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集市

刘海清

这些年，我逐渐养成了一个习惯，特别爱赶集。小城每五天一个集日，我逢集必去，不一定就买什么，如果有一两个集没去，就觉得少了点什么。

我所居住的小城，是燕山深处的普普通通的小县城，只有区区几万人，安闲、静谧。集市原来在城里，并不大，西面毗邻着南山公园，北面紧挨着是一条河，经过拦洪蓄水，形成了一个湖泊。东西两面，相距二百米，各有一座桥梁横跨在水面之上，既是交通要道，又可摆放物品。小城的集市就建在这样依山傍水、清幽雅丽的地方。

集日是小城的节日。每到集日，小城立刻热闹起来，单是从行人和车辆就可以看得出来。乡下的人，外地的人，带着兴奋、急切的表情，匆匆赶来。小集市的特点是两多一低。一是人多，平日里静悄悄的，突然间就人山人海，万头攒动，人们就像潮水一般流动。二是货多，货物多得你看不过来、数不过来、记不过来。我只好用“吃、穿、用、玩”四个字来概括。集市上货物价格比商场里、超市里明显低了一些，特别是进嘴的东西，既便宜又新鲜。尤为可贵的是，小城集市上，有很多原生态的东西，这正是我喜欢逛集的原因。乡下来的人，把自己种植的粮食、蔬菜、水果、干果，自家养的鸡鸭等活禽，都拿了來。还有不少野生药材，如山枸杞、葛根、黄柏、党参等，如果你患有慢性病，可选择一两种，疗效确切。冬天的集市，常有难得一见的东西，如狗獾、猪獾、狍子、恨虎鸟等，这可是稀罕之物，价值不菲。

去集市上卖东西的人，可说是形形色色、千姿百态。你看啊：一个脸色黑红、方面大口的汉子，高声喊叫他的西瓜又大又甜；一个卖肉的家伙，用寒光闪闪的菜刀，把肉剁得啪啪乱响，样子凶得怕人；一个乡下大嫂，用她带有回音的嗓子，叫卖自己的青菜又嫩又鲜；一个卖鞋的男人，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句话不说，眼里却闪烁出精干，甚至猾黠的亮色；一个卖核桃的老汉，坐在路边，吧嗒吧嗒不停地抽着旱烟锅；一个满头白发的八十岁的老太太，她的鞋垫漂亮结实，很快被人们一扫而光；一个卖鸡蛋的小姑娘，十五六岁，显然是个新手，总是低着头，怕见人们的目光……从他们落满灰尘的穿着上，就可以看出他们的劳动强度！

我常常想起儿时，母亲常带我赶集，给我买一毛钱的油饼，五分钱一个馒头，她自己一口不沾。看一看今天的集市，想一想过去的事情，没有了肩挑背扛，以物换物，代之以现金交易；没有了以步当车，代之以电动车、三轮车、小型货车……

不知不觉间，自己就老了。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