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一
“老桧曾沾周雨露,断碑犹是汉文章。”碑刻是古人遗留给后人最真实、最坚固的古籍珍宝,碑刻集历史、文学、书法、镌刻于一体,构成了中华传统文化重要的组成部分。
岱庙里的碑刻珍品:李斯碑
在中国无数的名山峻岭中,要说跟中国的历史和文化联系的最深、最久的恐怕要数山东省的泰山了。泰山上漫山遍野大大小小的题字石刻就是最好的见证。据说泰山保留下来的历代石刻就有1400多块,成为奇观。
而在碑刻如林的岱庙里,最珍贵、最有价值的,便是秦代的李斯碑。它刻于公元前209年,雖历经百世,仍风韵犹存。
据说,此碑是秦丞相李斯奉始皇之命所刻,立于岱顶玉女池上。明代嘉靖年间,为防止风蚀雨淋,移于碧霞祠东庑,到了清代乾隆五年,碧霞祠突然遭火,火借风势,越烧越旺,结果把碧霞祠烧了个精光,李斯碑也因之不翼而飞,下落不明,许多人都为之惋惜。
到了嘉庆二十年,喜欢舞文弄墨的泰安新知县汪汝弼到任伊始,就四处张贴告示,悬赏寻碑。不久,一位90余岁的赵氏老翁,由家人搀扶来到县衙,对汪知县说:"知县大人,在下是个瓦匠,以前在山顶修玉女池时,见过一截残碑,不知是否是大人所寻之物。"赵氏老翁把碑的形状、字迹,一一告知,说"当时被人扔进玉女池,望大人差人前往探查。"汪知县听了赵翁的介绍,已知十有八九是李斯碑,自然喜出望外,也不怕山高路险,便邀请前任知县蒋因培一同上山,果然从玉女池中找到一截残碑,冲洗后"臣去疾臣请矣臣"七字完整,"斯昧死"三字残泐,确实是李斯真迹。于是汪知县大加庆贺,在山顶造房兴宫,于东岳庙西筑起精美的小亭,取名曰"宝斯亭",以后又改为"读碑亭"。安放之日,还举行了隆重的仪式,重赏了赵氏老翁。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晃又过了一十七个年头。到了道光十二年,东岳庙因年久失修,西墙在一场暴雨中塌倒,此祸殃及"读碑亭",碑亭被砸塌,就任知县徐宗干得知,忙差人从瓦砾中找出,将碑移到山下,放置于岱庙道院。光绪十六年,有一小偷看到人们将此碑视若珍宝,认为此物定值千金,便在一个风雨之夜将此碑偷走,事发以后,即任知县毛蜀云下令全城戒严,大索十日,终于在北关的石桥底下发现,重新置于岱庙。如今李斯碑存于岱庙东御座内。若目睹此碑,确是三生有幸,游泰山定要睹此碑,不睹乃一大憾事。
北齐摩崖大字:《泰山经石峪》
北齐摩崖刻石,位于山东泰安县泰山经石峪花岗岩溪床,文为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北朝摩崖刻经场面宏大,气势宏伟,作为北朝特定环境中的产物,不论在隶书的推陈出新上,在大字榜书气势的探索上,还是在“玄”、“儒”审美情趣的追求上,都取得了很高的成就。
《泰山经石峪》,全称《泰山经石峪金刚经》,又名《泰山佛说金刚经》,其书风拙朴,字态险而平稳,章法天真烂漫,集中代表北朝石刻的结体、章法风格。在北朝石刻中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它刻于五岳独尊的泰山南麓斗母宫东北一公里处的花岗岩溪床之上。刻石南北长五十六米,东西宽三十六米,约计两千多平方米,是汉字刊刻面积最大的作品。
