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王猛仁
红河呤
河南◎王猛仁
或许,我已将那个壮阔的青山绿野,在即将到来的绛紫曙色里,反复画成一叶秀逸的轻舟,不停对着它出神地欣赏。
直面袒露的河谷,有一个远行者也开始伫望一段深严的静默。
那灿烂的花香和高高的岩壁,那缓缓落下的西山和堂堂的红日,正一幕一幕地杂沓奔驰,频频问安。
在这些娇花嫩叶里,唱着比冬天更粗粝的歌。
浩茫景象,都俨然超越了凡俗形体,让我刻骨铭心般地无法遗忘。
以至在十二月瑟索的夜晚,还痴痴地望着夜空中的星星,为缤纷的美色所掩。
其威灵,足以令众生憬然于一个诗人的存在。
各种喜悦涌上心头。细听,声音由远及近,这是世间最可信赖的动情谣曲。
无须用手触摸,就能感受到金黄火焰里幽远的霞彩。
红河,处处悦目怡神。
那场景,从你摩天的峰顶无声飞落,投入胸前缭绕的浓云深处。
我观赏着眼睛里流出来的信息,在柔软的曼妙里,闪着幽微的光泽。
满天的星斗,怀着激奋的心情,被你一一撸去。
徐徐的风,掠过暮霭,送来了你的温存与细语。
我的心头,像一片沃土,开满了野花,徐缓地,从山脚向上方瞻望。
旋绕的彩蝶哑默无声,似乎不闻燕子呢喃。
此刻的寂静,如同飞越万彩交辉的夕照带走了我的心声。
是谁把我琢造得这般璀璨?
琥珀般的记忆,演奏着柔曼的心魂之曲峭拔的山水,孕育在冬天的眸子里。还来不及展示,就被一场盛大的暖流,冲缺了壮硕的梦,沿着巨壑延伸而下——
泊岸在哪里?翅声在哪里?是谁让艳阳以虹霓装扮你们?
最初的陶器,五颜六色,光洁如玉,偎傍着千年不动的大山,在一个个深邃的古瓷矿里守望着翩然而至的远客。
经历窑炼的淘洗,铸成挥之不动的纹路告别苍苔斑驳的沟沟坎坎,穿越澄湛、浩瀚的的晴空,进入寻常百姓人家。
一生醉心紫陶的人,听不见鸟鸣,看不到星辰,仿佛飘浮在梦里,天天画满旭日的掌声。
渴望烧制一份精美的艺术珍品,让酣畅淋漓的快乐,撩拨我,纠缠我,让凝聚起来的轻柔的呼吸,像氤氲馥郁的祥云拔地而起,来支撑我们平凡的绿茸茸的生活。
红河是独一无二的。
雍容华贵的紫陶也是独一无二的。
大地,正万籁同声,将一种瑰丽的景象赞美。
你以庄重的目光,向我射来瑰异的一瞥。
我们在花草茵茵的路上,乘煦煦微风,直抵亦真亦幻的灵境。
旋转。起伏。跳荡。着魔。敬奉。
只把颤抖的思绪和潋滟的沧波掳走,在溜滑险陡的半山坡上,合成浩浩天风的庄严。
与裙罗丹纱,与齐刷刷的目光,一起趁夜吻遍晨曦微泛的红晕,静听鸣禽的夜歌。
一切不易表达的情绪,却轻易地挂在脸上,粉饰了我尚未退却的早岁恋情。
步入冬天的万象物候,总有飘零仙踪踏花而去,辗转了空谷断岩。守候,握拳,摸爬。
一粒种籽从唇纹惊醒,把受惊战栗的额遮掩,露出了荣光灿烂的神情。
到处都有被踏倒的写真,到处都是轻狂、多变、任性的雄姿。
一层一层的梯田漫过来,得意洋洋的,似油画,似国画,似水粉画。
有时,微风吹过,又似书法,似线条,似墨色,似情人脸上的一颗美人痣。
游客没有被大山垄断,如金似银的梯田站在半山腰上,与游客的视线竞相沐浴之后,便去叩春天的门扉。
一声声,一次次,一阵阵,去吹山民和哈尼族少女的惊喜。
他们天天出没在大山里,看炊烟在田埂上升起,看稻穗在噼哩中爆发清香。
然后,深深侵入心里,怡然伸展,晶亮得如同阳光下的宝石。
有多少中外游人不召自来,阻留不住的思绪,和忽来忽去的幻想,一并优美地匍匐着,与割倒的稻谷一样,静待,母亲来抱。
是遥想空中飞舞的浪花,还是醉心缕缕缥缈的白云?
是谋求芳香温馨的春意,还是思慕硕果累累的晚秋?
红河人,就像是月光洒落于闭合的红英挺立在高原,挺立在心头,越来越近,越来越亮,展现出吉祥的光泽和会心的微笑。
他们把毕生的精力陷进红玛瑙荡漾的大山里,天天踩成时间的蜿蜒。
重叠的足迹,模糊成一年四季的胜景,像云阳梯田,光鲜华丽。
而身影与崎岖却构成最佳角度,对着翠绿翠绿的山野,用越积越厚的额纹,修饰翩跹的明辉,让它在高山顶上盛放。
一种辛劳,一份思念,委弃于暗夜,又淹没于泪水,徐徐地接过风瑟之弦。
半现的花瓣,且躲在门后,窥视你玫瑰般的美丽。
你,高昂着头,把云捻成薄絮,听风的絮语,听通宵醒着的悠远的雷鸣。
有时,撑一片蓝天,不绝的沧桑,让一支支发亮的歌谣,种植阳光,种植雨露,像种植野茶花一样,种植山上的风景。
白白净净的翅影,已经深入无边的山恋红红的红土地,却把长长的回忆留下,浇灌滇东南的雨林。
至此,叶绿了,林茂了。
那重重的情感,却怎么也载不动。恰是那一双雪白的天鹅,浮游于起伏不定的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