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羊老爸 之南太平洋篇
——格雷戈里·博因顿访谈(2)

2017-12-07 08:47谭立威
航空世界 2017年10期
关键词:黑羊海军陆战队中队

文/谭立威

黑羊老爸 之南太平洋篇
——格雷戈里·博因顿访谈(2)

文/谭立威

“老爸”博因顿在二战期间的美国军人中以特立独行、桀骜不羁著称,他自称有印第安部落苏人的血统,他的相貌上确实有美洲土著人的特点

2017年第8期《航空世界》“非常王牌”栏目,发表了“黑羊老爸之中国篇”,格雷戈里·博因顿讲述了他在陈纳德将军麾下“飞虎队”的传奇故事。然而,博因顿真正成为美国家喻户晓的公众人物,是靠他在南太平洋战场上统帅“黑羊”中队的一段战争经历。那么就让我们来听听这位性情乖张、却又极具个人魅力的“老爸”是如何讲述他在“黑羊”中队这段往事的。

美国海军陆战队VMF-214中队,即大名鼎鼎的“黑羊”中队队徽

(接第8期)

记者:你回到纽约之后怎么样了?

博因顿:1942年7月,我在纽约港上了岸,坐火车直接去了华盛顿特区,留下了申请复职的信函,其中引述了以前我与尼米兹的协议。我被告知回家候命,我照办了。几个月以后,我又去干我上学时做过的工作了,代客泊车。后来我才知道,因为与某人的个人恩怨,我的调令被拖延了。我们所有10名曾为美籍志愿大队(AVG)而战的前海军陆战队员都是如此。11月,最终我寄出了一封特快专递,要求解决问题,3天之后,我接到命令去了圣迭戈。

记者:你的过渡期如何?

博因顿:没什么问题。我离开达戈(美国俚语里对圣迭戈的一种称呼)之后,去了南太平洋,在那里故事才真正开始。

记者:据我所知,那部电视连续剧(指以“黑羊”中队故事为原型拍摄的电视剧集《黑羊咩咩叫》)让大明星罗伯特·康拉德主演,好像令几位原“黑羊”中队的队员很不舒服。我还听说曾经真的有那么一位拉德上校(剧中由达纳·埃尔卡饰演)和穆尔将军(西蒙·奥克兰饰演)。戏里有多少纯粹是好莱坞演绎的,又有多少是基于真实的呢?

博因顿:哦,全他么都是好莱坞编的,不过我猜娱乐行业就是这样吧。是的,有一位詹姆斯·穆尔准将,海军陆战队第1飞行联队参谋长,他是个很有种的人。他很照顾我们,一直不让拉德过多干涉我们。拉德(原型是约瑟夫·斯莫克中校,海军陆战队第11飞行大队作战参谋)是个特别循规蹈矩的人,不过并不是那种典型的背后下家伙的人。他曾在中国服役,为此我很尊重他。只不过我是那种他无法理解的军官。

记者:你是怎么重新回到飞行一线的?

博因顿:命运的安排吧。一到埃斯皮里图桑托岛(瓦努阿图最大的岛),我就成了助理作战参谋。那是在1943年5月,埃尔默·布拉克特选我做了海军陆战队第222战斗机中队(VMF-222)的参谋主任,负责检验F4U-1“海盗”。可是就像命运安排的那样,他被晋升调走了,把中队长一职留给了我。我在那儿任职期间一架日本人的飞机也没见过。

记者:据说你参与了P-38狙杀日本海军大将山本五十六之役,那是怎么回事?

1943年秋天,美国海军陆战队VMF-214中队(“黑羊”中队)成员在一架F4U-1A“海盗”战斗机前的合影,前排左数第九人就是博因顿。这张照片拍摄于南太平洋上的拉塞尔群岛。该群岛距离著名的瓜达尔卡纳尔岛仅50千米

