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 琴 (贵州大学 哲学与社会发展学院 550000)
从维特根斯坦看现代逻辑的发展脉络
沈 琴 (贵州大学 哲学与社会发展学院 550000)
维特根斯坦(Ludwig Wittgenstein)一生以《逻辑哲学论》和《哲学研究》为思想代表,他在二十年代初期在哲学界开始崭露头角,早年他师从罗素(Bertrand Russell),并受弗雷格(Friedrich Ludwig Gottlob Frege)思想影响,成为分析哲学的先驱之一。后来他脱离了该哲学流派而成为自然语言哲学的主要代表,从形式语言回归到了自然语言的研究。本文拟对维特根斯坦一生的两种思想作阐述,以此了解现代逻辑学的发展脉络。
分析哲学;自然语言逻辑;现代逻辑
维特根斯坦前期的代表作是1921年出版在《自然哲学年鉴》上的《逻辑哲学论》,这部巨著承载了他前期的所有思想,是分析哲学的代表作。里兹.石里克(Moritz Schlick )认为这本书是逻辑实证主义的宣言书,其核心思想即逻辑图像论。维特根斯坦表示“命题记号的构成,在于其中的要素(语词)以一定的方式相互关联。命题记号即是事实……世界是事实的总体,而不是事情的总体,在逻辑空间中的诸事实就是世界”[1]25—32。他还表示“命题是实在的图像,是我们所想像的实在的模型……图像是一种事实……全部实在即是世界……逻辑图像可以图示世界。”,由此,逻辑图像论核心观点即所有的命题构成的整个语言系统就是由所有的事实构成的整个现实世界的图像。
在人们通俗的认识中,“图像”表示着某种具有可感性质的东西,,当我们说一事物的图像时,即是说该图像反应出了事物的某些可感的经验特质。而维特根斯坦的“图像”并非是“可感性质”意义上的,命题由不同的语词构成,语词与现实事物无经验性质的对应,因此他的“图像”实质是一种逻辑结构图。命题与事实虽无重合的经验表现,但命题逻辑结构与构成事实的逻辑结构一致。即命题与事实的逻辑结构一一对应。照这个理解,维特根斯坦在《逻辑哲学论》中所描述的世界逻辑与语言的逻辑关系结构可大致表示如下:
提到语言,回顾分析哲学奠基人弗雷格对语言的构想是与自然语言不同的“概念语言”,即是一种类似符号的形式化语言。而维特根斯坦在这个点上提出不同的观点,前面已经提到维特根斯坦认为命题与事实之间有着一一对应的关系,语言是与经验世界相对应的语言,用以描述经验世界的事物,超过经验世界则没有语言与之对应。于此,维特根斯坦声明其《逻辑哲学论》的写作目的在于“想要为思想划定一个界限,或者毋宁说,不是为思想而是为思想的表达划一个界限。”而他认为,只有经验界的可认识的事物还有对应的语言用于表达,而非经验界的事物是不可表达的,对于它们,我们能够采取的态度是沉默。
综上所述,可知维特根斯坦的语言观与弗雷格、罗素不同,他认为日常经验语言具有良好的逻辑结构,可以作为我们的研究对象。对于语言,不像弗雷格等前人热衷于形式化语言,认为自然语言杂乱无章,且诸多歧义,导致逻辑上的不准确。维特根斯坦《逻辑哲学论》为实证主义指明道路,即是对语句作逻辑上的分析,从逻辑上对命题进行分析。这对现代逻辑的发展开辟了新的发展方向和道路,使逻辑学与语言学的发展愈加紧密的联系了起来。
谈到维特根斯坦后期的哲学与逻辑思想,可以说是对前期思想完全否定与反思的结果。同时表达了20世纪哲学的语言转向第二个意义,即从形式语言对自然语言和人的回归。这次语言转向直接导致了语言哲学的诞生,同时语用和心理对哲学与逻辑的发展引起了思想家们的注意。这一时期的代表作是写于20世纪40年代的《哲学研究》,在写作期间他对心理学哲学即弗雷格强力排斥的那一部分作了细致的研究,认为语言的意义和使用者的心理是有关的,也就是说心理状态是语境的一部分,是后来逻辑语用学所不可忽视的研究对象。如当我在特殊的语境里说出“我恐惧”这个语句时,它究竟是一种因恐惧而产生的心理行为还是一种心理状态呢?这两种不同的理解具有不同的意义,对于自然语言的这种分析,显然推动了语用学的发展,并且对其后奥斯汀等人建立的言语行为理论是有一定的影响的。也就是说后期维特根斯坦的注意力不仅仅是在建立语言图像上,而是在自然语言的基础上,考虑了人的因素,即在哲学和逻辑的发展过程中,改变了他们的立场,它们是所有科学中最基础的学科,与人类生活无疑也是息息相关的。
维特根斯坦表示“自从我从十六年重新开始研究哲学以来,我不得不认识到在我写的第一本著作中有严重错误。”甚至认为《逻辑哲学论》中的每一句话都是病态的。他在《哲学研究》中多用自然语言而非形式语言表达,这足以说明,他后期的思想转变有多彻底,为了追求真理不惜反对自己早期思想主张,他抛弃了分析哲学对于意义的简单理解,而在语言的使用中来考虑其意义。据此书学界总结:“维特根斯坦的《哲学研究》既标志着分析哲学的结束也标志着语言哲学的建立。分析哲学的终结与语言哲学的建立其实是同一件事所反映出来的,它们源于同样的原因:“原因之一是分析哲学在原则上的失败,这导致哲学语言基础的改变;原因之二是分析哲学在方法上的失败,这导致哲学逻辑方法的更新。”这说明从内容和形式两方面来看,语言哲学都把其研究对象与方法拉回到了自然语言的本位。那么我们就从内容和形式即从新的语言基础和逻辑方法这两方面简单的做个分析,以此了解现代逻辑学的发展脉络。
