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运动异化与回归的身体哲学阐释

2017-11-27 14:10程卫波
体育教育学刊 2017年5期
关键词:体育运动灵魂身体

程卫波

(1.山东体育学院 体育社会科学学院,山东 济南 250102; 2.山东省体育政策研究中心,山东 济南 250102)

体育运动异化与回归的身体哲学阐释

程卫波1,2

(1.山东体育学院 体育社会科学学院,山东 济南 250102; 2.山东省体育政策研究中心,山东 济南 250102)

体育是一种通过挑战身体承受能力、开发身体潜能、利用身体智慧,来体现自我、展现自我、实现自我,进而统构身与心、力与美的社会实践活动。然而,在现实的体育运动中损害身体、危及生命的异化现象层出不穷。因此,为了让我们的身心不再分离,肉体和灵魂得到双重的解放,在当下体育运动的实践过程中,重塑“身心合一”的体育观,让体育回归如其所是的身体就势在必行。

体育运动;身体哲学;异化;身心合一;自我实现

身体是体育运动的承载者和根基所在,而体育运动浓缩了人类寻求生存平衡的身体智慧和生命技巧,展现了人类生活质量提升的冲动,再现了自然状态下人类实现生活适应的成果,并叙写着生命意义的真实体验。换言之,身体与体育运动、生命质量是密不可分的孪生兄弟关系。然而,随着人类由传统的渔猎社会进入现代交往所塑造而成的市民社会,工具理性日益突出并日渐成为社会机制运作的内在支撑物和人们思想与行动的逻辑根基,身体也逐渐丧失了神圣的意义而随之成为“算计”的对象,工具理性的愈演愈烈使得身体逐渐成为精神的附庸和奴役。值得庆幸的是,包含了竞技与生命完整意义的体育运动作为人类身体最突出的“感性”部分,是人类身体力量的宣扬和再现,是对人类身体力量被现代文明压迫后的反抗,正是不甘心身体被现代文明压瘪,野蛮被貌似文明的力量所淹没,体育才在其未来的发展中勇于担当,致力于重新实现灵肉统一并塑造人类丰富多彩的感性生活。基于上述基本观点,本文从身体视域探讨体育运动的精神异化与回归,这既是对体育运动之“根”的追寻,也是对人类存在的“切身”关怀。

1 身体与体育运动的内在关联

1.1 身体作为动物性的存留:体育运动产生的初衷

“身体是动物性的东西,是人和动物共同分享的东西”[1]。人类从动物当中自然演化而来,身体是这样一种演化的生理根基。当人类刚刚脱离动物而发展成为自身之时,身体承载了人类的全部,在向外扩张以满足自身生存和发展需要的人类基本生存技能形成中产生了最早的体育运动。巴塔耶谈到:“人是从动物生命来的,但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比动物生命更令人迷惑不解的了”[2]。对于哲学家海德格尔而言,“动物性是身体化的,也就是说,它是充溢着压倒性的冲动的身体,身体这个词指的是在所有冲动、驱力和激情中的宰制结构中的显著整体”[3]。根据历史考证,体育运动产生的最重要原因是体育运动能够帮助人们在操练身体动物性能的强大中获取和保障生存的空间。由此可见,在农耕生活提供食物之前,人们追求身体动物性的野蛮、强大、矫健与灵活,用途仅仅在于协助人们生存的基本需要,使初民社会中的自然人能够更好地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也正是因为如此,体育运动最早就是作为一种生存技能训练而获得其发展的,我们在自然人捕猎其他动物的行为中看到了体育运动的萌芽。在这一点上,体育运动的生成完全与人们获取维护生存的手段存在某种关联:只有养成一个健康的身体,我们才能适应周围的环境并获得更好的生存和发展。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体育从其产生之初就承载了太多人类生存的意义。

