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风散文中的流水意象

王 璐

张晓风散文中的流水意象

王 璐

作家张晓风酷爱流水，常常在散文创作中运用流水意象，寄托山水情怀。本文从乡愁意识、人文关怀、儒道精神、万物平等的思想、生态忧虑等方面，对张晓风散文中的“流水意象”内涵及其意义，作了多方面的剖析。

张晓风散文 流水 意象

张晓风的散文继承了中国传统山水情怀，同时又受到中国传统哲学、中国现代思想、西方基督教精神以及她个人经历的影响，从而呈现出独特的山水情怀。张晓风散文的是诗性散文，自然离不开它的艺术载体——意象。作者有意或无意地选择了许多山水意象，其中最常出现的是“流水”这个意象。

流水以其多采多姿的形态、质地、纹理等特性，给人以丰富的联想。在悠远的中国文学长河中，流水留出了无限广阔的空间，让人情意纵横，神思飞扬。张晓风笔下的流水，不仅映射了华夏民族精神及文人性格，也带有作者独特的韵味，寄托了作者的山水情怀。

一、张晓风散文中的流水意象，流露出作者浓厚的乡愁意识

张晓风在大陆和台湾之间辗转的漂泊生活，造就了她思乡怀家，使得她对时间的流逝异常敏感。她在《乡愁石》中写到：“我们面海而立，在浪花与浪花之间追想多柳的长安与多荷的金陵，我的乡愁遂变得又剧烈又模糊。”［1］流水常寄托乡愁，与惜时叹逝情愫相伴而生。“作为客观实体，流水最为直观、切近和形象地体现了事物运作递进的单维性与连续性，因而流水每每被中国古人用来表现时间、机缘、功业乃至年华、生命的不可反复性，使人在怀古悼今、怀古自伤中，生发出对生命、爱情、事业等价值追求及其不如意的无限伤感。”［2］而且，生活于岛上的作家会更加自然地选取流水类的意象，流水意象也更易于触动乡愁。

二、张晓风散文中的流水意象，体现出作者细腻的自然观照和人文关怀

生活中，张晓风的写作小屋别具一格，她喜欢用民间不起眼的、有生活气息的事物来装饰房间。她如获至宝般地对待还有肥皂残留的搓衣板，说：“我并不喜欢到古董店买一个供在那儿的东西，而喜欢跟生活有关的。”张晓风遭受过癌症的折磨差点失去生命，但是幸运地活下来了。所以世俗生活的一切都让她无比眷恋。张晓风选择的意象大都是乡村中原始的物象。流水就是一个典型代表，蕴含着平民化、世俗化的人文关怀。

三、张晓风散文中的流水意象，体现了中华传统文化核心的儒道精神

正如作者所说：“譬犹万斟源泉的不择地而出，我在读古书时，总是欣然于这些夺地而出的思想泉脉。”受到中华传统哲学的滋养是张晓风散文成功的原因之一。她散文中的水不仅寄托着一种浓厚的故园意识，还有对理想的人格追求。她完全用水来描绘舞者，称舞者是“液态”的，具有“那汩汩而流的身体。那哗哗然如小河按歌的身体。那圆柔无憾的身体。那喜悦无求的身体。那自在任真的身体。那纯净了然的身体。”也可以看出老子“天下柔弱莫过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等思想的影子。《画晴》《到山中去》《专宠》等文章都体现了老庄思想中的虚无恬淡、养气守神、逍遥自在的人生理想。可见中国儒道思想对张晓风散文的浸润。

四、张晓风散文中的流水意象，凝聚着基督教万物平等的思想

张晓风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受到基督教精神的影响，形成与中国传统的“天人合一”思想不同的“万物平等”的思想。P.E.威尔赖特解释洗礼的意义“来自于它的复活的特性：水既是洁净的媒介，又是生命的维持者。因为水既象征着纯洁又象征着新生命。”“洗礼用水一方面象征着洗去原罪的污浊，另一方面又象征着即将开始的精神上的新生。”在基督教中，水不仅是纯净的，还包含着每个生命都应有的勃发状态和价值平等。《春水初泮的身体》中愤懑的蒙古学者认为当权者是看人跳舞的，而跳舞给人看的是卑微的；而张晓风赞叹舞者是“被祝福的身体”。她以水喻人，舞者如水一般美丽柔和，而且具有独立自在的人格。她笔下的人和自然便从美丑、大小、强弱、优劣的界限中突破出来。

五、张晓风散文中的流水意象，显现出现代意识下的生态忧虑

在大都市里难眠的夜晚，张晓风把隆隆车声听成“‘流水绕孤村’的潺湲的声音”。她说：“只要有一点情意，我是可以把车声宠成水响，把公寓爱成山色的。”她主张人类与自然的和谐，并且关注环保，身体力行，尽可能地减少资源消耗。在张晓风的办公室，本来有空调。她却叫人把空调拆掉，宁可开窗透气，或者干脆用扇子纳凉。她心痛地道出：“溪水清且浅，溪声激且以越，世上每日有山被解首斩肢，每日有水被奸污毁容，而眼前的野溪却浑然无知地坚持着今年度的歌声。”她用流水寄托历史变迁，在今夕对比中阐发她对生态的担忧。

张晓风说“我爱那水，但它使我疲倦——它使我疲倦，但我仍爱那水。”爱水的她正是一位如水一般的作家，浸润着一颗颗的人心。她散文的语言亦豪亦秀，显现出流水般的刚柔兼济。张晓风还善于从流水灵活、富有节奏感的状态中，感悟散文结构章法的许多道理。她的散文也如流水一样，灵动、明净，既流入深隐，也流向广阔。

［1］张晓风.乡愁石［A］.张晓风散文精选［M］.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2013：99.

［2］王立.中国古典文学中的流水意象［J］.中国社会科学，1994（4）：162～175.

湖南师范大学文学院）

王璐（1996-），女，云南昆明人，研究方向：现当代文学。