侘寂——朴实与枯寂之美

周天姿

(湖北美术学院 湖北 武汉 430000)

侘寂
——朴实与枯寂之美

周天姿

(湖北美术学院 湖北 武汉 430000)

佛教和中国文化引入日本之后，接合当地人文和民族性格，产生了“侘寂”等传统的日本设计美学理念。深入研究其由来和内涵，结合庭园设计实例，感受古典风雅，体会富有禅意的美感。“侘寂”蕴含的哲学，在社会很多领域都产生深远影响。通过颇析设计中的禅意之美的表现形式，学习如何结合传统美学理念与当代设计艺术成果，发现生活中的本真美。

侘寂美学；禅学；日本设计

地方的民族性格和文化艺术状态的形成，一定和所在地方政治和历史社会环境有关。文化的形成和繁衍除了和当地政治、历史有关，与民族性格也有非常大的关系，日本的民族性格复杂而矛盾。他们擅长吸取外来文化，并善于向强者研习，并在吸取外来文化之后进行变化和修改，展现出全新的面目，转变形成为自己的文化后再恪守。正如铃木大佐所言：“禅宗在印度生根，在中国开花，在日本结果”。

“侘”(wabi)与“寂”(sabi)是一种以接受短暂和不完美为核心的日式美学。这两个词与茶道美学的渊源十分深厚，可以追溯到日本的室町时代的村田珠光，当时还未使用经过精细加工的中国器物，而是使用质朴而实用的国产茶具，并且用“侘び数寄”(闲寂风雅)这个词来形容这类茶具。到了17世纪，从这种对于质朴美感追求中脱胎而出“侘び茶”这个词，意为朴素的日本抹茶道。后有多位差到家相继继承和发扬了村田珠光的茶道美学，并使之广泛传播，这种美学思想是当今日本茶道理论的源流。现在用于侘び茶的茶器看上去虽简朴，但实际上是最为贵重于理想的茶道用品。茶道中“侘”所包含的意思通常被认为是源自禅宗思想里的脱俗、简素、清净与谦卑。的确如此，所有早期的茶道大师都是虔诚的禅宗信仰者。然而，早在禅宗传入日本之前，“侘”与“寂”这两词就已包含了独特的美学含义。“寂”一词出现在8世纪时日本的和歌诗集中，用来表达一种对于精美的事物随着岁月的变迁而黯然逝去的感伤之情。“侘”与“寂”连同“涩”(精致而朴实的雅致)和“数寄”(随意而精致的美)在当今备受推崇，被誉为“日本美的精髓”。

“侘”含有苍凉孤寂之意，也体现了对于自然的缺憾所带来的质朴之美的欣赏与体悟，是一种安于清简、心怀谦卑的情怀。“寂”原指生锈、孤寂或者沉郁，在审美上具有感怀生命脆弱无常的意味。在20世纪早期修建的富山艺术纪念馆内茶庭中有一个等待室，客人需要经过一个铺有小径的庭园，用于到达茶室前，提供给客人个调适心情的场所，让他们准备好从世俗的世界踏入茶室的神圣空间。与此有相同之意的还有建成年代茶室，会在进入茶室前设计一个需要客人屈膝爬过去的门。此类设计都是以侘寂作为设计思想，颇有禅意。西方美学概念虽未提及“侘寂”这样的词汇，而是用“禅”来形容这种审美意识，同样十分迷恋。他们认为侘意为对贫乏的崇拜，寂意为朴实无华、古旧残缺，简单朴实又自在无为、以及富有岁月感。柳宗悦在著述中也论及这两个词有隐藏的参差感，是不完美的美。庭园设计中“寂”的元素是为了营造一种静谧的氛围，“侘”作为设计的理念，意指“收敛、简素、含蓄”，其所蕴含的谦逊态度以及对于世间的美好所怀有的哀婉之情，都源于一种体悟，即历经岁月的洗礼，任何美好也终归会被遗忘。日本第一座禅宗寺庙圣福寺，围墙墙体由泥土混合，用以增加强度的老旧碎砖瓦和石块砌成。这种墙体常见于日本禅宗寺庙和传统建筑中,在福冈地区都尤为普遍。这种筑墙风格最早是在16世纪末，日本结束朝鲜战争后重兴福冈时出现的。墙体之内，饱经风霜的破碎砖瓦体现了“寂”的特点。还有一些庭园设计建筑是，会放置布满青苔的石块、石灯，意在为整座庭园渲染“侘寂”的氛围。如今，“侘”与“寂”这两个词可能是最为人们所熟悉，甚至是被过度使用的日本美学词。近来，这类词还被应用到工艺品、艺术品、商品、建筑设计，甚至人际关系当中。现在，几乎任何简约而富于暗示性的事物，任何以质感朴素、古旧、自然的材料做成的产品都会被冠以“侘寂”的概念，我们要领悟其本意。