博因顿:(陆军航空队的)P-38机队当时在瓜达尔卡纳尔岛同我们驻扎在一起。鉴于P-38的航程和航速,他们奉命进行截击。我们帮他们设计了飞行路线,我还叮嘱这些伙计们不要泄露出去。我们可不希望日本子知道我们已经破译了他们的密码。可是不久就因为此次任务的消息泄露,海军情报局来讯问了岛上的每一个人。就在这时,我的戎马生涯差点儿毁了,我在一次橄榄球赛上脚踝骨折,被送去新西兰奥克兰疗养。没过多久,VMF-222中队就在与日本子的交手中击落了30架。我猜他们就是一直在等着我走。痊愈后,我不停地从一个中队转到另一个中队,可总是不能飞的工作。其中一份工作是处理一些受惩戒的军官和士兵的书面文件。这就是我怎么会想到要试着组建一个中队。我跟海军陆战队第11飞行大队大队长劳森·桑德森上校谈了一下,他口头上同意了,我就开始着手搜罗所有能找到的飞行员。这些伙计并不都是战斗机飞行员,不过都可以改飞嘛,反正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不幸的是,桑德森调走了,拉德登场了。好了,唯一剩下还没做的事情就是给中队起个名字了。有个伙计建议叫“博因顿的私生子”,我挺喜欢这个名字,不过知道肯定没戏。我提议叫“黑羊”,因为我们绝非那种能够上杂志的完美典型。这个名字还真成了,我还得了两个绰号,“老爷子”和“老爸”,这源于我的岁数。

记者:你们中队第一次执行任务是什么时候?

博因顿:1943年9月16日。当时我们刚到拉塞尔群岛。我们的20架“海盗”分成5组,为在布干维尔附近的巴拉莱岛上空执行任务的150架“无畏”(SBD俯冲轰炸机)和“复仇者”(TBF鱼雷轰炸机)护航。我们钻进了浓厚的云底,看不见轰炸机群了,于是就试着降到云层下面去找他们。果不其然,我看到轰炸机群正准时在目标上方执行任务,然而马上就有40架还挂着副油箱的零式朝我们冲了过来。这些家伙可不是傻子,反正我不是这样认为的。其中一架紧挨着我向上拉起,还晃了晃机翼,像是要叫我跟着他编队,接着就在前面拉了起来。我一度忘了瞄准或是上子弹,不过想起来之后我就把他揍下去了。我的僚机莫·费希尔(唐·费希尔,绰号“莫”,王牌飞行员,1995年去世)干掉了跟在我后面的一架,随后我们飞去掩护轰炸机群。很快我就又盯上了一架,可惜我不得不从一场爆炸中穿了过去。我看到另一架正从水面上掠过,试图逃走,于是就去追他。正在靠近的时候,有个小声音向我示警,我拉起来闪开了。是我的僚机。前面那个日本子是个诱饵,我差点儿掉进陷阱。我转向朝第二架零式迎头冲了过去。我们一边接近,一边互相射击,最后我赢了。第一架零式不见了踪影,不过我发现另一架从低空迎面飞过来,我把他也干掉了。就在我试着榨取剩下的最后一点燃料时,看到贴着水面有一架半死不活的“海盗”正被两架零式攻击。那架海军陆战队的飞机受了伤,风挡上到处都是油,正越飞越慢。我攻击了最近的那架零式,开火的瞬间他拉了起来。我努力跟着拉起来,继续射击,他被打得四分五裂,可是我也失速了。我重新拉起来到了能打到第二架零式的高度,这时我冷静了下来。空战中肾上腺素的分泌有时你很难解释清楚。我没能再见到那架“海盗”,甚至连那架飞机里是谁也不知道,不过那次我们唯一损失掉的就是博比·尤因,所以应该就是他。我没办法将其救回去了,只得掉头飞向曼达,在那里做了个完美的无动力着陆,实在是一点儿油也没有了。

记者:与我们曾经期待从电视剧里看到的不同,那应该算不上具有代表性的一仗,对吧?

博因顿:差太多了。我在那一仗击落了5架,再也做不到了。一名作战飞行员执行的大多数任务都是很平淡的,几乎可以说是很无聊的,特别是当你们开始要赢得一场战争,而你们在数量上又压倒敌人时。

20世纪70年代曾在美国电视荧屏上热播的剧集《黑羊咩咩叫》剧照,美国明星罗伯特·康拉德在剧中饰演“老爸”博因顿

这张画作名为《“黑羊”在曼达》,描绘的场景是1943年9月7日,“黑羊”中队的“海盗”战斗机第一次从曼达岛的新机场起飞执行作战任务。直到1943年10月18日开始短暂轮休前,“黑羊”中队每天都从这里升空作战

这张照片拍摄于1943年12月27日,尽管博因顿由于前一天晚上的酗酒导致严重的宿醉状态,却仍于当天率队出击,并击落一架零式

20世纪三四十年代好莱坞著名的性感女星梅·韦斯特(Mae West),因其著名的丰乳外形,英美军人常常用她的名字来称呼充气救生装置

记者:这次成功有没有帮助你摆脱你的那些上司?

