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时间发作的癫痫患者睡眠结构特征比较

孙彩霞 孙美珍 范秀琴

癫痫发作与睡眠密切相关[1]，癫痫发作或发作间期痫样放电可致患者睡眠障碍，而睡眠障碍可促进癫痫的发作或发作间期的痫样放电，影响患者的生活质量，故研究癫痫患者睡眠结构的特征，改善患者的睡眠质量对于癫痫的控制有很大的帮助。Gowers等[2]早在1885年就发现了癫痫和睡眠的关系，并且根据癫痫发作时间分为三类：夜间发作(21%)、白天发作(42%)和昼夜不定期发作(37%)。目前关于不同时间发作的癫痫患者睡眠结构特征的研究很少。本研究通过分析不同时间发作的癫痫患者睡眠结构的特征，希望通过改善睡眠结构，更好的控制癫痫发作，从而减轻癫痫患者的经济负担和精神负担，提高其生活质量。

资料与方法

一、研究对象

选取2016年3月至2016年12月就诊于山西医科大学第一医院神经内科癫痫门诊的88例癫痫患者为研究对象。纳入标准：(1)符合癫痫的诊断标准，发作分类按1981年国际抗癫痫联盟关于癫痫发作的分类[3]；(2)年龄7～75岁，性别不限；(3)智力足以理解及完成调查量表；(4) 汉密尔顿焦虑量表(Hamilton anxiety scale，HAMA)<6分，汉密尔顿抑郁量表(Hamilton depression scale，HAMD)<8分；(5)患者知情同意，愿意参加本研究。排除标准：(1)使用抗癫痫药之外的其他镇静催眠药；(2)有严重器质性疾病；(3)患有焦虑、抑郁等精神障碍性疾病；(4)不愿意参加本研究。根据患者癫痫发作的时间分为3组：夜间发作组(30例)、白天发作组(30例)、混合发作组(28例)，同时选择性别、年龄与病例组相匹配的健康志愿者(80例)作为健康对照组。

二、研究方法

采取问卷调查的方式对每位癫痫患者进行调查，包括癫痫疾病基本信息， 同时每个研究对象行HAMA和HAMD检查。

1.癫痫患者的基本信息包括性别、年龄、发作时间、发作时的表现、病程、发病原因、抗癫痫药(antiepileptic drugs，AEDs)，根据发作时的临床表现进行癫痫的分类。

2.HAMA共有14个项目，采用0～4分的5级评分法，各级的标准为：0分：无；1分：轻度；2分：中度；3分：重度；4分：极重度。总分超过29分，可能为严重焦虑，超过21分，肯定有明显焦虑；超过14分，肯定有焦虑；超过7分，可能有焦虑；如小于6分，病人无焦虑症状。研究对象均没有焦虑，即HAMA总分小于6分。

3.HAMD采用24项问卷，大部分项目采用0～4分的5级评分法。各级的标准为：0分：无；1分：轻度；2分：中度；3分：重度；4分：极重度。少数项目采用0～2级的3级评分法。其分级的标准为：0分：无；1分：轻度～中度；2分：重度。总分超过35分，为严重抑郁；总分超过20分但小于35分，为轻至中度抑郁；总分超过8分但小于20分，可能为抑郁；总分小于8分，无抑郁症状。研究对象均没有抑郁症状，即HAMD总分小于8分。

三、研究工具

采用多导睡眠监测(polysomnography，PSG)仪，即日本光电EEG9000脑电图记录仪，除记录头皮脑电外，还增加了眼动、肌电(下颌肌电和肢体肌电)、心电、气流及鼾声等。检测方法：行14 h(18:00pm.～8:00am.)多导睡眠图监测后，通过EEG9000的数据回放功能，去除伪差，接着通过Polysminth软件，根据美国睡眠医学会指南[3]对睡眠结构进行分析，多导睡眠图中包括正常的睡眠周期，能细致地分析睡眠结构[4]。

四、研究指标

睡眠结构：总睡眠时间，睡眠效率，睡眠潜伏期，快速眼动睡眠(rapid eye movement sleep,REM)潜伏期，非快速眼动睡眠(non-rapid eye movement sleep,NREM)1期、2期、3+4期、REM睡眠期及清醒期占总睡眠时间的百分比。

