理——认真去打每一个球。然后认真总结得失，再然后就要让这个球成为历史，无论好与坏，都要忘掉，专注于下一个球。最后，勇敢地去面对结果。能够看懂这中间的奥妙的，无论成绩怎样，都会是开心的……

其实，真的是很久没有打保龄球了，这个冬天，一定去多打几场球。“猫冬”也许会让人“秒懂”人生。

北海道的冬日激情与浪漫

白鸽

提到冬季运动，首先会想到滑雪。而说到滑雪胜地，北海道绝对是榜上有名。没去过北海道之前，我也一直好奇，这个地方究竟有何魅力，让全世界的滑雪爱好者趋之若鹜？去过之后，也终于理解这里独特的美。与瑞士的大雪场相比，北海道的滑雪道属于精致型，种类也更加丰富。个人比较偏爱小滑雪场，尤其选在清晨入场，白皑皑的世界里仿佛只有自己。当你的双脚在这一片纯白的世界里划出一道道雪浪，感觉像梦一场。如果滑累了，可以回酒店休息，雪场周围的酒店几乎都带室外温泉，让你可以在泡汤的同时欣赏湖光山色。

除了滑雪，日本的泡汤也可以说是享誉世界。不仅是因为其丰富的地热资源，更因为其人文环境。在日本，无论是汤池的选择，还是泡汤的礼仪，都非常讲究。不同地域的温泉成分和浓度各不相同，疗效也自然不同。比如草津温泉，硫磺味就非常重，PH值可以达到1.7，是非常著名的酸性温泉，多用于治疗皮肤病。还有些碱性温泉，很适合女孩子美肤。大部分酒店和日式旅馆，都配有男女分开的公共浴池，每天早晚会安排固定的开放时间。泡汤前每个人都要冲澡，涂浴液，且不可以穿戴任何衣物、鞋袜进入浴池。大家习惯把毛巾折叠好放在头顶，然后选择合适温度的池子。室外温泉是绝对不容错过的，尤其是在漫天飞雪的冬日，赤身于大自然，那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太奇妙了。在日本，只要是公共场合，大家都会非常自觉地保持安静，所以无论你所在的汤池里有多少人，你都能享受到片刻的岁月静好。温泉外面，通常会有自动贩卖机，这里的人习惯泡完汤再喝上一瓶牛乳，最后躺在按摩椅上小憩个十来分钟，是不是想想就觉得舒坦？

要说北海道大大小小的滑雪胜地里，我最爱的当数小樽了。还记得20多年前那部日本纯爱电影《情书》吗？那段发生在小樽的凄美爱情故事，当年不知道感动了多少个观众。记得电影开篇的取景地便是被称为北海道三大夜景之一的道天狗山滑雪场，在这里不仅可以体验刺激的雪滑梯，还能俯览小樽全景。和相爱的人一起漫步在夜灯初上的小樽运河，一同追寻藤井树和博子的浪漫回忆，怎么能不心跳加速。除此之外，北海道的美食也是必不可少，精致丰富的怀石料理、让人眼花缭乱的海鲜盛宴、慢雕细琢的手握寿司，再配以温热可口的梅酒，真的让北海道的冬日滑雪之旅成为一种顶级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