博因顿:别的人都有,除了拉德。他早就听说了我在中国和缅甸时喝酒的问题,所以他就把我打入了另册。我不能去喝酒,一旦我喝了酒就会被报上去。不过我还是喝了点儿,被拉德发现了,关了我禁闭。取得第一次大胜之后不久,我和我的参谋主任一道被邀请到新任大队长的办公室,他提议喝一杯。他让我放心他绝非跟拉德一势的,我可以安心地喝。没过多久,我们就陷入了大量的护航任务。几周时间里,我们连跟一架敌机交手的机会都没有。不过驻防曼达的伙计们还是度过了一段很艰苦的时光,他们是防务的第一线嘛。后来我们总算有所收获,特别是在日本飞机开始通过无线电找我之后。他们用地道的英语询问我的位置,不过他们谁也骗不了。有一天,我给了他们一个较低的高度作为答复,并确信有30架零式奔那儿去了。我们发现日本子朝20000英尺(约6000米)高度飞去截击我们,而我们当时在25000英尺(约7500米)上,于是我们就冲向他们。我们怪叫着迎头冲入敌人的编队,在第一轮交手中我估计每个人都击中或者击落了对手。我把第一架打爆炸了,第二架被我打得开始冒烟,飞行员跳了伞。我连续拉起来,抓住了第三个日本子,把他也打掉了。我们干的棒极了,我为我的小伙子们骄傲。我们击落了12架,自己一架损失也没有。

记者:你有过几次死里逃生的亲身经历,是不是?

博因顿:没错,不过我遇到的麻烦大多数都是我们自己的地勤人员造成的,而不是日本人。有一次,我紧急起飞跟中队一起去拦截返航的敌轰炸机群,正跟护航的零式缠斗中间,发动机突然停车了。我向下俯冲,有一打“肉丸子”(二战时期,美国海军口语里的日本太阳旗)追在我屁股后面。如果不是开“地狱猫”的海军飞行员们援手,估计我现在就不会在这儿了。我一点儿油都没有,就那样开回了基地。(这次故障的原因是)在执行完上一次任务之后,(机械师)就压根没有给我的飞机加油。我本来有绝佳的机会击落几架轰炸机,结果没有了。还有一次我刚起飞,发动机罩就掀飞了,我被迫飞回去。一落地,我就跳上另一架“海盗”,继续去执行任务,可是一无所获。我从未在空中击落过轰炸机。不过我们执行轰炸和对地面扫射任务时,击毁过大量地面上的飞机。

记者:你见过威廉·哈尔西(即美国海军五星上将“公牛”哈尔西)和“狂人”普勒(美国海军陆战队有名的悍将),你觉得他们怎么样?

博因顿:哈尔西和别的一些大官曾经来曼达看过我,我挺喜欢他。现在说说“狂人”,从某一方面来说,他跟我是同一类人,不过他要远超过我十倍还多,还是服用了雄性激素的那种。他是海军陆战队里最牛逼的一个,或许可以说是所有海军陆战队员里最棒的。他是那种极少数连我都乐意为之卖命的人,因为他会在意他的手下人,而且他真是热爱陆战队。