根据体育哲学的基本观点,健康是人在面对不可预知的前景时通过内在积聚的潜力和能力而展现出来的游刃有余,突破简单的生存局限而从事体育运动很好地诠释了健康的这一含义。体育运动就是要通过规范化的训练养成健康的身体,以保证人类生命存在中最原始也是最本真的动物性状态。体育运动看似机械而有限,实则是在展现人体最为复杂的生理机构,促进其随着社会历史的进步而不断自我超越,并使得体育运动的魅力通过人类身体表达着本源生命的存在意义和追求卓越的人生价值。“体育运动保持人类的野性,呼唤勇气和力量,是使身体回归本能的运动”[4]。综上所述,我们可以看出,与初民社会相比,现代体育运动是一种更为规范、合理和文明的身体运动,通过程序、规则和秩序的引入使身体在被动与主动的交互中得到锻炼和休养,这不仅使人类的身体更加能够适应生存发展的基本需要,而且通过体育运动人类能够在身体生存的生命意义维度上得到更为完满的呈现和再生。可以说,体育运动基于人类的动物性而发展,伴随着人类生存意识的增强而展现出人类自我认知水平的提高和文化价值理念的进步。

1.2 身体作为“野蛮”文明的载体:体育运动的是其所是

体育运动是一种人造游戏,更是一种超越于自然进化的文明成果。在古希腊,体育运动得到了几乎所有贵族人群的认同和赞美,奥林匹克对力量与强健的张扬实际上是在表达着人类对身体的高度赞美和自觉认同。古希腊竞技运动对身体力量的彰显被作为一种悠久的历史文化传承而得以发扬,“在古希腊人的全民性的盛大庆祝会上,他们尽情地展示和炫耀裸体,在会场上,那些健美发达的裸体,开始了角斗、拳击、掷铁饼、竞走和赛车,获胜的选手回到家乡,受到人们热情的追捧……所以,古希腊人不怕在神前和庄严的典礼中展示裸体,他们甚至把肉体的完美看作是神明的特性”[5]。古希腊竞技体育中赤裸的身体表现了人类在自然面前的强大力量,将人类的身体野蛮与精神文明完美地整合在了一起。

可悲的是,随着时代的发展,体育运动慢慢地与政治、经济、文化、名利、地位、荣誉等外在因素紧密结合起来,甚至于变成了一种纯粹的职业,失去了其原本简单、高雅文明的娱乐活动地位而完全沦落为金钱和政治的奴隶,也就是说,体育运动发生了根本的异化。这种情况在20世纪变得愈发严重,此时物质至上主义甚嚣尘上,功利主义大行其道,在这种大背景下,体育运动作为一种纯粹的职业渐渐远离了人的生命本性,慢慢堕落为参与者生命的一个沉重负担。人们在具体的体育运动中,很难再得到愉悦而美好的享受,原本展现力量与美的体育运动变成了一种纯粹功利化的手段与工具。人们似乎再也难以积极主动地参与到体育运动之中,并在其中享受到自我实现的满足。体育运动变成了一种简单的生理能力的消耗和对生命的无情摧残,剥夺着人的权利,限制着人的自由发展,在这样的一种体育运动的异化状态中,人们感受的仅仅是压抑和厌恶而已!

面对此种状况,我们的出路在哪里呢?我们认为,消除体育运动的异化,让真正的身体关注再次成为体育运动的核心,剥离附着于体育运动之上的功利化因素,让体育运动真正成为一种身体的自由活动和完美展现,让我们在体育运动中感受到真诚、活力与纯粹,让我们人类的潜能在体育运动中得到充分的发展和完满的实现,让体育运动成为人类实现自由而全面发展的重要方式——由此实现对人类体育运动发展历史的改写。值得欣慰的是,人类创造和发展的体育运动将完全具有上述的功用和价值,在体育运动对强大、力量和荣誉肯定的背后是人类在其中实现的愉悦、充实和完善的全新体验。我们的身体渴望伸展和运动,渴望向外界扩展和伸张,只有体育运动才能做到这一点,才能保持人类的进化成果和延续人类的可持续发展,由此可见,体育运动是人类获取生命感知的主要工具。“体育成为人类仅存的保持天性的工具,也是唯一能认知和感知身体的手段……体育保持着人类的野蛮,它是身体的艺术,是运动哲学,是人类不能缺失的身体教育”[6]。综上所述,我们通过现代奥林匹克运动对自身的体育运动能力有了更为清晰的认识和了解,由此对自身有了一个更为明确的定位,这将是我们融入社会群体生活、感受群体关怀的重要方式。我们在体育运动中感受到的不仅仅是人类发展初期的美好体验,更是人类不断超越、自我完善的进步与发展。由此我们可以说,体育运动就是标记人类生活存在的最重要因素之一。