远观“泰山经石峪金刚经”石刻,参差错落的字体如星辰般点缀在泰山之畔,日光映射下金刚经的朱红色分外夺目。石刻字体刚劲有力,廖若星辰般的章法布局有着书法章法的布局特色,细观字与字之间的关系,便更能感受古人做字、为法的谨慎,让人叹为观止。古人的书丹、摹刻再加上千百年来的风蚀残破呈现出来的沧桑尽展现在眼前。
细品《泰山经石峪金刚经》风格的形成,是以隶书的形态,兼用楷书的一些特点,初看笔法简单,横平竖直,形态憨拙,但细加分析,会发现其用笔幻化无穷,入笔之藏露、行笔之中侧以及提按顿挫和收笔之回放,形态各异。《泰山经石峪金刚经》被誉为大字鼻祖,那一个个擘窠大字,仿佛许多小和尚,身披袈裟,打坐在空山幽谷中的溪床上,静如秋水,谧若闲云。
曲阜碑刻:一部凝聚的汉魏历史
曲阜是黄帝诞生地,也是神农故都、少昊之墟、周汉鲁都。曲阜积累了丰厚的文化底蕴,这其中碑刻资源在众多历史文化遗存中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曲阜现存历代碑刻一万余块,是中国三大碑林之一,历西汉、东汉、曹魏、北魏、东魏、北齐、隋、唐、宋、金、元、明、清至民国,贯穿整个中国碑刻史,它们共同构成了曲阜丰富的古代碑刻文化宝库,尤以汉魏碑刻驰名中外。
东汉《孔宙碑》,全称《汉泰山都尉孔宙碑》。碑主孔宙,东汉鲁人,孔子十八代孙,是大名鼎鼎的“建安七子”之一的北海太守孔融的父亲。为了怀念孔宙的政绩,当地人自筹经费,采名山要石,立碑示后,用来称颂孔宙,且书法精美,是汉隶中的精品。
《孔褒碑》,又称《汉故豫州从事孔褒碑》,东汉隶书碑刻。碑主孔褒,孔子二十世孙,泰山都尉孔宙之长子,孔融之长兄,业《春秋经》,博学多识。此碑文称颂孔褒德行,赞其临难慕义。建宁二年,山阳郡东部督邮张俭因党锢之祸,被朝廷通缉,慌乱中投奔好友孔褒。后来此事泄露,被朝廷追究,孔褒、孔融和他们的母亲“临难引负,各争受命”。在面临生死抉择时,他们一家表现出无愧先祖的凛然大义,在碑文“元节所过”、“后事觉”、“临难引负各争……”清晰可辨。由于《孔褒碑》残损过重,历来金石家、书法家对该碑少有评价。如今观其字体,笔画粗重,结体开放而不肆,行笔自如而有规法,是我国重要的碑刻之一。
除此之外,还有魏碑《张猛龙碑》,它的全称《鲁郡太守张府君清颂碑》。碑文记颂鲁郡太守张猛龙家世生平和他兴学劝农的功绩。《张猛龙碑》被世人誉为“魏碑第一”。
抗战中截获的北陛石
北陛石是中国最早的石刻文字之一,全国罕见,它在抗战时期被日本人盗挖又被爱国人士截获的曲折故事,更是充满传奇。
日本侵略者占领曲阜之后,知道曲阜历史悠久、文物丰富,在进行一番考察之后,他们组成了所谓的“考古队”并于1942年对曲阜城东周公庙的东侧高地进行“考古发掘”,当时发掘的这一区域便是西汉初年鲁国灵光殿的遗址,“当时日本人在灵光殿遗址开了探沟,进行以掠夺为目的的考古发掘,结果就在灵光殿遗址中发现了北陛石。”
日本人打算将北陛石从兖州通过火车运到北京,然后再运往日本,结果这一消息被国内众多爱国人士和文化名流得知,他们联合起来,想尽办法,将北陛石给截了下来。后来,北陛石被收藏在北京大学图书馆,改革开放之后,才又重新回到了它的故乡曲阜。
历史悠久的碑刻承载着丰富的历史文化信息,也充分展现了中国书法艺术的魅力。它们既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瑰宝,也是研究我国古代文字沿革以及书法艺术的宝贵资料。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