记者:你被击落的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博因顿:嗯,首先来说,与我这些年听到的传闻截然相反,1944年1月3日,也就是那次飞行当天,我其实相当冷静。那天一开始就什么事都不对劲。我的飞机坏了,所以不得不飞另一架。我亲自带领中队去空袭拉包尔。当时谁都知道自打乔·福斯在不久前平了埃迪·里肯巴克(一战美军头号王牌)击落26架的纪录后,我就想着打破他的纪录。甚至连马里恩·卡尔(海军陆战队另一位王牌)都几次把机会让给我,叫我替他带队,以便有机会增加我的击落数。因为按照我的岁数和资历,也该轮到我了。那时我的击落数是25(官方承认的是21),拉包尔又刚好是那种你能想象到的最佳狩猎场。好吧,咱们长话短说,我的僚机乔治·阿什曼和我当时在四处找人干仗,乔治跟我说我只要专心去击落敌机就是了,他会帮我盯着我的六点钟方向。没多久,我们就被围住了,我干掉了3架,可是乔治却打输了,我正要去救他的时候也被击中了。我能够听到和感觉到子弹在不停地击打装甲护板和机身。我记得身体被重击了一下,然后座舱里突然就起火了。发动机和油管被打着了。我当时在水面上方大约100英尺(30米),所以没有太多可选择的余地。乔治已经燃烧着一头栽进大洋里,我眼看着就要落得同样的命运。所以我竭力从“海盗”里挣扎出来,猛拉开伞索。掉到水里后,我试着给橡皮筏充气,可是我的“梅·韦斯特”(二战时期,英美军人给充气救生装置起的外号,因为穿戴起来显得胸很大,所以他们就用当年好莱坞著名的大胸美人梅·韦斯特来称之)被打得全是窟窿,不好使了。我估摸了一下自己的伤势,觉得我没戏了,只能盼着被救了。当4名零式飞行员开始盘旋着朝泡在水里的我扫射时,这种被救的欲望就变得更急迫了。

记者:你获救了,可是不是被盟军救的,是吧?

博因顿:是的,几小时之后,一艘日本返航拉包尔的潜艇浮了上来,把我捞了起来。我把身上所有具有军事价值的东西都扔掉了。

记者:当时你的伤势如何?

博因顿:左耳差不多被打掉了,血肉模糊的挂在那儿。我的头皮有一大块被撕裂,胳膊、大腿根和肩膀上都被弹片划伤了,一颗子弹从我左小腿肚上穿了过去。所幸的是,潜艇上的人为照顾我尽了力。他们挺人道的,我很怀疑今后会不会都是这样对待我。其中有一个人能说英语,他让我放心会没事的。

记者:你在受训的时候,有没有接受过有关被俘和审讯的预演?

博因顿:没有。我完全没有任何准备。我相信就算我们真有与被俘和审讯相关的准备,也还是会有些我们准备不到的地方,因为我们的训练肯定是按照西方人的心理战和反侦讯模式去做的。

记者:你的牢狱生涯是怎么过的?

博因顿:苦难啊。我们经常被殴打,有时甚至被问一些极其荒诞可笑的狗屁问题。大部分看守都是非常野蛮的,不过一旦你学会了如何应付他们,日子还是勉强能混下去的。在战俘营,有一个日本老太太,我在厨房给她干活。刚到那儿的时候,我体重掉了60~70磅(27~32千克),看上去很糟。她很照顾我,我欠她人情最多。不管怎么说,虽然总是面对殴打和饥饿,可我能活到今天或许要归功于此,事实上被监禁的20个月让我远离了酗酒。唯一的例外是1944年新年除夕,一位看守给了我一点儿清酒。另一位重要的人是河野先生,一个神秘人物,他能说英语,穿没有军阶标识的军装。他救过的美国人的命可能比其他任何人都多。至于说怨恨嘛,谈不上。那些在轰炸中逃难的日本老百姓,经常跟我们混在一起,对我们很客气。其中很多人会冒着自身的巨大风险站出来帮助我们,把食物分给我们。每当我想起这些日本老百姓在他们的国家如何对待我们这些战俘时,我就会想到我们是如何对待自己的日裔美国人的,强占他们的住所和生意,把他们关进集中营,我为此感到害臊。

记者:你在囚禁期间得到过战争进程的消息吗?

战争结束后的1945年9月12日,重获自由的博因顿回到了美国本土,受到了英雄式的欢迎。当晚,在旧金山圣弗朗西斯酒店,老“黑羊”们济济一堂,举行了盛大的聚会。劫后余生的博因顿与兄弟们开怀畅饮。参加聚会的还有闻风而至的媒体记者。10月1日出版的《生活》杂志上,用了整整三个页面报道这次盛会

1945年10月5日,美国总统杜鲁门在白宫亲自授予博因顿国会荣誉勋章

1952年,3位老“飞虎”的合影。图左是前AVG飞行员、飞虎航空公司的创建者鲍勃·普莱斯考特(Bob Prescott),中间就是博因顿,右侧是迪克·罗西(Dick Rossi)。笔者有幸曾于2003年和2005年两次在北京见到迪克·罗西先生,2005年笔者编辑《二战美国援华空军》一书时,这位老“飞虎”曾给予很大的帮助,提供了许多珍贵的照片。2008年4月17日,罗西先生在美国加州病逝。愿他的英魂安息