体育运动致力于实现人类身体的强健,并借此实现更为完满的生命意义体验,这是体育运动的本真意义所在。抛弃身体一味抬高灵魂的所谓思想追求没有出路。源起于身体发展需要的体育运动最终只能回归身体的本原才能获得根本而长远的发展,因为这是对人的根本生存状态的集中关注和根本关怀。我们在体育运动的向外扩张中,体验到了自身生命力量的自然勃发,这将促使我们在生活的进程中不断打破外来的囚梏,并充分体验生命的强大和自我的超凡脱俗。在此种意义上,我们需要在体育运动中锻造健硕的身体、充盈的生命力、战胜困难的勇气、实现自我的创造力、融入群体生活的积极性、自我完善的更大可能性……体育运动将成为人实现自我存在超越性提升的重要途径!

2 体育运动的异化表征

2.1 “灵”与“肉”的分离:身体沦为工具

体育运动中关注的一个古老而永恒的问题是身体“灵”与“肉”的“分离”与“和谐”问题。这个问题从根本上揭示了人性当中的内在矛盾,并蕴涵着人类自身心理成长与生理成长、精神追求与肉体享受、精神力量与身体力量、彼岸与此岸等不同角度矛盾的对立统一。由于这个古老的问题至今还没有找到根本的解决途径,所以我们时下的灵魂似乎依然迷茫无措,似乎更加感到灵魂无处安放,面对强大的外在异化力量,我们的灵魂在肉欲的扩张中无家可归,我们的身体在日常生活的功利性追求中被工具化,灵与肉、精神与肉体的关联更加松动和疏离。现实生活的人似乎处于一个自身被动随着旋转的机械世界之中,在这个世界里我们感受的仅仅是熟悉而陌生的情绪体验,感受的是异己的、敌对的冷冰冰的人际关系和时时处处的生命压抑与紧缩。在这个被异化了的世界里,体育运动完全成为人实现外在目的的工具和手段,从而彻底地远离了人类真实而根本的生活世界。学校的教育实践,在“修身治身”传统观念的影响下将身体彻底“物化”和“规训”。我们的身体不再属于我们自身,而正在成为一种社会的“公共性”身体,外在的力量是强大的,正在征服和占有原本属于我们自身的鲜活生命和自主身体。我们当下的学校除了承担“灵魂社会化”的职能之外还同时担当了“身体社会化”的社会使命。在其中,我们的学生无法在体育运动和生命游戏中获得身体与心灵的愉悦而只是在枯燥而机械的体育强化训练中感受到无聊和痛苦。竞技体育场域更是严重受到了政治干扰、商业和功利主义的侵蚀,在其中,个人的身体成为国家理性实践的完美手段。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我们的竞技体育并不关注和重视作为个体存在的身体,也就是说,只存在类的身体,没有运动员个体充满个性化细节的身体。这是一种被抽象化的、被掏空了的、神圣化了的和完全公共空间内的身体,个体自由、个体真实的生命体验,私人空间内的归属感变得遥远不可触及。从在武汉矗立的网球骄子李娜的铜像,我们可以看出从某种层面上竞技成绩背后国家利益的强大与高于一切。而在大众体育运动的实践中,我们更多的是通过缓解繁缛工作压力来定义和关注“健康”、“养生”、“美丽”等等在价值和思想指导下的个体化了身体,这其实是人们将关注的目光过多地集中在肉体生命的外在表象上,这种状况在某种程度上忽视了个体对身体的自我构建。在现代,我们习惯于通过大众体育的塑身而成了人们的关注焦点与核心,此时的身体认同已经变成了现代人自我人格的核心,我们身体似乎正在成为灵魂的镜子,这种状态的最终指向并非人们的精神建构和意义追索,而是一种功利化、模式化和非本体化的自我意象。