五、统计学方法

结 果

一、一般临床资料

符合条件的癫痫患者共有88例，其中男性患者45例(51%)，女性患者43例(49%)。年龄9～79岁，平均年龄为(31.57±16.94)岁。癫痫发作类型：部分性发作34例，全面性发作47例，不能分类者7例，其中夜间发作的癫痫患者全面性发作24例，占80%。病因：特发性癫痫10例，隐源性癫痫39例，症状性癫痫39例，其中症状性癫痫包括头颅外伤史及颅内手术史23例，高热惊厥史11例，颅内感染3例，脑血管病史2例。癫痫组与健康对照组在性别、年龄之间均没有统计学差异(P>0.05)。

夜间发作组、混合发作组及白天发作组在年龄、性别、HAMA、HAMD、癫痫病程及 AEDs使用方面的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表1)。

表1 三组癫痫患者一般资料比较

癫痫病程(年)注：甲：未口服药物；乙：左乙拉西坦；丙：拉莫三嗪；丁：丙戊酸；戊：奥卡西平

表2 癫痫组与健康对照组睡眠结构特征的比较

注：REM为快速眼动睡眠

表3 不同时间发作的癫痫患者睡眠结构的比较

注：白天组与夜间组比较，aP<0.05；夜间组与混合组比较，bP<0.05；白天组与混合组比较，cP<0.05；REM为快速眼动睡眠

二、癫痫组与健康对照组睡眠结构特征的比较

癫痫组与健康对照组比较：总睡眠时间明显缩短(P<0.05)，睡眠效率显著下降(P<0.05)，睡眠潜伏期、快速眼动睡眠(REM)潜伏期均延长(均P<0.05)，非快速眼动睡眠(NREM)1期、2期及清醒期占总睡眠时间的百分比明显增加(均P<0.05)，NREM3+4期、REM期占总睡眠时间的百分比明显减少(P<0.05，表2)。

三、不同时间发作的癫痫患者睡眠结构的比较

1.夜间发作组与白天发作组比较：总睡眠时间明显减少(P<0.05)，睡眠潜伏期与REM潜伏期延长(P<0.05)，睡眠效率明显下降(P<0.05)，NREM1期、2期及清醒期占总睡眠时间的百分比明显增加(均P<0.05)，NREM3+4期、REM期占总睡眠时间的百分比明显减少(P<0.05，表3、图1)。

2.夜间发作组与混合发作组比较：睡眠潜伏期与REM潜伏期明显延长(P<0.05)，NREM1期、2期及清醒期占总睡眠时间的百分比显著增加(P<0.05)，而总睡眠时间明显减少(P<0.05)、睡眠效率显著(P<0.05)下降，NREM的3+4期与REM期占总睡眠时间的百分比减少(P<0.05，表3、图1)。

3.白天发作组与混合发作组比较：总睡眠时间明显减少(P<0.05)，睡眠效率显著下降(P<0.05)，NREM1期、2期与清醒期占总睡眠时间的百分比增加(P<0.05)，NREM3+4期与REM期占总睡眠时间的百分比减少(P<0.05)，而睡眠潜伏期与REM潜伏期明显延长(P<0.05，表3、图1)。

讨 论

癫痫患者的睡眠质量、睡眠结构及正常生物节律较容易被癫痫发作和痫样放电影响，且清醒状态及睡眠期的癫痫发作和痫样放电均会改变癫痫患者的睡眠结构[5]，使患者产生睡眠相关性疾病表现为白天嗜睡、疲乏无力、癫痫发作频率增加、认知及记忆力减退。此外，睡眠结构的改变也会相应影响癫痫发作或痫样放电的频率，形成恶性循环。本研究中，通过癫痫患者与健康对照组睡眠结构的比较发现，癫痫患者睡眠结构有明显变化：总睡眠时间明显减少，睡眠潜伏期减少，NREM睡眠1期、2期明显延长，3+4期睡眠时间明显减少，睡眠效率降低。有研究报道[6]，癫痫患者与健康人比较，睡眠结构的变化与本研究结果相符合。本研究通过夜间14小时的多导睡眠监测对不同时间发作的癫痫患者睡眠结构分析，发现无论是夜间发作与白天发作、混合发作相比，还是白天发作与混合发作相比，癫痫患者睡眠结构均有不同程度的改变。其中，仅在夜间发作的癫痫患者睡眠结构变化尤其明显，如总睡眠明显减少，睡眠效率明显下降，睡眠潜伏期、NREM2期明显延长以及NREM的3+4期、REM期明显缩短。