博因顿:我们努力获取有关战争的新闻,这通常要感谢一些友善的看守,他们会告诉我们正在发生什么。我们获取新闻的另一个渠道是靠听看守们聊天。我掌握日语相当快,可以听懂很多短语和关键词。新来的囚徒也是一个很重要的信息源。不过我是从一个日本人那里知道罗斯福去世和德国人投降的。后来我们从大船收容所(日本海军的一个集中营,一些盟军飞行员被关押于此)被转移到一个真正的战俘营。这倒是件好事,我们此前的生存状态其实还不如囚徒。至少在成为正式的战俘之后,家人能够知道我们还活着,而且按理说会得到一定程度的善待。这还意味着日本子休想随意处决我们而不被过问了,这可是我们一直在担心的事情。尤其是波音B-29的空袭越来越频繁,直到我们搬到一个更坚固些的建筑之后,我才感觉好些了。我们只能远远地看着他们飞在高空,有时会跟日本子交手,可他们给我们带来了无限的希望。每次轰炸过后,我们就被派去清理碎石瓦砾,在山上挖防空洞。我们当时住的地方靠近横滨。有一点儿好笑的是,有个看守告诉我,有一枚炸弹投到了他的老家长崎(1945年8月9日,长崎遭到原子弹攻击),我对此一直都不相信,直到有一天我发现这是真的。我还从一名看守那里发现,战争结束了。看守们在得到消息之后都跟喝醉了一样,有些索性公开讨论要杀掉我们。6天后,我就干干净净地站在瑞士红十字会的新营房前了。几天之后,B-29给我们空投了衣服和食品,有几个人被空投包砸死了。不久,海军和陆战队就登陆了,我们终于可以走了。我们上了医疗船“慈悲”号,医护人员给我们从里到外做了一通检查,我印象里还吃了最好吃的一顿饭,有火腿和鸡蛋。

记者:你很快就被媒体抓住了吧?

博因顿:差不多从我一上船就开始了。我其实真是没太多可说的,也就是向我的家人问好。我能脱身之后,就从东京乘飞机出发,经关岛、夸贾林和珍珠港,返回美国本土。在珍珠港我见到穆尔少将,他让我借用他的房子、汽车和司机,非常棒。我决定接受命运,改变我以往的风格,把自己收拾一下。我想既然国家要像对待英雄那样赋予我荣誉,那么我就应该表现得像个英雄那样,或者至少看上去像。可是,就像我那句经常被大家当谚语来引用的话,“给我个英雄,我会向你展示他不过是个流浪汉。”(这是博因顿广为流传的一句经典名言,对这句话的含义比较公认的理解是战争英雄也不过是普通人罢了。)

记者:接着你就见到了队里原来的一帮老弟兄,对吧?

博因顿:那是在旧金山。有20个老哥们儿到场,他们都还记得我们当初曾计划在战争结束后办一场持续半年的大聚会,他们决定马上就办。(有关“黑羊”中队的故事,以及此次欢迎博因顿归来大聚会的详情,请参见《航空世界》2016年第9期“非常王牌”之“害马之群”。)

记者:战后你的生活发生了什么变化吗?

博因顿:公共关系方面,我和队里的情报参谋弗兰克·沃尔顿一道去推动过战争债券的销售。我们在全国各地演讲,不过我始终没有得到过什么回报。那时我一直靠别人的施舍过日子,一文不名。我们去华盛顿特区的时候,海军陆战队司令亚历山大·范德格里夫特将军(美国海军陆战队历史上第一位上将)给我颁发了海军十字勋章。随后我觐见了哈里·杜鲁门总统,他给我颁发了一个大勋章(美国军人最高荣誉——国会荣誉勋章)。那之后是纽约彩带阅兵,然后就是继续四处旅行。后来我因为有伤就退役了,不过这只是让情况变得更糟。我一直找不到工作,直到找了个摔跤裁判的兼职工作才算有了份职业。我第二位太太弗兰妮一直帮我避免卷入太多的纠纷之中。后来我做过几年啤酒推销员,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也算是一种比较有诗意的补偿吧。

记者:此后的岁月你好像过得都还不错。

博因顿:哦,我出过一次很严重的车祸,烧伤,昏迷了一段时间,后来醒过来了。至于“飞虎队”和“黑羊”中队,我们还经常聚会。

编辑:石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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