通过上述的综合分析我们认为,我们当前的体育运动存在严重的异化问题,在这种体育运动中的身体挣扎于生产性身体和消费性身体的漩涡之中,原本纯粹的个人身体变成了“国家强盛”的表征,可以说身体已经成为“服务”与“建设”的手段与工具。在目前的体育运动实践中,身体不彰个体不显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如果我们的身体无法得到尊重,身体的感受和细节无法得到倾听和关注,我们的个体生命和个体尊严无法得到理解和尊重,那么我们在所谓的体育运动中除了更加失落和无措、“灵”与“肉”更加疏离以外将不会再有什么更加积极向上的表现和获得。

2.2 身体:被精神凌驾的剩余物

巴塔耶谈到:“人与动物的区别在于,人能表达某些刻骨铭心的痛感和快感。”[7]与动物世界的直接性和真实性相比,人的世界更为丰富多彩且充满意义。人超越了动物简单的肉体存在和生物性需求,能够通过语言表现自身的多重存在意义,因而我们看到众多哲学家们将人分为身体与灵魂两个部分,从此,身体与灵魂二元对立的斗争也就开始了。综观人类思想史的发展进程我们发现,两千多年来的身心思想身体一直处于下风,因为身体已经不再是原本真正主体意义上的身体,而是沦落为精神奴役和虐待的对象。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柏拉图以及随后的柏拉图主义起到了关键性作用。

柏拉图认为,身体对于知识、智慧、真理来说,都是一个不可信赖的因素,身体是灵魂通向它们之间的障碍。因为“带着肉体去探索任何事物,灵魂显然是要上当的”[8]。通过这段论述,我们可看出柏拉图对身体带有明显的敌意。对柏拉图而言,身体是不重要的,是应该加以克服的,可以说,身体是柏拉图以及柏拉图主义的反面价值,完全成为被批判和抛弃的对象。“身体不可能被重建为高贵的存在,它仍是肉体,不管它受到怎样充满活力的锻炼和保持着健康”[9]。由此可见,我们的身体和灵魂的对立已经成为一个基本的构架:身体的低级,灵魂的高级;身体的短暂,灵魂的不朽;身体的错误,灵魂的真实;身体的贪欲,灵魂的纯洁;身体的可见,灵魂的不可见;身体的恶,灵魂的善……所有这一切似乎都在压制和控制人的身体与生命,而把虚无缥缈的灵魂加以无限地拔高。情况似乎是这样的,灵魂虽然非常复杂,但同知识、智慧、精神、理性、真理站在一起,就享有一种对于身体的巨大优越感。身体,作为柏拉图所推崇的价值的反面距离永恒而绝对的理念既陌生又遥远,只是关乎人的当下欲望而无关乎人类的生存永恒和根本。在柏拉图与柏拉图主义所塑造的这个二元论传统中,身体完全是处在被灵魂所宰制的地位。从这个时候开始,我们的身体陷入了哲学冷漠的漫漫黑夜之中。我们在中世纪的柏拉图主义主导的体育上,看到教会利用神权来反对能够发展个体思想和身体的一切公共体育集会,学校不允许开设各种体育课,也不能安排任何有助于发展学生身体机能的体育活动,学生如从事体育活动,必然将遭到严厉的体罚,初级和中级阶段学校的学生一切消遣都被禁止,过着极度严格的禁欲生活,学生在经常的精神折磨和严厉的体罚中身心备受摧残。