无印良品设计中的侘寂之美。“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作为一个迅速从日本本土崛起、发展至海内外的家居生活品牌，它有着自己的设计哲学。从精神层面理解，无印良品希望通过简单、纯朴、趋于事物本质的表现形式传达出丰富、自然、纯粹的生活理念。去除一切冗繁雕饰，以功能和品质为核心设计出了千变万化却又高度统一的各种产品。田中光一认为，“简素并不会对豪华自卑，简素中有奥妙的知性、感性……可以用尽量少的资源，过更丰富的生活”，这与老子的“朴素而天下莫能与之争美”类同，同样可以归集于禅宗思想之中。从无印良品的设计就能充分感受到侘寂的核心精神：空寂，诚寂，物哀。比如，其化妆品包装设计，将高品质的原料装入符合功能性标准的玻璃容器，再套上白色的纸质包装，配以简单的使用说明，除此之外别无他物，这种看似符合现代设计以简为美的表现，却更偏向于表达“无即是有”的空寂思想。本着老子的“知白守黑”原则，尽量保持本性纯粹，不为纷繁世界所干扰。直接使用矿物、木材的本色，却饱含着生命和灵性的基因，在确保安全性和功能性的同时，尽量采用原生态色彩与材料进行设计制作。这种感悟源于对自然万物的观照，因着诚寂之心以感受宇宙的静与动。侘寂中的物哀，可以通过无印良品最轻巧的纸产品窥见一斑：淡褐色纸张略去了漂白的过程，以质朴的面貌呈现在受众面前。这种纸张柔软却又带有一些自然的痕迹，具有普通纸的功能，还可引导使用者体验触摸或书写时的感受，即感物生情。无印良品发展至今，产品及品牌形象设计不仅将侘寂美学应用于上，而且还从侘寂哲学中延伸出“无意识设计”的思考。其实这种思考与“道之出口，淡乎其味”的侘寂美学有着极为密切的联系。重视人的感受，关怀生活细节的思维方式可以帮助设计师找到更多平易近人的灵感，并在设计与实践中获得更多与潜意识相通的质朴的妙趣与惊喜。

侘寂美学与禅意之美通过简单的方式和朴实的材质实施表达，以哲学体系为骨架能够撑持融合更多的现当代的元素，去体现更加多样的艺术语言，这也使得日本当代艺术没有反复停滞在传统符号的表层，脱离开了对传统的符号化简单模仿。停留在传统符号表层的艺术，只会使得艺术语言的虚无，找不到实相。日本的“侘寂”美学思想，由来千年并逐步发展完善自成体系，在当代艺术领域，对于同源的中国艺术或许有更多的启示和可能性探索。

[1] 帕崔西亚·J.格拉汉姆.日本设计.[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7.

[2] 铃木大拙.禅与日本文化.[M].译林出版社,2017.

[3] 刘俊.禅文化在艺术设计中的应用研究——以杭州文化创意产业为例[J].浙江树人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5(2):73-77.

周天姿，女，汉族，武汉人，研究生在读，湖北美术学院，研究方向：视觉传达设计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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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2-5832(2017)12-0145-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