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的秘密

李懿楠

随着车站广播里的女声再一次响起，如潮水般涌动的人群，一下子汇入狭小的过道。我花了好大的力氣才从人群中脱离出来，大口呼吸空气。直到踏上了火车，还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

火车发动了，在长长的轰鸣声中，车轮滚动着向前，火车站越来越远了。我没有心情去看书，也不累，无聊之余用手撑着下巴去看身旁的车窗。窗户外，景色飞快地流逝，像是被吸进一个不大的盒子里，所有的山水都是屏幕上的彩色图案。

我满怀期待地欣赏车窗里的小小剧场。山顶有一簇昏黄的灯光打下来，照不清楚地面的小花。这簇灯光远去了，近处的是一座桥，横跨河水。桥身镶嵌着如钻石般闪闪的灯，吸引视线而又无比刺眼。

现在连灯光也不复返了，“屏幕”上恢复一片黑暗。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簇拥在一起的、低矮的小楼。它们并不错落有致，也看不清楚结构与数量，只是一闪而过。“镜头”转移到一个更高的角度，俯视着地面，可以看到稀疏或者密集的草木，还可以看到支撑着电线的高压铁塔。远处的地平线往上，天的颜色一层层加深，笼盖着地面。

“镜头”下移，便是郁郁葱葱的树木。我想象，它们是随风而来的种子，在这里落地、生根、发芽，继而长成枝繁叶茂的大树，林立在铁轨旁。小楼里的灯火若隐若现，刺激着视觉。它们在黑暗中那么明显，却又突然消失在树木的枝丫中，这样来来回回戏耍，乐此不疲。

天完全黑了下来，“镜头”没有停止过移动。一颗孤独的星星遗留在无边无际的天空中，它是夜空中最亮的那一颗。可是它并不开心，因为在没有尽头的天空中，似乎只有它存在。也许有一天，它也会像其他的星星一样离开——它们觉得这片天下有一些无聊。

“镜头”继续下移着，车轨与河道齐平了。在周围灯光的映衬下，河水波光粼粼，但是看不清颜色。水面平静，不知是哪种飞鸟的影子一闪而过，惊动了河水，水波荡漾。

随着镜头朝前靠近，我发现了隐匿在草丛中那一抹骤亮的光，它好像在和天上的那颗星遥相呼应。也许，那颗星不离开的原因便是那盏灯吧！它们同样孤独，同样发光，那么相似却相隔那么远。

“屏幕”里还出现了荒草丛生的房屋，它们并没有形单影只，而是一群群一片片，挨挨挤挤。突然，“屏幕”上看到了一辆迎面驶来的火车，长长的轰鸣声隔着“屏幕”都可以听得见。

于是，在这声轰鸣中，时长四小时的节目结束了。“镜头”定格在一个无比熟悉的地方。如果此刻谁还在这个“屏幕”面前，就可以看到，定格的镜头里走来一个独自提着大箱子的女孩，脸上是看不清的疲惫和流露出的愉悦。

她应该是发现了车窗的秘密。

（指导老师：惠军明）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