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就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我们的身体需要在体育运动的扩张中证明它的基础性和根基性,缺少身体的灵魂只是虚无的幻想和空洞的臆断。柏拉图的老师苏格拉底告诉我们:“身体对人类所有活动都很重要……大家都知道严重的错误常常产生于病弱的身体”[10]。身体应该成为灵魂的决定性基础,抛弃身体只能是自取灭亡。尼采也曾说过:“我全是肉体,其他什么也不是;灵魂不过是指肉体方面的某物而言罢了”[11]。离开身体,灵魂将无所依靠,身体不存在灵魂也将不复存在,身体是比灵魂更值得琢磨的思想对象。然而,在现代性文明进程中的人类,却始终无法摆脱灵魂对于身体的调遣和控制,人类身体的虚弱与无助在文明进程的历史长卷之中赫然而立。在古人看来,体育运动仅仅关联于人身体的生理欲望,与人丰富多彩的精神世界保持了一种游离状态,表现了人遗忘自我的消遣和热衷游荡的属性,体育运动没有任何学习与教育的价值和意义。在古代社会向现代社会的过渡中,自然科学技术获得迅速发展,但却正如卢梭所看到的,这并没有自然带来人类文明的进步和人类道德的提升。相反,现代科技催生的药物依赖已经严重影响了人类的健康发展,体育运动中潜在地对某些药物的运用更加加剧了这种形势。伴随着科技的进步,人类的确享受到了越来越便捷的生活,但与此同时也正在失去自身原有的生命活力和身体素质。在自然科技塑造的新神话里面,人类渐渐迷失了自身的真实生活世界。能够说明这种状况的现象之一是人类将对体育运动的爱好集中于观看和欣赏,而对亲身参与体育运动却望而却步,于是体育运动堕落为人类闲暇之余观赏的娱乐节目和茶余饭后的无聊谈资。正是这种对体育运动的错误观念和思想,让本能抵御疾病、维持健康与勇力的身体成为人类抛弃或可有可无的客体与对象。面对如此可悲与可叹的体育运动现状,我们要保持身体的健康、强壮和力量,就必须让体育运动承担起文明对人类身体侵袭的重任,让我们的身体找回原始的野性与本能力量,让回归本真的体育运动真正担负起人类自我完善和超越发展的重要使命!

3 体育运动的回归

3.1 重塑“身心合一”的体育观

身心关系的弥合问题一直以来都在困扰人类自身的认识,同时也在时时关涉着人类体育事业发展的根本走向。不管是“针对身体的教育、通过身体的教育”,还是注重肌肉方式的身体运动,都与身体的何种存在和如何发展密切相关。我们可以说,身体与心灵的关系问题,是体育存在与发展的基础和前提。由此可见,充分展开对身体与心灵关系的探讨与分析,发现二者内在的天然联系,将对我们当下的体育运动异化的克服以及体育本真价值的回归具有重要意义。可以这么说,我们今天的竞技体育之所以获得如此大的社会关注并有风靡全球的趋势,而且众多体育运动项目的世界记录在不断被刷新,所有这些的背后都是人类对自身身体的突破与超越,我们可以把这种身体极限的突破与超越视为当代体育发展的关键所在。当然,任何事物的发展都是一分为二的,我们在享受竞技体育的同时也应该看到,强调身体欲望满足与快感的身体论也为我们自身的身体发育留下了难以愈合的硬伤。我们看到,在竞技体育中,为了成绩的提高,各种违背人类身体生理规律的乃至违反人类基本伦理道德规范的行为频繁发生。综上所述,要使得我们的体育运动真正服务于人类自身的发展,我们必须重塑“身心合一”的体育观,让体育运动并不局限于人体的幸福、健康,更应有助于人的全面协调发展,这才是在终极和根本意义上的体育运动状态。

3.2 让体育回归身体本源

体育运动关乎人类根本的生存状态,与人的身体发展保持一种密不可分的内在关联,这一点我们可以在远古时代人们对体育的游戏本能中得到验证。从事体育运动就是人类为了自身的生存和发展而做出的一项准备活动,从人类直立行走的第一步开始,到今天我们为每一个运动成绩的取得所发出的每一声欢呼,在剥离了所谓看似文明实则野蛮的外衣后留下的其实仅仅是我们的身体而已。身体是我们在这个世界上所唯一能够依赖的最确定的物质实体,是我们能够获得进一步发展的可能性条件。尽管身体曾经遭到忽视、压制,但令人欣喜的是,随着当代哲学从“扬心抑身”到身体受到宠爱的转向,人们开始以更加理智和冷静的目光来看待身体以及围绕身体而展开的各种体育运动,以身体活动为外在特征的体育运动由此获得了前所未有的社会关注和社会地位。