《哲学研究》致力于处理语言事实,解决丰富多样的自然语言所构成的复杂的形式问题,建立了一个对概念的意义解释体系,用我们日常生活中的语言去解释深奥晦涩的哲学问题。虽然维特根斯坦对于自然语言的研究在《逻辑哲学论》中已有提出,但他在两部作品中是从不同的方向去解释哲学问题的。维特根斯坦认为语言的意义在于它的应用,这说明他已经开始从语用这个角度建构意义理论了,强调语言的使用者及其心理因素对语言意义变化的影响。自此维特根斯坦的主要思想从逻辑图像论转变为语言游戏论,这可以说是他后期哲学思想的灵魂。
何为语言游戏?我们先了解一下他是在什么意义上用的“游戏”,维特根斯坦在对奥古斯汀(Aurelius Augustinus)在《忏悔录》中的关于“声音”、“语词”、“符号”三者关系的一段话进行评述时讲到奥古斯汀所描述的是一个类似于游戏的交流系统。指出有些人认为认为“‘游戏就是在一个平面上按照某些规则移动的一些对象.....。’—我们就回答:看来你所想到的是棋类游戏,但还有其他的游戏。你可以明确地把你的定义限定于棋类游戏,从而使你的定义变得正确。”结合通常的认识来说,“游戏”即指具有场所、时间、规则并以娱乐为目的的活动。在维特根斯坦看来,这种定义过于简单化和机械化,因为并非所有的游戏都同时具有以上所说的几种因素,这些特征的缺乏并不影响游戏成其为游戏。那么就无法得到一个精确的关于“游戏”之概念,尽管如此,它们仍然以某种形式联系在一起构成了一个游戏家族,各游戏具有各种各样的相似性。而模糊的内涵必然导致我们无法得到一个准确的外延范围,但这丝毫不影响我们对游戏的区分和认识。而这个游戏家族概念正如语言家族概念,其相似性发挥的作用很大。
维特根斯坦在分析“游戏”时,实则把“使用语言中的某一部分”比作“玩游戏中的一种—象棋”,后将“语言”和“游戏”结合成“语言游戏”。他表示“语言游戏是比我们使用我们的高度复杂的日常语言的符号的方式简单得多的的使用符号的方式,它们是这样的语言形式:一个小孩就是经过它们而开始使用语词的。对语言游戏的研究就是对语言的原始形式或者原始语言的研究。”即语言的原始形式包含其基本意义和使用规则,孩童咿呀学语的过程是认识世界和获取语言基本规则的过程。语言和游戏一样具有多样性,也就意味着不确定性、不可说性。可说与不可说的语言所构成的世界乃我们逻辑上需要认识的,在语言游戏中,要想剖析规则就须深入内部,从深层了解语言与人类生活之间的关系。由此,现代逻辑学的发展可谓是从追求形式语言返到日常语言,这是二十世纪现代逻辑学发展的新方向。
维特根斯坦早期主要把语言作为一种纯元素进行分析,归根结底还是倾向于理想化的。后期转变分析方法,是把语言分析和心理分析相结合起来,回归了自然语言与日常生活,而人们的日常生活中渗透着多种元素,诸如风俗、习惯、制度等,显然人们的思维方式是受到这些因素的影响的。所以这个世界,并非是由单纯的命题和事实构成的单一世界,而是由鲜活的生活方式组成的社会。
维特根斯坦表示“在使用语言的实践中,一方喊出这些词,另一方则根据这些词而行动。”说明新语言哲学观即语言的意义在于运用,并随后阐述出“我也将把由语言和行动所组成的整体称为‘语言游戏’。”并且以儿童学习语言为例说明语言具有行动性,受到赫尔巴特儿童心理学实验的启发,认为儿童对生活乃至社会并没有一个准确的完整的认识,但是在学习语言和使用语言这件事上,似乎表现出“天生”性质,且在运用语言的过程中,儿童还会受到很多社会规则的影响和限制,正如我们前面讲到的风俗习惯等。社会非单一的事实构成物,它的不确定性质影响着人们日常生活。此时不同地域下的人们就会形成不同的心理认识,因而当遇到需要对语言行为作出反应的时候,就会出现不同的响应,显然人们的心理行为是受到其逻辑思维的影响,并且以某种形式影响着其逻辑思维。以弗雷格为代表的一些分析哲学家在研究过程中拒斥心理因素的不确定性,这必然对其所倡导的理想化形式性是有意义的,但据此而看,哲学与逻辑的研究范围就缩小了很多。到维特根斯坦后期思想过程中,拾起了被前人所遗忘的一大部分,由此不仅扩充了其研究对象,对其研究方法也起了质的影响。
维特根斯坦一生经历并引导了两次重大的变革,这两次变革也影响了现代逻辑学的发展走向。把逻辑学、语言学、心理学等学科逐渐联系起来,对逻辑学而言,打破了其独立性扩充了研究内容与方法,使这门最基础的学科深入到其他学科内部和人们的日常生活。
[1](奥)路德维希.维特根斯坦著:贺绍甲译,逻辑哲学论[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
[2](奥)路德维希.维特根斯坦著:李步楼译,哲学研究[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
[3]蔡曙山:逻辑.心理与认知—论后弗雷格时代逻辑学的发展[J].杭州:浙江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3).
[4]韩林合著.维特根斯坦论“语言游戏”和“生活形式”[J].北京:北京大学学报,199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