人类的NREM睡眠和REM睡眠的生理机制不同[7]，NREM睡眠在生理上是以丘脑皮质传入冲动介导的大脑弥散性同步化为特征，而神经元的同步化和过度兴奋是将癫痫发作间状态转化为发作状态的主要因素；因此NREM睡眠对已高度兴奋的皮质有活化癫痫发作的倾向。在REM睡眠，丘脑皮层的同步化作用受到抑制，半球间冲动通过胼胝体的传播强度减弱，因此双侧同步性癫痫放电衰减，使癫痫发作及发作间期放电受到抑制，REM是睡眠周期中最有效的抗癫痫状态。夜间发作、白天发作以及混合发作的癫痫患者NREM睡眠及REM睡眠均有不同程度的延长和缩短，尤其是夜间发作的患者变化更明显，所以NREM睡眠的延长促进了癫痫的发作和痫样放电，REM睡眠的缩短使抗癫痫状态明显减弱，反过来也增加了癫痫的发作和痫样放电。所以睡眠结构的改变对癫痫的发作有明显的影响。一般说来，夜间癫痫多发生于NREM，这可能是NREM被认为是天然的“致痫剂”的原因[8]。NREM睡眠可增加局部和全身性癫痫发作间期的痫样放电，而少发生于REM，这可能与REM睡眠可以限制癫痫放电向区域外传播有关。夜间癫痫的频繁发作可产生显著的睡眠障碍[9]。有研究报道[10]：癫痫患者痫样放电在睡眠期较觉醒期增加，主要见于NREM1期、2期。那么癫痫患者的睡眠障碍是由癫痫发作或痫样放电引起的。Lopez-Gomariz等[11]等认为夜间全面性发作改变了睡眠结构，减少了睡眠效率和REM睡眠时间，而治疗夜间痫性发作可以改善这一影响。故改善癫痫患者的睡眠障碍，尤其是夜间发作的患者，为癫痫的治疗或控制可以提供很大的临床帮助。

年龄、AEDs、癫痫病程均可使睡眠结构产生各种各样的变化[6，12，13]。本研究中，三组癫痫患者年龄、AEDs及癫痫病程之间均无统计学差异。大脑的原始节律在睡眠觉醒状态下有显著差异[14]，故不同类型的癫痫在睡眠周期的不同时期发作。本研究发现，夜间发作的癫痫患者主要是全面性发作，占80%，而白天发作组和混合发作组的癫痫患者主要是部分性发作，故不同时间发作的癫痫患者睡眠结构的变化可能与发作类型及发作时间有关。因此，可以从这方面入手，为癫痫患者的治疗提供帮助。

睡眠和癫痫具有互动式双向关系[16]，睡眠障碍可以加重癫痫发作或痫样放电的频率及程度，反过来癫痫发作或痫样放电可导致睡眠障碍，如睡眠片段、睡眠结构的改变。良好的睡眠可以使体力、脑力和精神得到最大程度的恢复，同时可以维持癫痫患者的认知和神经精神功能的正常；而癫痫发作及癫痫发作间期的放电的控制可以显著改善患者的睡眠结构，提高睡眠质量。不同时间发作的癫痫患者睡眠结构不同，故可根据患者发作的时间，选择合适的药物，适当服用时间改善患者的睡眠结构，从而更好地控制癫痫发作，这可能成为癫痫的一种辅助治疗方法。因此，控制癫痫发作或痫样放电和提高睡眠质量形成一个良性循环，最终提高癫痫患者的生活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