我们看到,在当下的世界里,不管是中国还是外国,户外运动已经成为受到普遍关注和许多人积极践行的一种时尚,学校体育也获得了很大的发展,改变了原来那种陪衬的角色,在现代体育运动中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面对着这种令人欣喜的现状,我们不仅要看到身体解放所带来的积极价值与肯定意义,同时也要清醒看到泛身体化、娱乐化的倾向可能导致自我消解与自我梳理的后现代处境。我们所忧虑的这种状况表现在F1汽车大赛、棋盘类、电子竞技等项目都赫然成为了体育大家庭中的一员。仿佛体育成了一个时尚标签,与体育相关将会获得意想不到的关注和成功,在这种情况下发展的体育正在可悲地变为无本质之物,体育不能再规定自身,或将成为后现代没有规定性的空无与空洞,被泛化的体育丧失古希腊人作为身体卓越的价值追求意义,也不再是“对身体的教育或通过身体的教育”,而仅仅是作为一种纯粹的身体消费和身体娱乐而存在。面对如此纠结的体育发展现状,我们必须重新思考体育运动发展的意义,以一种全新的姿态和面貌来迎接体育运动发展的全新时代,这将是一个将身体作为体育发展源动力的全新时代!

4 结束语

人类的身体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可以从多个纬度加以关注和分析,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把握身体存在形式的复杂性和与丰富性。人的身体具有多重存在形式:满足肉体生理需要的动物性身体、超越肉体达至神性的精神身体、抗争畸形与颓废的野蛮性身体……所有这些都在呈现着体育运动的不同意义与价值。我们相信,在时间的历练和锻造下,真正关注人类身体的体育运动在克服“灵”与“肉”分离的异化状态下将获得新生和彻底的更新。康德曾说过:“直立行走导致了人类身体运动形式产生根本的变化,人类注定要以非凡的智慧来弥补身体的日渐细弱。人类被动地告别‘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年代,以头脑的增长和肌肉的消退为特征的过程,从此便埋下了体育需求的种子。”[12]透过德国古典哲学的这位思想大师的言语,我们明确了体育运动的深层意义:在自然平衡、生理需求满足、身体完满存在当中充分实现人类的完整性,告别身心二元分裂,在身体野蛮与精神智慧的融合会通中自然实现人类存在的完善和超越。

[1] 汪民安.身体、空间与后现代性[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5:10.

[2] 乔治·巴塔耶.宗教理论[M].罗伯特赫利,译.纽约:地带图书公司,1992:20.

[3] Martin Heigegger,Nietzsche.Volumes three and four[M].San Franciso:Harper,1991:218.

[4] 刘欣然,郑华,洪晓彬.从丹纳《艺术哲学》中寻找古希腊体育运动的线索[J].武汉体育学院学报,2009(6):44-48.

[5] 丹纳.艺术哲学[M].彭笑远,译.北京:北京出版社,2007:15.

[6] 刘欣然,黄海波.艺术的线索:从艺术哲学中对古希腊体育运动的哲学解读[J].天津体育学院学报,2008(6):519-522.

[7] 乔治·巴塔耶.爱德华坦夫人[M].奥斯群·温豪斯,译.纽约:马里翁·包耶尔斯出版公司,1989:140.

[8] 柏拉图.斐多[M].杨绛,译.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2000:15-17.

[9] Max Horkheimer,Theodor Adorno.Dialectic of enlightenment[M].New York:Contin-uum,1986:232-234.

[10] Diogenes Laertius.Lives of eminent philosophers[M].Cambridge:Versity Press,1991:153-163.

[11] 尼采.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M].钱春绮,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7,12:31.

[12] 康德.历史理性批判文集[M].向兆武,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0:70.

PhysicalPhilosophyofSportsAlienationandRegression

CHEN Weibo1,2

(1. Sports Social Science Dept., Shandong Inst. of P.E., Jinan 250102, China; 2. Shandong Sports Policy Research Center, Jinan 250102, China)

Sport is the social practice that challenges physical ability, explores physical potential and uses physical intelligence to realize self. However, in the practical sports practice, physical injury and life risk often occur. It is necessary to reshape the sports value of body and mind integration.

sport; physical philosophy; alienation; body and mind integration; self-realization

G80-05

A

1672-268X(2017)05-0026-05

2017-09-02)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基金项目(12YJCZH025)。

程卫波(1978-),博士,教授,研究方向:体育人文社会学、学校体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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